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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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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本市司法界的年轻一辈中,司寇是一个传奇式的存在。十年前他从法学院毕业,刚出道时只是一个毫无身家背景。默默无名的小律师,在别人旗下干了不到一年就甩手跳槽。之后同富家少爷方修罗合伙开业,第一桩生意便是一件进行到一半,辩方律师离奇猝死的巨额财产诉讼案。所有人都认定中途接手的司寇不是成为下一个冤死鬼就是走个过场等待败诉,然而他居然能令此案后半段翻天逆转,被告不仅成鱼大翻身而且还把原告以谋杀嫌疑送进刑事法庭,其手腕之高明,作风之狠辣令人瞠目。此后他一路顺风顺水,走到今时今日他的事务所不一定是本市最大最好,但司寇本人却一定是收费最高的寥寥几位大律师之一。

    现今这位业界传奇周身环绕的低气压席卷了银都大厦整个二十三层。老板心情恶劣,手下做事自然愈发谨慎小心,走过发出连绵不绝的嘭嘭声的老板办公室门口都会特意放轻脚步。

    惟一不受影响的方修罗推门而人,直接将手里抱着的大叠文件往办公桌上一放。

    “做事。”声调不急不缓不高不低,脸上亦无风雨亦无晴。

    嫌恶地看一眼办公桌上新旧卷宗混合堆出的小山,挂在椅子上的司寇因为极度不爽而敢于顶撞自己的修罗秘书。

    “我要休假!”

    圣诞新年刚过,开春就要休假的老板还真少见。方修罗眉毛也不动一根,问:“休假?”

    “刚刚输了官司,我心情不好要休假是理所当然的事。”司寇越说越理直气壮“事务所又不只我一个老板,还有养那么多员工是干什么的?”

    方修罗冷冷地看着他。前两天开庭的刑事案司寇是辩方律师,法庭最终判决被控一级谋杀的被告二级谋杀罪名成立,严格来说也不算输了。

    司寇在他手术刀一般的目光下有些心虚,但鸭子就算煮熟了嘴巴都是硬的,他绝对不会承认让他恼羞成怒的是那天的检控官——邢仪非,在法庭上当他是敌人(说律师和检察官是职业天敌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正确性),法庭下看他像死人。审判一结束他就直奔老友的酒吧——最近他风雨无阻天天到那里按时报到,今日宿醉未醒,头疼欲裂。

    方修罗当然明白他的所思所想,合作十年,讲难听点他们完全可以互做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不过明白归明白,他的性格构造中从来没有“纵容”这种东西“修罗秘书”这个雅号可不是白叫的。

    “当然可以,’他点头“就当你今年提前休年假,年末你工作我休假。”

    “开什么玩笑!年假是我的”对上方修罗的目光,司寇自动由气盛变气馁。

    “那就少废话,做事!”方修罗显然认为对话已经结束,径直走到门口。

    司寇对着他的背影磨牙,没心没肺没血没泪,为什么他最亲近的人都是用这种模子打造出来的?难道自己天生是受虐狂?

    关门之前,方修罗又补充一句:“十五分钟以后钟先生要来,你把自己收拾干净,客户要见的是律师,不是棺材店老板。”

    当晚九时,环城高速公路。

    邢仪非驾着她的雪佛莱跑车在公路上急驶,刚刚在城外结束一个证人的取证工作,她拒绝同事雷壑的晚餐邀请,独自驾车回住处。水银灯照得道路纤毫毕现,远处霓虹闪烁,这里是本国最有名的不夜城。

    摇下车窗,初春的寒风席卷而来,她深吸一口气,却突然觉得多日高强度工作积累下来的疲惫在此刻涌上全身,连动一根小指头都觉得累,内心深处涌动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浮躁,那张极美丽极精致却一贯极寡淡的脸上,浮现出非常少见的混合着孤独与疲惫的神情。

