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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一场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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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大的雨,一直的哗拉哗拉的下,从早上到晚上,至凌晨。

    空气中有一种快要窒息的琐碎的气味,这种气味从桌子上、墙壁、灯光、以至床头柜的玻璃杯中每一件物体内弥漫出来。

    母亲打来电话,说,今天凌晨十二点,上五雷山,拜佛,你也去,早点休息吧。

    如是这样的下雨,山上一定会有雪。我说。

    可是母亲她们不相信。而我仅仅想,去跟着她们体验一种生活,在山谷中走一走,观赏大自然的幽静,倾听大自然的声音。

    这个晚上我决意放弃上网,早早的躺在了床上。

    无法及时的入睡。亮灯,看书。

    读康成的美的存在与发现,他说浪漫主义是一种混灭性的冲动的定型化,所以,你不要指望完美。要使内在的冲动凝结成为一个瞬间,在时间与空间的制约中,魂魄只不过是似乎流动于天地万物间的一种力量的形容字而已。

    只是一个瞬间的产生,就会化为永恒的惦念。这个怎么能够说明白。人通过语言来思想表达感情,可有些时候对语言的信赖却产生不了新的发现。

    大概很多人如我一样疑惑。所以让思想从反向开始,盲目的去记叙某些事件,也许只是为了试试自己的魂魄到底以什么样的状态流动着。

    生命是无邪的,这是真的。这样想着,我在迷糊听着雨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我被手机设置的铃声闹醒,脑袋有些发胀。匆忙的换了条干净的牛仔裤,穿上羽绒衣,飞快的洗脸刷牙。然后去了母亲家。

    汽车颠簸着,穿过寂静的城市。向着山那边奔去。路上偶有小睡。母亲在将近上山的时候,将录音机旋开,里面是大悲咒。这样的音乐在此刻听来,是异常的使人平静。我闭着眼睛,聆听。仿佛是听着郑智化的那首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旋律有几许相似。再次在黑暗中笑了起来。

    从平路上开始上山了,睡着的都醒过来,包括孩子。我们这行大约有一百多人。儿子在家里恳求我,带着他去旅游。也好,带上他,让他有写作文的题材,再说也有几个小孩子陪同。

    车在盘山水泥路上蜿蜒的前行。雨点开始大起来,敲打着玻璃窗。外面已经有了蒙蒙的亮光。风吹着树木哗哗的响,贴着雨丝爬行在玻璃上的阴影,浮动。突然,司机说,下雪了。我的孩子们尖叫着站起来,眼睛在窗外舍不得移动。真下雪了,他们尖叫。

    风此时以不可抵挡的姿势来。粗暴中交握着双手,带着雪飞舞在我们的车前的亮光下,象夜空中耀眼的萤火虫。点缀着这山头的荒凉与美丽。

    车行半路,突然路面有些打滑。

    司机说,马上找个地方停下来。行进大约四十分钟之后,有个岔道口,此时天已经大亮了。司机停下出说,走不了,雪下的太大,一个小时都没有,就有了积雪。大约还有一段山路,你们步行过去,安全是最重要的。小孩子就让他们在车上。

    下车,我将羽绒外套的帽子扣上。雪以不可挡粗暴的方式顺着风势、带着冰渣子一起涌到耳边。严寒就变成了乌紫。

    我们的脚深陷在雪地里,惶惑中,看到游移的人群和山林仿佛被大风撕裂。大雪纷纷,无所顾忌。雪山上的树枝颤抖着一片脆银的声响,隔阻了山上山下两个不同的世界。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大约也就是这种情景吧。

    凛冽的风刷刷而过,时而会在突然之间见将我卷走很远,我随着风势奔跑,风的呼啸是饥饿的,饥饿到想要噬咬冻僵每一种生灵,包括我们。风中除了大片的雪花,还夹杂着雪粒棵子,仿佛有着尖锐的菱角,以决裂的形式打在我们的脸上,生生的痛。

    我们将近走了一个小时,在路上,绫子时而叫着我,小心,蓝,不要掉到悬崖下去了,靠近山边。

    一直不敢独自的走一边,和绫子始终相互的照顾着。母亲他们很多人在前方茫茫的雪海中行进。他们是以虔诚的,膜拜的姿势上山。

    山顶,风刺骨般来,雪倾覆着飘。

    是不敢上山了,若是去庙里,还需要爬至最高的顶点,谁也没有胆子为各自的生命负责?刚在上山的时候,都有被风吹落悬崖的危险,何况要上顶峰。那个百步梯,没有任何的可以支撑身体的地方,这样的大风与雪,会将我们彻底的淹没,佛在考验我们,但它不会有责怪。以母亲他们牵头的几个人决定,将香火放至到那个卖票的小屋,对着山头的寺庙的方向叩响了头。母亲说,早点下山吧,照这样的雪不停的下,必然会阻隔在山上。

    原路我们返回。我们的车依旧停留在那个分岔口,根本动不了。也许只能等候着风歇,雨停。

    带着孩子,决定步行下山,没有任何的犹豫。

    孩子满心欢喜。在雪地里滑翔,与另几孩子玩打雪仗的游戏。

    神秘至极的洁白,庞大的包容这山里的一切的寂静,纯银安谧的宽仁的光芒,浑然间有天地梦色绝尘的巍峨与心的澄净。

    我无法用更美的语言来形容这么意外的三月的雪,它仿佛是已经拿去形容世间所有美的意境去了。致使我相信,我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丑陋的东西。那洁白的相儒以抹的覆护,当是印证着我们失去了判断的信仰的准则,我们不要苛求,如同对一场雪的苛求,慢慢的,一切都会有的,没有的一切都会有

    步行着下得山来,来回却是走了七八十里路,也不觉得特别的累。山下,是平静的,既连雨也停了。

    孩子的眼神却还停留在这座大山中的这场大雪中,最珍贵难忘的时刻,是那些洁白飞舞在空中的雪之精灵,简美到一种至极。

    孩子动容的说,妈妈,真的有那么大的雪。

    是真的。雪不仅多,而且是这样的美。

    孩子跟着我们走了很远的路,一路上他是雀跃的,没有停止的笑声在山里隐隐的传来回音。在他小小的心灵里,还从未有经历这样的一场惊心动魄的大雪。他为着大自然的美丽景象惊呼,眼神中有着无比的留恋。

    是的,一个无雪季节会令人尴尬。而一场大雪,如洁白的绒毯铺盖着大地,以这样独有的方式可以温柔,安定人心。

    仰望天空,请遵循自然的循环,让雪花擦掉尘世这么多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

    下雪吧。在该是下雪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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