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阁 > 琅邪王妃 > 【048】冲一冠一怒为红颜

【048】冲一冠一怒为红颜

推荐阅读:快乐的花莲之旅淫术炼金士20——城战谋策篇姐姐与她的同学娇女封后之路最佳女配(快穿)老板,你马甲掉了我的大奶女友小瑄重生攻略穿书后我抢了反派雌虫猎人游记[女追男,剧情,肉渣]

刘书阁 www.liushuge.com,最快更新琅邪王妃最新章节!

    几日后,王太妃又请她到佛堂,上了香火,说道:“孩子,华清寺的天竺高僧巳已师父云游归来,近日要开坛讲座,得空你就陪我去一趟吧。”孟央答应了一声,她又转过身子,叹息一声:“己巳师父是位高人,正好让他为你祈求佛祖恩典,顺便也替睿儿求支好签。”

    说是开坛讲佛,寺庙的大钟响了又响,才见一僧人缓缓走上高台,敲打木鱼,先是碎碎的念了一会佛经,方才开口讲诉佛学。

    孟央见那僧人很是一般,所讲的东西自己在经书上也看过,渐渐有些坐不住,心下有些疑惑,这僧人莫不就是夫人口中的高僧,这水平也太一般了,不过是按着经书诵读罢了。寺院里坐满了密集的听讲者,有寻常百姓,也有达官贵人家的老妇人,她们面上亦是有些浮躁,隐约传来议论声:

    “大师怎么还没到?”

    “都这会了,不会不来了吧?”

    ……

    传闻己巳大师乃是天竺僧人,已有七十五岁高龄,自然德高望重,道行深院。若能听他指点,必会受益匪浅。孟央稳住性子又坚持坐了一会,看了看身前的王太妃,她倒是一脸虔诚的听着,丝毫不受影响。

    最终她还是按耐不住自己,只觉越听心越烦躁,小心的起身走出人群,想去别处散散心,刚走到寺院大门,绿秀就紧步跟上来,“娘娘,您要去哪?”

    知道她必会跟着,于是微微一笑,“你也难得出来走走,当然是去这山林中走走。”

    绿秀先是犹豫,最后也是觉得这佛经无趣,索性点头跟着走了出去,她脸上亦是有些兴奋,嘴上却不住劝告,“娘娘,咱们在附近转转即可,千万别走太远,老夫人等会找不到会担心的。”

    孟央把食指竖在唇边,长长的嘘了一声,她大概也觉得自己扫兴,赶忙闭上嘴巴,高兴的跑上去追她。

    华清寺位于城郊的深山处,林子里自然是树木繁茂花草盛开。一路走来虽然山路有些坎坷,但两人却是一脸的欢快,不一会便到了一处宽敞处,放眼望去,群山环绕,郁郁葱葱的树木,气势磅礴,绿秀兴奋的拉着她的衣袖不住叫唤,“娘娘,您看,您看那几只小鸟飞的多高!”

    她不禁笑出声来,“绿秀,那是老鹰,要是飞下来会用爪子把你捉上天的。”

    绿秀啊了一声,立刻小心的躲在她的身后,露出半只眼睛害怕的望过去,好像真的怕它们飞过来,孟央忍不住笑她,“骗你的。”

    这山林树木茂盛,林子深处更是几乎遮住了天空,虽是春日也有些阴寒。又走了一会,绿秀见她没有停下的意思,赶忙说道:“娘娘,还是回去吧。”

    走在前面的孟央突然站住了脚,惊喜的叫她,“快看前面有溪流,肯定有瀑布。”

    绿秀赶忙跑过来,果然,前方一条清澈的小溪涓涓流下,四周都是大块的石头。石头的缝隙处溪水缓缓流过,阳光照下来水光潾潾,煞是好看。

    当下也不提回去的事,兴匆匆的跑了过去。孟央提议继续前进寻找瀑布,绿秀虽然想去,却还是阻止了她,二人只好原地休息。挑选了一块整洁的大石头,她坐在上面,脱掉鞋袜将脚伸入水中,极是高兴的样子,绿秀却是急忙阻拦,“哎呀,这溪水多凉,娘娘当心受寒。”

    她摆摆手,指着天上的太阳:“你看这日头,那样暖和怕什么。”

    绿秀拗不过她,只得随她去,见她又从怀中掏出本书看,无奈的跑去一边玩耍,却是兴高采烈的样子。

    一边看书,一边感觉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溪水从脚底流过,水中的卵石光光滑滑,踩上去很是舒服。看的正出神,突然感觉有道目光正注视自己,她以为是绿秀,扬着笑脸抬头,却忍不住惊呆了,第一眼觉得这人惊为天人,眉眼,嘴唇,下巴,鼻子,说不出的好看,整个面颊璀璨灵气,他面上有些笑意,带着一种大彻大悟的洒脱,更重要的是,他穿着纯白的僧服,光亮的额头上六个清晰的戒疤。

    她面色一红,慌乱的收起双足,一边穿鞋袜,一边虔诚的叫道:“师父好。”

    这僧人忍不住大笑,声音异常清幽,“哦?你知道贫僧是谁?”

