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永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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蹴鞠大赛这日，京城万人空巷，虽是宫中为权贵们举办的活动，可许多百姓都会出门凑这份热闹，街道上吆喝叫卖的不在少数。
苏之蔻一大早就被唤醒，睁开惺忪的眼茫然的看向水梅，“发生什么事了水梅，外面为何这样吵闹？”
“夫人你忘了？今日可是宫中举办蹴鞠大赛的日子，许多公子小姐都会精心打扮参加的。”水梅掀开幔帐绑好，将她轻轻拉下床，“夫人，将军已经在等着了。”
苏之蔻梳妆打扮过后，一出门就看到端坐的楚辞，今日穿的是一身墨色竹纹长衫，面如冠玉，眉宇冷峻，仿佛从一幅古画里走出来，抬眼望过来时深邃的眼里含着一汪古潭，深不可测却又引着人去探究。
这还是头一次见楚辞穿黑色，苏之蔻莫名咽了咽口水。
正要上前与他说话，余光就注意到院外缓缓走过来的身影，杨书雁端着温婉可人的笑，一身华贵的衣裙勾勒出她优美玲珑的身段，流盼生光的眼睛直直的望过来，不禁让人感叹好一个妙人儿。
苏之蔻被惊艳得眼睛一亮，先前书雁的穿着都是便利的骑装多一些，这精心打扮起来倒是让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看看，她旁边就有一个。
苏之蔻好整以暇的睨着周湛出神的面容，这两人都还没说话呢，他就先红起脸来了。
“之蔻、将军。”
杨书雁也注意到周湛，不自然的偏过头，见他似是要上来说话，连忙上前叫住两人。
“给永嘉郡主请安。”院子里路过的丫鬟小厮见到她恭敬行礼。
杨书雁一顿，朝他们笑着点点头，而后与苏之蔻手搭着手往外走。
这一声，直直叫停周湛迈出去的步伐，看着将要从端着精致的面容将要从他面前路过的杨书雁，捏紧拳往后退一步，拱手僵硬道：“给永嘉郡主请安。”
杨书雁手里的软帕捏紧，侧过脸就看到他微微颤着身低下的头，从之前的仰视到现在的俯视，她第一次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远。
直到坐到马车上，杨书雁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往日的欢脱与活泼好像都被藏在这身华贵的宫装之下，她将自己打扮成不会再被人瞧不起的、高高在上的永嘉郡主。
“嫂嫂在里面吗？”
一道女声从外面传来，苏之蔻很快掀帘看去，就见正朝里探头的楚思思，发现自己看过去，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她腼腆笑笑。
马车朝府外缓缓驶去，楚思思看着马车内的两人都不说话，虽都是与她从同一府上出来，可一位是建威大将军的夫人，一位是圣上初初册封的永嘉郡主，她只得正襟危坐努力将自己缩在角落减少存在感。
苏之蔻注意到她的动作不免有些好笑，刚嫁入府中的时候两人相处得并不愉快，可渐渐的就发现她不过是个被家里人娇宠惯着的小女孩，心眼并不坏。
想到这里，她象征性的温声开口问道：“思思，你的婚事如何了？前几日拖人送去的那些册子可有满意的？”
楚思思对她的态度有些受宠若惊，听清她的问题脸颊微红，“多谢嫂嫂操心我的婚事，嫂嫂拖人送来的那些册子母亲都仔细挑选看过，现在看上了京城赵家二房赵长贺公子。”
赵家…苏之蔻托腮细想，那不就是赵长威的堂弟…
“这就定下了？那你觉得如何？”
苏之蔻问完又觉得多余，送去的那些册子里原是没有赵家的，因着赵家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板正，她怕楚思思无法适应，再加上赵长威的关系，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
可这赵家却托着媒人找上了门，万氏见他们态度诚恳守礼，便将赵家放进去了，在她仔细看过的一溜人家里，赵家显然是最权贵的，也难怪袁氏会选。
楚思思听她问起红着脸憧憬着，“听着媒人描述想来应该不差，不过我也没见过这赵二公子，所以今日才会央着嫂嫂带我出门。”
这媒人自然会挑着好听的话说…苏之蔻还想开口却对上楚思思含春的眼，只得按捺不发。
马车安静下来，苏之蔻下意识偏头去看从方才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话的杨书雁，却见她怔怔的望着因为对自己的婚事满怀期待而双眸亮晶晶的楚思思。
苏之蔻猜到原因，轻轻叹出一口气，这有些事果真是说不清、道不明，情一字，最是难参透。
到了蹴鞠的场地，不早也不晚，场地上已聚集许多公子小姐，跟着侍女到已经安排好的位置坐下，环视一周倒是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
那些熟悉的面孔上都带着友好且热情的笑，但都不是对着她，苏之蔻小心翼翼瞄了一眼在旁边端坐的楚辞。
“将军来了，倒是让本皇子好等。”
这是二皇子的声音，楚辞才刚坐定，这二皇子就迫不及待贴上来，苏之蔻抬眼就能看到他骚包的摇着他的小破扇。
“几日不见将军似乎有精神不少，不知将军近来身体如何？我那还有些对腿疾有益的药材改日寻个机会给将军送去。”
