第299章 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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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康王是在称赞自己，婠婠也觉得恶心极了。
她垂落了眼，也不去看康王的方向。
见她依旧这样冷淡，康王脚下顿了顿，径直走到了太后的面前。
“你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面前？”太后对康王总是印象不错，比起混账的宁王，康王温柔俊美，自然得太后的喜爱。见他在处理公务，正在与燕王一同查问罪臣的时候还记得来给自己请安，太后眼里不免多了几分笑意。康王也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对太后恭敬地说道，“孙儿本昨日就该给您请安，瞧瞧您是否安康。只是这段时间十分忙碌，请您不要与孙儿见怪。”
“知道你忙，快坐下。”太后叫康王坐在自己的面前。
因他坐在了这儿，宫中嫔妃便陆续退出，只剩下了皇后与楚贵妃姐妹。
婠婠见康王的生母韦妃竟然也走了，不由露出几分诧异。
因康王在宁王谋逆之中的表现，皇帝对康王的态度十分温煦，韦妃也母凭子贵，在宫中十分得人奉承。
她本以为韦妃会落在太后面前讨好太后，然而韦妃却直接走了。
“外头怎么样了？”太后今日没有见着皇帝，就好奇地问康王道，“如今可还有什么未分明的事？”
“没了。”康王抬手喝了一口宫女急忙送上的香茶，品鉴了一番，不似燕王那般牛饮，这才对太后温和地说道，“因有人招供配合，因此查问得很快。只是可惜了，这帝都之中恐怕要掀起大风波。”他轻叹了一声，露出几分晦涩来对皱眉的太后说道，“宁王兄这次谋逆，牵扯的官宦不少，父皇说了，杀鸡儆猴，全都吵架夺爵贬官，主谋李氏诛九族，余下的官宦还有勋贵，男子斩首，十五岁之下血脉与后宅女眷，全都流放，或者送入重劳之处赎罪。”
古往今来，谋逆就没有全身而退的。
太后听到这里，微微点头。
这一次，皇帝竟然当真没有将罪臣的女眷充入教坊，对于太后来说，她也同是女子，自然知道婠婠这样做是很大的功德。
做女子的，谁愿意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呢？
“还是你想得周到。”太后对婠婠温和地说道，“你的这善心，日后都会有福报。”
“婠婠又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善心，叫我说，往后若是有福报的话，婠婠的福气不知会有多少呢。”佳宁公主眉飞色舞，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对婠婠的感激。她的未来夫君是胡人的丹律王子，丹律王子的母亲当年就是从教坊走出来的美人，因此丹律王子昨日见过佳宁公主，口中对婠婠称赞不绝，她与丹律王子感情极好，自然也十分感激婠婠。虽然婠婠帮助的并不是丹律王子的母亲，可是这份心意，却已经令人动容。
“今日我进宫都是来夸我的，怪叫人不好意思的。”婠婠不由含蓄地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做了好事难道还怕人知道不成？我偏要叫人知道，免得有的人只为了父皇做了应该做的事，就闹得天下皆知，反倒叫你这样真正善心的光彩被压过了。”佳宁公主不知在不悦什么，这话也没头脑极了，婠婠见太后与康王并未接佳宁公主这话，反而都当做没有听见，太后已经开始关心康王这两日住在朝堂里是否休息得好，这才拉了拉佳宁公主的手轻声问道，“你在说些什么？”
佳宁公主忙着往嘴里塞胡人专门烤制的一种气味香甜的烤饼，还往婠婠的嘴里塞了一口，哼了一声。
婠婠见她都要大婚了还在忙着吃东西，顿时心中生出几分忧愁。
可别来日大婚的时候，公主殿下穿不上喜服了啊。
“你不知道吧？”佳宁公主最喜欢吃吃喝喝，如今在太后面前有几分体面，又因她联姻的乃是胡人王子，因此众人也纵容她，她咽了一口香甜的烤饼，对问问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没见昨晚上宫里的事儿。太后叫楚玉过来，楚玉对父皇满口的忠孝节义，还梨花带雨的，是个男人都会心软。且她还告了宁王，父皇对她就格外青眼有加，还赏赐了她许多的东西，满宫都没有她的风光。”