    她茫然的摇了摇头,继而又迟疑道:“师父是华清寺的僧人?”

    “阿弥陀佛,贫僧乃是云游四海的僧人己巳,华清寺不过是暂时的栖居地。”

    她心中暗惊,传闻中的己巳大师已是古稀之年,可眼前的僧人如此年轻,带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赶忙的穿好鞋袜,她立刻合上双手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早就听闻师父是得道神僧,只是想不到这样年轻。”

    己巳大师满面的笑意,目光落到她手上的书卷,开口道:“孟姑娘看得懂《易经》?”

    她一阵诧异,不由得心惊,结结巴巴道:“师,师父怎么会知道我的姓氏?”

    “阿弥陀佛,贫僧是佛门弟子,受我佛明示,这世间的一切都看在眼中。”他含笑说着,突然走上前,突然伸出食指点在她的眉心处,孟央愣了愣,他叹息一声,说道:“你天资极佳,可惜与佛无缘,冤孽呀冤孽。”

    孟央不解,“请师父明示。”

    “不可说,不能说。”他含笑摇了摇头,又说道:“孟姑娘与我佛无缘,却与己巳有缘,贫僧有意渡你疾苦,你可愿意皈依佛门?”

    孟央一愣,她原本并不相信这僧人就是己巳大师,毕竟与传闻之中的年龄相差甚远,可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这样的世外高人,所做之事必有其深意。她不由得紧蹙秀眉,转过去坐在石块上,己巳也缓缓盘坐在她旁边,半晌,方听她困惑的声音,“师父是高人,我很多事情想不通,做不了自己的主,有时脑中隐约想起很重要的事,却偏偏不记得是什么,您要我皈依佛门,我心底总觉放不下一些东西。”

    己巳笑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是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你说自己总觉得放不下一些东西,却又记不得究竟是什么东西,既然记不得索性不记得。”

    孟央望向远处的眼中先是一片迷茫,渐渐明朗起来,像是想通了很多事,眉眼间少了平日的愁色。她大彻大悟的点了点头,轻声道:“记不得索性不记得。”起身跪在己巳面前,素净绝美的面上满是笑意:“小女愿意削发为尼,皈依我佛。”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传来绿秀惊慌的声音:“娘娘,您说什么呢!不可以。”

    己巳点头,扶她起身,“既如此,就跟为师返回寺院吧。”

    华清寺中,王太妃正跪在佛前虔诚的求签,突然听见绿秀慌乱的跑来,“老夫人,不好了,老夫人!”

    她手上一哆嗦,一根签文自筒中滑落在地,身旁的侍女随即上前捡起,上面是句整齐的诗词:药成碧海难奔。

    药成碧海难奔!

    王太妃面色微微阴沉下来,斥责道:“佛祖面前大惊小叫什么,没规矩的东西。”

    绿秀身子一颤,扑通一声跪在她脚下:“夫人,王妃娘娘,娘娘要削发为尼。”

    她惊的手中的签文掉在地上。回头就见孟央和一面容不凡的僧人走进寺庙,孟央上前跪在她脚下,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眼中清澄明亮,“老夫人,怜珠有幸得师父点化,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在这里向夫人拜别。”

    王太妃重重的喘了口气,抬头望向己巳,他站在一旁微笑,眉宇间是不容置疑的灵动。又低头望向孟央,迟疑的开口,“你,真的决定了?”

    孟央浅淡的笑,面颊如明月般皎洁,“是,怜珠绝不后悔。”

    他扶她起身,“孩子,我有些话要单独讲给你听,听完再回答我好不好?”

    她只得随她来到一侧厢房。

    王太妃哀叹一声,缓缓说道:“好孩子,如果你真的决定皈依佛门,且听我一句劝,那日王府摆宴,睿儿迎娶鲜卑公主,可晚间他就跪在佛堂要见我,自他十五岁受封琅邪王,我便闭关佛堂不见任何人,也是从那时候起,我与睿儿很少相见。可那日他在冰冷的地上跪了一夜,天蒙亮的时候,我出去见他,他从小到大从未求过我什么,可那日他唯一一次开口求我,要将你留在佛堂,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我知道睿儿在保护你,拼尽全力保护你。他不说,我也知道你在他心中的分量,好孩子,莫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后悔终生啊。”

    她的心里有些难受,紧紧闭上眼睛,却是跪在地上,垂下头去,“老夫人,王爷的恩泽怜珠无福消受,让您失望了。”

    见她去意已决,她有些愣怔,随即上前扶起她,眼角隐约有着泪光,“你这样决绝,让睿儿如何承受。我不勉强你,只求你等个三天再受礼出家,也好最后想个明白。”

    她们走的时候,绿秀垂下眼睑,不住劝解,“娘娘,您还是回去吧,佛门清苦,您身子不好,绿秀不能让您留着受苦。”

    孟央摇头,送她们出寺院,回来时院中响起轰鸣的敲钟声,己巳站在她旁边,笑道:“真的这样坚决?”

