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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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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一到别墅就撞上小紫兴师问罪。她叉着腰,一脸不高兴地说:「我的拉链坊呢?」

    程宗扬叫道:「谁舌头这么长啊!」

    「云家昨天就接管了作拉链的铜器坊,你以为我不知道!」

    程宗扬干笑道:「我以为你对那些没兴趣,原来偷偷跑去看自己的产业。看不出你还是个小财迷呢。」

    程宗扬拿出血如意,耍赖道:「拉链坊已经没了,大不了把这个还你好了。」

    小紫抢过血如意,娇叱道:「雪雪!咬死他!」

    雪雪张牙舞爪地直冲过来,如果不是长得太可爱,看起来像雪白绒球一样,还是挺有几分威猛的。

    「嗨,你这个小狗崽子!」

    程宗扬一脚把它踩住,恐吓道:「小贱狗!我想打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雪雪委屈地呜咽一声,在他脚下来回摇着它的小尾巴。

    小紫突然出手,一枚细针从她衣角飞出,带着蓝汪汪的光芒直刺自己脖颈。

    程宗扬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往旁边闪开:「死丫头!谋杀亲夫啊!」

    「把作坊还回来!」

    「做梦!」

    紫鳞鞭从小紫腰间笔直飞出,快如闪电。程宗扬心头一凛,这丫头在南荒时显露的水准比自己差了 一点点。考虑到殇侯的关系,她有意保留实力,而自己占了鬼王_积尸气的便宜,可能真实修为比自己高一点点,总之相差不远。

    但在莫愁湖一战,自己突破三级达到入微境界,已经不逊于这死丫头。而且玄武湖大战中,掌握水师的自己一方虽然惨胜,自己却占了莫大便宜。双方过万精锐葬身湖底,除去最后王处仲击鼓覆师,撼动天地的狂举一举冲淡湖上弥漫的死亡气息,自己的生死根至少吸收三千道死气。

    那种感觉就像平白得了三千万金铢。在遇到王哲之前,这么多的死气被生死根转化为生机,顶多能让自己在十几天时间内神清气爽,然后流失得干干净净。

    王哲给他植入的气轮,使程宗扬看到最基础的修炼之术,如果他勤于修炼,也许能在生机流失殆尽之前被动的受惠一小部分。

    直到得到殇侯指点,程宗扬才获得主动转化生机的方法,将生死根所转化的生机纳入丹田,有意识地转化为真阳。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这一次吸收的死气太多,使自己修为不足的缺陷显露无遗。

    程宗扬估计,在生机流失之前,自己能够转化的真阳不足所吸收死气的两成。

    他遗憾地想到,如果这三千道死气是五个月内陆续吸收,效果会大不相同。

    打个比方,这就像自己平白得了三千万金铢的现款,但使用限期只有十五天。

    最好的选择是存进户头,不受现款有限期制约,但按照自己四级修为,每天存款上限只有四十万,十五天只能存五分之一,剩下的就算不用也到期无效。如果自己再上一级,达到五级修为,每天存款上限将会达到一百万,算下来有半数都可以获益。

    这也没有办法可急,总不能拉三千人出来,每天杀二十个让自己转化吧?不过另外一个好处就是这十几天内,自己可以尽情挥霍,不但修为突飞猛进,而且精神百倍。毕竟口袋里有两千多万金铢,十几天的时间,随便怎么挥洒也耗用不尽。

    玄武湖一战到现在不过半个多月,自己的进境几乎比得上前半年。打个比方,如果面对南荒时的程宗扬,来两个自己也不怕。就是因为这一点,程宗扬才悍然把许诺给小紫的铜器坊给了云家,自己进境如此神速,打不过别人,欺负欺负这死丫头应该没问题吧?

    谁知这丫头整天操着坏心思,进境一点都不比自己慢。紫鳞鞭速度倍增,自己腾身跃起,几乎攀住厅上高悬的水晶吊灯,仍被鞭身缠住脚踝,硬生生扯落下来。

    「砰」的一声,程宗扬重重跌在沙发上。紫鳞鞭毒蛇般缘踝而上,一圈圈绕过自己的小腿、膝弯,鞭梢直指自己腹下那个要命部位……

    「死丫头!」

    程宗扬惨叫道:「不用这么狠毒吧!」

    「还我作坊!」

    程宗扬从怀中拔出匕首,拼命斩鞭梢,顺势用匕首柄部的珊瑚铁砸在紫鳞鞭中段。

    劲气交击,程宗扬发现这丫头修为真的是猛增一大截,比起自己相差无几。殇侯那死老头说修炼到第四级入微的境界,资质平庸者要花二十年,就算死丫头是妖精也不可能半个月内突飞猛进吧?

