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阁 > 绿野仙踪 > 第八回泰山庙于冰打女鬼八里铺侠客

第八回泰山庙于冰打女鬼八里铺侠客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星门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

刘书阁 www.liushuge.com,最快更新绿野仙踪最新章节!

    词曰:请秋节,枫林染遍啼鹃血。啼鹃血,数金银两,致他生绝。

    殷勤再把侠客说,愁心姑且随明月。随明月,一杯将尽,数声呜咽。

    右调忆秦娥

    且说于冰被那文怪鬼弄了半夜。天明出来,日日在山溪中行走。崎崎岖岖,绕了四五天,方出了此山,到了一大沟内;中间都是沙石,两边都是层岩峭壁。东首有一山庄,问人,名为辉耀堡,还是通京的路。他买些酒饭充讥,不敢往东走,顺着往西走。行了数日,已到山西地界。他久闻山西有座五台山,是万佛福祥之地;随地问人,寻到山脚下,遇着几个采樵人,问上山路径。那些人道:“你必是外方来的,不知朝台时令,徒费番跋涉。此地名为西五台,还有个东五台,两台俱有胜景,有寺院,有僧人;每年七月十五日方开庙门,到八月十五日关闭朝台,男女成千累万不绝。如今是九月中旬,那里还有第二个人敢上去?况里边蛇虫虎豹、妖魔鬼怪最多,六月间还下极大的雪,休说你浑身通是夹衣,就是皮衣也保你冻死。”于冰听了,别的都不怕,倒只怕冷,折转身又向西走。

    走了几天,一日行到代州地方,日色已落,远远的看见几家人家;及至到了跟前,不想是座泰山娘娘庙。但见:

    钟楼倒坏,殿字歪斜,山门尽长苍苔,宝阁都生荒草。紫霄圣母,迥非金斗默运之时;碧霞元君,大似赤羽逢劫之日。试看独角小鬼,口中鸟鹊营巢;再观两旁佳人,耳畔蜘蛛罗网;没头书吏,犹捧折足之儿;断臂奶娘,尚垂破胸之侞。正是修造未卜何年,摧提只在目下。

    于冰看了一会,止见腐草盈阶,荒榛遍地,西廊下塑着许多携男抱女的鬼判,半是少头没脚。正面大殿三间,看了看,中间塑着三位娘娘,两边也塑着许多侍候的妇女。于冰见是女庙,不好在中歇卧,恐怕亵读他。出来东廊下,一看见一个赤发环眼大鬼,同一个妇人站在一处;那妇人两手捧着个盘子,盘子内塑着几个小娃儿,坐着的、睡着的,倒也有些生趣。于冰看了,笑说道:“你两个这身子后边,便是我的公馆了。今晚我同你们作伴罢。”话说着,把地下土用衣襟指了几拂,斜坐在二鬼背后;再瞧天光,已是黄昏时分。看罢,将头向大鬼脚上一枕,方才睡倒。只见庙外跑入个妇人来,紫袄红裙,走动如风,从目前一瞬,已入殿内主了。于冰惊讶道:“这时候怎有妇人独来?”言未毕,只见那妇人走出殿外,站在台阶上,象个眺望的光景。干冰急忙坐起从大鬼腿缝中一看,只见那女人面若死灰,无一点生人血色;东张西望,两只眼睛闪闪灼灼的顾盼不测。少停,只见那女人如飞的跑出庙外去了。于冰大为诧异,心里想道:“此女绝非人类,非鬼即妖;看他那般东张西望光景,或者预知我今日到此,要下手我也未可知。”又想了想,笑道:“随他去。等他寻我来,再做裁处。”正想间,只见那妇人又跑入庙来,先向于冰坐的廊下一望,旋即又向那边廊下一望,急急的入殿内去了。于冰道:“不消说,是寻我无疑了。”少刻,那女人又出殿来,站在台阶上,向外一望,口里呱呱呱长笑了一声,倒与母鸡呱蛋相似,止是声音连贯,不象那样的断断续续的叫喊,又如飞的跑出庙外去了。于冰道:“这是我生平未闻未见的怪异事。似他这样来来往往,端的是要怎么?”