    她冲他一笑,“师父相信吗,这是我二十一年来觉得最踏实的一天,您说我与佛无缘,可我愿意修缘。”

    寺院的斋饭虽然简单,却也可口。晚间,她睡在厢房,听着山林深处的鸟鸣声,竟真的安心睡了个好觉。她从存活于这个世上的那刻起,从未如此的安心,还在泸水村时,便是夜夜难眠,总怕被人抬去沉了河底。远离家乡遇到田四,也总是担惊受怕,生怕田四闯了大祸自己无法救他。入了王府,更是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的日子既难熬又恐慌。

    这一生,浮浮沉沉,情深缘浅,到头来仿佛一场梦境。

    她的削发受礼定在三日后,这两天一直陪在己巳身旁参悟佛道,和这寺中的僧人倒是混了个眼熟,就连方丈主持也客气相待,她却微微有些担忧,“师父,这寺中并无僧尼,我日后要在这长住吗?”

    己巳大笑,眉眼间有几分豁达的明朗,“既已出家,拘于这些小节做什么,华清寺只是你出家受礼的地方,日后你若想安定可去山中的太庙,你若想继续参悟,也可虽贫僧云游四海,只要心中有佛,走到哪儿家就在哪儿。”

    她点了点头,突见一僧人匆匆跑来,说道:“己巳师叔,寺院来了位香客,要求见女施主一面。”

    己巳见她垂下眼睑,开口道:“你既皈依我佛,也应与这滚滚红尘做个了结,去吧。”

    她走到侧厢房,果真是司马睿站在眼前,他的一身凌冽的墨衣,身子绷的很紧,面部轮廓略显生冷。双眼幽深的望着她,最终叹息一声,“跟本王回去吧,是我不好,让你受了委屈。”

    孟央双手合拢,面色平静的行了礼,“王爷请回吧,以往的一切都做过眼云烟吧。”

    见她万分坚定,白净的面上满是领悟后的淡然,他突然深深的害怕起来,急忙上前拉着她的手,试图将她抱在怀里,她却扑通一声跪在他脚下,“王爷不要再为难于我。”

    他的眉头不由得紧蹙,“别闹了,堂堂的琅邪王妃怎可皈依佛门。”

    “从我踏入佛堂的那刻起,早已不是琅邪王妃,王爷何需执着。”

    司马睿却是一下跪在她身旁,抓着她的肩膀,眼神异常慌乱,声音有些不知所措,“不要这样对我,是我错了,我错了,本王愿意补偿你。”

    他惶恐,他不安,这一生,竟没有这样慌乱过,见她并无半分反应,又急急的说道:“你还在生气对吗,本王等了十多年,就是为了等这个机会,只要得到辽西公段疾陆眷的兵力,待本王登上皇位,你就是至高无上的后宫之主,你不喜欢段灵箐,本王就废了她的封号,好不好?”

    他果真有这样的野心,心里虽然早就料到,这样乍一听他说起,她还是有些心惊。终于抬头看他,却是平静异常,“王爷就算谋反,也不必告诉一个佛门弟子,前尘往事种种作死,贫尼只愿在佛前修悟。”

    司马睿怔了怔,狭长的眼眸眯起,神色逐渐冰冷起来,“你这样狠心,往日对本王的情分都是假的,也难怪,你本就是身份不明的女子!你一直在欺骗本王?”

    孟央一下一下的推开他的手,扬起嘴角,认真的看着他,“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王爷为何苦苦执着,我本就不是你的虞怜珠,也从未对你有半分情意。”

    从未对你有半分情意?!

    他大笑,一把推她在地,宛如濒死挣扎之人,绝望中尤带一丝最后的希望,“你曾问本王对你有几分真心,我原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爱上任何人,年幼时父王很疼我,母亲也很疼我,可渐渐他们都变了。不知为何,流言说我是母亲与府中的下人生的杂种,父王望向我的眼神越发寒冷,为了不使王位落到外姓人手中,他竟要杀我!那日,生平最疼我的姐姐司马婉儿死于父王剑下。”

    回忆起不堪的往事,他的神情痛苦至极,接着道:“后来,为了留着这条命残喘,三叔将我带到他的封地,直到十五岁那年父王病逝,急急忙忙赶回琅邪国,成为琅邪王爷后才得知父王竟是母亲所害!”

    孟央听到此处,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满心的痛楚。他顿了顿:“我原本恨她,可后来得知她是为了我才毒害了父王,那年父王病重,他早已不信我是他的亲生子,生怕王位由我继承,于是派人去三叔府上杀我,母亲知道了他的计谋,当晚将他毒杀。”

    “你从不知道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路追杀是怎样的感觉,他曾经那么疼我,为何偏偏相信了外人的谗言。三叔死于司马颖手中,我身边早已没有任何亲人,我从来不信女人,可现在我想跟你长相厮守,这样还不够吗?”

