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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求生手册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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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当他推门而入时,一股恶寒窜上了天灵感。成蟜来不及多想立刻侧身躲到了旁,就在他躲开的一瞬间,一柄冒着寒气的长剑从他的眼前划过。

    “有刺客!”

    几乎不用做过多的反应,成蟜便喊出了声。

    此刻见一击不中,立刻挥剑横砍过来。成蟜连忙向后倒退,在撞到架子后立刻挨着身子躲开了锋利的刀刃,让长剑砍在他身后的架子上。

    在对方拔剑的瞬间,成蟜立刻扯过从架子上掉落的簸箕,向刺客丢了过去。此刻劈开了簸箕,却被里面的积雪迷了眼睛。机会难得,成蟜拔腿就跑。

    然而此刻不只是一个人,从草丛中屋顶上又涌出了许多刺客,他们提着刀径直向成蟜冲了过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蒲鶮带着护卫们赶到,与刺客们交战。

    只是这群人有备而来,都穿着浅色衣裳,借着风雪交加的天气很快就占据了上风。成蟜看清局势后当机立断道:“躲进林子里!”

    林子里树木茂密,刀剑很难在其中发挥作用,进了林子里,这些刺客便不得不舍弃刀剑,与他们近距离肉搏。这样一来浅色衣服也没有用了。

    果然,在进入林子的瞬间,刀剑非但没用,反而成了累赘。护卫与刺客们纷纷舍弃了刀剑肉搏起来。不过刺客人多势众,很快就把成蟜与护卫们冲散了。

    成蟜跑在前面,刺客们追在他的身后。厚重的披风在此刻成了累赘,压得他呼吸困难。心脏剧烈地收缩,好像在下一刻就要炸掉了一样。

    倏然腿弯处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无法保持平衡的身体摔在了雪堆中,刺骨的寒意刺得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成蟜顾不得疼痛想要爬起来再跑,结果刺客已经追上来了。他听到长剑出鞘的声音,也知道自己就算转过身也不过是直面长剑穿心的疼痛。

    雪花在刺客的脚下呻/吟,越来越近的声响令成蟜浑身紧绷,汗珠顺着鬓角流下滴落进了雪中。他盯着眼前的雪花,一只手蓄力,另一只手则向着腰间探去……

    在电光石火的那一瞬间,在利刃割裂了疾风之时,长剑穿透了白衣刺客的胸口。殷红的鲜血哗哗啦啦地流了一地,成蟜在刺客的错愕的目光中拔出了自己的剑。

    他将剑插在地上,借力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来到刺客面前,用剑挑开了刺客的面巾,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看来是真的等不及了。”成蟜的脸上是少有冷漠。

    树丛中传来响动窜出了两个人,在看到成蟜和倒在他脚前的同伴纷纷愣了一下。刺客们面面相觑,最后有人鼓舞着同伴:“我们两个人还怕他一个小崽子!上,杀了他,我们就是头功!”

    像是得到鼓励了一样,刺客们纷纷冲了上去了。成蟜心里清楚护卫们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他只能拼尽全力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他。

    “越是落入陷阱,越要冷静。一旦露怯,必死无疑。”兄长的话在脑海中浮响。成蟜攥紧了剑柄心道,我会活下来的,我一定会活下来的!

    一人率先冲了过来,而成蟜立刻格挡铁器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另一人瞅准时机直冲成蟜的左腿,而成蟜立刻用完好的右腿踹开第一个人。

    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成蟜强忍着疼痛,将长剑插在地上,借力飞速旋转,用右脚踹在第二个人的胸口,又趁着对方来不得反应,单腿站稳抽出剑向对方砍去,带起了地上的积雪在空中形成一道白色的弧度。

    刺客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提剑阻挡。长剑再次撞在一起的声音再次回荡在林中。成蟜看到了身后有过一道寒光闪过,立刻矮下身滚到一边。偷袭人来不及收回剑竟刺中了同伴的肩膀。

    然而这一下似乎激怒了两人,两人出手越来越狠,也越来越快。成蟜很快便体力不支了,再一次回防不及时被两人踹到了左腿,又割伤了手臂。

    成蟜闷哼一声,半跪在地。鲜血打湿了衣袖,又顺着手臂长剑滚落在雪地上,颇有几分红梅白雪的意境。

    没想到还真是让宁姊说中了,这一行他真的会受伤。成蟜在心中苦笑,但谁会想到这些人真的只认吕不韦,而不把王族放在眼里。

    祖母说得不错。外客用好了是一把刀,用不好就会弑主。而王兄动手处理他们也是对的。

    只是,他好像没办法看到王兄彻底拔掉吕不韦的那天了。但要是能成为压死吕不韦的一桩罪证也不是不可以,成蟜苦中作乐想想。

    “你笑什么?”