“你与她计较什么。”
“我不过是气不过。她既然什么都知道，当日为何不提醒皇姐，哪怕恐皇姐泄露叫宁王兄警觉，可是拦着一句话总是要有的吧？皇姐与她之间那样要好，她们往来也不是一天两天，可是她那一日看着皇姐送死也就算了。昨日父皇问她，可有什么请求，她也只说希望自己能留在宫里祈福，为父皇与太后娘娘祈祷福祉，说得话很动听孝顺，还身若浮萍无依无靠只能靠着太后娘娘什么的……”
婠婠揉了揉眉心。
楚玉本就在外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她多少也能猜到她会在昨晚如何在皇帝面前做出可怜无助的样子。
若是换了旁人，恐怕当真会被她打动，对她更加关照。
然而昨天李美人的那宫女刚刚告了她，她在皇帝面前演这一出儿，不是媚眼儿做给瞎子看吗？
婠婠倒是早就想到楚玉希望留在宫里，而不是被发还母家。
承恩公是那样无情薄情的父亲，对楚玉也没有什么真心宠爱，楚玉这么无依无靠地回到承恩公府，那日子是过不得的。
还不如混在宫中有着对皇帝忠心的名声，托庇在太后的羽翼之下。
“可是她说了那么多祈福感恩的话，却没有为皇姐求一次情。不过是唯恐惹怒了父皇，没良心罢了。倒是父皇昨晚与我说了一句，说你说的，我心里担心皇姐，的确心中赤诚，因此看在你我的面子上，愿意放过端仪。”佳宁公主感激地看着微笑不语的婠婠，轻声说道，“婠婠，我没有想到你真的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真的谢谢你。”她的眼眶红了，只是很快就重新笑嘻嘻的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与端仪选择了楚家不同的女孩儿作为朋友，如今患难之下，顿时高下立现。
“这些都不过是小事，我为她出言，也并不是需要她的感激。楚玉没有为她出言，也只不过是更在意自己的安危。”婠婠见佳宁公主哼了一声，也不多劝说她，反而在听太后与康王压低了的声音，待听说宁王一脉全都被贬为庶人，太后垂了垂眼睛方才缓缓说道，“贬为庶人也好，日后不会嫌弃什么风浪。”贬为庶人，可是宁王的这点血脉却算是保住了。要说果然身份不同，做出的选择不同。
当年皇帝为了登基弄死自己几个皇兄皇弟的时候眼睛都不眨。
如今因宁王是他的儿子，到底心软。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说起来，宁王兄也不过是钻了牛角尖，如今父皇伤心在所难免。”康王温煦地对太后轻声说道，“不过您与父皇安然无恙，孙儿也就放心了。”他一笑，俊美绝伦，有若明珠生辉，长袖微微拂过了太后的桌面，带着一缕沁人心扉的梅香，婠婠嗅了嗅，只觉得心里更加厌恶，只是在太后面前勉强忍耐罢了。她看起来冷淡，康王目光扫过她便笑着问道，“今日弟妹倒是不大喜欢开口。”
“她累了，你别闹她了。”太后笑着说道。
婠婠急忙说道，“进宫来陪着太后娘娘，这有什么累的。”
“这几日又是宫变又是抄家的，恐怕你也没休息得好。是我的私心，非要你进宫来，如今想来倒是辛苦你。”太后带着几分爱惜地对婠婠说道，“如今大势已定，一切都已经恢复平静，你就算隔三差五进宫，不过我也要好好儿调养你的身子骨儿，给燕王开枝散叶了。”她的眼底带着几分关切，显然婠婠在她的心里已经很完美，然而一日不能为燕王生育子嗣，到底王妃之位不稳，在燕王面前也撑不住气势。
太后是真心爱惜婠婠，自然不愿意她因子嗣上有什么艰难。
婠婠的脸不免红了。
康王笑着喝了一口茶，顿了顿，扫过婠婠的袖口，想到太夫人曾经与自己说过的话，不由垂了垂眼睛。
“佳宁都说弟妹的福气在后头，您眼下何必着急。”
“怎么不着急，燕王如今……不过你比燕王年长，你也要快着些。”
“子嗣是天注定，孙儿不急。”康王笑着说道，带着几分洒脱。
“你们这些孩子到底是怎么了。”竟然都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反倒叫太后气闷。她觉得心里沉闷，挥了挥手说道，“罢了，你们快些走吧，免得叫我生气。”她一边说便一边笑了起来，要把康王给赶走，康王也由着太后嗔怪自己，笑眯眯地给太后施了一礼风姿卓绝地走了。婠婠本以为他出宫去了，可是没有想到，自己当用过午膳拜别了太后与皇后出宫去，刚刚走到半路，就被突然走出来的康王拦住。