    孟央闭上眼睛,极力克制颤抖的双手,最终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起身望着他的背影生冷孤傲,难怪,难怪他的双手总是冰冷,难怪他的嘴唇总是紧紧抿起,他心中,竟然这样疼痛。

    可她又能怎样,又能怎样?

    司马睿转身走到她面前,深邃的眼中隐隐闪过怜爱,伸出一只手触摸她的脸颊,柔声道:“我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你在我身边很危险,我不能让你出事,你同她们不一样。”

    孟央垂下眼睛,“王爷说我与她们不一样,其实都是一样的,我也会嫉妒,会不安,王爷既怜惜我,为何不成全我的清净,下半生长伴青灯,也祈福王爷安康长寿。”

    安康长寿?

    司马睿的手停顿在她面颊,有些冰冷的寒意,“本王说了这么多,你竟没有半点反应,你真的不爱本王,往日里都是虚情假意,都是假的!”

    他如同一只受伤的猛兽,低吼咆哮。她眼中噙满泪水,抬头间已是泪流满面,“你说你是真心待我,王爷可否为我放弃眼前的一切?”

    他愣了愣,突然冷笑两声:“放弃?你真的以为自己重要到这个地步?”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他却突然紧紧掐住她的喉咙,眼神里透着疯狂,“本王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回去,要么死在这里。”

    无畏的笑了一声,她缓缓闭上眼睛。司马睿顿了顿,手腕逐渐用力,眼中是深深的绝望,“本王留不住你,但我会摧毁你!”

    他想不了太多,她的表情那样决绝,她不爱他,她不爱他,那些幸福都是虚假的,那些柔情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施主是要在佛门清净地大开杀戒吗?”

    司马睿清醒过来,孟央已经脸色发青,就快呼吸不过来。他缓缓收回手掌,她立刻跌坐在地。转身就见一僧人站在门前,清灵的五官,一脸讨厌的笑意,于是冷冷的望着他,“就是你把本王的王妃拐骗至此的?”

    见他身上隐隐透出杀意,己巳不急不缓的开口道:“她心中若是无佛谁也动摇不了,施主聪敏过人,必能参透其中缘由,何不成就了她,也成就了自己。”

    司马睿死死的看着他,己巳脸上是深深的笑意,他冷冷的笑了一声,转身离开,“好,本王成全她,成全她……”

    他转身离开,孟央艰难的咳嗽两声,喉咙里满是血腥味,己巳开口道:“孟姑娘既有如此坚定的决心,我佛慈悲,定会保佑于你。”

    坚定的决心?

    她心里阵阵的苦笑,眼泪却大滴的流下来,她若此的坚定只是因为爱他,因为爱他才远离他的生活,因为爱他才残忍的铲断情丝,也因为爱他才忍痛成全了他。

    终究,是她成全了他。

    成大事者,不应牵挂,她是他的包裹。

    她不愿看到身边的人因他而死,司马炽,斛律浚,梁楚儿,还有琳青,姜慈……。他的成功必将踩着她们的尸体上爬,她不愿这样,可她更不愿看到周围的人残害他,那些千方百计算计他的人里,她恰恰就是其中一个。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就索性记不得,冥冥之中上天安排好的戏码,就让上天自己观看。

    她记不得,可他却记得。

    下山的路上,司马睿狠狠的抽打马鞭,双眼殷红,她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总是这样默不作声。

    他求她何用?威胁她又何用?她的心,从未在他身上。

    他早该明白,她是别人安排进来的棋子,她在演戏,赌他爱上她,赌他不舍得杀她。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今后再无人可牵制于他。他等了她这么些年,终于等来了她皈依佛门,这样也好,他的千秋霸业无人再能阻挡,夜空中那颗帝王星再无牵制者的出现。

    这样,多好。

    可他的心,突然喘不过气。

    夜已经很深,孟央躺在床上辗转反复,总是难以安睡,索性起身走出厢房。月如钩,安静的夜空祥和美丽,她搓了搓双手,却见己巳大师正站在后院的井边,听到脚步声即刻转身,微笑,“睡不着吗?”

    她点了点头,走上前道:“师父,我心里不安,很害怕。”

    己巳伸出食指印在她的脑门,看着她的眼睛,笑道:“我佛说,人生在世正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他的眼睛很漂亮,清澈澄净,孟央禁不住开口:“师父,你的眼睛真好看。”

    他怔了怔,收回自己的手,望向月空,孟央见他不说话,有些不安的问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己巳冲她笑着摇了摇头,出神的看向月亮,顺着他的目光,孟央竟也看出了神,那弯月温润极了,仿佛有一股魔力,他的声音恍惚传来,“双生花开,帝王星现,孽缘情劫,斑驳涅槃。”

    孟央愣住,他继续开口道:“乱世飘萍逐天下,依依袅袅瞰南江。寿苦万山遮望眼,春尽冬来垒花梢。咸宁二年琅邪王司马睿出生于洛阳,有神光毕现,一室尽明。就在那日师父夜观天象,空中突现帝王星闪烁。适逢天下大乱之际,帝王星的出现必将关系到天下苍生。”

    猛地听到这样的话,她禁不住有些呆愣,问道:“己巳大师的师父是何人?”