    紫鳞鞭被匕首击中,鞭身失去力道,从腿上松开。程宗扬翻过沙发,然后吐气开声,用匕首施出刀法,猛虎般将小紫攻势全都击回去。

    「程头儿,你好厉害哦。」

    小紫笑吟吟说着,紫鳞鞭横在空中,游蛇般向前一撺,攻向程宗扬的手腕。

    程宗扬对「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句口诀有刻骨铭心的认识。自己只靠一柄匕首,面对小紫丈许长鞭,可是吃尽苦头、险境迭生。

    小紫鞭上的力量、速度,还有出招的诡异都比以往有了质的飞跃。自己稍不留神就「啪」的一声脆响,衣袖像刀割般齐齐绽开,手臂多了 一道血痕。

    程宗扬惨叫一声,面对扑面而来的紫鳞鞭,忽然丢开匕首,抱着手臂往沙发上一躺,「不打了!」

    鞭梢在他鼻尖寸许位置划过,发出的尖啸让程宗扬汗毛直竖。小紫左手一张挽住鞭梢,撇了撇小嘴。「真没用!」

    「哎哟,你个小贱狗!」

    雪雪见女主人得胜,立刻摇着尾巴,张开四条小短腿,哈哈哧哧地扑过来,一口咬住程宗扬的靴子拼命往下拽。

    程宗扬干脆把靴子踢下来,小贱狗叼着靴子跑到小紫面前,兴奋地摇着尾巴向主人表功。

    「真乖。」

    小紫笑着,鞭子忽然飞出,将厅角帷幕卷下半幅,露出后面一张苍白面孔。卓云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女儿见过妈妈……」

    小紫笑吟吟道:「原来是我的乖女儿在后面偷看。卓教御修为高深,肯定看不上我们这点功夫。这会儿多半正在肚子里耻笑吧?」

    卓云君低下头。「女儿不敢。」

    「是啊,卓教御被废了武功,自愿投靠我们做了妓女,看见也没什么用。这会儿既然不是来偷看,肯定是过来卖的啰。」

    小紫细长鞭梢滑入卓云君腰间,缠住她的内裤往下一扯,一直拽到膝间。

    卓云君裸着下体,僵了片刻,挤出一丝媚笑:「主子来过夜,奴婢过来给主子侍寝。」

    小紫在她白臀上抽了 一记:「那就光着屁股上船吧。」

    「上什么船啊。」

    程宗扬捡起匕首,气哼哼道:「如果我拿了双刀,看我不砍死你!过来,卓美人儿!咱们到楼上乐乐!」

    紫鳞鞭「啪」地抽在程宗扬脚前:「去石灰坊!」

    程宗扬叫道:「天都黑了还去个屁啊!」

    「我不管!你把我的拉链坊送人了,拿石灰坊来换!」

    「石灰坊做水泥的,你少添乱啊。」

    看着小紫眨眼,程宗扬连忙改口,「这么办吧,织坊给你好不好?你瞧,霓龙丝是你族里出产的,做出来的又是女人用的东西。又光鲜又漂亮,总比脏兮兮的石灰坊好吧?」

    小紫转了转眼睛:「不行!我要去比较一下!哪个值钱我要哪个!」

    程宗扬叫道:「你还真不傻啊!」

    小紫笑吟吟道:「走吧,乖女儿,大笨瓜最喜欢看你光着屁股扭啊扭的样子。」

    她回过头。「雪雪,你在这里乖乖的,不许偷别人的鞋子吃!」

    雪雪听话地点点头,一溜烟钻得没影了。

    圆月在薄絮般的云层中穿梭,秋风吹动湖水,掀起银鳞般的细浪。乌篷小船张起轻帆,在月下驶过广阔的玄武湖。借助风力,不需要摇橹那么辛苦,只需操舵保持航向,小船便帆影微动,一路朝青溪行去。

    程宗扬一手枕在脑后,懒洋洋躺在船尾,除去鞋袜的双脚垂到湖中,感受湖水的清凉,另一只手则不客气地在旁边一具玉体上抚弄。

    卓云君抱着船舵跪坐在船尾。她身上只披一条浴衣丝袍,除了腿上丝袜,里面光溜溜地一丝不挂。

    程宗扬手掌伸到她丝袍里,抚摸她丰腻胴体,一边道:「太乙真宗也挺有意思啊。两位教御失踪快一个月了,居然一点动静没有。」

    卓云君勉强笑了笑:「蔺贼惯于作伪,齐教御闭关多年,未必有人知道他出关。至于我……蔺贼纵然给我栽上叛教罪名,但局面未定,只要夙师兄、林师弟没有被他压服,也不好大肆声张。」

