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阁 > 两心知 > 两心知_分卷阅读_55

两心知_分卷阅读_55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刘书阁 www.liushuge.com,最快更新两心知最新章节!

    穆清穿着一个蓝羊毛布袍罩了一件黑大氅,跟着老管家走路,她身后跟了王宫里的一行奴才,山下的跑马声震的王宫都像是在晃动,一干人里哪里有点哭泣骚动,穆清抬眼看过去便就叫人安静下来。她睫毛浓长,眼睛黑白分明,看人的时候若是带了安抚便是彻底的能安抚住人。

    一进老藩王寝殿里,满殿都是喇嘛声与老藩王妻妾哭嚷声,吵的人脑仁生疼,穆清顾不上安抚众人,只按着记忆里看各地风俗志里看来的流程随同喇嘛给老藩王渡经,这时候她就突然沉稳能耐不少,仿佛是经历了数次这样的事,只是她总也藏着叫旁人不发现自己紊乱的呼吸去颤抖的腕子。

    老藩王一共四子,如今只剩下一个,连孙子都没有,野夫不在殿里,穆清只能代替野夫给老藩王渡经,是时天已经黑下来,山下火把照的雪渣滓像是染了血一样红,王宫里也叫山下的火把映的透亮。

    穆清从下午到晚间一直没有歇息,老管家问她老藩王还要留殿么,穆清忖度半晌,着老藩王立马天葬,野夫不像是念父子情的人,留殿也毫无意义,况且山下火光映天,留殿也只是徒叫逝者不安息,遂半夜里,山下到处都是跑马与火把,穆清随着喇嘛将老藩王的尸体从王宫后面的山上运去。

    等从山下下来时候她精疲力竭,强打精神将王宫里的众人安抚好,然后将将进了殿里想要歇一会,野夫不知去了哪里,他又是和谁在打仗,冬日里天葬该是要受苦了,穆清心下想了许多转瞬却是已经顾不上了,只是觉得一声声马蹄声简直像是踏在她耳边。

    这时候也无力去看山下是个什么情形,从窗户里映进来的火光在墙上乱晃,穆清坐在毛毡地上闭眼休息。

    将将囫囵打了个小寐,梦里全是一片兵荒马乱,正在慌乱时候觉得一顿地动山摇,穆清睁眼,一头辫子的小姑娘嘴里开开合合不知在说什么。

    穆清呆呆坐着,好半晌才听清小姑娘的话“你阿妈死了。”她说。

    穆清脑里一昏以为自己听错了,下午时分母亲还异常精神,她还要天亮之后带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呢,一定是弄错了。

    她无动于衷的坐着又想将眼睛闭上,却是那小姑娘发急,板着她肩膀摇晃“你阿妈死了。”她还是这句话,穆清被她晃得摔在了地上。

    那小姑娘也是没料着她这样轻易摔下去,手忙脚乱将她扶起来,穆清木着脑袋往出走,好容易走到殿里,身旁的小姑娘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殿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盏牛油灯亮着,床榻上还如以往一样。

    穆清轻轻走过去,叫一声“母亲。”,床榻上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脸上平静安详,仿佛瞬间回到了往日相府夫人的悠悠。

    穆清趴下去再叫一声,不小心触到母亲的手,那手还有点热度,只是手指已经僵硬。

    穆清瞠大眼睛回头,殿门口火光一片哪里仿佛都是马蹄声,竟然还有刀剑声,处处都是声音,只是没一个人,殿门大张着,被火映红的雪往殿里乱溅。

    “来人啊,来个人啊。”穆清叫一声,抓着母亲的手已经近乎失魂。她能将别人的父亲后事料理好,这时候却是完全不知道手脚怎么动弹,只觉得魂魄像是被马蹄声给震跑了,只觉得眼前怎的都要看不清。

    穆清叫了,没人进来,她站起来踉踉跄跄想要出去找人,她不知道要怎么办,谁能给她说说,穆清张着眼睛眼睛沁红眼泪四流,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眼泪四流。

    踉跄两步,终还是跌在地上,穆清张嘴叫人“来个人啊。”她哀求,外面没人进来,只有雪渣滓往她头脸上溅。

    偌大屋里,只有墙上的牛油火把还有床榻上的一点隆起,再就是伏在门口不远处的她了,外间不知是个怎样纷乱的样子,只这殿里仿佛就只有一个人。我还要将母亲安葬了,我还要将母亲安葬了,穆清心下念道,狠命想要站起来,却是腿软的站不住。绝望又无助,穆清张嘴无声的哀苦,勉力一站,却是突然殿门口的风雪溅的更急,她将将半站起来,头脸蓦地一暗,山下的火光仿佛瞬间灭了。