    “师父乃世外高人登林子,他毕生的心愿便是看到天下太平,百姓免受颠沛流离之苦。可惜……”

    “登林子大师?”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样有名的高人她也是听闻过的,可是传闻登林子恰恰死于琅邪王司马睿之手!这又是怎么回事?

    “师父一心守护帝王星,可惜帝王星命运多舛。最终连他自己也死于司马睿之手,临终遗言却要门下弟子相助帝王星登位,不得有违。”

    孟央不解的抬起头,“我不懂,即是要相助帝王星,为何还会死在他手上?”

    “司马睿世袭琅邪王爵那年,师父像是知道自己大限已到,为了不连累门下遣散了所有弟子。待我们离去不久得知师父被司马睿赐死。师父虽死于他之手,但他也算仁至义尽,体体面面的安葬了他。”

    “我不明白?”

    己巳静静的望着她,“你既已决定皈依我佛就不必明白,佛说世人贪嗔痴,其实参悟的越深,你反倒觉得自己是局外人,看世人颠沛流离,生老病死,都像是一场梦,人道我佛慈悲,这慈悲免不了世人疾苦,但倘若你参透的了这慈悲,你就忘却痛苦,心如明镜了。”

    孟央仍旧是困惑的样子,她看向己巳的侧影,恍惚间觉得心里安定不少。是啊,司马睿本就是注定的帝王星,她既已决定皈依佛门,这世间的一切便早已化为虚无。次日清晨,她早早起床,来到佛堂诵经念佛,静下心来认真敲打木鱼,不知不觉竟过了大半天。才见方丈师父一身静穆的袈裟,旁边的小僧人恭敬的端着一个木盘,佛堂门口坐着几个僧人,心无旁骛的诵经。方丈走到她面前叹息一声,“孟姑娘可想好了,佛门清净之地,你可要了却尘缘中的一切是非因果。”

    她一身僧侣的服饰,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肩头,素净的面上是倾城的美丽,闭上双眸虔诚的磕了个头,说道:“师父,受礼吧。”

    方丈点头,拿起盘中的剃刀:

    “自皈依佛当愿众生体解大道发无上心

    自皈依佛当愿众生深入经藏智慧如海

    自皈依佛当愿众生统理大众一切无碍

    和南圣众阿弥陀佛。”

    方丈手中的剃刀刚刚落在她墨玉般的长发上,就见一僧人气喘吁吁的跑来,“主,主持师父,不好了!琅邪王爷带着大批的精兵把寺院围住了。”

    方丈的手一顿,“哦?王爷这是何意?”

    小僧人连连摇头,惊魂未定的样子,孟央的睫毛微微颤抖,坚决的抬头,“请师父先替弟子削发吧,己巳师父会出去见他的。”

    方丈点了点头,就要落下手中的剃刀,就听门前传来一声熟悉而含笑的声音,“王妃在此削发为尼,怎可少了本王观礼。”

    孟央身子一颤,知道他就在身后,却硬是跪着没有回头。方丈不知如何是好,又听己巳缓缓开口:“王爷是来观礼?还是要动这寺院的僧人?”

    司马睿冷笑一声,“本王不敢杀佛门弟子,可本王敢在这佛堂杀人!”

    说罢拍了拍手,身旁的将士随即搬来一张雕花大椅。他一身凌厉的盔甲,径直坐在佛堂门口,从身旁将士的剑柄中拔出长剑,漫不经心的端详,“王妃不愿回头见本王?正巧,本王有件家务事处理,你可以继续皈依佛门,本王绝不打搅,来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就见几个将士绑上来两个人,一把推到在门前,二人随即跪在地上,“王爷饶命。”

    孟央听见那二人的声音顿时呆住,是小桥和绿秀!

    只听司马睿轻笑着起身,锋利的剑刃缓缓滑过地面,然后将剑放在绿秀的肩膀上,若无其事的说道:“身为王妃的婢女,竟纵容王妃削发出家,绿秀,你可知道后果?”

    绿秀面色发白,“奴婢该死,奴婢没有好好侍奉王妃娘娘。”

    小桥早已吓得大哭,他却不理会这些,声音阴寒刺骨,“既然该死,本王就成全你。”

    说罢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剑身的光芒在佛像一闪而过,孟央和己巳的声音同时响起:“住手!”

    孟央转身,嘴唇微微的苍白,眼神死死的落在那把剑上,剑身停在绿秀的勃颈处,却还是微微刺伤了她,刺眼的鲜血缓缓流出,绿秀的身子止不住颤抖。司马睿抬头看她,嘴角轻轻扬起,“哦?你是谁,凭什么管我琅邪王府的家事。”

    疼惜的闭上眼睛,未等她开口,己巳上前,“阿弥陀佛,施主这是何苦,你既留不得她的心,要这肉身回去做什么。”

    司马睿狠狠的将剑指向他,上面隐隐的鲜血,“本王不想跟你废话,别以为寺院的僧人就得佛祖庇护,本王若要杀你,佛祖也阻拦不了!”