    须臾,只见庙外走入个男了来,那女人在后面用手推着他走,那男子垂头丧气,一直到正殿阶上坐下,望着西北,长叹了一声。只见那妇人取出个白棍来,长不过七八寸,在男子面上乱圈;圈罢,便扒倒地跪拜;拜罢,将嘴对着男子耳朵内说话;说罢话,又在男子面上吹;吹罢,又圈,忙乱不一。那男子任他作弄,就象个看不见的一般,瞪着眼,朝着天,想-闼的事件。那妇人又如飞的跑出庙外去,瞬息间又跑入来,照前做作。只见那男子站起来,向着庙殿窗囗——上看视,象个寻什么东西的光景。那妇人越发的着急得了不得,连圈、连说、连拜、连吹,忙乱的没入脚处;又不住的口头向庙外看视。那男子面对着窗囗-看了一回,摇了几下头,复回身坐在台阶上,急得那女子吹了圈,圈了拜,拜了说,颠倒不已。少刻,只见那男子双眼紧闭,声息俱无,打猛里大声说道:“罢了1随即站起来,将腰间解下搭膊,向窗囗-内入进一半去,又拉出一半来;只见那女子用手急忙替他挽成个套儿,将男子的头搬住,向套儿里乱塞;那男子两手捉定套儿,面朝庙外又想。那妇人此时更忙乱百倍,急吹、急拜、急圈、急说,恨不得那男子登时身死方快。于冰看了多时,心里想道:“眼见这妇人是个吊死鬼,只怕我力量对他不过,该怎处?”又想道:“我若不救此人,我还出什么家,访什么道?”说罢,从大鬼背后走出来,用尽平生气力,喊叫了一声,只见那妇人吃一大惊,那男子随声蹲在大殿-下。那妇人急回头,看见于冰,将头摇了两摇,头发披下来,用手将脸一摸,两眼角鲜血淋漓,口中吐出长舌,又呱呱了一声,如飞的向于冰扑来。于冰此时也没个东西打他,瞧见那女人盘子里有几个泥娃子,急忙搬起一个来;却好那妇人正跑在面前,于冰对准面门,两手用力一掷,喜的端端正正打在妇人脸上,那妇人便应手而倒。于冰急忙看时,见他一倒即化为乌有;急急往四下一望,见那男子还蹲在阶上。于冰起先毫无怕意,今将妇人打无,不由得身冷发竖,有些疑怕起来。于冰又搬了个泥娃子,提在手内,先入殿中,次到西廊,都细看了,仍是没有。随将泥娃子放在阶上,到那男子面前,也蹲在阶下,问道:“你这汉子,却为何事,行此短见?”问了几声,那汉子总不言语。于冰道:“你这人好痴呆!你既肯舍命上吊,你倒不肯向我一说么?”那人道:“说也无益,不如死休。”又道:“你既谆淳问我,我只得要说了。离此五里,有一范村,就是我的祖居。我父母俱无,止有一个妻房,倒生下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十二三的也有,六七岁的也有,一家儿六七口,都指我一人养活。我又没田地耕种,不过与人佣工度日。今日有人用我,我便得几个钱养家,明日没人用我,我一家就得忍饥。本村有个张二爷,是个仗义好男子,我也常与他家做活。他见我为人勤谨,又知我家中人口众多,情愿借与我二十两银,不要利钱,三年后还,叫我拿去做一小生意。我承他的情,便去雁门关外贩卖烧酒。行至东大峪,山水陡至,可惜七驮酒。七个毛驴都被水冲击,我与驴主上了树,才留得性命。二十两本银全折,还害了人家七个毛驴性命,回家没面目与张二爷见面。不意人将折了本钱话向他说知,那张二爷将我叫去,备细问了原由,反大笑起来,说道:‘这是你的运尚未通,我今再与你二十两,还送与你说句放心话:日后发了财还我,没了也就罢了。’我又收他银两,开了个豆腐铺儿,半年来倒也有点利息;又不合听了老婆话,说磨豆腐必须养猪方有大利。