    视线远处的灯火一闪一闪,像那家伙四处飘飞的桃花笑眼。法庭上,一半以上的女陪审员都回报以情不自禁的好感,当然,陪审员也是人。他流畅的语言、娴熟优雅的专业姿态,甚至眼底的自信光芒、微侧着头的似笑非笑、有力却不张扬的手势,都叫人不知不觉受到蛊惑。她想起他的样子,穿着深色的西装,以一种虽愤怒但又彬彬有礼的口吻,仿佛是个牧师那样说“以上帝的名义,我的当事人怎么会被控犯有如此罪行呢?”。完美无缺的表演同样是法学院毕业,她常常觉得,司寇不应该做律师,应该去做演员。

    只是,有必要笑得那么灿烂而刺目吗?明亮得可以清清楚楚地反映出周围女性或大胆或含蓄的倾慕,法庭简直成了他分泌雄性激素的舞台,哼!又不是真的去卖笑!

    恼怒地咬了一下嘴唇,她一脚踏下油门,引擎低声咆哮着加速。高速公路就是这点好,飙车时没有乱七八糟的路障。风像利刃一样在耳边刮过,身心渐渐沉浸在这种极限刺激的体验中,那家伙惹人厌的笑脸连同各种翻腾冒泡的难解思绪一起淡出脑海。从本质上讲邢仪非是一个极度崇尚简单的人,拒绝一切复杂的东西。

    天暗下来,车灯照出前方的道路,是这一段路上坡度最大的转角,出车祸死人最多的地方。她下意识换档减速,转过弧角之时,耳边突然传来另一种大马力引擎的声音,轰隆隆地直冲这边而来,下一刻就看见那辆失控到疯狂的大卡车就这么朝自己的小车撞来。

    这一刻邢仪非仍然够冷静,冷静到在一瞬间看到对面卡车的牌照且将其深深地刻在记忆中,接下来“轰”的一声巨响,安全气囊“蓬”地张开,不到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她的脑袋“嗡”的一声便失去了知觉

    同一晚,冥狱酒吧。

    当司寇到达老友开的这家酒吧门口时,很吃惊地发现两只猫在当街的空地上打架。这好像是个不吉利的征兆,他模糊地想起大学时代以半睡眠状态度过的古典文学课,据说事物都有一种象征性。

    推开玻璃门,目不斜视径直穿过人群来到吧台前,司寇抬起手指叩了叩柜台,里面正背对着人群拿杯子的老友迟衡,也就是这间酒吧的老板兼调酒师,看见他,笑眯眯地说:“很准时嘛,要什么?”

    “随便,越烈越好。”

    迟衡耸耸肩,简单无聊的动作他做来优雅无比,再加上精致完美的中性相貌,几年下来被他拒绝的男人足以排成军团。冥狱酒吧是同志天堂,一半原因在于老板。司寇一直认为身为男人长成如此俊美一定是个错误,实在不能抱怨那些如扑火飞蛾般前仆后继向他表白的可怜男人。

    “你看起来比上次还糟。”

    随意地评论一句,迟衡脸上带着微笑,灵活地打开酒瓶,完全不用量酒器,倒了一杯金色莱姆酒,再加点苏打水,切下一片青柠,在杯上小挤一下,然后挂在杯缘做装饰,推给司寇。

    “哼。”含义不明地咕哝一声,他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比上次还糟?他的心情更加阴郁。上次吵架是什么时候?记不清楚了,总之这一次冷战已经持续了两个月,一贯自诩心胸宽广雍容大度的他破天荒首度不肯率先低头,而那一位如果肯认错就一定不叫邢仪非。僵局一路持续至今,前天法庭上狭路相逢更是火上浇油,总算明白什么叫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就站在面前,对方却视若无睹。

    推回酒杯,不太满意酒的烈度“威士忌,纯的。”他直接点名。

    一气饮尽,再换一种烈酒。

    看见他这种喝法,迟衡微微皱眉“你开车来的。”不是问话,是提醒。

    “我叫计程车回去。”几杯烈酒下肚,司寇如愿以偿有点昏昏然飘飘然,心情似乎慢慢回暖。酒果然是个好东西,麻痹神志让人陶醉,回去倒头大睡一场,第二天就会忙着头疼而忘了心痛。

    迟衡闭口不再理他。

    “嗨!一个人吗?”