    “哦?”他不禁含笑,“王爷一世英明,若要在此做下恶事遭天下人耻笑,只怕天理难容。”

    满院的僧人早就跪了一地,方丈亦是跪在他脚底,“佛祖在上王爷莫要大开杀戒,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目光冷冷的扫过高高在上的佛像,“佛祖若要惩戒尽管降罪于我,但此刻本王定会神挡杀神,佛当杀佛!”

    己巳仍旧一脸的笑意,正要开口。孟央忍无可忍的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缓缓跪在地上,“臣妾知错,即刻就随王爷回府。”

    司马睿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冷笑,转身将剑一把插入剑柄,“既如此,本王就在寺院门口等王妃。”

    说罢转身离开,周围大批的精兵跟着撤离,孟央上前掏出怀中的锦帕,小心擦拭绿秀的勃颈,绿秀感激的接过,“娘娘,绿秀连累娘娘了。”

    小桥抽抽啼啼的上前帮忙,己巳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罢,你尘缘未了,牵挂甚多,是我心急了些。”

    孟央垂下的眼帘一片阴影,他终究不肯放手,善缘也好,孽缘也罢,贵为琅邪王爷他愿意纠缠下去,她又如何违抗的了?

    华清寺门外,气势雄伟的人马整队待发,火红色的赤骥马高声嘶鸣一声,仿佛等的极其不耐的样子。司马睿就坐在高高的马背上,一身英武不凡的盔甲,清峻孤傲。见孟央出来,随即骑上前伸出一只手,孟央迟疑,他冷笑道:“你莫不是等着本王用轿撵抬你回去吧?”

    无奈的伸出手,他一把拉她上马,稳稳的坐在他怀中。己巳站在一旁,向她递过手腕的一串珠子,笑道:“这是贫僧带了多年的菩提子,孟姑娘,咱们还会再见的。”

    孟央微微一笑,伸手刚要接过,司马睿猛地拉了缰绳,骏马飞奔而去,将己巳远远抛在原地。有些恼怒的抬头看他,他一直绷紧的臭脸上居然有着得意的笑意,还惋惜的感叹,“那么好的佛珠,王妃怎么不抓紧了。”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不再看他,他却仍旧戏弄道:“那和尚六根不净,王妃竟还称他大师?还妄想日后再见?”

    他缓了缓气,接着又说:“王妃素面朝天的样子真是惊为天人,难怪连那和尚都动了凡心。”

    “你那么想离开本王,为何跟着回来了?”

    “你就不想对本王说些什么?”

    孟央极力忍他,见他丝毫没有闭嘴的意思,终于开口道:“司马景文。”

    司马睿惊的一下拉住缰绳,马匹瞬间减速,“你还敢直呼本王名讳!”

    她抬头,不快的脸上有些咬牙切齿,“你闭嘴!”

    “你敢叫本王闭嘴!”

    “闭嘴。”

    “你还敢说!”

    ……

    山间的野花开的极美,孟央忍不住连连侧目,心中正遗憾不能下去细细欣赏,马儿突然停下来,司马睿示意其他人先走,飞快的翻身下马。她正疑惑,就见他走到路旁采了大捧的野花回来,头也不抬的递给她。她愣愣的忘了伸手去接,他已经快步上马,在她眼前晃了晃,“不要?我可扔了!”

    她赶忙接过,捧在怀里满心的欢喜。司马睿看她满脸的笑意,禁不住扬起嘴角,凑到她耳朵旁,只觉她身上清淡的袭香,小声的开口,“你是谁?”

    捧着花的手微微收紧,面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他接着说道:“你只需告诉我你的名字,其余的都不用说出来,不管你是谁,琅邪王妃从来只有你一个人。”

    她怔了怔,沉默的望着手中的野花,鹅黄色的花瓣小小的包裹着花蕊,微风拂过也仿佛是欢悦的样子,良久,低声道:“孟央。”

    “孟…。央,”他轻轻重复一声,继而笑了笑吗,“泱泱之洲,依泪河桥,这名字极美。”

    她的脸不由得红了红,开口道:“不是那个”泱“,是夜未央的”央“。”

    他忍不住笑道:“不管哪个”央“,只要是你的名字,都是极美的。”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她最终迟疑的问了他。

    他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俯下头看她,眼中是满满的笑意,“我若说从一开始就察觉了,你会不会信?”

    她果真一愣,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他于是又道:“堂堂的琅邪王妃被人掳走,又被人刺了一剑昏迷,你以为我为何没有追查?”

