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镜子里的人（今日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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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玲玲她们都是我的同学啊，竟然会出卖我们？”陈娅惊讶地看着姜旭川。
姜旭川揉了揉陈娅毛茸茸的脑袋，道“在生死面前，往日的情分根本不值一提。她们能活下来，虽然靠的是出卖同伴这种卑劣至极的手段，但出发点依然仅仅是保全自己。”
陈娅看着他，眼神黯淡了很多，像是瞳眸里的星子突然陨落。
“当年，爸爸他们也是被同伴出卖了吧。他们是牺牲品，我们也是，如果蚩一直存在着，我们家族世世代代都得前仆后继地赴死。”
“很多事情，它的发生都并非当事人本意，而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变故，这些东西让这个人的心开始变质、腐烂，丑恶可能来源于过度的善良，可善良永远只能来源于最执着地坚守自己的底线和最真诚地对过去的丑恶进行忏悔。”姜旭川语气温柔却又处处带着锋芒，听罢，陈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尸体坑边上的植被刚才全被怪物的巨大身体撞得支离破碎，粘着血迹的土地上铺满了残枝落叶。按王玲玲的说法，蚩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任何一个闯入者，但又的确没有伤害陈娅她们。
“先前的山洞是回不去了，那我们该去哪里呢？”白枫郁闷地从灌木丛中穿过，双脚把落叶踩出“咔擦咔擦”的声响，忽地，她眼前一亮，伸出手去摘了一朵莹黄色的忍冬。还别在头发里，心里美滋滋的，陈娅看见了只觉得滑稽可笑。
“只管往前走就是了。”姜旭川看着头顶不规则偏圆形的天空，总觉得这里的一切都跟父亲当年给他看的照片一模一样。同样的喀斯特溶洞，同样的谷底森林，甚至连植被都惊人的相似。姜旭川记得，父亲曾指着相机里的一张照片说“你看，这种植物叫做短叶黄衫。”
大概是因为抬头时间有点长，姜旭川刚回过神来就觉得天旋地转，连眼前的陈娅和白枫都有了重影，他下意识地抓住陈娅的手，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姜旭川觉得自己可真是倒霉，总是莫名其妙地晕倒，还得让两个小姑娘照顾不省人事的他。
不知为何，姜旭川又回到了研究院的梦境世界。他从浅蓝色的液体里爬起来，一脸迷惑地看着四周的白墙，他摸了摸过于酸痛的腰，有点嫌弃地看着自己一身的黏液。他打开了身旁的两个培养舱，然而，并没有看到陈娅和白枫。
在实验室停留了一小会儿，姜旭川就打开了实验室的门，走了出去，依旧是“三叉路口”，只不过走廊里的灯全部都亮了起来。姜旭川看到，在左侧走廊的尽头，什么东西正在反光，银晃晃的一片。
他小心翼翼地靠着墙走了过去，果然如他所料，那反光的东西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姜旭川不记得之前来到实验楼里的时候也看到了这面镜子，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他不敢贸然走过去。
急匆匆的脚步声穿破了寂静在不远处响起，似乎有好几个人正在往先前放培养舱的实验室跑过去。因为灯全亮着，四周的门都锁着，姜旭川没处躲藏，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紧张地额头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姜旭川往后挪着步子，不知被什么绊倒了，一个踉跄摔在镜子面前。他突然头皮一炸，那镜子里分明没有他自己的身影，但却映出了另一个人的样子。那是他的父亲，还是姜旭川记忆里的父亲的样子。清瘦、高大，和姜旭川极为相似却不同的眉眼间总是带着严肃和疏离。
“爸爸。”姜旭川喃喃道，伸手去触碰那人的脸，奇异的是，他的手指径直伸进了镜子里，姜旭川这才发现，镜子的触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冰凉坚硬，而是弹滑柔软，用指尖轻碰一下，它就会像湖面一样泛起涟漪，几秒后又恢复平静。
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姜旭川鬼迷心窍一般地闭着眼睛一头冲进镜子里，却毫发无伤。当他再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仍然在走廊里，面前还是那面镜子，只是父亲的影像已经消失不见，余留他自己的身影孤零零地立着。