    耳边传来的搭讪虽然老套,声音却相当甜美娇柔。司寇抬眼看去,喔!一流美女!身材正点,气质上乘,正以一种明显的流露出欣赏的眼光打量着他。

    可惜目前的司寇不仅没有以往的惆悦心情,在酒精的作用下反而涌起一阵恶作剧的冲动,顺手搭上吧台里迟衡的一边臂膀,给美女一个微笑。“sorry,我有男朋友。”

    如愿地看见美女脸上变了色,她当然知道这里有许多同性情侣,但怎么都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非常精品的男人也是同志。太可惜了!她尴尬地挤出一个微笑,放下酒杯退到后面光线昏暗的人群中。

    司寇正处于恶作剧成功的得意中,突然觉得周围一下安静起来,即使酒精使人麻木,司寇还是毫无阻碍地接收到四周极度恶意的气息。慢慢转头去看迟衡,他正以一种略带怜悯的无法形容的神情看着自己。

    糟了!司寇总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迟衡的众多同性仰慕者

    赶紧收回搭在迟衡身上的那只手——如果那些视线有实际效果的话,他这条胳膊恐怕早被剁成十七八截了。

    角落里的电话铃响起,自始至终一副若无其事置身事外样子的迟衡转身去拿听筒。铃声似乎打破了吧台周围的恶意之网,司寇舒了一口气。这种玩笑还是少开为妙,他检讨着,特别是自己最近霉运罩顶,随便做点什么都是现世报,也许该考虑去多买一份保险

    “唔?”迟衡转过头“司寇,方找你,说你手机没开。”他知道司寇的修罗秘书,不过始终缘悭一面。

    方修罗的电话内容永远是关于公事,他是视闲聊为浪费生命的人,就是这种人在公务上几乎永远正确,所以司寇在他面前一向有点气馁,但是下班时间?

    “我不在,明天九点,公事请早。”司寇口气恶劣,就差没有直接叫合伙人去地狱当他的修罗秘书。

    迟衡笑,回头对话筒讲了一句。那边说了些什么,他突然表情一僵。

    司寇犹自忿然。夏虫不可以语冰,家里堆着金山还出来当工作狂荼毒世人,富家少爷的家庭教育果然都有点问题。

    “司寇。”

    迟衡的声音里有些不寻常的东西。司寇抬头,话筒就递在他面前。迟衡脸上那算是什么表情?他的心尖儿一紧,真出了什么大事吗?

    “司寇,你冷静一点。”方修罗一贯平稳的声音穿过酒吧的喧闹到达他的耳边“allenandra车祸,正在急救。他们在车里找到事务所的名片。我刚接到电话。”

    allenandra——邢仪非。

    司寇手一抖,话筒险些掉下去,像是突然有一把钳子夹住了身上的每一条血管,血液完全无法流向心脏,脸色刷然惨白。迟衡推过一杯冰水放在他手旁,默然等着他恢复神态。

    “她在哪里?”

