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芸娘意外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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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如同羽毛般轻抚着人的脸颊，有些痒且还有些冰凉。
扬州妙音阁的姑娘们也不知是被这细雨调戏得有些酥软还是因为前些日子新购来的胭脂够红，总之一个个的脸上粉红粉红的，就好似那树上的樱桃。
夜幕初垂之时正是扬州湖畔最为热闹之时，妙音阁便坐落于湖畔旁。
作为扬州城内最大的青楼，此刻早已座无虚席，热闹非凡。妙音阁内花红柳绿，嘈杂不堪。一名约莫五岁的女童头上用桃花色的头绳扎着两个小丸子，身穿桃红色的衣衫，手里端着一壶子酒，快步来到一间厢房前，佝偻着身子推门而入。
屋内一名大汉与一貌美女子正在把酒言欢。女童默默的走到一旁，放下美酒后，也不急着出去反而抬起头，一张肉肉的小脸堆满了笑容。
“客官，这是上等的女儿红，妈妈让奴婢端来赠予您。”
大汉满脸胡须，脸上还有一道醒目的刀疤，看起来可谓是个凶神恶煞，本是不耐烦这妙音阁的小厮怎么如此话多。抬起头来一瞧，竟是个年年幼女娃娃，还用如此可爱的笑脸望着他。魁梧大汉一下收回了准备好的怒骂，有些憨笑着从怀中拿出几个铜板丢给女童。
口中还不停念叨着，“乖乖，难怪人家都说这扬州城是个好地方，这秒音阁是个销金窟，竟连这端茶倒水的女童都长得如此好看，果真名不虚传呀。”
男子脸上的刀疤过于醒目，如此笑起来，便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但女童毫不介意。仍笑嘻嘻的捡起地上的铜板向大汉道谢后出了厢房，在回头关上门时，偷偷的向屋内女子眨了眨眼，接着离开。
屋内女子收到暗示，有些好笑，这丫头又出来骗人。见大汉还在回味，女子赶忙倒酒，娇滴滴的喊到，“大爷...”。生怕大汉发现了什么
又说到这女童，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后厨，又端起一盘与之前一摸一样的美酒决定换下一间厢房，忽然耳朵被人狠狠的捏着，女童一回头，见一名约三十几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正怒火冲天的将女孩拽了过来。
“你这死丫头，又拿这掺了水的假酒去骗老娘客人的赏钱了不是！”
女童立马谄媚的笑着，右手将酒放在地上后，双手去护着耳朵。撒娇般的喊着，“花妈妈，花妈妈，疼。”
花妈妈一身深紫色衣衫，满脸的浓妆，听见女童求饶手也不放开，口中只管恶狠狠的说道，“你个死丫头还知道疼啊！总这么去骗老娘的客人，被人发现了，老娘还要做不做生意了！”
女童撇撇嘴，小声念道，“说的好像这妙音阁的酒都没掺过水一样。”
花妈妈无奈的放开手，“你这死丫头。”
秒音阁的酒水自然是掺过水的，可这丫头为了骗钱，便将这掺过水的酒再掺水，假得不成样子。还好这来的客人都是为了人也不是为了什么美酒，不然这招牌肯定早就被砸了。
见花妈妈放了手，女童又喜笑颜开的去拉着花妈妈的衣裙，“花妈妈，我听阿牛哥说，您要将妙音阁搬去京城，是不是真的呀？”
这丫头最是古灵精怪，问的这般虔诚，花妈妈警惕的问到，“你想干嘛？”
女童不好意思的戳了戳手，低着头，“花妈妈您去了京城，这扬州城内的妙音阁也得需要一个管事的人不是...您瞧瞧我娘...”女童话音未落，一名年轻的龟公便跑慌里慌张的跑向这边，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正是女童口中的阿牛哥，他边跑边口中大声喊到，“花妈妈，不好了，不好了，芸娘被人打了！”
花妈妈与女童顿时就是一愣，在阿牛的拖拽之下来到秒音阁的大厅。此时妙音阁周围的人都已经停下喧嚣，看向倒在一楼大厅地上的芸娘。就连此前给了女童几个铜板的大汉也已经从厢房内走出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瞧热闹。