    「这么说,蔺采泉只敢私下对付你了?喂,你那些弟子有没有漂亮的?」

    卓云君脸色一变。

    程宗扬在她乳尖捏了 一把:「我又不是色狼!只不过好奇,大家随便聊聊也不行啊?」

    小紫撇了撇小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程宗扬笑嘻嘻道:「小丫头,过来让我摸摸你的小屁股。」

    「好啊。」

    小紫勾了勾手指,「来啊。」

    程宗扬发狠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啊!你敢脱我就敢摸!」

    小紫娇媚地依在船沿,纤巧小手扯住衣带,轻轻一拉,衣带松开,露出里面内衣一角,用柔腻声音道:「程头儿,来摸人家啊……」

    死丫头身上不会有什么机关吧?程宗扬紧张地盘算,自己只要一只手就能抓住她两只手腕,再避开她的戒指、臂钏,把她身子压住,接着绊住她两条小腿。她四肢、身子都不能动,还能捣什么鬼?自己还能腾出一只手,想摸哪儿就摸哪儿……

    不对,死丫头肯定有诡计!

    程宗扬灵光一闪,嘴巴!好险好险!死丫头嘴里肯定藏东西,趁自己不注意,来个狼的。

    程宗扬和颜悦色地说道:「小紫啊,我们玩个游戏,先把你嘴巴塞起来好不好?」

    「胆小鬼。」

    小紫桥滴滴道:「人家嘴里又没有暗器。喏!」

    小紫张开小嘴,还吐了吐舌头。程宗扬扯下她袖里丝巾,带着大灰狼一样的笑容道:「还是塞起来保险些。」

    小紫乖乖张开小嘴,让他用丝巾把自己嘴巴塞住。程宗扬立刻露出色狼嘴脸,抓住她两只手腕往上一推,整个人压在她娇小胴体上。

    小紫痛楚地皱起眉头,在他身下无力地挣扎,但她四肢关节都被牢牢压住,无法动作。她明媚眼睛一眨,迸出两点楚楚可怜的泪花。

    程宗扬得意狞笑道:「死丫头,你也有今天!」

    他扯开小紫的衣角,手掌伸到少女衣内。刚触到她娇嫩肌肤,背后突然穿来一声大喝:「那边的船只!干什么呢!」

    接着一道光线射来。

    卓云君急忙拉住丝袍,遮掩双腿。程宗扬扭头看去,只见水道突然变细,船只已经划过玄武湖,进入青溪渠口。岸旁停着一条两层的官船,几名差役正大呼小叫地举着长杆灯笼,朝乌篷船上瞭望。

    一杆灯笼几乎戳到自己脸上,灯光下映出一个精致如玉的少女,她双手被自己抓住,嘴巴塞着丝巾,衣带松开,娇小身子被压得丝毫不能动弹,正哭得梨花带雨,那种娇泣美态让人一看禁不住心都碎了。

    程宗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妈的!又被死丫头害惨了!」

    官船上传来一个惊愕声音,「程少主?」

    程宗扬恨不得一头碰死。竟然还有人认得自己,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那人回头道:「没事了 —!没事了!把灯笼收起来!」

    灯笼摇摇晃晃地收回去,但黑暗中仍有无数好奇的目光朝这边张望。

    船身微微一沉,一个人落到船上,抱拳客气地说:「程少主。」

    程宗扬赶紧放开小紫,爬起来道:「原来是褚从事。哈哈……」

    一边干笑一边讪讪拿出小紫嘴里的丝巾。

    丝巾一扯出来,程宗扬知道自己错了。死丫头抽抽噎噎地哭出声来,而且还故意装出不敢高声的样子,凄楚得令人肝肠寸断。那种委屈比什么控诉都深刻,连程宗扬都觉得自己是个衣冠禽兽,更不用说旁观者了。

    建康世家恶少干的荒唐事多了,褚衡本来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过来打个招呼,这会儿踌躇一下,禁不住问道:「这位是……」

    程宗扬把小紫挡在身后:「我的一个小婢。见笑见笑。」

    褚衡犹豫一下,笑道:「少主年少风流固然是雅事,但这些日子夜晚不靖,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这下坐实自己是个胁迫小婢的恶少,偏生辩无可辩。程宗扬苦笑道:「多谢从事好意。我这就回去,今晚无论如何也不出来了。」

    褚衡笑道:「往下一 二里还有差吏的官船。公子多留意,告辞。」

    程宗扬忍不住道:「出了什么事?官府这么大动静?」

    褚衡低声道:「又出了起命案。这回是泉捕头……」

    「什么!泉玉姬被人杀了?」

    褚衡连忙道:「在下没说清,城南陈氏纸坊的东家遇盗,泉捕头正好路过,与贼人交手,结果随她一道来的一名六扇门捕快被杀,泉捕头也受了伤。现在六扇门又派了郑老爷子来,要把贼人绳之以法。」