    “圣玛丽医院。”

    扔下话筒冲出去的前一刻,迟衡伸手牢牢地揪住他,递过冰水“叫计程车。”他说。司寇今晚已喝了太多的酒。

    司寇接过杯子顺势往自己头上一浇,水流倾泻下来像个小瀑布“我知道。”他挣脱迟衡。

    漆黑的夜,计程车在路上狂奔。急救中。他不敢问方修罗到底她有多严重,如果、如果她真有生命危险没有如果!除了法庭上,他上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五十天前还是两个月?吵架、冷战一切一切在此时突然显得那么遥远,那么可笑。

    他从来没发现,自己是如此地害怕失去。

    圣玛丽医院急救室。

    他看见她躺在病床上,脸色像身下的床单一样雪白。呼吸机罩在脸上,各种大大小小的管子自她身上延伸出去。漆黑浓密的睫毛盖在眼睑上,愈发显出她的消瘦和苍白,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邢仪非的情况不太好,肋骨断裂三根,脾脏破裂,右臂开放性骨折,外伤处处,最糟糕的是头部受创,程度尚无法估计,而且她一直昏迷不醒。

    高速公路上的巡警发现撞毁的小车后立即叫救护车。也许邢仪非命不该绝,圣玛丽医院在本市设备一流,技术出众,当晚值班的又是院里最著名的外科专家m-johnson。

    整个手术过程历时两小时又四十分钟,司寇一直站在玻璃窗外盯着,手术室里纷乱而紧张,johnson低声的指示、麻醉师与护士的交谈、人影的晃动这些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涯。他的眼中只有她,能感觉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

    恍惚想起,很久以前的日子,他第一次握住她的手。那次她也受伤,不过那个时候,她连指尖都不让他碰。

    国立大学法学院。

    佛鲁伦说,一切事物皆包含着偶然、起因以及理由。这句话对司寇和邢仪非完全适用。

    作为本国最好的法学院的四年级学生兼学生会主席,司寇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成绩优秀、社交广泛,是集教授、同学、女性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幸运儿。之所以能在课业、女友、社团中处处妥当游刃有余,只能说,他天生就是吃法律这碗饭的,连司寇自己也有这样得意的认知。

    司寇花花公子的生活在大四那一年戛然而止,令人跌破眼镜。而不为人知的事实真相是。他偶然,遇见了,邢仪非。

    邢仪非低司寇一级,同为校园风云人物,两者的含义却完全不一样。她以特优生的身份保送进法学院时,众人皆不以为然,因为邢家大富;捐钱最著。倒是她冰冻蔷薇一般的惊人美貌在各年级广受瞩目。不过不久以后,大家就知道所谓特优生不只是光环而已,邢仪非期末考拿到的成绩是学年最优,总分甚至超过上一届公认的天才司寇。既然两人同为精英,那么谁更专心谁便更优秀,而邢仪非,远比司寇专心。

    一年级末,比她课业更出名的是她的性格处世。所谓冰山简直不足以形容,幸好这是法学院,若是医学院,她一定会被当做自闭症的典型实例让人分析。

    当然会有人前仆后继地去追求她,冰山美人兼富家女足以让任何自认优秀的男人视为挑战,然而,就算再厚脸皮不在乎她身上确凿无疑散发的“生人匆近”的气息,但她除了上课就是在图书馆或者回家,你难道用两条腿去追跑车?在她家门口站岗?非常不幸她住的那套公寓管理严密,非住户连花园大门都进不去。如此失败几次,色心色胆与万丈豪情一并挥发。现代社会,男人都是现实的动物,何况法学院这些精英。

    司寇当然知道邢仪非,不过仅此而已。美女怎样?年级最优又如何?富家女亦有无数,邢仪非再美再冷终究不过是个普通人,这世上无人不可被取代,又有谁真是独一无二的呢?

    直到那一天黄昏时分,他闲逛过一条偏僻的小街——也许世上真有所谓命中注定的事情。

    他听见斥骂声,夹杂了几声低沉的问哼,立刻明白是碰上街头打架的了。那段时间这一带治安不好,司寇想也不想打过电话报警尽到公民义务就准备离开,这时偏听到骂声传来:“臭女人!’”司寇吃了一惊,往前走几步就到了巷口。

