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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良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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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去医院上课,钟可情身边一直有张小蝶陪伴着。

    陆屹楠面上微微露出几分诧异之色来:“是出什么事了么?小蝶怎么跟过来了?”

    张小蝶忙道:“子墨小姐身体不好,昨晚同老太太讲电话的时候晕倒了,老太太怕小姐出事,特意让我跟着过来了。”

    “晕倒了?”陆屹楠眉头一皱,“是哪里不舒服?这里就是医院,不如去查查看……”

    “我没事的。”钟可情随意敷衍道。

    陆屹楠似乎有些生气:“不舒服你就说出来,我陆某人从医六年,还不至于连点小毛病都看不好。”

    “真的没事。”钟可情不愿多说,只得强扯出几分诚恳之意来。

    “下面由血液科的贺医生来我们讲解一下恶性淋巴瘤的症状,我好作更加详细的阐述。”讲台上的老教授点了名。

    座下静寂得可怕,等了好久也不见贺迟站起来。

    钟可情这才觉得奇怪,这几日似乎都没有瞧见贺迟。

    “教授,贺医生今天病了,没能出席。”唐糖站了起来,眼眶红通通的,像是哭了许久的样子。

    “哦,那让他好好休息,但愿他尽快好起来。”老教授也是通情达理的人,猜想着时下的年轻人喜欢刺激,多半是夜里玩得太凶,早上起不来了。

    连续两日,贺迟都没在医院露面,而唐糖看上去似乎越来越心不在焉。

    钟可情想起贺迟先前伤口感染的事,心里头有些不安,下课的时候,让张小蝶将唐糖给拦住了。“唐医生。”钟可情低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语气干巴巴的,似乎对她心存芥蒂。因为她在机场对她的欺骗,间接导致她与谢舜名没能见上最后一面。钟可情知道这是意外

    ,怨不得别人,可是人就是那种不断为自己找借口的动物,她也想将内心的悔恨分散到别人身上去,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唐糖淡淡抬眉看了她一眼,脸上面无表情,似乎也很不待见她。

    她绕路想要离开,钟可情一把将她拦住,开门见山问道:“贺迟呢?”“贺迟?”唐糖冷笑一声,“季子墨,你和贺医生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直呼他的名讳?要知道他的年龄整整比你大了一轮,稍微懂点礼貌的丫头,都该喊他一声贺大哥或者

    贺医生吧?”钟可情微微一震,没料到她的反应这样激烈。唐糖一直很维护贺迟,名义上是贺迟的助手,实际上她连贺迟的生活起居都照顾得无微不至。一个助理医生做到这种地步,

    似乎有些过了。

    唐糖这样对她发火,必定是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做了什么伤害贺迟的事,而她自己还浑然未觉。

    钟可情便问道:“他为什么不来医院听课?”

    唐糖不予理会。

    钟可情又道:“是真的生病了?”唐糖白了她一眼,“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去宾馆瞧一瞧不就知道了?季子墨,你明明已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而后还在他的胸口上狠狠插上一刀,勾搭上他最好的兄弟。

    坏事都被你做绝了,你为什么现在反而要来假惺惺地关心他?你的关心,现在还值几个钱?不要忘了,你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

    钟可情被她骂得一愣一愣。唐糖说得不错,她对贺迟确实太过残忍。若是小表妹没有死,她又怎么舍得做出这种伤害贺迟的事情。钟可情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自私,占用了小表妹的身体,抢走了

    她的亲情也就罢了,却又无法守住她的爱情,还要让爱她的人为之受苦。“贺医生是血液科的医生,而且在美国留学那么多年,见识广博,这种交换学习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事!他是听院长说了你要参加,才跟着过来的。你也知道,当初他为了留下你,为了阻止你和谢医生登记结婚,不惜装病,任人在他的心口上划刀子……以至于伤口感染,整整在无菌病房里躺了一个月!他身体没有好透,就舟车劳顿

    ,现在病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唐糖叹了口气,冷冷瞟了钟可情一眼,“你若是还有点良心,就去宾馆看看他吧。”

    钟可情回想起在车子上,贺迟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她的心口深处微微有点疼,似乎是季子墨的心又在抽痛了。

    她原本已经决定与贺迟划清界限,但听了唐糖这一席话,她终是不忍,回头问张小蝶:“小蝶,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他?”

    张小蝶咬了咬唇:“小姐从前一定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嗯?”