哪怕康王是在称赞自己，婠婠也觉得恶心极了。
她垂落了眼，也不去看康王的方向。
见她依旧这样冷淡，康王脚下顿了顿，径直走到了太后的面前。
“你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面前？”太后对康王总是印象不错，比起混账的宁王，康王温柔俊美，自然得太后的喜爱。见他在处理公务，正在与燕王一同查问罪臣的时候还记得来给自己请安，太后眼里不免多了几分笑意。康王也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对太后恭敬地说道，“孙儿本昨日就该给您请安，瞧瞧您是否安康。只是这段时间十分忙碌，请您不要与孙儿见怪。”
“知道你忙，快坐下。”太后叫康王坐在自己的面前。
因他坐在了这儿，宫中嫔妃便陆续退出，只剩下了皇后与楚贵妃姐妹。
婠婠见康王的生母韦妃竟然也走了，不由露出几分诧异。
因康王在宁王谋逆之中的表现，皇帝对康王的态度十分温煦，韦妃也母凭子贵，在宫中十分得人奉承。
她本以为韦妃会落在太后面前讨好太后，然而韦妃却直接走了。
“外头怎么样了？”太后今日没有见着皇帝，就好奇地问康王道，“如今可还有什么未分明的事？”
“没了。”康王抬手喝了一口宫女急忙送上的香茶，品鉴了一番，不似燕王那般牛饮，这才对太后温和地说道，“因有人招供配合，因此查问得很快。只是可惜了，这帝都之中恐怕要掀起大风波。”他轻叹了一声，露出几分晦涩来对皱眉的太后说道，“宁王兄这次谋逆，牵扯的官宦不少，父皇说了，杀鸡儆猴，全都吵架夺爵贬官，主谋李氏诛九族，余下的官宦还有勋贵，男子斩首，十五岁之下血脉与后宅女眷，全都流放，或者送入重劳之处赎罪。”
古往今来，谋逆就没有全身而退的。
太后听到这里，微微点头。
这一次，皇帝竟然当真没有将罪臣的女眷充入教坊，对于太后来说，她也同是女子，自然知道婠婠这样做是很大的功德。
做女子的，谁愿意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呢？
“还是你想得周到。”太后对婠婠温和地说道，“你的这善心，日后都会有福报。”
“婠婠又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善心，叫我说，往后若是有福报的话，婠婠的福气不知会有多少呢。”佳宁公主眉飞色舞，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对婠婠的感激。她的未来夫君是胡人的丹律王子，丹律王子的母亲当年就是从教坊走出来的美人，因此丹律王子昨日见过佳宁公主，口中对婠婠称赞不绝，她与丹律王子感情极好，自然也十分感激婠婠。虽然婠婠帮助的并不是丹律王子的母亲，可是这份心意，却已经令人动容。
“今日我进宫都是来夸我的，怪叫人不好意思的。”婠婠不由含蓄地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做了好事难道还怕人知道不成？我偏要叫人知道，免得有的人只为了父皇做了应该做的事，就闹得天下皆知，反倒叫你这样真正善心的光彩被压过了。”佳宁公主不知在不悦什么，这话也没头脑极了，婠婠见太后与康王并未接佳宁公主这话，反而都当做没有听见，太后已经开始关心康王这两日住在朝堂里是否休息得好，这才拉了拉佳宁公主的手轻声问道，“你在说些什么？”
佳宁公主忙着往嘴里塞胡人专门烤制的一种气味香甜的烤饼，还往婠婠的嘴里塞了一口，哼了一声。
婠婠见她都要大婚了还在忙着吃东西，顿时心中生出几分忧愁。
可别来日大婚的时候，公主殿下穿不上喜服了啊。
“你不知道吧？”佳宁公主最喜欢吃吃喝喝，如今在太后面前有几分体面，又因她联姻的乃是胡人王子，因此众人也纵容她，她咽了一口香甜的烤饼，对问问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没见昨晚上宫里的事儿。太后叫楚玉过来，楚玉对父皇满口的忠孝节义，还梨花带雨的，是个男人都会心软。且她还告了宁王，父皇对她就格外青眼有加，还赏赐了她许多的东西，满宫都没有她的风光。”
“你与她计较什么。”