    邢仪非?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打架竟然能如此威风凛凛,三个街头混混对她一人,她虽落下风依然不慌不乱。有两个家伙手拿着西瓜刀,另一把在她手上。看她的身手,似乎是用贻拳道抢过其中一人的刀子。她持刀的姿势明显像拿西洋剑,应该受过专业训练,不过打架需要的是另一套身手,例如酒瓶就比西洋剑实用多了。

    她的发丝散落在额际,神情无比冷静,对面前的威胁漠然以对,这一刻的她在司寇看来美得惊艳,令他当场心脏停跳数秒,感情理智统统指向一个方向——他直接冲过去,大喊一声“警察!”一记重且狠的右直拳精准无比地砸中一个混混的鼻梁。

    五分钟后,司寇同邢仪非面对面站着,彼此互瞪。司寇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而如果传言属实,指望她开口似乎不大可能。

    “邢仪非,你还好吧?”

    她注视着他,眼神像手术刀一样锐利。

    “司寇。”她说。声音纤脆冷静,让人联想到剔透坚硬的钻石。

    司寇吃了一惊,当然,他可没想到她居然能认得他,他一直以为学长同窗之于她只是类似无机物的存在呢。司寇有点飘飘然,毕竟虚荣心人人都有,不过注意力很快转移——安静下来才看清邢仪非受了伤,手臂上一道狭长的伤口正往下淌血,似乎伤得不轻,额角也有些肿起。

    “你受伤了!赶紧去医院吧!”司寇想也不想,第一反应就是去拉她的手,仔细察看手臂上的伤口。

    邢仪非侧身躲开,他连她的指尖都没碰到。司寇很有些尴尬,她绕过他往前走,连一句谢谢都没有。他愣了一下也跟上去,前一脚后一脚走出巷子。他看她走的方向似乎不像是要去医院,立刻良言相劝。

    “喂,你还是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血好像流了很多呢,伤口感染就麻烦了。”

    “去医院检查吧,你这样很危险的。”

    “你都不疼吗?又不是超人。”

    “医院很近啊”一路苦口婆心,司寇自己都觉得像唠唠叨叨的碎嘴八婆,偏偏对方还当他是空气隐形人。

    走到大道上邢仪非招手叫计程车,车门一开司寇就赶紧堵在前面问她:“你去医院?”

    出奇地,一直难开金口的邢仪非居然回答了他:“回家。”大概想早点摆脱他的鸡婆。

    司寇让开,接着在她坐进车后的第一时间挤上后座。邢仪非瞪着他。“喂,”他摆出最灿烂的笑脸“我也受伤了呢。”晃了晃方才用力过猛擦伤的指关节,的确有点破皮流血。“你家里有急救包吧?要么送我上医院?”

    总之,一定要看到她进医院确定没事为止。司寇下了决心,哪怕用无赖手段也在所不惜——哎,他这辈子还没这么没品过。

    邢仪非怔了一下,这人居然是只超级大苍蝇,而且还-嗦,似乎不大像教授口口声声夸赞的那个天才头有点昏,胃也开始疼,不管他了!她直接向司机报出地址。待会儿扔给他一片ok绷算数,她烦心地想,正襟危坐,懒得再看他一眼。

    司寇的笑但在脸上,世上还真有这种目中无人的家伙不过到底是她不识好歹还是自己狗拿耗子呢?

    说不上来是在一种什么气氛下,司寇坐到了这高级地段的一间顶层公寓里,正想着该怎么体面地退场时

    邢仪非急性胃炎发作。

    司寇吓坏了,毕竟她刚刚同人打过架,他生怕是内脏受伤,抄起电话就要叫救护车,没料到她死活不肯去医院,就差没把电话线拽断最后他妥协,翻电话簿叫来她的家庭医生。

    她的私人医生是个挺和善的老头儿,与邢家渊源久长,在这里看到司寇吓一大跳。他看着邢仪非长大,从未见过她有什么朋友,何况是个男的——其实这是个误会,不过司寇没想要纠正。总之在邢仪非打了止痛针昏昏睡去之后,老医生主动拉着司寇在客厅里聊天,两人话语投机兴致极好,一路聊到邢仪非半途醒来,冷着一张脸请走医生赶走司寇为止。