    「连六扇门的都出事?这是什么贼?」

    「看手法,应该和前些日子劫持画舫的是同一伙人。我原以为他们作案后便逃离建康,派了差吏四处缉拿,谁知他们还留在建康。」

    褚衡不安地看看四周,「少主这几天多留神。听说那些贼人放话要捡建康大户人家下手。这天我们睡觉都睁着眼呢。」

    程宗扬心里升起疑云:「画舫那桩案子,是不是在女尸身上发现南海珍珠?」

    「不错。」

    褚衡惭愧地说道:「还是泉捕头精细,在尸体上找到线索。跟上次的钉子……」

    褚衡突然闭嘴。程宗扬心里明白,徐府灭门的案子他肯定查出线索,但这事查到比查不到更麻烦。褚衡多半已经接到东府城的暗示,不敢再查。

    不过那些珍珠芝娘明明说没有,为何官府查勘时发现?还因此到云家调查?

    褚衡后悔自己说多了,躬身道:「少主请回,在下告辞了。」

    程宗扬转过身,立刻七情上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死丫头!」

    小紫扮个鬼脸,纤腰一扭,手指不动,松开的衣带便灵巧地缠在一处,打了个结。

    程宗扬气哼哼道:「死丫头,进步很快啊。」

    小紫娇声道:「那当然,谁和你一样笨呢。」

    「喂,你不会是吃了什么好东西,一下突飞猛进了吧?」

    小紫眨了眨眼,「你猜呢?」

    「哼哼,你一眨眼肯定是有鬼。」

    程宗扬摸着下巴,突然叫道:「不对!」

    古冥隐死在自己宅中,自己却连一点死气都没察觉。只有一个可能:死丫头吸收他的功力!程宗扬抽口凉气,「这种事你都干啊!」

    吸收他人功力属于绝对禁忌,不仅困难重重,而且为世人所不容。小紫连这都敢做,难怪是黑魔海一系的妖人。

    小紫白了他一眼。「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回事?」

    「不告诉你!」

    「我才不稀罕呢!」

    青溪以东是世家大族聚集之处,果然每隔三里就有一艘官船。好不容易过了青溪,秦淮河上游船如织,别说搂搂抱抱,就是让卓美人儿在船后扶舵都引来无数热辣辣的目光。程宗扬只好让她回到舱里,自己穿上鞋袜扶舵西行。

    船过横塘,那片空地已经平整完毕。夜色已深,工地上仍然人头涌动,易彪正领人开挖地基。看来自己说一年完工给了彪子不小压力。

    易彪指着空地到横塘的距离,对几个白胡子老头说着什么,忽然眼神一利,朝船上望来。

    这家伙眼睛够尖,幸亏自己先把卓美人儿藏起来,要不更难解释。程宗扬挥手叫道:「彪子!早点歇吧!」

    易彪双手拢在嘴边叫道:「程头儿!你去哪儿?」

    「我去石灰坊看看!」

    「今晚祁四哥在家,坊上是魏兄弟!」

    「知道了!」

    易彪突然想起来,掉头取了自己的长刀远远扔过来:「这几日城里有盗贼出没!路上小心!」

    程宗扬接住长刀,向易彪挥手,嘀咕道:「老四这家伙多半正跟兰姑上床呢。」

    小紫道:「也许是芝娘哦。」

    「不会吧?」

    「大笨瓜。」

    不多时,小船驶入大江。眼前视野猛然变得开阔,滔滔江水仿佛从天际奔涌而来,一望无际。夜风渐起,一层层乌云堆积,月色越来越暗。交织的游船画舫和舟妓的欢笑歌乐都被抛到身后,四周只剩下大江奔腾流动的声音,永无止歇。

    看看天色,程宗扬嘟囔道:「看来要下雨呢。」

    船上轻帆鼓起,借着风势,速度越来越快。程宗扬掌着舵,费尽力气才靠近岸边,然后掉转船头沿江岸顺流而下,泊近码头。

    「死丫头,去把船锚解下来。」

    「不要!人家才不要干这种粗活!」

    眼看船只飞速接近码头,小紫还像没事人一样,程宗扬恨不得掐死她。他丢下船舵,扑到船头,解开石锚,展臂一挥,缠在码头的石柱上。

    船身猛然一顿,推着船只前行的江水从船侧滚滚而过,终于停下。程宗扬抹了把汗,「死丫头!懒死你了!」

    说着他一手抓过舱中背包背在肩后,突然间脸色大变C程宗扬猛地扯开背包,只见一枚琥珀正散发妖异红光,隔着背包都能感受到它的热葭。

    「干!」

    程宗扬狂叫一声。

    这枚琥珀是小紫交给他的,里面有一滴苏妲己的血,一旦这妖妇接近,一里之内会发热示警。但在莫愁湖上苏妲己被萧遥逸和秦会之联手击伤,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复原。自己随手把琥珀丢进背包,忘了放在身上。此刻琥珀热量狂升,显然苏妲己不但在旁边,而且近在咫尺!