芸娘一身红衣衣，有些衣衫不整的躺在大厅中央。二楼芸娘的那间厢房的门都已破坏，屋门口正站着一名年轻的少年。少年一身青色衣衫，好一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只是一双似鹰的眼破坏了美感，正满脸嫌弃的，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芸娘。
妙音阁的打手们见此人不像是个好对付的，心中有些怂，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这少年，不敢向前动手。
见此情形，花妈妈心中有些来气，这妙音阁能在扬州城内做大做强也是因为背后有人。这是众人皆知却又闭口不谈的事，如今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现在的妙音阁闹事，花妈妈火冒三丈的向前大声喊道，“什么人竟敢来老娘的妙音阁闹事，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是不是？，”用余光瞟了一眼一旁的打手们，“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老娘教训教训这小子！”
女童无暇顾及这混乱的场面，目光紧紧只盯着躺在地上的白衣女子。见芸娘毫无反应，女童便快步跑去芸娘身旁，眼中的泪已经暗藏不住，纷纷落下。女童一边摇着芸娘一边喊道，“娘，你怎么了？娘，你快醒醒啊。娘！”
见老鸨子下了命令，打手们纷纷向那青衫少年涌去，却连少年一根手指头都不曾碰到，便感到一阵风吹过，就被吹了出去。
花妈妈愣住。心中暗暗揣测，这少年究竟是何人，又欲意何为。打手们已躺在四处，砸坏了好些桌椅。其余人见此少年如此，不知该作何反应，一时间秒音阁内鸦雀无声。
少年若无旁人的走到芸娘身旁蹲下，用手探了探芸娘的脉搏，确认芸娘已死，便施施然的走出妙音阁。
整个过程，除了女童的哭声与倒地不起打手们的哀嚎声，便没有人再发出声音，他离开之后，众人似反应过来般开始讨论。
花妈妈见那人离开后了，也是一头雾水，只觉得那少年身上的青衫好似道袍，不像是这青楼楚馆的常客才是。反正都打不过人家，走了以好，花妈妈只好将那些打手骂起，转过身满脸堆笑，对着众人喊道，“没事了没事了诸位爷继续。”
见妙音阁恢复往日热闹，花妈妈这才喊了两名龟公将芸娘扶回屋去。连忙叫了阿牛去找个大夫回来瞧瞧。
芸娘的厢房内，房门还是坏的，女童站在床旁一边哭哭啼啼的喊娘，一边两只小手将芸娘的手握得紧紧的。先前陪着大汉的女子正在旁哄着女童。花妈妈在屋内急不可耐的走来走去，思考着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被女童哭得心烦，可她也不好向这可怜儿的小人发火不是？一晃眼瞧见那女子，便凶巴巴的骂道，“翠玉，你不去给老娘好好的陪客人，在这儿干嘛？老娘看你是皮又痒了是吧？”
翠玉无奈道，“快别提了，那位爷在屋内听见了动静非要出来瞧热闹。好嘛，那打伤了芸娘的恶人一走，奴家回过身来，那位爷就不见了。”
花妈妈一听，只当那大汉是趁此机会混水摸鱼，不想给银子便跑了，便也就没在意了，毕竟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屋内还有一名老者，那名年老的龟公名为叶忠，因他已快五十岁，在这妙音阁之中也呆了二十几年，故而人人都称他为忠叔。
忠叔虽为龟公，却不不喜言笑，时常板着脸。
“忠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芸娘怎么会被人从二楼给打下来呢？”
听见花妈妈问花，忠叔抬起头，板板正正的回答道，“那位公子一来，便是我接待的。我心想，这样的年轻公子想必是喜欢那些娇滴滴的嫩花，便为他介绍了牙儿、红儿。