    成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勾起了弧度,他戏谑地看着刺客:“我在笑你们时间久了,竟然忘记了秦国是谁的秦国了。”

    “死到临头了还多什么嘴。”刺客啐了一口唾沫,挥刀向他砍来。

    白光一闪,成蟜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了许多人的面孔。他想,我还没有跟宁姊将我的机智,我还没有看到王兄亲政,我甚至还没有跟阿茹好好地告别……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就这样死了,我真的好不甘心……

    在嗖嗖的两声后,重物倒地的声音响起。

    成蟜错愕地睁开眼睛,还没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一人便勾住了他的脖子,紧紧地拥住了自己。那感觉就像是自己是失而复得宝物一样。

    香脂味唤起了他对一个人的记忆,他的心脏跳得比之前逃命的时候还要快。

    “混蛋!谁准你就这么认命!”

    在熟悉的拳打脚踢落在身上,成蟜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活下来了,见到了百里茹。

    他想安慰阿茹,告诉她自己没事。却发现自己经过一番苦战,加上失血过多,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若是没有阿茹撑着他的身体,这个时候他早就趴在地上了。

    远处传来蒲鶮的声音,成蟜觉得自己应该是撑不到蒲鶮找来,跟他讲清楚事情经过。于是他只能拼尽全身力气,嘱咐百里茹:“让他们……瞒下找到我的事情。”

    “为什么?”

    想必此时阿茹的脸上一定因为狐疑,而显得十分可爱,若是自己一直不回答,她就会追着问。可是他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去逗阿茹了,稍稍有些可惜了。

    被压抑许久的疲惫攻占了大脑,成蟜的意识沉睡在幽静的黑暗中。

    “祖母,这是不是太危险了。”

    王兄的声音从黑暗的尽头传来。成蟜寻着声源找去,一束光在黑夜中格外显眼。他试着触碰微光,那光束却在自己接触的瞬间将他包裹,拖进了一段回忆中。

    那是一个温和的午后,灿烂的阳光在宽大的莲叶中滚动,池中的鱼儿摆动着尾巴掀起一片波光。

    王兄坐在树荫下钓鱼,祖母则坐在王兄的身边品茶赏莲,而他则是枕在祖母的膝盖上,幕天席地地睡着,看起来傻乎乎的。

    成蟜审视着记忆中的自己心道,难怪大家总是不放心我,自己这个样子确实很不靠谱。

    “祖母让成蟜接替上将军的任务,是不是太危险了?”王兄望着水面,语气中透着担忧。

    祖母方向了茶盏;“王上已经做了决断,就不要犹豫不决了。你要相信成蟜,无论是作为王上还是他的兄长,相信你的臣子你的弟弟的能力。”

    王兄:“孙儿相信成蟜,但孙儿并不放心仲父还有他手底下的人。这些年仲父如日中天,外臣们也都以他马首是瞻。成蟜去了,我担心他们不会把成蟜放在眼里,又使了龌龊手段对付他。”

    成蟜蹲在一边认真地点头:“是啊是啊,他们还要杀我呢。王兄你可要替我出气。”

    “我知道王上爱护幼弟。但这是成蟜的责任,身为秦国王族,辅佐王上拨乱反正,他责无旁贷。”祖母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成蟜都明白。”

    “我当然知道了,祖母。”成蟜坐在夏太后的身边,看向开得正好的莲花,“我也在很认真地完成任务哦。现在相邦和他的人的目光都会落在我身上,试图阻止我查出蛛丝马迹。”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可是又有谁会发现,其实人证物证都已经在很早之前就查清了。就等着郑国和高先生带进咸阳城了。这下我闹失踪,所有人的注意力就会被我吸引住了,也就更不会知道郑国渠的民夫里藏着他们想要隐瞒的人证和物证了。”

    “都说相邦聪明狡猾。”成蟜看着嬴政握紧鱼竿用力一扬,一条鲫鱼出现在半空中,青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但我知道再狡猾的狐狸,也会被猎户抓住。”

    记忆中的自己被溅出的水花拍了个正着,蹭地一下坐了起来,一边擦脸一边抱怨王兄。

    成蟜环着膝盖,将头靠在膝盖上望着记忆中其乐融融的画面。他轻声说道:“但如果能选择的话,我还是喜欢被从天而降的水花打醒的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自己的脸上也变得湿漉漉的。他伸出手摸脸,没有摸到自己的脸上的水珠,反而摸到了细腻冰凉的物什。

    这是什么东西!成蟜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想起了江宁给他讲的鬼故事。刷地一下,一股寒气从脊梁骨窜上脑门,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不行,宁姊说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就算是什么鬼怪,你先出手说布丁就把邪祟吓跑了。

    说时迟那时快,成蟜当机立断,握住了那冰凉细腻的物什,闭着眼高喊道:“啊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只可惜对方比他更快,冰冷细腻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脑门上,又把他按回了床上。成蟜顿时深感悲凉,高呼一句:“没想到逃了人祸,却又栽在你这个妖孽的手里,吾命休矣!”