    穆清抬头,她跟前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那人一身铠甲面目狰狞恍若地狱来勾魂的。他弯腰,穆清终于将手伸出去攀上那人铠甲。

    “缉熙……我……母亲走了。”穆清攀着一身铠甲的人脖颈说道,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天地间终于不是她一个人了。

    第81章对打

    我母亲走了,我再也没有母亲了,穆清仰着脑袋脖子上青筋浮起,张嘴大哭,说她母亲走了。

    天地旋静,只有穆清痛哭声和着风雪在殿门前回旋。

    一身铠甲的人仿佛一道山亦或一道恶灵暂时挡住了外间的所有纷乱,他只是半弯腰,身前人哭的肝肠寸断,她攀着他的脖颈张嘴大哭,以他从来没见过的样子,遂他一时间只是弯腰,及至,及至痛哭的人手从他脖颈上要软滑下去,他才跪地,一手将她揽住一手提着剑,他说“我在呢,我还在呢。”声音从腔子里发出来击在铠甲上,仿佛他也是痛极,穆清张眼泪眼模糊的看他。

    “我母亲走了。”穆清依旧只有这一句,短短一点时间里,她嘴唇干出了一道裂口。

    “我知道。”皇帝说一句,一手将穆清脸上的眼泪擦去,擦了穆清满脸是血,然后低头抿了抿她干裂的嘴唇,一把将人托起来。

    他还一身铠甲,单手臂肘托起穆清臀腿,穆清趴在他身前,将头脸伏进他颈窝里,满鼻的血腥与汗气里嗅到了一丁点他的味道,因为这点味道,穆清痛哭声渐止,只是眼泪四流,这时候也不知是因为母亲走了眼泪四流,还是因为他来了眼泪四流,只是再也没有抬头,世间的纷争再同她没有关系,他来了。

    皇帝单手托人站起来,隔了老远看床榻一眼,床榻上的人确乎是死了,他无言转身往殿外走,满世间都飘着风雪与动荡,只他周身安定,他仿佛也是瘦了,脸上五官更是刀削一般,穿了铠甲,浴了血幕,他浑身都是战气与煞气,映了火光的脸半明半暗凌厉异常,他该是杀神一样的在行走,只他身前贴着一个女人,他单手抱着一个女人,他侧脸亲吻那个女人侧脸,拿剑的手还擦去那女人脸上的眼泪,那女人在哭,他仿佛是低声哄了一句,满身都是煞气,只他脸上有点温柔。

    脸上的温柔转瞬即逝,然那女人总抱在他身前。

    是时夜已经到了后半,半空中的风雪更急,山下的跑马声却是渐歇,山底下的毡房正熊熊燃着,四处穿梭的人里身上皆都写了“宋”字,皇帝站山上看半天,不见藩部一众,王宫里人也不知去了哪里,四周空无一人。

    穆清的母亲死在身后,皇帝抱着穆清漫无目的的在王宫里行走避开那殿,着和他一起上来的侍卫将穆清母亲尸身抬下山安置好,他便就停在山上。他在等王宫的主人回来,偶尔能看见王宫里的奴才在角落里出现,看见浑身带血的皇帝尖叫一声跑走,皇帝通通没管,他只是一方哄着穆清,一方观察着四周,想着野夫会从哪里出现。

    风雪越来越急,穆清身上穿的不厚,皇帝随意进了一间殿,恰好是野夫的寝殿,殿里放着穆清先前穿的衣服,还有野夫的衣服,皇帝面无表情看过去,沉默扯了一件大氅将穆清裹住在地上坐下,低头看眼前的簪花小楷,看那簪花小楷将一应鸡毛蒜皮的事情写的清清楚楚,连同野夫的一日三餐都安排的细致具体,甚至墨迹将干的纸上还写了如何将老藩王的后事了了,皇帝一页一页翻过,偶尔侧头看一眼伏在他颈侧的人,见她睫毛濡湿伤心欲绝,遂就一直沉默抱人坐着。也不知坐了多长时间,一直等着的人终是没有出现,皇帝起身,重新抱着人站起来,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再不走,沈宗正一干该是要上山寻他来了。

