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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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皮列车吱扭吱扭地缓慢向前行驶着。
那是一辆看起来年岁很久远的列车。破烂的车身早已褪去了原本的墨绿色，掀起的大块漆皮，遍布横生的裂纹，覆盖在车门处的盘曲虬结着的深褐色藤蔓，铁轨两侧丛生的不知名杂草。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应该是静止的，只有列车底的一排车轮还在执拗地运行着，一个接一个的，努力带动着早已锈迹斑驳的链条。
它缓慢地向前行驶着，不知开往何处。
陈娅从一阵颠簸中惊醒，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突然感觉身下的触感有些古怪，她躺着的地方，不像是她那床柔软而温暖的棉被，反而有些像冰凉坚硬的地面。
她猛得睁大了眼睛，完全陌生的景象映入眼帘。
“这是哪里?”
不过陈娅早已见怪不怪了，因为她在每一个夜晚入睡时都会窝在自己的被子里，醒来时却总会来到一些古怪而奇妙的地方，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但她一直都没有在意，因为她无论她在梦境世界里遭受过怎样的伤害，醒来后依然会安然无恙。
陈娅去看过医生，那个专家只说她有着轻微的神经衰弱，因而睡眠质量不好，才会经常做梦。
陈娅努力地支起身子，发现自己先前是仰面躺在一排座椅上的，周围噪音很大，轰隆轰隆的，她猜测，大概自己正身处于一辆正在行驶的列车之上，只不过，除过她身旁的窗户和两个人一排的座椅，车厢里的东西几乎全部都掩藏在浓稠的黑暗里。
她看向窗外，车窗的材质十分奇怪，像是磨砂玻璃一类的东西，所以，她完全看不到窗外的景象，只能看到有惨白的光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透进她所在的车厢里。
也许外面正在日出。她这样想。
陈娅坐在最后一排，看着车厢里的东西一点一点出现在她的眼前。
地板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交错纵横，虬结在一起，像是章鱼伸长了的无数触角。除了陈娅所在的最后一排，前方的每一排座位上都坐满了人。他们都直挺挺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死气沉沉，偌大的车厢里没有交头接耳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只有列车喘着粗气行驶时的“呼哧呼哧”声。
根据以往的经验，陈娅要做的，就是一动不动地坐着，等待这个世界天黑。
因为在陈娅这么多年的梦里，只有当梦境世界进入黑夜，这个世界才会崩塌，现实世界才会进入白昼。只有这样，陈娅才能够在第二天早晨照常醒来。
她静静地坐着，列车的声音仍旧刺耳难听，慢慢地，列车的行驶速度降了下来。
“呼哧...呼哧...呼哧......”
列车到站了。
此时的车厢里已经十分明亮，陈娅心里的慌乱有所削减，这个车厢里的很多东西都很古怪，比如说，窗户的玻璃是半透明磨砂质的，只透光不透视，似乎就好像是这个列车长不希望乘客看到窗外的景象一般。还有过于高的车厢顶部和一地的藤蔓，都令人捉摸不透。
前面几排座位上的人始终没有动弹，列车停靠了一段时间，然后继续行驶。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列车先后停过几次车，每次都没有人下车。陈娅觉得有些奇怪。
她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把心里的想法很大声地说了出去，
“怎么没人下车?”
陈娅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开始忐忑不安地揉着自己冻僵的膝盖，过了一会儿，倒数第二排车座上靠近窗户的人突然回应了她一句话，
“没到站。”
声音很冷硬。
紧接着，他身旁的人如同雨后春笋一般都开始重复这短短的三个字。
“没到站。”
“没到站。”
“......”
陈娅听得头皮发麻，这时，列车又停了下来，仍然没有人下车，她便问道，
“还有几站?”
