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阁 > 持剑行 > 忘坡村老道收徒,清灵池国手落子(1)

忘坡村老道收徒,清灵池国手落子(1)

推荐阅读: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一念永恒武道宗师

刘书阁 www.liushuge.com,最快更新持剑行最新章节!

    大坝之上,一位小妮子面目清寒,若是仅看小妮子,倒是能惹得一些地痞流氓产生非分之想,但与之格格不入的是小妮子周遭六柄飞刀轻盈盘旋,悉数被鲜血染红,让人触目惊心。

    “没想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看着弱不禁风,出手竟然如此阴毒!”王老轻微颤抖的右手,指骨早已无影无踪,甚至整个右手,自手腕往下,皆被小妮子六刀削去。

    小妮子看着这位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轻蔑一笑,毕竟自己哥哥在云中剑庄为剑道魁首,二十五岁半步踏入自在境的那份资质都不曾让自己刮目相看。更遑论这种修行修了一辈子也只在九重山原地打转的朽木老人?她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如今再听到老人大言不惭说出“阴毒”的字眼,更是让小妮子连连冷笑。柳南风无论风评如何,甚至被人诟病成大逆不道。但今日,柳南风不惜性命一剑截江,而眼前这位老头居然想要坐收渔翁,到底是谁更阴毒,结论不言而喻。

    “阴毒吗?我还能更阴毒呢!”小妮子伸手从空中捏住一柄短刀,然后轻斥一声:“去!”

    随后一刀当先,而后五刀飘然而去,老头身前霎时便有六刀雷霆齐至,江水腾空炸起浪花。

    已经躺在大坝之上动弹不得的二当家看着六柄飞刀杀伐气十足,相去雷霆伴潮生,不觉欣然笑道:“小妮子,你出刀的手法可比你那憨傻哥哥的剑潇洒多了。”说罢,又难以自制吐出几口鲜血。

    可小妮子却并没给半点好脸色,只说一句:“我哥算个屁!”一想起自己哥哥对自己不管不顾的小妮子听见自己哥哥就来气,情不自禁骂道。

    随后看着小大夫手中的云中剑,颇为嫌弃看了小大夫一眼。自己那蠢蛋哥哥真是没半点眼力见,赠剑给谁不好,非给了一个在武道上连登堂入室都不算的蠢大夫,真是糟蹋!

    六柄飞刀瞬息而至,而早已回过味儿来的枯槁老人单拳招架,即便右掌断去,但老人仍然威势不减,自己躬耕江湖,谁见了不赞自己一句大器晚成?

    无论如何都是九重山的武夫,刚才好不容易将那八重山的莽夫熬得气竭而败,只是不料稍有松懈,竟然被眼前的小妮子钻了天大的空子。如今自己有所防备,倒也无惧。

    “不过小小丫头而已,竟然如此猖狂!真不知天外有天?”枯槁老人作半吞半吐状,而后身为鬼魅,径直往小妮子袭来,堪堪避过飞刀攻势,要做这誓死一搏的搏命一击。毕竟刚才已经与糙汉子大战一番,自己也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后又被小妮子偷袭,削去指骨。如今再拖下去,自己慢慢显露的颓势会让自己一败涂地。

    一直将自己拳头引以为傲的老人,左拳颇有一份气冲斗牛的架势,这样一拳,即便是轰杀刚才的糙汉子也不再话下,那眼前这位只会暗杀袭人的小妮子那便更不值一提了。

    江水乍起,而后又忽然止住。

    一位枯槁老人跪在大坝之上,毛骨悚然看着自己不翼而飞的右拳,手腕被削得如小妮子刀口一般平整,如今与右手手腕一般流着骇人血迹。

    他难以置信,刚才他不惜自身遭受重创险险避过要害躲过的六柄飞刀,竟然又以极其诡异的轨迹齐齐飞回,将自己的右拳权威尽然阻去,而后刀口刹那回旋,一刀削去自己整个左拳。

    枯槁老人震怒交加,没想到仙江郡还有九重山之人,而且居然是一位乳臭未干的小妮子。

    小妮子冷冷看着眼前这位消瘦老人,只说了一句:“说断你双手,便只断你双手,其他我一概不管。”