    人已经站起来,穆清身形微动,皇帝喉间滚出一点声音,穆清就重新安静下来,先前的无望这时候已经没了,只是全心靠着身前的人,感觉他的心跳隔着厚厚的铠甲撞着她的心脏,那种稳定的节奏陌生又新奇,穆清浑身脱力一点都不想说话,只是那么安静趴着,浑不管她现在在哪里。

    山下的火光还未熄灭,甚至因了急风那火势开始往远处蔓延,放眼望去,山下一片火海,皇帝抱着穆清从殿里出来终于要下山去了,却是将将出了殿行两三步,但见火光下的半山腰里一人一骑站着,因了火光与山路的陡窄,那马盘旋不安前蹄扬起不时嘶鸣,皇帝眼睛一闪,拿剑的手背上青筋浮现,等了半天的人终于出现。

    野夫一手拉着缰绳,一手也提着剑,亦是满身的血迹,显见着他也是过了一个艰难的夜晚,这会儿他看着穆清被抱在另个人怀里,被火光映红的脸上双眼竟然也发红。他反手将一直躁动的马儿劈头一剑,马颈上喷出来的血窜上半空,不等马蹄瘫软下来,他原地飞起直直往皇帝扑去。

    皇帝单手抱穆清单手拿剑,这时候人也不放下去,迎面也往野夫撞去,两个人在不足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山下火光通天,半山腰上风急雪密,皇帝一身铠甲,野夫一身毡袍,一方无声,一方袍襟被风吹得作响,两人皆都拉开了势,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你死我活,空气都要凝住的当口,穆清出声,她道一句“我冷。”

    她头都没抬说了一句话,一上一下的人却都不约而同收了势,皇帝抬手将她身上的大氅给她裹紧,野夫没有扑上来,站在远处神色难辨看穆清两手抱着皇帝脖颈。

    “人给我,我放你走。”野夫开口,他形单影只的站在下首,却是开口要人还说要放皇帝走。

    皇帝闻言没有动弹,嘴角扯了一扯向西北方向看去,西北方向没有火光黑沉沉一片,漫天的雪渣滓像个纸灰一样四散,“即便你将阎罗请来,今夜我定然杀你。”他道,目光如刀。

    野夫定定望着穆清,握紧手里的剑旋身飞出去凌空向皇帝拿剑的手劈去,他凌空踏步已达炉火纯青,转眼就到跟前,皇帝闪身拿剑从下往上刺去,不宽的山道上,两人刀剑相向,谁也不让谁,皇帝单手迎野夫,野夫一时间竟然也近不了他身,却是数十招过去后皇帝终究身形不便,野夫瞅了空从皇帝侧身刺去,这一剑如若刺中,皇帝一只胳膊要废。

    却是这当口,穆清抬头将自己身体抬起来朝外张开,野夫剑尖一顿,下一瞬便就听见刀剑穿皮肉的声音。

    穆清终于将紧闭的眼睛睁开,入眼便是野夫肋下毡袍羊毛随风往出飘散,皇帝反手握剑,剑尖入了野夫身体。

    山下的火还未熄,野夫发红的眼叫火光照的格外亮,穆清转头眼泪往嘴角流,跟野夫说“保重身体,再不要胡闹。”

    跟皇帝说“我冷,我们走罢。”

    她声音低沉,两句话说完山腰上沉默,野夫眼睛发红满心满脸都是痛,皇帝却是表情不变眼看要将手里的剑往更深了刺去,恨不能一剑刺透野夫。

    “我冷,我们走罢。”穆清侧脸看着别处对皇帝说话,话里重又带了哭声,不敢看皇帝,也不敢看野夫。

    “你们个个都情深。”皇帝突然笑了一下,出声道,然后将剑拔出来,未及他动,山底下东边突然一方火龙出现,火龙绵延千里,东边是小河滩城,看来沈宗正将出战的士兵都集在一起出来寻皇帝了。

    东边的火龙将将出现,西北方向突然传来震动,半山腰都能感觉到山石的震动,数万骑兵从西北赶来,看见东边的大军才慢下步子。

    “你的人来了。”皇帝回身对野夫说一句,终于往山下走。

    野夫原地站着,剑拔出来之后羊毛散的更快,他没有捂往出流的血,只是两眼看着穆清。穆清闭眼谁都没看,皇帝往下走了好几步,野夫一直没有出声,西北方向的骑军已经与东边来的大军不足百米,二军隔空对峙。