可那公子不要，还从身上拿出了芸娘几年前的画像，指名点姓的要芸娘服侍。我还奇怪呢，怎会瞧上这半老徐娘。”说到这里，花妈妈恨了一眼过来，叶忠只觉得凉飕飕的。不再继续半老徐娘的话题，继续道，“客人点了，我也没办法，只将他领入芸娘屋内。
我瞧着芸娘也不像认识他的模样，怕是有什么问题，正准备留一会儿。可那位公子又要了好酒好菜，我见这人可能真是有这癖好来寻欢罢。
便出来去吩咐人准备，哪想到一会儿的功夫，芸娘便被他给踢了出来，直掉下二楼。”
花妈妈越听越奇怪，“他怎么会有芸娘的画像？”
“我怎么知道。”
花妈妈却猛的一下想到，难不成是芸娘此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了，这人才来杀人灭口吧。毕竟来这秒音阁的三教九流都有，那些男人一喝高了，胡说什么的都有。
还有几年前的画像，定不是这么简单。
忠叔这才交代完事情经过，一名大夫急急忙忙的被阿牛给拖着赶来，见大夫来了，忠叔已闭口不谈，老老实实的站在花妈妈身后去。
阿牛忙拉着大夫去床边诊脉，芸娘平日里待他不错，他也不想芸娘有事。花妈妈在屋内八方桌旁的椅子上坐好，口中喊着快给芸娘瞧瞧，又招了招手让翠玉将女童拉赶来揽入怀中抱住。
这大夫年纪已过五旬，被这样拖来已经跑红了脸，但深觉人命关天，不敢歇息的过去给芸娘把脉。
没多久，老大夫便摇了摇头。跳起来气急败坏的喊道，“这人早都断了气！你们还让我老头子来，这不是耍我老头子吗？”
花妈妈听闻此言险些晕了过去，还好忠叔在一旁扶住了她。女童更是伤心得无与伦比，险些哭抽了过去，花妈妈只好抱着她丫头，丫头的喊着。
竟是那位青衫公子的怪异扰乱了花妈妈等人的心，她竟也没想起来先去探一探芸娘的鼻息。
大夫这边气急，拿起药箱就走，忠叔看了看，也不知道是去追大夫，还是留下来安慰花妈妈的好。
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使了个眼神让一旁的阿牛赶紧追上去给银子。万一人家这回生了气，下回不来了怎么办？
阿牛去后，忠叔只站在一旁看着，直到女童在花妈妈怀里哭累得睡着了，翠玉才将女童接了过去抱着。
花妈妈带着忠叔回到自己屋子。
忠叔站在门口仔仔细细的瞧上一圈才将门窗都关上。
花妈妈也在屋内焦急不安，方才也是落了泪，此刻眼中有些红红的，“忠叔，您瞧这事，会不会是京里...”花妈妈还没说完，便见忠叔摇了摇头。
“我瞧着不像。咱们妙音阁养的打手也不全都是废物，可他们却连那人的衣角都没摸到。事后老奴也去问了，他们说只感到一阵烈风。可大厅里哪来的风？”
花妈妈听闻此言心中更是不安，便听忠叔继续说道，“花娘，我瞧着那人不像是什么主子的仇人。到像是...到像是...”
见忠叔吞吞吐吐，花妈妈心中又是一气，“到像是什么，您老倒是说呀！”
忠叔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到像我娘说的五十年前去京城收徒的仙人！”
花妈妈一惊，向后一到，还好她后面正好是座椅才没有直接摔到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惹上仙人！”，花妈妈不死心的问道。
“是了是了，那般功力，怕是只有仙人才会如此。芸娘怎么就会惹怒了仙人呢？那咱们妙音阁…”
见花妈妈一脸恐惧，叶忠只好道，“罢了，你也别过于担心，我去找人打听打听。若真是当年的仙人来了，主子那边不会没有消息的。”
叶忠转身便打算去寻消息，却听见花妈妈在自己身后弱弱的开口：“叶大哥，谢谢你。”
一句久违的叶大哥使得叶忠充满了力量，坚定了目光大步离开。
三日后。
芸娘终是下葬了，她与花妈妈早年便有些情谊，故而才会应允她在妙音阁生下那个丫头。现如今花妈妈还是自己掏钱给芸娘买了副棺木想她好好安息。
女童在芸娘去后，便不再开口说话了，不哭也不闹，整个人木木的。看着这么个以往活蹦乱跳的小丫头如今变成这幅模样，惹得花妈妈有些心疼，便将她接到自己屋里来，亲自照顾。
大白天的，妙音阁没什么客人，姑娘们大多都在自己屋内休息。花妈妈却还在哄着女童吃东西。