    此时,大坝之下有一个人连滚带爬来到大坝之上,小心翼翼将王敬刀从江边拉起,然后对着小大夫抱头痛哭道:“你们没事吧?”看小大夫半天没答话,转而看着倒地不起的二当家说道:“怎么样了,还能活不?”见二当家半天没答话,急道:“倒是说句话啊。”

    二当家兴许是觉得吵闹,气息羸弱地出口骂道:“酸书生,闭嘴!”来人立马乖乖闭嘴,不敢二话。随后二当家又缓缓跟小大夫开口道:“走吧!”

    小大夫刚要扶起二当家,却听到一声响亮的抽刀声,随即一颗头颅滚滚落地,而王敬刀被溅起的鲜血浸染的面目全非,那位死得不能再死的老头尸体应声倒地。但王敬刀却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随后捧了一手江水,撒到自己脸上以此洗去血迹,亦如昨日来仙江郡时,在上游的举动。

    糙汉子甩了甩手中的水花,对二当家瓮声瓮气说了句:“买艘船,走了!”

    这一幕,深深印在小大夫的脑中,而小大夫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与大成国划江而治的墨国,原本十有九成地界都是齐坦坦的平原,但却在墨国西南一隅有一处连绵起伏的丘陵地界,若是外乡人一来定要牢骚几句,在墨国地界咋还能有这种让人望而却步,一坡接一坡的地界。

    此时,一位牛鼻子老道掏了掏裆部的小鸟,在荒郊野岭痛痛快快地舒坦了一番。随后用手挠了挠屁股,又揉了揉鼻子,一副优哉游哉神情。当见到一个鸟窝,老道士喜笑颜开,用拂尘贼兮兮将鸟窝捅了下来,看着鸟窝中整齐的蛋,老道士吞了吞口水。

    他全身上下最像道士的便是这一杆拂尘了,但这拂尘不知造了什么孽,原本一尘不染,可还没让老道士带着几个月,仿佛就像是从泥潭中滚了又滚,早已肮脏不堪,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臭鼻子道士拿拂尘当毛笔,动了笔墨呢!

    老道士眯眼看去,山坡一坡接一坡,嘴里突然牢骚道:“收个徒弟,真他娘的不容易,各位祖师爷,可别说徒儿不争气,今儿就给你们弄个大宝贝。”一向在道观不墨守清规的牛鼻子老道或许是有些心虚,又说了句:“祖师爷如果你们当真成仙了,就指条明路呗!免得咱晚辈对着道观中一幅幅画像每天上香拜佛,心里没个底。”

    恰此时,天空飞来一只无家可归的青鸟,拉下一坨新鲜温热的粪便,直直落在老道士的额头。

    老道士翻然起身,一无平时吊儿郎当模样,对着青天感激涕零道:“谢各位祖师爷!祖师爷在上,受徒孙一拜!”

    这山坳一坡接一坡,其中有一个小村,因外乡人来此,时常因为一坡接着一坡仿佛每个止境,也就留了一个村名,名为忘坡村。虽然地界不如墨国京畿之地彭城繁华,也不如剑酉镇仙气十足,也没有仙江郡滚滚长江的豪气。

    但胜在清净无人,一个村街坊四邻倒也是熟络。互帮互助之下,倒也过得滋润。有一落魄茅屋,门梁上歪七倒八书有“守制”二字。而院子中,正有一位面相黝黑的少年,肩膀上系有一根麻带。正在挥着斧头,劈着院子中的柴火。一担一文钱,而因为少年每日闻鸡而起,现在日近黄昏,已经快劈了七担了。

    少年名叫刘狗蛋,是自己刚死的那父亲年轻时翻破了那本视如珍宝的《易经》而得。少年曾经懂事之后,还跟父亲因为名字之事,颇为不对付。

    每每那时,父亲便是理直气壮说道:“老子翻遍书,才给你取的这么个名,你不好好感谢老子,他娘的还要跟老子瞪眼,你是不是胆肥了?”之后便是一顿皮开肉绽的打骂。

    自己父亲信奉一些神鬼难测的因果之事,还说什么贱命好养活,人一生,就得在地府挂名,给他取个畜生名,阎王老爷在人的生死簿上找不到,就没法勾你魂,也免得夭折,避免像其他小孩一样,每年都有淹死摔死病死的。