“我不过是气不过。她既然什么都知道，当日为何不提醒皇姐，哪怕恐皇姐泄露叫宁王兄警觉，可是拦着一句话总是要有的吧？皇姐与她之间那样要好，她们往来也不是一天两天，可是她那一日看着皇姐送死也就算了。昨日父皇问她，可有什么请求，她也只说希望自己能留在宫里祈福，为父皇与太后娘娘祈祷福祉，说得话很动听孝顺，还身若浮萍无依无靠只能靠着太后娘娘什么的……”
婠婠揉了揉眉心。
楚玉本就在外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她多少也能猜到她会在昨晚如何在皇帝面前做出可怜无助的样子。
若是换了旁人，恐怕当真会被她打动，对她更加关照。
然而昨天李美人的那宫女刚刚告了她，她在皇帝面前演这一出儿，不是媚眼儿做给瞎子看吗？
婠婠倒是早就想到楚玉希望留在宫里，而不是被发还母家。
承恩公是那样无情薄情的父亲，对楚玉也没有什么真心宠爱，楚玉这么无依无靠地回到承恩公府，那日子是过不得的。
还不如混在宫中有着对皇帝忠心的名声，托庇在太后的羽翼之下。
“可是她说了那么多祈福感恩的话，却没有为皇姐求一次情。不过是唯恐惹怒了父皇，没良心罢了。倒是父皇昨晚与我说了一句，说你说的，我心里担心皇姐，的确心中赤诚，因此看在你我的面子上，愿意放过端仪。”佳宁公主感激地看着微笑不语的婠婠，轻声说道，“婠婠，我没有想到你真的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真的谢谢你。”她的眼眶红了，只是很快就重新笑嘻嘻的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与端仪选择了楚家不同的女孩儿作为朋友，如今患难之下，顿时高下立现。
“这些都不过是小事，我为她出言，也并不是需要她的感激。楚玉没有为她出言，也只不过是更在意自己的安危。”婠婠见佳宁公主哼了一声，也不多劝说她，反而在听太后与康王压低了的声音，待听说宁王一脉全都被贬为庶人，太后垂了垂眼睛方才缓缓说道，“贬为庶人也好，日后不会嫌弃什么风浪。”贬为庶人，可是宁王的这点血脉却算是保住了。要说果然身份不同，做出的选择不同。
当年皇帝为了登基弄死自己几个皇兄皇弟的时候眼睛都不眨。
如今因宁王是他的儿子，到底心软。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说起来，宁王兄也不过是钻了牛角尖，如今父皇伤心在所难免。”康王温煦地对太后轻声说道，“不过您与父皇安然无恙，孙儿也就放心了。”他一笑，俊美绝伦，有若明珠生辉，长袖微微拂过了太后的桌面，带着一缕沁人心扉的梅香，婠婠嗅了嗅，只觉得心里更加厌恶，只是在太后面前勉强忍耐罢了。她看起来冷淡，康王目光扫过她便笑着问道，“今日弟妹倒是不大喜欢开口。”
“她累了，你别闹她了。”太后笑着说道。
婠婠急忙说道，“进宫来陪着太后娘娘，这有什么累的。”
“这几日又是宫变又是抄家的，恐怕你也没休息得好。是我的私心，非要你进宫来，如今想来倒是辛苦你。”太后带着几分爱惜地对婠婠说道，“如今大势已定，一切都已经恢复平静，你就算隔三差五进宫，不过我也要好好儿调养你的身子骨儿，给燕王开枝散叶了。”她的眼底带着几分关切，显然婠婠在她的心里已经很完美，然而一日不能为燕王生育子嗣，到底王妃之位不稳，在燕王面前也撑不住气势。
太后是真心爱惜婠婠，自然不愿意她因子嗣上有什么艰难。
婠婠的脸不免红了。
康王笑着喝了一口茶，顿了顿，扫过婠婠的袖口，想到太夫人曾经与自己说过的话，不由垂了垂眼睛。
“佳宁都说弟妹的福气在后头，您眼下何必着急。”
“怎么不着急，燕王如今……不过你比燕王年长，你也要快着些。”
“子嗣是天注定，孙儿不急。”康王笑着说道，带着几分洒脱。
“你们这些孩子到底是怎么了。”竟然都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反倒叫太后气闷。她觉得心里沉闷，挥了挥手说道，“罢了，你们快些走吧，免得叫我生气。”她一边说便一边笑了起来，要把康王给赶走，康王也由着太后嗔怪自己，笑眯眯地给太后施了一礼风姿卓绝地走了。婠婠本以为他出宫去了，可是没有想到，自己当用过午膳拜别了太后与皇后出宫去，刚刚走到半路，就被突然走出来的康王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