    晚了,此时司寇已对她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兴趣来自好奇,他怎么也没办法把医生老伯口中的邢仪非与现实所见的真人联想在一起。

    兴趣转为追求,司寇为此很是挣扎了一阵。在这段情绪不定导致行为失常的日子里,同宿舍的哥们儿偶尔听到他居然在凌晨四点念莎剧麦克白的台词——

    “已经到了必须‘让行动来为思考加冕’的时刻了,所以’就让行动和思考合二为一吧’!”

    那哥们儿差点以为他得了失心疯,自此以后,司寇开始展开他的追求,麦克白也连带成了他最为欣赏的莎剧人物。

    手术顺利,反应良好,司寇被吓掉的三魂六魄-一归位。邢仪非终于醒来,眨一眨眼睛看清楚身旁的人是司寇,眼中闪过一丝安心的光芒,随后往四周瞧,又有些困惑。不用她开口,司寇立刻明白她在想什么。

    “是医院。车祸。你差点吓死我。”

    眼神立刻转为不满与懊恼,她讨厌进医院,讨厌吃药打针,讨厌消毒水的味道,讨厌被人摆布的无力感。

    她渡过危险期,司寇轻松下来,看见她这副样子也有了说教的心情。

    “那么晚了你不会又在公路上飙车吧?”他知道是在高速公路上出的车祸,也很清楚有时她开车的方式惊险万状简直像玩命。

    邢仪非的眼睛垂下去,他立刻断定答案是yes。

    “跟你讲过多少次开车要当心,知不知道这次你多幸运,随便偏差一点点都会没命。再这么吓我几次迟早我要心脏早衰英年早逝!还有不要”

    “吵死了。”她小声说。

    “你——”他噎住,差点背过气去。想想又丧气,她伤得这么重躺在床上,他能拿她怎么办?

    心软下来,叹口气“我一不在你身边就出事,真想把你打包随身携带。”

    她抬起眼,一抹不服气的表情飞闪而过“臭美。”她的眼睛就是这么说的,带一点点不屑。

    “好啊,动弹不得还敢嘲笑我!”人的自尊心都是有底限的,他做张牙舞爪状,俯下身子,眼神凶恶“看我怎么教训你!”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直接吻上那睽违已久的唇瓣,虽然因为失血而苍白,却一点儿也不影响它如花蜜一般的柔软和甜美,惟一不好的是身上的消毒水味提醒他她受伤的事实。他尽量将动作放柔,可惜努力没什么用,太久了!自从两个月前的吵架以来,他们再也没有过这样的亲密接触。她同样热烈地回应他,两人之间的美好感觉一向是相互的,两个月的冷战,受煎熬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如果可以,他愿意一辈子沉溺在这激情的长吻中,可惜不到三十秒就被护士打断。

    “先生。”护士的脸微微发红,病人还很虚弱呢,真是,男人就这么猴急吗?

    司寇无可奈何地站起身,意犹未尽。唉,护士也要讲人道嘛。

    “外面有两名警察,医生准许他们进来探视。您现在方便吗?”护士小姐向邢仪非解释。

    邢仪非点点头,司寇却皱起眉。严重的交通事故按规定是要做笔录,但现在不过凌晨,病人刚刚苏醒不久,哪个部门的警员会如此勤力?