姜旭川走回实验室里，先前打开的培养舱已经关闭，他走到最中间，打开舱门，父亲的脸再次映入眼帘。他躺在里面，神色安详，不像死亡，而像酣眠。
“爸爸，你在这里。”姜旭川跪在地上，俯身趴在父亲冰凉的身体上，像是最虔诚的祷告，穿梭了十几年的时光，他终于又见到了这个他最爱的人。其实，姜旭川从看到父亲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明白了一切。为什么最一开始跟陈娅来这里的时候培养舱里唯独没有父亲的身影？为什么蚩的梦境世界是谷底森林？为什么蚩没有杀死作为闯入者的他们？所有的疑问都有了最惨痛最让人不愿意接受的答案。父亲一直跟他在一起，只不过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罢了。
“爸爸，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要痛苦，可是，他们也是无辜的。”
“爸爸，我会阻止你的。”姜旭川擦干眼泪，最后看了一眼父亲的脸，然后，整个梦境世界崩塌溃散，变成一个一个的发光的方形碎片，飘散在虚无的空间里。
再睁眼，眼前变回了谷底森林铺天盖地的翠绿色。陈娅和白枫正在他身旁焦急地来回走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喂，你们晃得我脑袋疼。”
陈娅见姜旭川醒了，急忙问道“你怎么样，为什么突然晕倒？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旭川笑了笑，道“一切都好，我可能就是困了。”
“在梦境世界里的人是不会产生困意的。”白枫补充道。
“这谁说得清楚。理论上我们不需要吃饭和睡觉，但是理智上我觉得我应该睡觉。”
“就你话最多！”陈娅一脸不爽地瘪了瘪嘴，又道“一个大男生，每次进入梦境世界都会晕倒，每次都把我吓得半死，以为你要死掉了。”
“哦？我死了你会很想念我吗？”姜旭川戏谑地摸了摸下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看着陈娅。
“你！你死了最好，反正我有小白枫。”说着，陈娅亲昵地揽住满脸写着“你俩够了”的白枫，白眼一翻，冲着姜旭川做了个鬼脸。
姜旭川笑了，明明是快乐的表情，瞳眸里却蒙上了一层阴翳，倾泻着彻骨的悲哀。
“王玲玲她们都是我的同学啊，竟然会出卖我们？”陈娅惊讶地看着姜旭川。
姜旭川揉了揉陈娅毛茸茸的脑袋，道“在生死面前，往日的情分根本不值一提。她们能活下来，虽然靠的是出卖同伴这种卑劣至极的手段，但出发点依然仅仅是保全自己。”
陈娅看着他，眼神黯淡了很多，像是瞳眸里的星子突然陨落。
“当年，爸爸他们也是被同伴出卖了吧。他们是牺牲品，我们也是，如果蚩一直存在着，我们家族世世代代都得前仆后继地赴死。”
“很多事情，它的发生都并非当事人本意，而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变故，这些东西让这个人的心开始变质、腐烂，丑恶可能来源于过度的善良，可善良永远只能来源于最执着地坚守自己的底线和最真诚地对过去的丑恶进行忏悔。”姜旭川语气温柔却又处处带着锋芒，听罢，陈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尸体坑边上的植被刚才全被怪物的巨大身体撞得支离破碎，粘着血迹的土地上铺满了残枝落叶。按王玲玲的说法，蚩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任何一个闯入者，但又的确没有伤害陈娅她们。
“先前的山洞是回不去了，那我们该去哪里呢？”白枫郁闷地从灌木丛中穿过，双脚把落叶踩出“咔擦咔擦”的声响，忽地，她眼前一亮，伸出手去摘了一朵莹黄色的忍冬。还别在头发里，心里美滋滋的，陈娅看见了只觉得滑稽可笑。
“只管往前走就是了。”姜旭川看着头顶不规则偏圆形的天空，总觉得这里的一切都跟父亲当年给他看的照片一模一样。同样的喀斯特溶洞，同样的谷底森林，甚至连植被都惊人的相似。姜旭川记得，父亲曾指着相机里的一张照片说“你看，这种植物叫做短叶黄衫。”
大概是因为抬头时间有点长，姜旭川刚回过神来就觉得天旋地转，连眼前的陈娅和白枫都有了重影，他下意识地抓住陈娅的手，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姜旭川觉得自己可真是倒霉，总是莫名其妙地晕倒，还得让两个小姑娘照顾不省人事的他。