    话音未落,他听到了有人憋不住笑的噗嗤声,还有人强压怒火的深呼吸。

    成蟜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怎么说的话这么有意思,都把鬼怪逗笑了?还没等他想明白,湿乎乎的布条便拍在了他的脸上。

    “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成蟜才慢慢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百里茹气呼呼的脸,还有正在忍笑的小厮,以及自己脸上的湿布巾。

    成蟜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在是昏迷前是被百里茹捡走了。刚才的触感,大概是阿茹帮他擦汗。嘶,他刚才是不是冲着喊阿茹妖孽来着……

    “你那发热的脑袋终于回想起来事情经过了?”阿茹阴阳怪气地嘲讽着。

    他心虚地蹭了蹭鼻子,试图通过扮可怜征求宽大处理:“我,我这不是睡迷糊了嘛。”

    阿茹环着手臂冷笑:“睡迷糊了。改天我也睡迷糊了,也抓着你的手,然后也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喊你妖孽怎么样?”

    成蟜讨好地笑道:“可以可以,只要阿茹能出气就好。”

    百里茹切了一声,将成蟜按在了床上,又掖好被子:“得了吧,我怕我把你这柔弱的骨头一把捏碎。”

    “……这也太夸张了吧。”

    百里茹给了成蟜一个“你自己去想”的眼神。

    “……”成蟜想起了自己跟百里茹的比试,十有八/九次是自己被压着打。唉,好丢人啊。他看了一会儿床顶的雕花,忽然想起来阿茹不是已经去了齐国,怎么突然出现在云中?

    “我听到夏太后去世的消息,担心你难过,就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结果听到你跑到了云中,就追过来了。”百里茹将沾了水的帕子重新贴回他的额头,“你该谢谢我关心你,不然你今天就真的死了。”

    成蟜愣住了,所以是因为我回来的吗?他的心里渗出丝丝缕缕的蜜水,嘴里竟然也有了一股甜甜的感觉。

    但意识到自己心里又生出旖旎的念头后,成蟜连忙甩了甩脑袋告诫自己,阿茹只是记挂自己这个老朋友,不要乱想唐突了友人。

    “你怎么又把帕子弄掉,你是小孩子吗?”百里茹抱怨了一声,但看了一眼手里的药,叹了口气,“算了,反正要喝药了,掉了就掉了吧。”说着就要伸出手掀开他成蟜的被子。

    成蟜下意识地抓紧被子:“你要做什么?”

    百里茹被成蟜这副“良家妇女宁死不屈”的模样逗笑了,她点了点头煞有其事道:“嗯,我确实准备抢你当压寨夫人了。”

    成蟜移开了视线,小声嘀咕:“就知道逗我。”

    “好了好了,该吃药了。”百里茹正色道,“一会儿药凉,就更难喝了。”

    一听药难喝,成蟜顿时露出了苦瓜脸:“啊,又是苦药啊。”

    “良药苦口。”

    成蟜慢吞吞地坐了起来,刚准备伸手去接药碗,却发现百里茹没有要将药碗交给他的意思,他疑惑地看向已经坐在软塌上的人。

    “你觉得你的胳膊还能拿起来了?”

    成蟜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胳膊缠一圈厚厚的白布,轻轻一动还会感到疼痛。哦,他想起来了,在打斗的时候右臂受伤了。这下不仅没办法喝药,就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阿茹伸出手弹了自己一个脑蹦,笑道:“怎么生病后,人也变得呆呆的了。”

    望着那双含笑的眸子,成蟜面上一热,心脏又开始快速地跳了起来。咚咚的声响回荡在脑海中,无数美好的记忆从记忆的深处走出,勾起如同柑橘一样感情,酸涩中有点甘甜,令人回味无穷。

    为了给郑国高尧带人证物证到咸阳,成蟜跟百里茹蜗居在云中的一个小县城里。每天只管想着吃喝,其他的一概不用去想,日子要多清闲有多清闲。

    在百里茹的照顾下,成蟜身上的伤也有所好转,人也不再发热了。他躺在软榻上一边跷着二郎腿,一边看着话本,看起来过得好不自在。

    他刚抓了一把蜜饯,突如其来的推门声,吓得他手里的蜜饯掉在了胸口。成蟜转过头看去,便看到蒲鶮推门而入。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观对方脸色不好,试探地问了一句:“蒲郎中你这是怎么了?”

    蒲鶮黑着一张脸,语气中带着火气:“咸阳传来消息,说是人证物证已经到了。”

    成蟜啊了一声,心里有些失落,人证物证到齐,他的自由日子也到此为止了。

    “王弟你也惊讶吧。我听说人证物证完整,直接让涉事官员落马。这不就说明我们是靶子负责吸引注意!”蒲鶮愤愤不平,“王上这么做明显是把王弟置于危险之中!”

    成蟜张着嘴找不到说话的空隙。

    蒲鶮越说越过分:“我看之前的兄友弟恭全是装的,太后去世了王上就原形毕露了!赵姬母子根本都是薄情寡义——”

    “住口!”成蟜闻言怒了。若说刚才他还会因为蒲鶮替他鸣不平而感动,但听着他越说越歪,甚至还因偏见以谣言污蔑王兄,他的那点感动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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