这次，前面的乘客不回答她了。陈娅只好继续坐着，等待最后一站。
她垂着脑袋，坐在最后一排，莫名的寒意如同潮水般把她的整个身体囫囵吞噬进去又吐出来。陈娅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她。
她抬起头，明明车厢里的景象与之前一般无二，她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的目光扫过前面一排又一排的座位。
突然，她愣住了。
有一个座位空了。原先她能看到前面的座位靠背上方露出的清一色的后脑勺，可现在，少了一个人的头。
陈娅有些害怕，往后缩了缩，窝在靠窗户的那个座位上。
透过毛玻璃洒下来的光是冷色调的，跟现实世界正午时分泛着金黄的日光完全不同。陈娅搓了搓手掌，渴望摩擦能够为她提供些许温暖，尽管这样做的效果是微乎其微的。
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在她耳畔响起来。
陈娅感觉头皮一炸，浑身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一个人弯着腰走到最后一排，矮了矮身子坐到了陈娅身边。陈娅一抬头，目光就撞进了那个人的瞳眸里。那是个容貌清俊的年轻男性，漆黑的头发略长，脸色极度苍白，只见他伸出食指压在自己毫无血色的唇上，迎着陈娅惊恐万分的目光，极轻地“嘘”了一声。
那人压低了声音，如同耳语呢喃一般跟陈娅说道，
“别害怕。我跟你一样，是误入这个世界的。”
他的声音很冷硬，听起来很熟悉。
“......”陈娅满腹狐疑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上下打量一下，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但是她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青年顿了顿，又说，
“我一醒过来就坐在这个列车里了。”
“我之前坐在你前边，听到那些怪物说＇没到站＇的时候，我就知道还有一个误入者躲在车厢后面，我挨个找过去，才看到你。”
陈娅立刻发现了青年话里的漏洞，刚想问。
青年又比划了一个小点声的手势，继续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那些怪物都是曾经死在这辆列车上的人。他们的眼睛被挖掉了，所以看不到我，那些怪物的耳朵也不是很灵敏，而且列车行驶时声音很大，只要我们小声一些，他们是不会被惊动的。”
听完这些话，陈娅便完全相信了面前的青年，用力点了点头。
列车还在缓慢行驶着，不知道会在多久之后再次停靠在下一个站点。
陈娅放松了警惕，在列车颠簸中渐渐生出了困意，她连续几个小时都处于精神绷紧的状态，现在已经十分疲倦。身旁的青年低着头，身体一起一伏，呼吸声很浅，似乎也进入了酣眠之中。
“说不定再醒来我就已经窝在被子里了呢。”
陈娅阖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醒来，看到的依旧是列车上的景象，只是左边的青年连同那些“怪物”乘客已经消失了。
空荡荡的列车里，只有“呼哧呼哧”的行驶声。车内的光照弱了很多，整个环境都是灰暗、令人心神不宁的。
列车又到站了。陈娅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过一排排已经空了的座位，脚下尽量躲避着盘根错节的藤蔓。
“到站了?”
她来到了门口，本想推门出去，突然发现有些不大对劲。
这门感觉已经废弃很久了，那种墨绿色的藤蔓几乎完全封锁住了这道门，要想下车，必须要找到锋利的东西一点点把这个坚韧的屏障割开。可是现在，那些藤蔓完好无损，那么，那些人是如何下车的呢?难道说这车上还有她不知道的出口?
陈娅绕着车厢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列车又开始缓慢地行驶起来。
这次的梦显然跟之前的有很大差别，按照以往，陈娅只要在梦境里进入睡眠，跨过梦境世界里的白昼时间，进入黑夜，第二天就会在现实中醒来。
然而这一次，也许是因为她入睡的时间过于短暂，导致她没能一觉睡到这个世界崩塌。
陈娅走到最后一排，坐回靠窗的位置。
窗外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把陈娅从一片混沌中唤醒。
她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透过毛玻璃车窗，什么也看不到。那种声音很快就此起彼伏地在列车周围响起来，像是有人在拿石头砸列车的铁皮。
“砰”得一声，有一扇窗户被打碎了。
碎玻璃四处飞溅。陈娅惊恐万状，她看到有一个东西从窗户的破口处探头进来。
那个东西她很难描述，它长着极长的脸，只有一张巨大的嘴，没有其他五官。它呲着一排尖利的獠牙，粘稠的涎水顺着嘴角流到了它身下的那排座椅上，头部的颜色是青黑色的，它一直在扭动着头颅，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歪头的一瞬间，陈娅看到了它的后脑勺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眼睛，如同蜘蛛的复眼，恶心异常。
陈娅急忙弯下腰，防止怪物发现她。
她很用力地闭上了眼睛，生怕再睁眼，面前就是一张放大了数倍的怪物的脸。
霎时，陈娅感觉眼皮外的光一下子就完全消失了，她小心地睁开眼，果不其然，车厢里的一切又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天黑了。
陈娅头痛欲裂，昏了过去。
再醒来，她已经安稳地窝在了自己的粉色厚棉被里。
铁皮列车吱扭吱扭地缓慢向前行驶着。
那是一辆看起来年岁很久远的列车。破烂的车身早已褪去了原本的墨绿色，掀起的大块漆皮，遍布横生的裂纹，覆盖在车门处的盘曲虬结着的深褐色藤蔓，铁轨两侧丛生的不知名杂草。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应该是静止的，只有列车底的一排车轮还在执拗地运行着，一个接一个的，努力带动着早已锈迹斑驳的链条。
它缓慢地向前行驶着，不知开往何处。
陈娅从一阵颠簸中惊醒，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突然感觉身下的触感有些古怪，她躺着的地方，不像是她那床柔软而温暖的棉被，反而有些像冰凉坚硬的地面。
她猛得睁大了眼睛，完全陌生的景象映入眼帘。
“这是哪里?”