    若是野夫开口,今夜这里便又是一场厮杀,只是他却是突然之间没了声音,不下令也不退军,只是站着,皇帝径自走路,他快要走到山下的时候穆清终还是抬眼往山腰看去,她的目力已经看不清山腰上的情形,只模糊看见山腰上站了一个人。

    皇帝已经到了阵前,沈宗正立马下令要往西北方向前进,今夜姑臧城已经战了一夜,往西北方向推进是顺理成章的事,没有两军对峙还要临阵撤兵的道理,无论天下局势如何,藩部定然是要收回来的,他刚刚给副将下令,皇帝却是摇头,那副将连忙止步。

    皇帝却是没解释,“给我牵匹马来。”边儿上随即有人牵了马过来,皇帝上马将穆清放在身前,“回城。”他喝一声,然后打马径自往前飞驰。

    四野里都是火燎过的味道,浓烟四散不时还有未熄的火苗粘在马蹄上,旷野里留了一片战后的狼藉,皇帝打马裹紧怀里的人往城里赶。

    姑臧城叫城无城墙,只有往东的城才有墙,无墙的旷野里,即便有多少人,仿佛怀里的人也是随时能叫抢走。

    大军随即队尾变排头往回走,西北方向的骑军追了几里不知怎的又停住了,是时天色发白,风劲雪渣滓却是慢慢停了,皇帝迎风往城里赶,进城时候风开始放缓天色大亮,世界一片清明。

    穆清脸色发白眼眶发青,一夜的心力交瘁回城之后依旧被皇帝抱着,她感觉自己从马下被抱下来,感觉他的胡茬往自己脸上贴了许久刺的人生疼,最后浑身一暖入水里时候便彻底将眼睛闭上,身心俱疲,管不了许多。

    第82章酣睡

    室里一片热气,凉州冷的不像话,昨夜又是一夜风雪,遂称着外面的寒气室里水气弥漫像是突降一场大雾,皇帝打马进城然后抱着静妃一头钻进雾里,再没有出来。

    严五儿中间进去给皇上送了一趟衣服,见着一片水汽弥漫里皇上抱着静妃沉在水里,静妃头脸枕着皇上肩膀他没看清脸,一别近二十天,严五儿本想看看静妃身上好容易养出来的那点肉还在么,却是没看见脸,只得了皇上阴沉沉的一个视线他就赶忙出来了,临出来时候看见皇上从水里跳出来拿边儿上的冰汤,浑身精光的人后背那两条快要凸出来的肩胛骨格外显眼。

    严五儿见状心下一酸连忙关门出来,皇上这些时日真是太不容易,他眼睁睁看着皇上这么些天里合起来连一天觉的时辰都没睡够,这次西征来凉州,一路上若非不是他拼死拼活每回同皇上干一仗,皇上怕是饭都不吃只记着赶路。这些时日皇上话格外少,却是日趋沉稳,只每回他非要皇上按时吃饭时候皇上总会平白无故对他一顿踢打,踢打他的时候见鬼的沉稳真是去见鬼了,蛮不讲理不知谁对他好!严五儿回回被皇帝打过之后就发誓再不管皇帝死活,却是每回见着他一个人发怔时候就悄悄将自己誓言撤回来,皇上有限的几次打盹里还有一次是叫着静妃名字醒来的,醒来之后竟然显露了一丝的脆弱失神。

    严五儿觉得自己对着皇上迟早要发疯,上一瞬他蛮横不讲理,下一瞬又睁着眼睛像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你说说,啊,你说说,全天下满是女人,你非要盯着那一个死不撒手,还不惜与朝臣干仗,还要将天下弄个不休,你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严五儿一方因为这点愤愤,一方又好奇,到底那么执着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到底就怎么知道非她不可了呢,若是没了她,也不照样是日升月落么,当然严五儿也只是好奇,男女这事儿他看着皇上这样个糟心的样子就够够的,一丁点都不想沾染。

本站推荐:神级龙卫美女总裁爱上小保安:绝世高手都市之最强狂兵重生之妖孽人生怪医圣手叶皓轩重生之都市仙尊超级保安在都市神魂丹帝我老婆是冰山女总裁霸道帝少请节制

两心知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刘书阁只为原作者舍念念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舍念念并收藏两心知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