    小紫一眼瞥见,立即抽鞭在手,扬腕将船篷一划为二。

    破碎船篷间露出一个美艳身影,苏妲己慵懒地支着下巴,就那样贴在帆上,雪白长衣在风中猎猎飞舞,娇笑道:「好聪明的小姑娘,我收你当女儿好不好?」

    小紫仰起脸甜甜笑道:「好啊!?娘,你站得好高,人家看不清你呢。」

    苏妲己臂间丝带飞起,从帆上轻盈地飘落下来。身在半空,她妖媚笑容忽然一变,屈指弹开几枚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牛毛细针。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程宗扬抢过易彪丢下来的长刀,左鞘右刀,朝苏妲己攻去,一边喝道:「你们快走!」

    「走不了啦。」

    小紫道:「她在横塘就跟上咱们,等我们过了江才出手,好让咱们没办法求援。」

    「真聪明。」

    苏妲己笑吟吟道:「还不扔了鞭子投降?看在你这么聪明的分上,我也不计较你跟这个叛奴合伙诈骗的事,只要割了你撒谎的舌头,拧断你的手脚,把你卖到窑子就行了。」

    小紫笑道:「我有个女儿是做老鸨的,你若是喜欢,我可以让女儿收了你,当个粉头啊。」

    苏妲己美目生寒,娇叱道:「我要杀的是这个叛奴和撒谎精!不相干的人滚开!」

    卓云君脸色苍白地立在船头。突然如来的剧变使她几乎呆住了。

    小紫不高兴地说:「不要吓我的乖女儿!」

    苏妲己失笑道:「这是你女儿吗?当你娘也够了呢。」

    忽然她朱红色丝带一旋,挡住程宗扬猛虎般袭来的长刀,精致眉梢微微挑起。

    程宗扬咬紧牙关,腮帮的肌肉岩石般鼓胀着。如果不是有易彪的长刀,自己这会儿连一拼之力都没有。谁能想到这妖妇不到一月时间就恢复如初,而且实力不退反进,以自己现在的修为也难以应付。

    这次苏妲己没有跟他客气,一上来就连下杀手。那条丝带游龙般攀住长刀,让程宗扬每一刀劈出都要全力以赴,不过数招就接连遇险。

    比上次幸运的是,自己身边还有小紫。那丫头的紫鳞鞭虽然不如自己的长刀飞舞狂啸、气势惊人,但招术诡异至极。苏妲己丝带拂来,莫名其妙就被耗尽真气,反而让她的紫鳞鞭借机反攻。

    「能在我的狐灵带下支撑十招,小妹妹,你的修为很不错呢。」

    脚下船身不住摇晃,似乎随时会在庞大的压力下分崩离析。朱红色丝带宛如狂风暴雨,将长刀的攻势完全化解,程宗扬不得不退上码头,稳住阵脚。

    苏妲己身子一旋,将两人逼开。程宗扬退守码头,小紫则留在船上。她的紫鳞鞭越来越绵软无力,在狐灵带攻势下步步后退。

    苏妲己当然不会被她的故意示弱迷惑,舍开程宗扬,被她诱到船上,狐灵带反而趁机攻势大张,将她的紫鳞鞭完全压制。小紫似乎这时才发现失策,但已经无法扳回局势,只能守住身周数尺范围,想给程宗扬策应已经是有心无力。

    程宗扬沉着脸,刀光霍霍,以刚对柔与苏妲己硬拼。十几招一过,他发现苏妲己攻势虽然猛烈,却似乎有意回避与自己长刀的正面交锋,全部以阴柔力道化解,好像对某件事十分忌惮。

    程宗扬略一思忖,顿时想起上次危难之中自己使出九阳神功,让这妖妇大惊失色。看来妖妇忌惮的正是太乙真宗的九阳神功!