不知为何，姜旭川又回到了研究院的梦境世界。他从浅蓝色的液体里爬起来，一脸迷惑地看着四周的白墙，他摸了摸过于酸痛的腰，有点嫌弃地看着自己一身的黏液。他打开了身旁的两个培养舱，然而，并没有看到陈娅和白枫。
在实验室停留了一小会儿，姜旭川就打开了实验室的门，走了出去，依旧是“三叉路口”，只不过走廊里的灯全部都亮了起来。姜旭川看到，在左侧走廊的尽头，什么东西正在反光，银晃晃的一片。
他小心翼翼地靠着墙走了过去，果然如他所料，那反光的东西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姜旭川不记得之前来到实验楼里的时候也看到了这面镜子，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他不敢贸然走过去。
急匆匆的脚步声穿破了寂静在不远处响起，似乎有好几个人正在往先前放培养舱的实验室跑过去。因为灯全亮着，四周的门都锁着，姜旭川没处躲藏，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紧张地额头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姜旭川往后挪着步子，不知被什么绊倒了，一个踉跄摔在镜子面前。他突然头皮一炸，那镜子里分明没有他自己的身影，但却映出了另一个人的样子。那是他的父亲，还是姜旭川记忆里的父亲的样子。清瘦、高大，和姜旭川极为相似却不同的眉眼间总是带着严肃和疏离。
“爸爸。”姜旭川喃喃道，伸手去触碰那人的脸，奇异的是，他的手指径直伸进了镜子里，姜旭川这才发现，镜子的触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冰凉坚硬，而是弹滑柔软，用指尖轻碰一下，它就会像湖面一样泛起涟漪，几秒后又恢复平静。
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姜旭川鬼迷心窍一般地闭着眼睛一头冲进镜子里，却毫发无伤。当他再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仍然在走廊里，面前还是那面镜子，只是父亲的影像已经消失不见，余留他自己的身影孤零零地立着。
姜旭川走回实验室里，先前打开的培养舱已经关闭，他走到最中间，打开舱门，父亲的脸再次映入眼帘。他躺在里面，神色安详，不像死亡，而像酣眠。
“爸爸，你在这里。”姜旭川跪在地上，俯身趴在父亲冰凉的身体上，像是最虔诚的祷告，穿梭了十几年的时光，他终于又见到了这个他最爱的人。其实，姜旭川从看到父亲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明白了一切。为什么最一开始跟陈娅来这里的时候培养舱里唯独没有父亲的身影？为什么蚩的梦境世界是谷底森林？为什么蚩没有杀死作为闯入者的他们？所有的疑问都有了最惨痛最让人不愿意接受的答案。父亲一直跟他在一起，只不过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罢了。
“爸爸，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要痛苦，可是，他们也是无辜的。”
“爸爸，我会阻止你的。”姜旭川擦干眼泪，最后看了一眼父亲的脸，然后，整个梦境世界崩塌溃散，变成一个一个的发光的方形碎片，飘散在虚无的空间里。
再睁眼，眼前变回了谷底森林铺天盖地的翠绿色。陈娅和白枫正在他身旁焦急地来回走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喂，你们晃得我脑袋疼。”
陈娅见姜旭川醒了，急忙问道“你怎么样，为什么突然晕倒？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旭川笑了笑，道“一切都好，我可能就是困了。”
“在梦境世界里的人是不会产生困意的。”白枫补充道。
“这谁说得清楚。理论上我们不需要吃饭和睡觉，但是理智上我觉得我应该睡觉。”
“就你话最多！”陈娅一脸不爽地瘪了瘪嘴，又道“一个大男生，每次进入梦境世界都会晕倒，每次都把我吓得半死，以为你要死掉了。”
“哦？我死了你会很想念我吗？”姜旭川戏谑地摸了摸下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看着陈娅。
“你！你死了最好，反正我有小白枫。”说着，陈娅亲昵地揽住满脸写着“你俩够了”的白枫，白眼一翻，冲着姜旭川做了个鬼脸。
姜旭川笑了，明明是快乐的表情，瞳眸里却蒙上了一层阴翳，倾泻着彻骨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