    琅邪王府里早已炸开了锅,大司马王导一脸阴郁的坐在大堂客座,旁边的王夫人哭红了眼圈,“王爷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带兵去华清寺,王爷连神明都敢得罪了,我不甘心呐,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王导一动不动的坐着,王瑜用锦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焦急的摇了摇他的手臂,“哥哥,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一定要成为琅邪王妃的。”

    “想做琅邪王妃?不是有个好哥哥就能如愿的。”

    段灵箐一身华丽的锦服,缓缓走进大堂,看也不看一旁恼怒的王夫人,径直走到王导面前,弯下身子笑着望向他的眼睛,“您说是吧,茂弘哥哥。”

    王导看了她一眼,一向孤傲的面上有了些松动,“段夫人近来可好?”

    段灵箐不屑的笑一声,走到旁边的座椅上坐下,头上明晃晃的金步摇璀璨明艳,“茂弘哥哥何须见外,你与王爷驻守边关的前些年,咱们可是老相识了,王爷回京后,您还教过我射箭不是。”

    王导别过目光,沉默着不去看她,就在这时突然有侍从上前通传,“王司马,王爷回来了。”

    不一会,就见司马睿紧握着孟央的手远远的走来,王夫人的面色随即沉了下来,满是嫉妒气恼之意。段灵箐倒是欢快的上前迎接,“大哥哥,呦,王妃姐姐也回来了,可是知道寺院的日子清苦着呢,王爷给个台阶您也知道顺势而下,好生聪慧。”

    王导起身,恭敬的上前跪地,“参见王爷、王妃娘娘。”

    司马睿握着孟央不安的手,笑道:“茂弘何须行如此大礼。”

    王导道:“臣惭愧,曾对王妃娘娘出言不逊,请娘娘恕罪。”

    孟央紧紧扣着他的手,冲他摇头示意。王导会意起身,段灵箐上前拉住孟央的手,笑道:“王妃姐姐这些日子清减了,不如今晚咱们大摆一桌,也好为你接风洗尘。”

    她还未回答,司马睿已经伸手搂过她的双肩,淡淡的说道:“王妃近来睡的不好,今晚就让她好好歇息,日后有的是机会摆宴。”

    段灵箐愣了愣,然后讪讪的笑了一声,“那好吧。”

    晚间,司马睿陪她在房中吃饭,夹给她的菜堆了满满一碗。还不住说道:“多吃些肉食,你看你,全身上下一点肉都没有。”

    她本就吃的很少,好不容易强忍着吃完他夹的鸡腿,见他的筷子又伸向别的肉食,赶忙放下碗筷,“我吃好了,真的吃好了。”

    司马睿好笑的看她连连摆手,把脸凑近她面前,“吃好了?”

    她瞪着大大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突然被他狠狠啄了一下嘴唇,她面色一红,赶忙捂住嘴巴,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你,你……”

    司马睿舔了舔嘴唇,抬头不怀好意的笑,然后重重的敲了敲她的脑袋,正色道:“你想什么呢?”

    孟央反应过来,看他一脸的戏弄,羞红了脸,“我没有。”

    司马睿起身走到她身后,从后面抱着她,小声在她耳边戏笑,“瘦巴巴的,抱着都觉得硌人,我怎么有兴趣。”

    她有些气恼的想要推开他,他却抱得更紧,声音有一丝不确定,“别动,让我抱一会,让我确定这不是梦境。”

    她顿时红了眼圈,回过头把脸埋在他怀中。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傻瓜,你眼圈怠色沉重,我只想安静的抱着你睡觉,近来不止你疲倦,我也是夜不能寐,乏得很。”

    床前一盏长明灯,罗帐里一片晕黄色的光芒,孟央披散着长长的黛发,躺在他怀中怎么也睡不着。见他也是睁着眼睛看自己,不禁赫然,羞涩的笑:“你不是困了吗,怎么不睡?”

    司马睿把头埋在她发间,闷声道:“明明累极了,此刻反倒没有半点睡意,我怕清晨醒来,你又会不见了。”

    孟央把玩着自己的长发,“倘若今日我真的削发,你会在寺院杀了绿秀和小桥吗?”

    司马睿抬头,深邃的眼中透着森森寒意,“本王不仅会杀了她们,还会血洗华清寺!包括那个己巳和尚定不绕过,所以你最好永远不要再有那种念头!”

    说罢,他转过身背对着她朝外睡去,隐隐有些不快。

    孟央深深的震惊,有些慌乱的抱着他的后背,“为了一个女人亵渎佛祖,天下人都会讽刺于你的残暴,这样值得吗?”