    正想着那两人已大步走了进来,显然他们就等在走廊边。

    见到他们司寇大出意外,这两人可不是普通人。一位是警署高级督察韦斯利,他虽然极少在公众面前露脸,但司寇身为大律师岂有不知之理,他非常明白韦斯利在警署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说他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级别太高而有些奇怪的话。那么另一位实在比较夸张——华夜,华大律师。

    本市的律师界英才倍出人才济济,但是公认的金牌律师只有三人,排名第一的就是华夜,司寇紧随其后。常言同行相恶,不过他们的交情却还不错,时有往来。

    一直有传言指华夜身后有政治背景,而他于去年接受了政府法律顾问的职位更令人多生猜测。司寇听过风声,倒没想去追问。做对手固然要究根寻底知己知彼,做朋友则大可不必。

    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华律师伴随警署高级督察出现在检察官的病房,这种组合方式实在不寻常。

    华夜与韦斯利很客气地同司寇打招呼,对他出现在此时此地倒设任何评论——在这个圈子里,他们的情人关系仍是个秘密——只是更加客气而坚定地请他回避。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令司寇明白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坐在医院休息大厅的长椅上,司寇心神不宁。交通肇事、撞人逃逸是很严重的罪行,但绝对不至于在第一时刻由高级警官亲自出面做笔录,就算allen是检察官也没有这个资格。那么只能说明这件事性质严重,比如说,杀人灭口。

    司寇的心脏紧缩了一下,在休息室里焦躁地来回踱步。检察官这个位置极易招人怨恨,与人结仇的效率同比警察,而邢仪非的个性孤绝,不肯给人留余地,再加上疾恶如仇,嫌犯落在她手里,往往都是从严从重定罪,在律师界素有“薪酬杀手”之称,就是说辩护律师碰到她只好赚小时费,要拿提成那是鳄口夺食。

    邢仪非的成绩有目共睹,声名卓著,但结仇亦以几何倍数增长。个人性格使然,若无其事的是她,担惊受怕的则是司寇。恋爱果然是不公平的,司寇也只好认命。当年初与她开始交往不久,他就明白邢仪非与其他法学院学生不一样,对她而言,法律不仅仅是工作,更是她一生的追求。面对她司寇常有一种炫目感,她的坚定使她独一无二。有一次,开玩笑似的,他对她说:“怎么我看着你的时候,就觉得法律是理想。”

    那时他们正一起研究一个案子,邢仪非对他的分神很不以为然,更不会去搭理他的闲话。

    所以毕业之后,司寇当了律师,邢仪非则成为检察官。对她来说这是理想与生活的完美结合。他一直很尊重她的追求,也从没有要她为他而放弃的意思,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心里那些疲倦烦躁和担心混杂在一起的情绪。工作与他,他从不知道哪个对她比较重要。

    手机响起,他拿起接听,是方修罗。

    告诉方修罗邢仪非已经没事,顺带通知他今日跷班。方修罗沉默片刻,不抱希望地叮嘱:“明天一定要来上班。”事关邢仪非,他对司寇毫无信心。

    “以人格担保。”司寇举右手宣誓,可惜方看不见。

    “你没有的东西,不要拿来抵押。”

    放下手机又等了二十分钟,病房那边仍没有一点动静。司寇站起身,找到护士小姐交代几句,叫了计程车先去酒吧停车场取了车,然后直奔邢仪非在市区的公寓。取出钥匙开门进去。虽然两个多月没来过,但里面的摆设丝毫未变,简洁一如主人的风格。先去卧室找衣物奇怪,他的衣服一件也不见了,虽然他和邢仪非并不住在一起,但经常会在对方的公寓过夜,所以住处都会放一些对方的衣物。记忆中至少应该有几件衬衣的,更别提那些内裤。但是现在无论衬衣还是内裤,一件也看不到。

    暂时按下心中的疑问,他拿了几件她的衣服放进袋子,特意挑选颜色柔和的那种,全是他买的。她是少有的能把黑白灰三色穿得如此妥帖的女人,但是司寇认为就算是检察官也不能时时刻刻看起来像黑白罗刹,于是开始替她置办衣物。邢仪非是那种天生不在意这种小节的人,虽然她更习惯黑白两色,但既然司寇喜欢,那她就穿给他看好了。他暗中得意——这算不算女为悦己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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