    程宗扬一边出招,一边催动丹田气轮,暗暗运起九阳神功。第一个光球很快凝出,在手太阳经络中运转不已,接着是手少阳的第二颗光球。程宗扬缓缓积蓄力量却含而未发,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能一招重创苏妲己,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卓美人儿!赶快跑!」

    程宗扬提声叫道:「上面是石灰坊!去找小魏!」

    卓云君犹豫一下,跳到水中,然后攀上码头,赤脚朝山上奔去。

    苏妲己看出她脚步虚浮,对她毫不在意,娇笑道:「叫来也好,让我把那个逃奴也一并杀了!」

    娇笑声中,苏妲己左手朱红色丝带一声脆响,顶端尺许散成无数轻丝,无孔不入地朝小紫拂去。

    苏妲己转身媚声笑道:「这一着情丝万缕,小妹妹,你有得消受了呢。」

    小紫露出惊愕表情,紫鳞鞭与轻丝一触立刻败回,鞭梢荡入水中。

    苏妲己狐灵带蓦然加速,将小紫娇小身影笼罩在轻丝下。她艳红唇角微微挑起,露出一丝残忍笑意。这一记情丝万缕是她的绝技之一,只要被情丝拂中,保证这个精致的小姑娘体无完肤,死得惨不忍睹。

    小紫忽然一笑,垂在水中的紫鳞鞭蛟龙般飞出,带着无数水花迎向轻丝。与此同时,鞭身迸射出耀眼的紫色电光,只一击便破开苏妲己漫射的情丝密网。

    苏妲己长眉一震,狐灵带末梢的轻丝被闪烁电光的紫鳞鞭击中,立刻蜷屈起来,已经败了 一招。

    不过这次交手,她也摸清这丫头的底细,小小年纪便有四级修为,果然难得,但与自己相比还差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苏妲己改变主意,涂着鲜红丹蔑的玉手挽紧狐灵带,妖媚美目透出一丝妖异光芒,准备放开程宗扬,先给这个小丫头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小紫的紫鳞鞭与狐灵带重重击在一起,发出一串劲气交击的爆响。她虽然占了先机,终究实力逊了 一筹,紫鳞鞭递出一半就被逼回,接着一股大力涌来,狐灵带幻化出血浪般的影子,将她半身圈住。

    程宗扬长吁一 口气,左手的刀鞘疾斩苏妲己小腿。虽然刀鞘无锋,这一记也足以击碎她的腿骨。更致命的则是他右手的长刀。程宗扬双肘如盘,刀鞘劈出的同时,长刀顷刻间攻出三招。

    苏妲己不敢大意,急忙收?&向+罾的㈱罾,狐灵带荡出三个圆环,化去他的刀势。

    忽然程宗扬双目一睁,肩头肌肉鼓起,咆哮道:「敢杀我兄弟!去死吧!」

    随着程宗扬的怒吼,三颗光球从手中脱出,沿着刀身射向刀尖,然后迸裂成一抹耀眼光芒,在刀锋上翻滚流动,照亮苏妲己惊恐的面容。

    程宗扬凝聚多时的九阳神功一举击出,长刀仿佛承载一轮太阳,呼啸着劈在苏妲己的狐灵带上。

    真气狂涌而出的刹那,妖妇面上的惊恐突然变成冷笑。朱红色狐灵带翻起血一般的波浪,那道凝聚自己力量的九阳真气在脱离刀锋之后的刹那,被狐灵带一绞,突然折回,攻入自己全无防御的经络内。

    程宗扬「哇」的喷出一 口鲜血,九阳真气逆行的经络像被烈火烧炙一样,寸寸剧痛,连丹田气轮也受到重创,痛如刀割。

    苏妲己仰天笑道:「我花了十余年时间,练成这招对付九阳神功的逆阳诀!本来想让王哲老狗消受,没想到却便宜了你!死逃奴!」

    苏妲己娇叱道:「现在跪下来求我吧!」

    程宗扬浑身经脉仿佛都被震碎。苏妲己这一招处心积虑,趁自己真气脱出的刹那改变九阳真气攻击的方向,强行逆转回来,等于是自己全无防备的状况下,受了自己全力一击。

    苏妲己的逆阳诀不是没有破绽,毕竟真气同源,虽然经络俱伤,但不是被对方真气攻入,只要休养几日就能恢复,下次再交手不至于再上她的恶当。可生死关头,哪里有几天时间给自己恢复?

    「天道毕,日月俱……」

    一个美妙声音响起。小紫张开小手,曼声吟唱道:「出窈窕,入冥冥。气布道,道通神……」

    她声音带着奇异的共鸣,动听至极,周围的风声、江水奔腾的波涛声、妖妇志满意得的娇笑声……都被小紫的吟诵声压制。

    这段咒语自己听过。程宗扬半跪在地,想起小太监相龙把都卢难且妖铃交给自己时,曾念过类似的咒语。

    小紫翘起玉指,指上紫水晶戒指光芒璀璨,在空中长长划过,留下刺眼光弧。

    「夜叉魔犬!出来!」

    被她手指画过的空中仿佛被一道无形力量撕裂,缝隙中露出冥府阴森的一角。

    接着一团白绒绒的东西从黑暗极深处奔来,随着离缝隙的出口越来越近,它身形也越来越大,雪一般的绒毛膨胀起来,颜色不断变深。

    当雪雪从缝隙中现出身来,原来绒球般的小狮子狗已经变化成一只体型巨大的三头魔犬。那道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缝隙泛起波纹般涟漪,随即消失,空中多了 一只牛犊大小的纯黑猛犬。