    他先是沉默,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冷冷的开口:“亵渎神灵如何?凶残暴虐又如何?本王想要的东西死也要得到,至于那些伦理报应之说,留到下辈子吧。”

    他说着,感觉自己后背一片湿润,无奈的叹息一声,终是回过头抱她在怀里,不忍道:“唉,你这样爱哭,佛祖也不敢要你了。”

    她却是哭的更凶,眼泪全部抹在他衣服上,“这天下不要我又算什么,你总会留我在身边的。”

    司马睿怜惜的擦掉她的眼泪,眼神异常柔软,“所以你不要总是气我,不然我死了,你就没有依靠了。”

    孟央听完这话哭的更厉害了,几乎既要喘不过气,眼泪像江河一样泛滥开来。司马睿慌忙哄她,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哭什么,本王还没死。”

    她把脸埋在他怀中,几乎泣不成声,“你不死,你不会死。”

    司马睿先是一愣,恍惚间满脸的笑意,突然觉得即使现在死了,也是没有遗憾的。可她哭的这样伤心,他禁不住抱紧他,“好,我不死,我不死,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会死。”回到王府后的司马睿变得很奇怪,无论走到哪都要带着她,哪怕进宫面圣也要她一同前往。这样的小心谨慎,更像是在害怕什么,孟央面上不说,整日笑语盈盈,心下却逐渐清醒,他在害怕王导看向她时阴郁的眼神,害怕王府其他人想要害她,更害怕她随时离开他身边,可她仍旧不明白,为何这么多的人想要她的命,这样处心积虑的想要害她,到底是为什么?

    午间小睡一会,醒来时也是微微的乏意,慵懒着赖在床上,她轻声唤道:“绿秀。”

    却见司马睿笑着走了进来,眉宇间皆是宠溺,“还没睡够?我可等了你好一会了。”

    孟央急忙起身,发鬓微松,有些埋怨的撅撅嘴,他却只是微笑,“看你睡得香,没让人叫醒你。”

    她抿嘴一笑,见四下无人,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在他左颊上浅浅一吻。司马睿想了想,又凑过右颊,用手指了指,“清晨也没忍心叫醒你。”

    孟央轻快的笑了笑,突然捧住他的脸庞,小鸡啄米般吻在他的右颊、额头、眼睛、下巴,直亲的他一脸口水,招架不住的连连求饶。她小小的得意一把,然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赶忙叫绿秀和小桥近来为她梳洗。

    用过早膳,他带她来到东苑的书房,她却在门前愣住了脚步,迟疑着不敢走进去,司马睿转身笑道:“上次不是故意打你,只是书房中有很多的公文,国家机密,不能随便让人进来。”

    孟央仍是没有上前,“还是不要进去了,不好。”

    他愣了愣,硬是上前拉她进来,关上房门。

    她站在他旁边,看他认真的处理公文。磨了会墨,觉得有些无聊,便到书架前翻看书卷,过了几个时辰,司马睿终于忙完,随即唤她过来,孟央走上前,他笑了笑,“本王给你看样东西。”

    他起身走到书架后的那幅童子戏水图前,打开暗格拿出一幅画卷,冲她微微一笑,然后展开在书桌上,画卷上的女子那样熟悉的眉眼,那日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现下细细的看来,画卷下方那行小字:长公主司马婉儿逝世于公元291年。

    长公主司马婉儿!公元291年?

    孟央脑中隐隐慌乱,她一直以为是画卷上的女子是明夫人,那日慌乱的瞄了一眼画卷,竟将公元291年错看成公元297年,竟是这样,她竟一直错怪了他!

    司马睿似是没有察觉她呆愣的表情,右手缓缓抚过画卷上的人儿,“长姐司马婉儿,她生前最喜爱海棠花,所住的宫殿院子里种满海棠,每逢盛开,院子里满满的花香,那花就如同她本人一样,温婉柔美。姐姐曾是茂弘心仪之人,他们幼时有过几面之缘,二人暗生情愫,本应有个圆满的结局。但姐姐为了保我性命,死在父王剑下,茂弘受她所托协助我出宫投奔三叔。前些年本王与他在边塞守关,他性子刚烈,自姐姐死后大受打击更是孤僻冷漠,姐姐是他一生最爱。茂弘不止一次有恩于我,即便他有时连本王的命令都要违背,可目前他是本王最信任的人,本王动不得他。”

    孟央见他神色凄然,不由的说道:“长公主竟是这样出挑的美人。”

    司马睿拉过她的手,笑道:“姐姐虽美,倒还是你美得令人无法侧目。”

    她面色一红,低下头去,自言自语道:“真是糊涂,我竟一直以为是明夫人。”

    她声音虽低,他却是微微变了脸色,“明夫人?”

    看他面色微变,她犹豫的说道:“是我不好,我以为这画中的女子是明夫人,曾误会了你。”

    司马睿叹息一声,“罢了,终究是我对不起她。”

    ------题外话------

    姝子今天入v,编辑通知的很突然,所以没来得及提前通知大家~这本书姝子倾注了很多的心血,但一直以来成绩不好,所以有些自暴自弃的认为,也许能陪我走下去的读者是有限的,但是如果你看到了这段话,姝子深深的给你鞠躬了,很感谢,我最爱的姑凉们,感谢你愿意陪着我,这条路不再孤单。

    ..

本站推荐:咬痕(年上H)妻妹(姐夫勾引出轨h)豪卻家族美母骑士舏伦后担心怀孕的妈妈骇客伶姨与狐说 (1v1 h)薄幸(高干1v2)不甘寂寞的妈妈快穿之日液浇灌

琅邪王妃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刘书阁只为原作者姝子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姝子并收藏琅邪王妃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