不过陈娅早已见怪不怪了，因为她在每一个夜晚入睡时都会窝在自己的被子里，醒来时却总会来到一些古怪而奇妙的地方，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但她一直都没有在意，因为她无论她在梦境世界里遭受过怎样的伤害，醒来后依然会安然无恙。
陈娅去看过医生，那个专家只说她有着轻微的神经衰弱，因而睡眠质量不好，才会经常做梦。
陈娅努力地支起身子，发现自己先前是仰面躺在一排座椅上的，周围噪音很大，轰隆轰隆的，她猜测，大概自己正身处于一辆正在行驶的列车之上，只不过，除过她身旁的窗户和两个人一排的座椅，车厢里的东西几乎全部都掩藏在浓稠的黑暗里。
她看向窗外，车窗的材质十分奇怪，像是磨砂玻璃一类的东西，所以，她完全看不到窗外的景象，只能看到有惨白的光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透进她所在的车厢里。
也许外面正在日出。她这样想。
陈娅坐在最后一排，看着车厢里的东西一点一点出现在她的眼前。
地板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交错纵横，虬结在一起，像是章鱼伸长了的无数触角。除了陈娅所在的最后一排，前方的每一排座位上都坐满了人。他们都直挺挺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死气沉沉，偌大的车厢里没有交头接耳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只有列车喘着粗气行驶时的“呼哧呼哧”声。
根据以往的经验，陈娅要做的，就是一动不动地坐着，等待这个世界天黑。
因为在陈娅这么多年的梦里，只有当梦境世界进入黑夜，这个世界才会崩塌，现实世界才会进入白昼。只有这样，陈娅才能够在第二天早晨照常醒来。
她静静地坐着，列车的声音仍旧刺耳难听，慢慢地，列车的行驶速度降了下来。
“呼哧...呼哧...呼哧......”
列车到站了。
此时的车厢里已经十分明亮，陈娅心里的慌乱有所削减，这个车厢里的很多东西都很古怪，比如说，窗户的玻璃是半透明磨砂质的，只透光不透视，似乎就好像是这个列车长不希望乘客看到窗外的景象一般。还有过于高的车厢顶部和一地的藤蔓，都令人捉摸不透。
前面几排座位上的人始终没有动弹，列车停靠了一段时间，然后继续行驶。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列车先后停过几次车，每次都没有人下车。陈娅觉得有些奇怪。
她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把心里的想法很大声地说了出去，
“怎么没人下车?”
陈娅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开始忐忑不安地揉着自己冻僵的膝盖，过了一会儿，倒数第二排车座上靠近窗户的人突然回应了她一句话，
“没到站。”
声音很冷硬。
紧接着，他身旁的人如同雨后春笋一般都开始重复这短短的三个字。
“没到站。”
“没到站。”
“......”
陈娅听得头皮发麻，这时，列车又停了下来，仍然没有人下车，她便问道，
“还有几站?”