我一时没主见,就去代州贩猪,用十九两八钱,买了五个猪,走了两天,都不吃食水;到第三日,死了两个,昨日又死了一个。我见大事已坏,将剩下这两口猪要出卖于人。人家说是病猪不买,没奈何减下价钱,方得出卖;连死的带活的,止落卜五两九钱银子,到折了十二两九钱本儿。我原要回家,将这五两多银子交付妻子,再寻死路,不期走至庙前,越思越没生趣,不但羞见张二爷,连妻子也见不得。”说罢,拍手顿足大哭起来。于冰道:“你且莫哭。这十二两银子,我如数还你。”那汉道:“我此时什么时候,你还要打趣?”干冰道:“你道世上只有个姓张的帮人么?”随向身边取出银包,拣了三锭,道:“这每锭是五两,够你本钱有余。”说着,将银子向那男子袖中一塞。那男子见银入袖中,心中大惊,一边止住泪痕,一边用眼角偷视于冰,口里哽哽咽咽的说道:“只怕天下无此事,怕我不好收他。”于冰笑道:“你只管放心拿去!有什么使不得?有什么不好收?”那男子一蹶劣站起来道:“又是个重生父母了1连忙跳下殿阶,扒倒地下就是十七八个头,碰得地都乱响。于冰扶他起来。那男子问道:“爷台何处人?因何黄昏时分在这庙中?”于冰道:“我是北直隶人也,姓冷。我还没问你的姓名。”那男子道:“小人叫段祥,这庙西北五里,就是小人住家。冷爷此时在这庙中有何营干?”于冰道:“我因赶不上宿头,在此暂住一宿。”段祥道:”小人家中实不干净之至,还比这庙内暖些;请冷爷到小人家中。”于冰道:“我还要问你:你这庙中,可曾见个妇人么?”段祥道:“小人没有看见。”于冰道:“你来这庙中就是为上吊?”段祥道:“此庙系小人回家必由之路;只因走到庙前,心内就有些糊涂,原不打算入庙,不知怎么就入庙中。及至到了庙内,心绪不宁,止觉死了好;适才被冷爷大喝了一声,我才看见了,觉得心上略略有点清爽。”于冰道:“你可听见有人在你耳中说话么?”段祥道:“我没听见,我倒觉得耳中有些冷气贯入。冷爷问这话,必有因。”于冰道:“我也不过白问问罢了。”段祥又急急问道:“冷爷问我看见妇人没有,冷爷可曾看见么?”于冰笑道:“我没见。”段祥大叫道:“不好了!此地系有名的鬼窝,独行人臼天还不敢来哩,快走罢1于冰笑道:“就是走,你也该将搭膊解下来。”段祥连忙解下来,系在腰中,将于冰与他银子,分握在两手内,让于冰先出庙去。到了庙外,东张西望,不住的催于冰快走。到了家门首叫门,里边一个妇人问:“可是买猪回来么?”段祥道:“还说猪哩!我几乎被你送了性命!快开门,大恩人到了1待了一会,妇人将门儿开放,段祥将于冰让入房内。于冰见是内外两间,外房内有些磨子、斗盆、木槽、碗罐之类,又让于冰坐在炕上,随入内外房好半晌。少刻,见一妇人领出四五个小男女,与于冰叩头。于冰跳下炕来还礼。妇人道:“今日若不是客爷,他的性命不保。”说了二句,便满面羞涩,领上娃子们入去。段祥复让于冰坐下,又听得内房风匣响。须臾,段祥端出一大碗滚白水来,说道:“连个茶叶也没有。”于冰接在手内,道:“极好1段祥又顿出一大沙壶烧酒,两碟咸菜;又出去买了廿个小馒首来,配了一碗炒豆腐,一碗调豆腐皮,摆列在小木桌上;与于冰酌了酒,又叩谢了。于冰让他同坐,两人吃着。段祥又问那妇人的话,于冰备细说了一遍,段祥吓得毛骨悚然,又在炕上叩头,直话谈到三更以后方歇。次早,于冰要去,段祥那里肯放。于冰又绝意要去,嚷闹了半晌,留于冰吃了早饭,问明去向,又亲送了十五六里,流着泪回家*