    而且还说自个儿命格不硬,就用“狗蛋”挺好的,去其他名儿,容易把自个儿给克死了,说时一副若有其事模样,让少年郎也不得不有三分相信。

    但偶尔钻牛角尖的少年也会反问:“照你这么说,我这畜生名,到死了,岂不是也没在生死簿上挂人名,到时候投胎都投不了,还不成了孤魂野鬼。”

    父亲总是玩弄着那两颗破损不堪的骰子笑说道:“等你他娘的成人了,老子再给你取一个就完事了。”少年往往懒得搭理,自己父亲看个《易经》都能把书拿反的人,让他给自己取名,那岂不是跟瞎子问路一个道理吗?

    自己父亲有三样东西离不得,一是那本已经被翻烂的《易经》,二是每天再怎么都要去村头赌管晃荡两圈的习惯,最后便是无论赢钱还是输钱都要在酒家买两壶烈酒下肚,回家才舒畅。

    若是输了钱,没酒喝,那少年可就得遭罪了。

    自己也曾经跟父亲说过,好好给自己取个名,然后好好把家里一亩三分地打点好,别整天拿着几文钱便往赌管里蹭,狗蛋挣钱父亲送钱的风言风语都快传得满村都是了。

    每每这时,父亲便会破口大骂:“他娘的,你懂个屁,知道因果循环吗?老子这辈子遭了多少罪,你将来啊那就得享多大福分,老子罪都是替你受的!”

    少年不敢反驳,他也不懂什么因果循环之类的东西,他只是想好好成个家,然后好好给自己这位除了自己一位亲人便举目无亲的父亲养老送终。

    少年停下劈柴动作,放下斧口早已坑坑洼洼的斧头,想着把这担柴卖了,换个新的斧头,多赚点钱,把父亲行葬礼时,跟街坊四邻借来的那几两银子快些还了,毕竟欠着债,说话也不硬气。

    就在一年前的冬天,原本墨国西南一隅的这一片地界,从没见过半点雪花的忘坡村竟然飘起鹅毛大雪。而在清晨,村里便有人冒雪敲门,说父亲在村头被冻死了。原本还算得过且过的家境便如晴天霹雳般迎来父亲雪中醉死的噩耗,当时少年的面色绝不比满地琼瑶的雪色稍逊分毫。

    而至于父亲当时的情绪,赌管与酒家各执一词,赌管说父亲是大喜过望,激动而死的,因为那一日父亲手气格外火热,硬生生在赌管中赢得盆满钵满,即便是赌管中的大赌手也在几个回合之后,输得一穷二白。

    而酒家却说父亲那日出了赌管,进酒家时确是一脸惨淡模样,要了几壶烈酒,独自喝着闷酒,后来喝醉了说着什么对不起狗蛋,又对不起谁谁谁诸如此类悔恨话语,看来是有啥想不开的,抑郁而终。

    他们当然不知道,一年前的那个冬天,一个男子赢钱喝酒,在大醉酩酊之后,停在村头兀自神伤,嘴上喃喃自语:“狗蛋,爹对不住你,没能给你积攒福分......爹可不能花你的福分,爹得多给你留点福分。不然我下去了,你母亲还不得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啊!”这位输钱输得心甘情愿,赢钱却赢得畏手畏脚的男子,竟然在雪夜中望月流泪。

    即便是对因果循环并不理解,但却因为遭遇了诸多不如意,而有了一种近乎偏执寄托的男子,就在那一夜冻死于村头。

    而少年郎,却怎么也不愿相信酒家和赌管说的话,而他们所传闻父亲赢得银子,少年郎也是一个子儿都没见到,只有父亲被冻得僵硬的尸体被送到了自己家。

    刘狗蛋起身将一担担柴井然有序的放好,从怀中掏出那本父亲仅留的《易经》残页,嘴上没来由骂了句:“屁的因果循环!”但翻了两页之后,只看到有两个工工整整的字迹“守制”。