这次，前面的乘客不回答她了。陈娅只好继续坐着，等待最后一站。
她垂着脑袋，坐在最后一排，莫名的寒意如同潮水般把她的整个身体囫囵吞噬进去又吐出来。陈娅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她。
她抬起头，明明车厢里的景象与之前一般无二，她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的目光扫过前面一排又一排的座位。
突然，她愣住了。
有一个座位空了。原先她能看到前面的座位靠背上方露出的清一色的后脑勺，可现在，少了一个人的头。
陈娅有些害怕，往后缩了缩，窝在靠窗户的那个座位上。
透过毛玻璃洒下来的光是冷色调的，跟现实世界正午时分泛着金黄的日光完全不同。陈娅搓了搓手掌，渴望摩擦能够为她提供些许温暖，尽管这样做的效果是微乎其微的。
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在她耳畔响起来。
陈娅感觉头皮一炸，浑身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一个人弯着腰走到最后一排，矮了矮身子坐到了陈娅身边。陈娅一抬头，目光就撞进了那个人的瞳眸里。那是个容貌清俊的年轻男性，漆黑的头发略长，脸色极度苍白，只见他伸出食指压在自己毫无血色的唇上，迎着陈娅惊恐万分的目光，极轻地“嘘”了一声。
那人压低了声音，如同耳语呢喃一般跟陈娅说道，
“别害怕。我跟你一样，是误入这个世界的。”
他的声音很冷硬，听起来很熟悉。
“......”陈娅满腹狐疑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上下打量一下，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但是她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青年顿了顿，又说，
“我一醒过来就坐在这个列车里了。”
“我之前坐在你前边，听到那些怪物说＇没到站＇的时候，我就知道还有一个误入者躲在车厢后面，我挨个找过去，才看到你。”
陈娅立刻发现了青年话里的漏洞，刚想问。
青年又比划了一个小点声的手势，继续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那些怪物都是曾经死在这辆列车上的人。他们的眼睛被挖掉了，所以看不到我，那些怪物的耳朵也不是很灵敏，而且列车行驶时声音很大，只要我们小声一些，他们是不会被惊动的。”
听完这些话，陈娅便完全相信了面前的青年，用力点了点头。
列车还在缓慢行驶着，不知道会在多久之后再次停靠在下一个站点。
陈娅放松了警惕，在列车颠簸中渐渐生出了困意，她连续几个小时都处于精神绷紧的状态，现在已经十分疲倦。身旁的青年低着头，身体一起一伏，呼吸声很浅，似乎也进入了酣眠之中。
“说不定再醒来我就已经窝在被子里了呢。”
陈娅阖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醒来，看到的依旧是列车上的景象，只是左边的青年连同那些“怪物”乘客已经消失了。
空荡荡的列车里，只有“呼哧呼哧”的行驶声。车内的光照弱了很多，整个环境都是灰暗、令人心神不宁的。
列车又到站了。陈娅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过一排排已经空了的座位，脚下尽量躲避着盘根错节的藤蔓。
“到站了?”
她来到了门口，本想推门出去，突然发现有些不大对劲。
这门感觉已经废弃很久了，那种墨绿色的藤蔓几乎完全封锁住了这道门，要想下车，必须要找到锋利的东西一点点把这个坚韧的屏障割开。可是现在，那些藤蔓完好无损，那么，那些人是如何下车的呢?难道说这车上还有她不知道的出口?
陈娅绕着车厢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列车又开始缓慢地行驶起来。
这次的梦显然跟之前的有很大差别，按照以往，陈娅只要在梦境里进入睡眠，跨过梦境世界里的白昼时间，进入黑夜，第二天就会在现实中醒来。
然而这一次，也许是因为她入睡的时间过于短暂，导致她没能一觉睡到这个世界崩塌。
陈娅走到最后一排，坐回靠窗的位置。
窗外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把陈娅从一片混沌中唤醒。
她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透过毛玻璃车窗，什么也看不到。那种声音很快就此起彼伏地在列车周围响起来，像是有人在拿石头砸列车的铁皮。
“砰”得一声，有一扇窗户被打碎了。
碎玻璃四处飞溅。陈娅惊恐万状，她看到有一个东西从窗户的破口处探头进来。
那个东西她很难描述，它长着极长的脸，只有一张巨大的嘴，没有其他五官。它呲着一排尖利的獠牙，粘稠的涎水顺着嘴角流到了它身下的那排座椅上，头部的颜色是青黑色的，它一直在扭动着头颅，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歪头的一瞬间，陈娅看到了它的后脑勺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眼睛，如同蜘蛛的复眼，恶心异常。
陈娅急忙弯下腰，防止怪物发现她。
她很用力地闭上了眼睛，生怕再睁眼，面前就是一张放大了数倍的怪物的脸。
霎时，陈娅感觉眼皮外的光一下子就完全消失了，她小心地睁开眼，果不其然，车厢里的一切又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天黑了。
陈娅头痛欲裂，昏了过去。
再醒来，她已经安稳地窝在了自己的粉色厚棉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