    “小姐从前若是听到贺医生病了,这会儿早就冲到他身边陪着他了。他感冒,你一定会将自己折腾得也感冒,他发烧,你会陪着他一起吃退烧药。”张小蝶搅着手指道。

    钟可情的眉头不由皱起来:“有这么夸张么?”

    “有。”钟可情微微有些不解,小表妹何以对贺迟这样上心?就算贺迟长相俊秀、身材完美,但也不至于要为他疯狂至此。况且小表妹是名门闺秀,而贺迟只是一介小小医生。这

    样的身份差距在这里,怎样都轮不着小表妹对贺迟死心塌地啊!

    “那就去看一看吧。”她鲜少与贺迟独处,经张小蝶这么一说,倒是很想知道贺迟与季子墨而言,他的魅力究竟在哪里。

    钟可情在医院门口买了水果篮,途径花店的时候,张小蝶问道:“小姐,是不是该挑一束鲜花送过去?”

    “也好。”钟可情进了花店,目光一下子便被那满眼的紫色吸引了过去。

    钟可情抚着那一束薰衣草,深思飘得渺远。花店的老板走了过来,笑道:“小姐好眼光,这束薰衣草可是刚刚从A市东郊野外采摘回来的,刚刚下车还不到十分钟时间。你瞧瞧,这薰衣草的花骨朵儿上还沾着雾水呢

    !绝对新鲜!”

    东郊野外?

    钟可情的眉头不由蹙起,耐着性子问道:“多少钱?”

    “哦,不贵,一束二十元。若是您买我们店里的其他花,满一百元,我可以直接送你一束。”花店的老板憨笑道。

    钟可情听得愈发不爽了。这么大一束才二十元,不是偷来的就是抢来的!更夸张的是,买其他花,居然还可以免费送!东郊一带,就是钟家老宅和谢家老宅的坐落之处。钟可情从小在那边长大,对那边的地形熟悉得很,要说薰衣草园,除了谢家后院的那一块地,怕是别处是绝对长不出薰衣草的。薰衣草是娇气的花,不是寻常土壤能养得活的。这块地里的薰衣草是唐颖阿姨从前在法国拍摄电影的时候,特意找人带回来的种子,而这块地里的土壤更是谢伯

    伯费尽心机从国外运回来的。

    A市东郊野外?呵……野外的那块地皮,干得都快裂开了,别说是薰衣草了,就是这花店里生命力最旺盛的野蔷薇,也未必能够成活!

    国内的土壤并不适合薰衣草成长,这店家能将从G市摸到A市去,找到那一块薰衣草园,想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偷花的恐怕也不止他一个。

    那薰衣草园是钟可情和谢舜名留下的唯一记忆了,她怎么舍得让这些人毁掉她的回忆。

    钟可情目光中微微露出几分狠色来,银牙一咬道:“这些薰衣草是偷来的,我给你一次机会,说出偷花的同谋,然后跟我一起去警局立案。”

    “小姐,你这是什么话?我这薰衣草可是实打实地花钱买回来的,怎么会是偷来的呢?”花店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谢了顶,看上去有些滑头。

    “哦?你买的?那你买的时候,一束多少钱?”钟可情冷声问道。

    “这……”“你一束才卖二十元,那进价肯定低于二十元吧?”钟可情搅了搅手指道,“这薰衣草种子是从法国高价买回来的,而培植它的土壤更是空运回来的黏土。A市东郊迎着太阳,长年干旱,为了防止薰衣草枯死,要用高压水泵日日喷水,这洒水的设备买上一台也得好几万……那花圃的主人一定是个傻子,千辛万苦花高成本培植出来的薰衣草居然

    不到二十块钱卖给你!”花店老板见她说得头头是道,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她。不久,他冷哼出声:“呵……今儿算是遇上一个识货的主了!这花就算是我偷来的又怎么样?只要我不承认,你无

    凭无据的,凭什么拉我去警察局立案。你一个小丫头,凭什么跟我斗?”

    钟可情目光一狠,冷睨了他一眼,便对着张小蝶喝道:“小蝶,砸他的店!”

    张小蝶吓了一跳,上前拽了拽钟可情的衣角,低声道:“小姐,这……他偷他的花,那花又不是我们种的,也碍不着我们的事,我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吧。”

    张小蝶哪里能理解钟可情心里的恼火,任她再怎么劝解,钟可情依然捧起了身边的玻璃花盆,高高举起,对准了地面,想要砸下去。

    “好了,别闹了。”身后,男人疲惫的声音里藏着几分宠溺的味道。一只温暖的大掌堪堪环住了她的腰身,另一手稳稳握住了她手上的花瓶。

    钟可情尚未回头,但男人的声音已经让她为之一颤。她顺着他的手,缓缓放下那只花瓶,回眸瞪了他一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费力将他推开:“不要碰我。”

    谢舜名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

    钟可情以为眼前的人是谢影尘,觉察到他面上的异常,怕他发现什么,故意找了个借口道:“你忘了么?你有没有感染艾滋,现在还不确定呢!”