这是三皇子的声音，近几次的见面也跟着贴上来，每次都是在问楚辞的身体如何如何，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脸上还是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
“将军，好久不见。”
这是…
苏之蔻一抬眼就对上林芸含情脉脉的目光，直白又坦率，明晃晃的爱意漾在脸上。
见自己望过去还朝自己翻了个白眼，苏之蔻显些瞠目结舌，这变脸速度比起夏日的天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名其妙被针对，苏之蔻紧抿着唇，抬手在桌下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摸准楚辞的手就是狠狠一拧。
这点力度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苏之蔻不明不白发难，楚辞还是蹙起眉疑惑的看向她，就见她隐晦的瞪着林芸，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
转念一想，再结合这么多次以来她有过的情绪变化，他觉得自己突然就悟了。
“劳各位挂心，一切安好。”
既是对林芸说，也是对其他两个牛皮贴说，语气平平淡淡不带一丝波澜，说出的话也不偏不倚，表面上看没有一丝异样。
但苏之蔻却悄悄红了脸。
她掐过楚辞的手被牢牢抓在他宽厚有力的手心，而后像粗粗的藤蔓一般固执的要与她十指相扣，天气本就热，她的手被热度包围之下更快的映出一层薄汗。
黏糊糊湿哒哒的，可他就是不肯放手。
其他人看不见，与苏之蔻并肩坐着的杨书雁却是看了个大概，瞟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的林芸，心里也明白了七七八八，不由地轻笑出声。
“你就是父皇前几日新册封的永嘉郡主？”
林芸只觉这声笑声倒像是在轻嗤嘲笑，钻进耳朵里非常刺耳，秀眉一拧偏过头就看到勾唇的杨书雁，上下打量她一眼拔高声音。
杨书雁挺直脊背不卑不亢点点头，察觉到周围都安静下来，若有若无的探究视线接连着落到她身上。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即使再怎么故作镇定，身形还是有些不稳。
苏之蔻抬手牵住她微微颤抖的手握在手心，目光里含着抚慰人心的沉稳，而后转头看向望过来的一群人，眼神凶狠起来一一瞪回去。
学过武的人身上总有些气势在的，而且她嫁入镇国公府也四月有余，将军夫人的威严自然是一日比一日沉重。
更何况民间还有关于她的不少话题。
什么在街上冲冠一怒为郎君啦，什么又力拔山兮气盖世把刺客打跑啦，什么镇国公府上上下下全是她一人在称霸做主啦，这种传闻比比皆是，且越传越离谱。
甚至有人说她与楚辞在一起，就是阳间的黑白双煞。
啧。
头一次听到的时候只觉得好笑，后来越品越觉得不对劲。
她好歹也是个女人，虽然她并不在乎劳什子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可总归是安在她头上的好吧，她难免觉得有些欲哭无泪。
但这下好了。
看着一群人被自己的怒目而视的目光吓得移开眼低下头，她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林芸注意到她的维护，心里更是不屑，看了一圈众人，声音慵懒说着：“大家都知道皇上封的永嘉郡主乃是武将之女，想必是能文善武，今日这蹴鞠大赛不如就永嘉郡主来开个头吧。”
见杨书雁脸色一变就要开口拒绝，又懒洋洋补充：“听闻永嘉郡主家中世代从武，个个都是可为我永朝效忠的好儿郎，虽永嘉郡主这一辈都是女子，可谁说女子不如男？光宗耀祖，承武门楣，永嘉郡主若是不上，也说不过去吧？”
这话刺激胁迫的意味过浓，满堂寂静，就连王皇后看着自己女儿的目光都有些不赞同，眼尖发现楚辞和苏之蔻的面色都沉下来，连忙出声提醒：“芸儿！”
林芸转头递给王皇后一个安抚的眼神，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见苏之蔻眼神不善更加不依不挠：“永嘉郡主乃是父皇御笔亲封，这成为郡主之人的能力想必是不用说的，永嘉郡主，你莫不是不敢？”
这是不应也得应了，杨书雁冷冷看着笑得恣睢的林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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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芸转头递给王皇后一个安抚的眼神，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见苏之蔻眼神不善更加不依不挠：“永嘉郡主乃是父皇御笔亲封，这成为郡主之人的能力想必是不用说的，永嘉郡主，你莫不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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