    它左边的头颅像准备攻击一样微微垂下,怪目圆瞪,牙齿呼吸间迸出骇人火光。右边头颅咆哮着昂起,每咆哮一声,空气中便凝出无数细小冰晶,烟尘般落下,江水被冰晶一触,随即凝结。它中间的头颅则像王者一样平举,嘴中伸出两对獠牙,每只头颅都生着一支鬼角。中间那颗头颅正中还生着一只竖直的眼睛,一共是三头七眼,每只眼睛都泛着诡异的血红光泽,宛如从地狱钻出的夜叉。

    程宗扬抚住胸口,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东西就是小紫整天抱着的小贱狗雪雪?

    小紫叫道:「雪雪!去!」

    魔犬三只头颅都扭过来,七只眼睛同时睁开盯着苏妲己,尺许长的黑毛无风而动,仿佛一头威猛雄狮盯住自己的猎物。「傲——」

    魔犬三张大嘴同时张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飞腾的火焰与冰晶交织在一处,潮水般朝苏妲己涌去。

    苏妲己厉啸一声,狐灵带绵绵不绝地展开,将整个码头笼罩在血一般的浓影中。

    小船轰然破碎,小紫飞身跃起,抓住程宗扬的衣领往山上掠去。程宗扬闷哼一声,丹田如受刀割。

    小紫在他耳边道:「快走—!雪雪支持不了多久!」

    程宗扬费力地说道:「狐狸不是天生怕狗吗?」

    「雪雪是被召唤出来的,原身还在岛上,最多只能支撑一盏茶的时间。」

    苏妲己一直忍到他们渡江才出手,用心着实毒辣。秦淮河毗邻建康,在那里动手,程宗扬的手下随时都可能赶来。这会儿两人被逼离江畔,想逃命只剩一条路,而小魏即便得到消息、回去求援,也要先渡过大江。那妖妇只要守在江边就不怕他们召来秦桧和吴三桂这样的强手。

    刚掠上山坡便看到前面一个身影。卓云君赤着脚行路艰难,这时居然还没有赶到石灰坊。

    小紫也不理她,拉着程宗扬与卓云君擦肩而过,一面发出轻啸。

    柴房灯光「噗」的一声被人吹灭,接着小魏跃到门外:「程头儿?」

    「姓苏的妖妇在后面!先躲起来!」

    坊中有十几处石灰窑,还有一些正建了 一半。要藏身并非难事。小魏听到苏妲己,当下也不废话,双手接过程宗扬跃到屋后。那里是一条排水沟,勉强能躺下一个人。小魏把程宗扬放在沟内,然后扔来几张草席盖住。

    房中传来莺儿娇细声音:「是公子吗?」

    小魏低声道:「别说话。」

    接着用草席抹乱脚印,抱起房后一只盛满石灰石的大筐朝石灰窑走去。

    小紫伏在程宗扬肩后,悄声道:「这个倒不是大笨瓜。」

    苏妲己追来找不到他们,肯定猜到他们会躲在石灰窑中。小魏把他们放在排水沟里,又搬动重物,模仿带人行走的脚印到?区走一趟。这里大大小小的石灰窑,加上刚挖开还没建好的不下三十处。苏妲己一处处找下来至少也要半个时辰,相比之下,他们藏身的排水沟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魏的脚步声还在远处,头顶草席却掀开一角,现出一个颤抖身影。程宗扬心脏几乎提到喉咙里,仔细看时却是卓云君。小紫扶在他颈后的小手微微一紧,杀机顿起。程宗扬抓住她的手,缓慢坚决地摇头。

    小紫手掌僵了片刻,终于慢慢松开,在他耳边恨恨道:「大笨瓜!」

    程宗扬心里苦笑。卓云君修为被制,与废人差不多,这会儿躲在一处,被人发现的机会大增。所以小紫第一个反应是杀了她,以免后患,但自己狠不起这个心肠。

    小紫掏出程宗扬怀里的匕首贴在卓云君脸上,悄声道:「你若漏出一点声息就下辈子再当我的女儿吧!」

    卓云君白着脸点头。

    小紫眼珠一转。「让她在下面。」

    排水沟宽度只能容纳一人,深度却不浅,卓云君在最下面,一旦她有什么异动,小紫手起刀落就结果她的性命。

    这样变成卓云君在下,程宗扬在中间,小紫在上的局面。虽然前后各有一个美女与自己挤得紧紧,程宗扬却没有半点香艳心情。

    他试着调息一下,小心翼翼地催动气轮,凝聚几乎破碎的真元。看情况只怕要到明天才能打通受创的经脉,而自己几个都被堵在大江以西,能不能撑过今晚就要看老天爷的心意。

    小魏的脚步声渐渐接近。他已经扔下石灰筐,脚步声轻了许多,但步伐走得很慢,似乎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动静。