    花店老板一听到“艾滋”两个字,吓得不轻,连忙举起地上的扫帚,对准了谢舜名道:“你……你们出去!这……这里不欢迎你们。”

    钟可情淡淡瞥了他一眼,正巧瞧见他脚下踩着一束薰衣草,她的眉头不由皱起来,故意推着谢舜名走到那花店老板面前:“你若是不说出同伙,我们今天就不走了!”

    花店老板的目光死死瞪着她,但依旧不肯退让。

    谢舜名怔怔看着他们,并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是张小蝶先凑上前,解释道:“谢少,那花店老板也不知从哪里偷来的薰衣草,还胆大妄为地拿到市面上来卖。我家小姐,真正修理偷花贼呢!”

    “什……什么偷花贼?”花店老板底气不足,仍旧强扯着嗓子争辩道,“我没有偷,这花是从野地里采回来的,根本没有主人!”

    “胡说!”钟可情见花店老板不为所动,怒斥一声,便突然从桌案上抹出一把水果刀来,抵着谢舜名的手臂道:“你再不说实话,我就划开他的手臂,然后将那携带艾滋病毒的血液洒

    到你的眼睛里!”

    谢舜名目光一凝,微微侧过脸去看钟可情的表情,心里头暗暗想着:这丫头一定是疯了!他倒不是害怕她的刀子,只怕她一个不小心伤着了她自己。

    “不要闹了。”花店老板已经被吓得躲进了里屋,谢舜名有些生气地从她手中夺过水果刀,冷声道:“不过是一些薰衣草,季家也不缺这几个钱,有必要这样生气么?”

    “不过是一些薰衣草?”钟可情有些愤怒地瞪着他,心酸地嗓子都哑了。

    好一会儿工夫,她又回过神来,意识到眼前的人并非谢少,冷冷嗤笑道:“不错,在你眼中,这的确只是一些薰衣草而已。”你不是他,你怎么能懂薰衣草的含义呢?“今天就当是我无理取闹也好,我非要送他去警局。”钟可情咬紧了牙,不知道究竟是在跟花店老板赌气,还是在跟谢舜名赌气,亦或是跟她自己赌气,“小蝶,打110,让

    警察来查查他的进货途径!”

    张小蝶看看谢舜名那张一脸阴沉的脸,再看看钟可情,一脸无奈,最终还是打了电话报警。

    警车五分钟不到就赶到了现场,花店老板和钟可情几个人都被带回去录口供。等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谢舜名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花店老板最后的招供。

    “这些薰衣草确实是我从A市东郊的花圃里偷来的,那地方长年没人守着,不收割也是浪费,倒不如让我赚些闲钱,养家糊口。”

    谢舜名的眉头不由蹙起,看上钟可情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钟可情一个人在前头小跑着,似乎生了气。张小蝶则抱着水果篮,一路追赶。

    走到宾馆门口的时候,谢舜名忽然加快了速度,几乎是飞一样奔过去,将她堵在了电梯门口,单手撑着墙壁,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些花的来历的?”

    钟可情微微一怔,随即搪塞道:“我猜的。”

    “你猜的?”谢舜名冷哼了一声,“你都没去过我家,又怎么可能猜到那是我家的薰衣草?”

    钟可情被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阴冷之气所震慑,蠕动了一下嘴唇,竟找不到理由。

    “你是谁?”谢舜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问题,但下意识地就说出了口。钟可情瞪大了眼睛看向他,有种隔云相望的感觉。如果她眼前的人是谢校草,那她现在一定会大声吼出来,告诉他“我是钟可情”,可是谢校草已经不在了呀,这个人只是

    长得与他相像而已。她又怎么能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呢?

    “你是不是……”

    “我是季子墨,季正刚的掌上明珠季子墨。”钟可情将他到口的话打断,“不过几天不见,谢少怎么会问出这种幼稚的问题?连我的都不认识么?”