    自个当时去跟村里识字的人问过“守制”二字如何写,村里的说书人为自己提笔写下,少年道谢之后,便转头回家,自己一笔一画在房梁木板上写了出来。

    此时忽有一阵风来,将狗蛋手中的残页吹到门边,狗蛋连忙去捡,却迎面与一人撞了个满怀,狗蛋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若不是老头手中有一尾乌黑发亮的拂尘,狗蛋是如何也想不到这人是个道士的。

    来人谄媚一笑,搓了搓满是污垢的双手,然后一手搭在狗蛋肩上,竟然开门见山问道:“当我徒弟不?我给你取名!”

    少年郎只是猛踹一腿,多年干农活的少年郎全力一腿,似是要将这位看似骨瘦如柴的道士踢得筋骨错位。然后大骂一句:“滚蛋,臭道士,别挡我的道。”

    而道士却似乎是狗皮膏药一般,硬是拉着狗蛋的腿,慌忙从怀中掏出两本黄皮书。得意洋洋笑道:“没事,我这有两本呢。”

    世人只以为《周易》便是《易经》,却不知《易经》有三部,一本广为流传的《周易》,而另两本则是绝世孤本,一本《连山》,一本《归葬》。

    狗蛋刹那失神,老道士见有机可乘,有了些许底气,忽有仙风道骨说道:“一本通天,一本绝地,有没有想要一睹究竟的想法啊?”

    但面向黝黑的少年郎,看着父亲留下的《易经》残页缓缓落入水中,顺溪而去,顿时欲哭无泪,忽而转身一脚踏在老道的手上,破口大骂道:“装神弄鬼的老道士,我通你大娘,我绝你大爷,给老子放手。”

    仙江郡,正有一渔民在平静的仙江上捕鱼,突然渔网似是有所收获,渔夫将渔网缓缓拉起,只见一个已经被水浸泡得有些腐烂的素琴。渔夫看着让自己白高兴一场的破素琴顿时大失所望,刚想要将此琴重新丢入仙江,却有一位石匠工在一座新修横跨仙江两岸的石桥上高声大呼:“渔公且慢!”

    而后这位自此桥修好,便日复一日在此驻足的石匠工来到渔夫面前,看着眼前熟悉的素琴,口齿颤抖,激动得说道:“渔公可否将此琴卖给我?”

    在仙江多年捕鱼为生的渔夫对石匠工淳朴笑道:“你想要便拿去,这东西也不值钱。”

    石匠工连连说道:“值钱的,值钱的...”

    随后石匠工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放在渔夫船头,然后颤颤巍巍接下素琴。渔夫对石匠工并不陌生,一月前,有一位剑客截江,而后眼前这位石匠工,在剑客开辟的江水沟壑之中不眠不食两日半,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就在那一条沟壑之中,和仙江百姓一同造起一道连天大坝。

    原本渔夫是觉得自己无非是误打误撞捞了一个不值钱的素琴,江水之中,每日都能打捞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这素琴能值几个钱?

    但没想到这位石匠工竟然是眼神坚定,必须要给这份钱,渔夫推辞不得,只能收下。待石匠工走远之后,渔夫打开钱袋一看,竟然是三百两银票,和二百两银子,整整五百两!渔夫拿着钱袋,诚惶诚恐,随后情不自禁自言自语道:“五百两,得买多少那种素琴了啊...”

    而后,仙江这座横跨三百丈的恢弘石拱桥,总会有一石匠工持琴静坐桥下,独看潮涨潮落。忽有一日清晨,晨雾未散,石匠工持琴而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石子,然后奋力掷向江水,水面泛起层层水波,石匠工看着那一丝涟漪,口中轻轻呢喃道:“若有惊鸿照影,可否此时来?”

    而自那以后,便有一只鸳鸯常常驻足在持琴不弹琴的石匠工身边,与他共看潮涨潮落。

本站推荐:青城道长仙帝归来大奉打更人神武至尊刀剑天帝凡人修仙传异世邪君亘古大帝三寸人间神武仙踪

持剑行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刘书阁只为原作者以溺自照面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以溺自照面并收藏持剑行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