    到了门前,小魏微微松口气,然后推开柴门。

    如豆的灯光闪烁着亮起,一个美妇人用发簪轻轻拨着灯芯,身上白衣如雪,臂间绕着一条朱红色丝带,她回过头,柔柔笑道:「你这背主的逃奴,竟然躲在这里。 」小魏像钉子一样立在门口,拳头缓缓握紧。

    听到苏妖妇的声音,躲在排水沟中的程宗扬顿时变了脸色。这水沟离柴房近在咫尺,但无论是他还是小紫都没有听到丝毫声息。

    苏妲己的声音神完气足,看来召唤的夜叉魔犬没有给她带来多少麻烦。以她手段的狠辣,小魏根本没有一点生机。

    苏妲己笑吟吟道:「这是你的新娘子吧?真漂亮,夫君在山里守夜也要跟着来。看来是新婚燕尔,正如胶似漆呢。」

    小魏一言不发。莺儿被点了穴道,软绵绵躺在草席上,眼中充满惊恐。他定下后日随程宗扬一道去东海,这一去就是几个月时间,莺儿难舍难分,随他一同到山里,没想到会同时落到苏妲己手里。

    良久,小魏用干温声音道:「放开她。」

    「好说。」

    苏妲己把席侧腰刀踢到小魏脚边,口气轻松地说道:「把自己的右手砍了。」

    程宗扬听在耳中,整条脊骨都凉浸浸的,禁不住打个咳样。

    柴房中传来铁器斩断骨骼的脆响。接着小魏闷哼一声,那柄腰刀「噗」的落在地上。程宗扬张口欲喊,接着小紫柔软手掌伸来捂住他的嘴巴。

    苏妲己妖媚娇笑声响起。「你嫁了个好男人呢。」

    柴房内发出一声尖叫:「魏哥!你的手!」

    苏妲己若无其事地问道:「姓程的那个逃奴躲到哪里去了?」

    小魏标枪一样站着,断腕血如泉涌,冷冷盯着苏妲己。

    莺儿两腿穴道未解,只能一边哭叫,一边挣扎向丈夫爬去。

    「你不说吗?」

    一阵布帛碎裂声响起,夹杂着莺儿哭泣的尖叫声。接着小魏虎吼一声,似乎攻出一招,然后「砰」的一声跌倒在地。

    苏妲己柔媚笑声响起:「你若不说,新娘子可要吃苦头了呢。」

    程宗扬握紧拳头,猛地想撑起身,忽然背后一麻,被小紫封了穴道。

    「傻瓜……」

    小紫在他耳边轻轻说着。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在说小魏。

    「说不说?」

    苏妲己慢条斯理地说着,莺儿的惨叫声从柴房断断续续传来。程宗扬浑身血脉几乎逆行,额头青筋迸起,鼓胀欲裂。

    苏妲己嘲笑道:「你这位夫君大人可是一点都不把你放在心上呢。」

    莺儿变调的痛叫声越来越凄厉,程宗扬不顾性命地催动真气,打通被小紫封住的穴道。这样下去不等苏妲己发现,可能他先丹田重创、经脉尽断。

    小紫贴在他耳边,用极小声音道:「宗扬,你不要再拼命了。如果被她发现,这会儿在里面的就该是我了。」

    少女细软声音传到耳内,程宗扬呼吸顿时一窒。

    小紫滑凉小手伸来替他掩住耳孔。程宗扬闭上眼睛,心里暗暗发誓:苏妖妇,你所做的一切,我都要十倍、百倍地还到你身上。

    莺儿又一声惨叫后,小魏嘶哑声音道:「住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妲己冷冰冰道:「说吧!」

    小魏吸了口气:「我有句话要对她说。」

    苏妲己哼了 一声。

    窸窸窣翠声音传来,似乎是小魏在地上爬动。片刻后,小魏沙哑声音响起,「来世再见……」

    「绷」的一声,绞紧的弩弦猛然弹开,莺儿的痛叫声猛然断绝。

    「死奴才—!」苏妲己厉喝声中,小魏惨笑道:「该死的妖妇!这枝箭本来应该该射在你身上的!」

    「砰」的一声,弩机被击得粉碎。苏妲己尖声道:「想死么!」

    小魏狂叫道:「来啊!」

    柴房中几乎令人疯狂的声音蓦然中断,浓郁血腥气随即飘散出来。

    风声越来越急,突然间雨点落下。这场秋雨终究还是来迟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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