    “认出那些薰衣草是因为在可情表姐的日记本里看到过,有满山开遍的薰衣草照片,也有用新鲜薰衣草做成的书签。”

    “谢少大概是忘了,我和可情表姐的关系十分要好,好到她的事情我无所不知。”

    “好到就连她对你的心思,我都一清二楚!”

    钟可情想以此震慑住对方,毕竟对方不是真的谢舜名,根本就不了解她和谢舜名之间的点点滴滴。

    谢舜名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一字一顿反问道:“一,清,二,楚?”

    “是,一清二楚。”钟可情笃定地说。“那是不是我问什么,你都能一一答出来?”谢舜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倒是很想看看,什么叫一清二楚,难不成她们表姐妹之间真的会共享秘密,以至于连性格都越来

    越像了?

    “当然。”钟可情露出一抹自信之色,心里头想着,一个假冒的谢少,如何能问出他们之间私密的事情呢?

    “我一共有几颗牙?”

    “嗳?”钟可情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愣住,“我怎么会知道你有几颗牙?”

    “可是你表姐是只知道,她跟我接过吻,所以知道我有几颗牙。你不是说对我们之间的事情一清二楚么?怎么?回答不出来了?”谢舜名反问道。钟可情笑着反问:“接过吻?你们只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是最要好的朋友,怎么可能接过吻?你曾经口口声声对我说,你最爱的人是可情表姐,可是我却从未听可情表姐说

    过这样的话。至少,你对可情表姐,从来没有表白过心意?既然如此,你们又怎么可能接过吻呢?”

    谢舜名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盯着钟可情的眼睛,仿佛透过她的眼眸,看到了另一个灵魂。

    “是她偷吻我的。”

    “胡说!”被戳穿心事,钟可情眉头一皱,“她什么时候偷吻你了?”

    谢舜名便道:“六年级,我躺在教学楼顶层的水泥地上晒太阳,一不小心睡着的时候……”

    钟可情的心微微一震。

    谢舜名又道:“初二的情人节,去我家喊我起床上学的时候……”

    钟可情捏了一把汗。

    谢舜名接着道:“十年前,我离开的前一晚。”钟可情咬了咬唇,她大概能猜到这个陌生人的身份了。这个人一定是与谢舜名关系极其亲密的人,否则这些事情,他怎么可能知道。再看他的长相,与谢舜名毫无二致,

    必定是他不为人知的双生兄弟。

    “一共偷吻了三次,最后一次还是舌吻……”

    “什么舌吻?”“你和你可情表姐关系那么好,她难道没告诉你最后一次她整整亲了我一分钟,我可是一直憋着气,差点闷死过去。为了给她面子,我翻了个身,继续装睡。”谢舜名又道

    ,“她做到这种地步,难道不清楚我有几颗牙么?”谢舜名故意这样说着,将他们接吻的每一个细节都描绘得清清楚楚,想从那丫头的脸上找到些许嫉妒之色。谁知道那丫头不但不嫉妒,还听得煞有介事,就好像女主公是

    她自己似的。

    “她真的没对你说过么?”谢舜名逼问道。

    钟可情真的不知道。你试试看跟自己喜欢的人接吻,想必吻上的瞬间,就觉得天晕地转了吧?哪有什么时间去数牙呀?可是,她怎么觉得哪里算错了呢?

    “一共偷吻了三次么?我听可情表姐说是四次。”钟可情试探着问道。

    谢舜名的目光里带着些许迷惘:“四次?”

    “对呀,你十五岁那年,偷偷溜进可情表姐的房间,不小心睡着的那次……你是不是忘记了。”钟可情提醒道。

    孰料,谢舜名的脸色瞬间暗沉了下去,面色变得异常难堪。

    十五岁那年跑进钟可情房间里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他又怎么会知道!

    “嗳?真的忘记了?”钟可情见他不吭声,面上微微露出得意的笑来,像是在口头上战胜了他似的。

    谢舜名面色阴郁,没有开口。钟可情心里想着:就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亲兄弟,两个人心底也会藏着小秘密的。她的谢校草,又怎么会将她与他之间事情,一字不落地转告别人呢?大约是漏算了这

    一次吧。

    张小蝶远远地看着,见他们两个人似乎说完了话,才敢靠近电梯。

    电梯里,谢舜名的脸色阴晴不定,张小蝶悄悄跟在两人身后不敢吭声。

    一出电梯,谢舜名便赌气似的进了事先定好的房间,“啪”得一声将房门重重合上,一副吃了火药的模样。

    钟可情诧异无比,刚打算去2308号看看贺迟,谢舜名又拉开了房门,长臂一勾,便狠狠将她拽进了屋子,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亲错了人——这明明是已故的可情犯下的错事,可他却无端地想要将这把火撒在小墨身上!