    于冰离了范村,走了两天,只走了九十余里。第三日,从早间走至交午,走了二十里,见有两座饭铺。于冰见路北铺内人少,走去坐下,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小伙计道:“这叫八里铺,前面就是保德州。”于冰要了四两烧酒,吃了一杯,出铺外小便。猛听得一人道:“冷爷在这里了!”于冰回头一看,却是段祥,扯着一个骡子,后面相随着一人,骑着极大极肥的黑驴,也跳下来交与段祥牵住。于冰将那人一看,但见:

    熊腰猿臂,河目星瞳,紫面长须,包藏着吞牛杀气;方颐海口,宣露出叱日威风。头带鱼白卷檐毡帽巾,身穿宝蓝剪袖皮袄。虽无弓矢,三岔路口自应喝断人魂;若有刀枪,千军队里也须惊破敌胆。

    于冰看罢,心里说道:“这人好个大汉仗!又配了紫面长须,真要算个雄伟壮士。”只见段祥笑说道:“冷爷走了三天,被我们一天半就赶上了。”又见那大汉子问段祥道:“这就是那冷先生么?”段祥道:“正是。”那大汉向于冰举手道:“昨日段样说先生送他银子,救他性命,我心上甚佩服,因此同他来追赶,要会会先生。”于冰道:“偶尔相遇,并非义举,些须银两,何足挂齿!”说罢,两人一揖,同入饭馆内坐下。于冰道:“敢问老长兄尊姓大名?”那汉子道:“小弟姓张,名仲彦,与段祥同住在范村。先生尊讳可是于冰么?”于冰道:“正是贱名。”仲彦道:“先生若不弃嫌,请到小弟家下住几天,不知肯否?”于冰道:“小弟弟飘蓬断梗之人,无地不可伫足,何况尊府!既承云谊,就请同行。”仲彦拍案大叫道:“爽快!爽快!”又叫走堂的吩咐道:“你这馆中未必有什么好酒菜、可将吃得过的,不拘荤素,尽拿来,不必问我;再将顶好的酒拿来几壶,我们吃了还要走路。快着!快着!”于冰道:“小弟近日总止吃素,长兄不可过于费心。”少刻,酒菜齐至。仲彦一边说着话儿,一边大饮大嚼。于冰见他是个性情爽直人,将弃家访道的话大概一说,仲彦甚是叹服,酒饭后,段祥算了账,于冰骑了骡子,仲彦骑了驴儿,段祥跟在后面,一路说说笑笑。谈论段祥遇鬼的话;说到用泥娃子打倒鬼处,仲彦掀髯大笑道:“小弟生平不知鬼为何物,偏这样有趣的鬼被先生遇着,张某来得一见,想来今生再不能有此奇遇也。罢了!”于是三人一同入范村。正是:

    从古未闻人打鬼,相传此事足惊奇;

    贫儿戴德喧名誉,引得英雄策蹇追——

本站推荐:修罗天帝逆天邪神伏天氏元龙毒医娘亲萌宝宝万古神帝万古神帝医毒双绝:冥王的天才宠妃元尊牧神记

绿野仙踪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刘书阁只为原作者李百川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李百川并收藏绿野仙踪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