    “没有第四次。”

    “什么?”

    谢舜名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边缘,声音喑哑,钟可情听不清楚,下意识的反问。

    “我说没有第四次!”

    “嗯?”

    他声音粗暴啊,双眸瞪得通红,钟可情吓了一跳。

    “去转告你可情表姐,没有第四次,我只记得三次,只有三次!”谢舜名眸中喷火,嫉妒之色已经很难掩饰,钟可情却依旧不明所以。

    高档酒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种时候,有心人似乎都期盼着发生点什么,而他们两个却举足不前,只是维持着那暧昧的姿势,并没有更为过分的举动。

    谢舜名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处于空窗期,还没查出有没有感染艾滋,他可不敢因为自己心中的欲火,而将那丫头带着一起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钟可情看着那张颇为熟悉的脸,不是不心动,只是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让她在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意之前,不要轻率地交出自己的身体。

    张小蝶拎着水果篮,僵愣在谢舜名的房间门口,目光呆滞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反复在楼道里踱着步子,不知要不要继续等下去……

    恰当此时,唐糖从电梯里出来,与她撞了个正着。

    唐糖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水果篮,心里猜到了什么,于是问道:“是想去看贺医生么?”

    张小蝶点了点头:“是。”而后又一想,小姐今晚也不知能不能从谢医生的房间里逃出来了,于是又连忙摇头道:“啊,不是。”

    唐糖皱了皱眉:“究竟是还是不是?”

    张小蝶咬牙,兀自踢着脚下的地毯,有些说不清楚。

    唐糖不耐烦地问道:“你家小姐呢?是要等她一起么?”她心里清楚,张小蝶不过是一个丫鬟,不可能自己跑去见贺迟的。

    张小蝶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唐糖冷哼一声,“爱去不去,谁稀罕见她?我们贺医生又不是没人要,没必要眼巴巴等着她——”

    “不,不是这样子的,您误会我们子墨小姐了。”张小蝶连忙解释,“一下课,她就约了我一起去见贺医生,可是现在她恐怕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唐糖眉头一皱。

    张小蝶咬了咬唇角,无奈地指了指面前的房门:“不知道为什么,谢医生来了G市,子墨小姐这会儿正和谢医生待在一起。”

    “什么?哪个谢医生?谢舜名?”唐糖瞪大了眼睛。

    张小蝶重重点头。

    唐糖的双拳不由在身侧握紧,而后默不出声地向前走,径自进了贺迟的房间。

    屋里没有开灯,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由此可见,那个“痴情种”一早就给某个女人留了门。唐糖越想越气,将手头上刚买的药朝地上一摔,一声不吭地站在黑暗之中。

    彼时,贺迟正躺在宾馆的大床上装睡,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季子墨来看他了,心中窃喜,面上却故意露出几分痛苦之色,有气无力地问道:“是小墨么?”

    “小墨?”唐糖冷哼了一声,“你的小墨正在隔壁跟别的男人厮混呢!”

    贺迟猛然睁开了眼眸,长臂一抬,随手便打开了床头灯。“别演戏了,苦肉计算是泡汤了!”唐糖无奈地走到贺迟面前,摆了摆手道,“谢影尘那个家伙不知道为什么来了G市,抢先一步,将那丫头拐走了。你现在是受了皮肉之苦

    ,却无法博得那丫头的同情,真是可悲——”秦叔从来不做无用功,他做每一件事都有意图,哪怕是惩罚贺迟,同样是为了推进事态的进展。原本想用身体虚弱的贺迟,来博取季子墨的同情,谁知道季子墨半路被别

    人给劫走了!“指不定人家两个人正在房间里卿卿我我呢!”唐糖忍不住讥讽道。她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尽管话说到这里,她依然拾起地上的袋子,取了些止痛药出来,倒了白开水

    ,递到贺迟的嘴边:“快吃药吧,吃了药才有力气将她抢回来!”

    “不对,不应该。”贺迟的眉头拧成一团。

    “哪里不对了?”

    “那丫头已经识破了谢影尘的身份,也下定了决心要跟他划清界限,可是为什么他们两个又混到一起去了……不对,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贺迟一本正经道。

    “或许那丫头又爱上了谢影尘?”唐糖冷嗤一声,“她就是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了一个又一个。两年前你就该听秦叔的话,早些动手就没有现在这么麻烦了!”

    “不是动过一次手么……”

    贺迟的眼眸中闪过琉璃一般的光彩,似乎回忆起了从前的事。“不怪我,如果半年前秦叔没有失手,她早就死了。并且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是被江美琴母女所逼,羞愤割腕自杀。”贺迟的目光中划过一抹伤痛,“那个时候就不该轻举妄动

    ,以至于她现在对我有了警惕之心。”

    “什么警惕之心?”唐糖冷声道,“她不是已经失忆了么?再说当时是秦叔的人动的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还能怪到你头上不成?”

    “失忆么……”贺迟目光清冷,“我总觉得她不像是失忆,反倒是像被别人洗脑了一样。”

    “你这么一说……”唐糖的目光也变得迷离起来,“我也觉得她变了很多,如果不是那张脸,我就快认不出她了。”

    “秦叔向来是万无一失的,既然已经割腕了,就不可能不弄死她。”贺迟顿了顿,“去查一查那天的情况吧,我倒是很想知道她是怎么从秦叔手上逃脱的——”

    “好。”

    夜色已深,钟可欣和殷氏二人却匆匆从希尔顿办了退房手续。

    没有钟家和季家的支持,钟可欣根本住不起那样奢侈的套间,为了节省费用,她几乎是忍气吞声离开的。

    两个人走到希尔顿前台大厅的时候,正巧撞上了同样拖着行李箱的季子姗。

    “这不是大表姐么?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儿啊?”季子姗已经在这里蹲守了两个多小时了,为的就是等钟可欣,好一洗前耻。

    钟可欣并没有意识到她话中带刺,面露尴尬道:“A市的朋友有急事,我要连夜赶回去。”

    “急事?”季子姗的嘴角勾了勾,“巧得很,我也有急事要走。对了大表姐,我身上没带零钱,我的房钱,你帮忙一起结了吧!”

    “这……”钟可欣面露难色。希尔顿住一晚可不便宜,在旅游网站上定大约是一千块左右,但她们表姐妹平时挥霍惯了,向来不会提前定房间的,等到了酒店直接要VIP贵宾房,保准有房间。这单子先前是季子姗开的,一间房门市价是两千九百八,因为没有带现金,当天刷卡机又坏了,她押了大家的身份证在前台。钟可欣、殷氏、季子姗三个人一共是三间房,住了五

    晚,这若是买一下单就要四五万。

    季子姗知道钟可欣现在手头上缺钱,所以故意将她往死路里逼,想要看她山穷水尽的模样。“大表姐怎么了?不愿意么?”季子姗皱了皱眉头,“虽然奶奶将大表姐赶出了钟家,可我并不认同奶奶的做法,我是站在大表姐你那边的。将来大表姐有什么难事,只要支

    会我一声,能帮忙的地方,我绝对说一不二。我身上没带现金,卡又丢在A市了,这房钱……大表姐不至于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吧?”

    钟可欣微微一怔,握着钱包的手僵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四五万块并不是凑不出,只是要耗光她手头所有的积蓄。先前在钟家的时候,钟妈妈每个月打到她账户上的钱大约有三四万,她向来是不够花的。手头还有一张信用卡,

    直接挂到钟妈妈账上的,她刷了卡,不久钟妈妈就会还上。可惜昨天中午,她突然收到短信,这张信用卡被停掉了。季子姗瞧见钟可欣的犹豫,又故意刺激她道:“怎么了?大表姐手头上也没有钱么?听说大表姐先前在《MTD》当专业美编,《MTD》可是国际知名的杂志,工资应该很高

    吧……这点钱还不至于难倒大表姐吧?”

    “嗯。”钟可欣低低应承了一声,明明是在陪笑,可那笑却比哭还难看。钱这种东西,多的时候不在意,缺的时候却能急死人。

    “大小姐,不必担心。”殷氏见钟可欣犹豫不决,忙道,“A市那边的锁匠这会儿已经潜进家里了,再过两个小时,我们应该就有钱到账了。”

    “真的么?”钟可欣的脸上这才露出几分喜色,像是有了底气似的,爽快地掏出钱包,将最后一张储蓄卡递了过去,对前台人员道:“2309、2304、2308退房。”

    “您好,一共是六万四千七百元。”

    钟可欣眉头一皱,反问道:“不是四万四千七百元么?你是不是算错了?”前台人员耐心解释道:“没有错哦,2309房间弄脏了床单,摔坏两个水杯、一个水壶,房门也被踹坏了,需要赔偿两万块修理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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