叶忠进来，也瞧见女童直愣愣的坐在椅子上，花妈妈正拿她毫无办法。叶忠只好走到女童旁边，从身后拿出两串糖葫芦，“丫头乖，拿上糖葫芦去找姐姐吃好不好？”
叶忠口中的姐姐是妙音阁中另一个姑娘曼娘从外头拣回来养的孩子。
女童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木纳的起身拿起糖葫芦向屋外走去。
忠叔送她到房门口，待她出去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花妈妈坐在椅子上望着走出去的小身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查到了。京城里的贵人们都已经在接见仙人了，主子传来消息这每五十年一次选人大会还有一个月也是要开始了。只是往年都是三天，这次却只有一日。”
花妈妈轻轻地点了点头，心想，管他是一日还是两日，这与妙音阁有什么关系，“既如此，那个年轻人怕也是仙人了。哎，芸娘也不知也晓得了什么，竟就没了性命。只是可怜这丫头了，本就不知道爹是谁，如今娘也没有了。”
叶忠不接花妈妈的话，严肃的说到，“主子让寻一群六岁孩童进京。”
花妈妈一愣，睁大了眼，“主人不会是还想把手给伸进仙人那边吧？”
“那到应该不会，我听说宫里的孩子都已经见过了仙人，可仙人只挑中了咱们小主子。
仙人要带他走，去那什么仙山修行。据说皇室曾经也有一位公主随着仙人去了，五十年后又回来，模样竟一丝不变，不，是更貌美了。
主子已经下定决心让小主子也去，可心疼小主子年幼，原想让小主子带一群侍卫丫鬟的。
可仙人们说凡人进不去仙山，不同意。主人没办法，只好吩咐下来，让各地送孩子去，若能过了仙人的考验，便能跟着去。”
花妈妈了然的点了点头，“那你去找人买买看吧，或找找人家看有没有愿意去的。仙人的考验岂是那么好过的？咱们只要把人数凑几个去，就行了。”
花妈妈觉着最近的事有些多，颇为烦心，抚了抚头，正准备去床上睡会儿，一抬头，却也见叶忠还在，“你还愣在这儿干嘛？”
忠叔犹豫到，“咱们阁里这两个丫头，可都是六岁...”
花妈妈这才反应过来，“芸娘的这丫头都有六岁了？”
“下个月就满了。”
“曼娘的那丫头不是捡来的吗？谁知道有没有六岁？”
忠叔低下头，回忆到，“捡回来的时候看着差不多三四岁呢，看那样子估摸着和芸娘的这丫头也差不多。”花妈妈只好道，“听说仙人选去的也是收徒，将来也能成为仙人，何况小主子都去了，左右瞧着应该也算是个好事，那你便去问问曼娘她舍得不吧。”
忠叔在一旁点了点头，“成，老奴待会儿便去问。那芸娘的这个小丫头呢？”
花妈妈犹豫了，她与曼娘本无什么情谊，那孩子能捡回来也是因为有了芸娘的这孩子，她不好说什么。可芸娘曾经与她共患难，就得这么个孩子，且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她也已经准备自己养着，也算全了这份情谊。
于是，花妈妈摇摇头道，“芸娘的这丫头就算了，老娘有些舍不得，且她娘又死在那些人手里，我们又不知道原因，谁知道那天来的那个青衣男人会不会也对个孩子痛下杀手。”
忽然，厢房的门被推开，拿着两串糖葫芦的小女孩走了进来，一双大眼总算是有丝生气，一字一字的说道，“花妈妈，我也要去！”。
细雨如同羽毛般轻抚着人的脸颊，有些痒且还有些冰凉。
扬州妙音阁的姑娘们也不知是被这细雨调戏得有些酥软还是因为前些日子新购来的胭脂够红，总之一个个的脸上粉红粉红的，就好似那树上的樱桃。
夜幕初垂之时正是扬州湖畔最为热闹之时，妙音阁便坐落于湖畔旁。
作为扬州城内最大的青楼，此刻早已座无虚席，热闹非凡。妙音阁内花红柳绿，嘈杂不堪。一名约莫五岁的女童头上用桃花色的头绳扎着两个小丸子，身穿桃红色的衣衫，手里端着一壶子酒，快步来到一间厢房前，佝偻着身子推门而入。
屋内一名大汉与一貌美女子正在把酒言欢。女童默默的走到一旁，放下美酒后，也不急着出去反而抬起头，一张肉肉的小脸堆满了笑容。
“客官，这是上等的女儿红，妈妈让奴婢端来赠予您。”
大汉满脸胡须，脸上还有一道醒目的刀疤，看起来可谓是个凶神恶煞，本是不耐烦这妙音阁的小厮怎么如此话多。抬起头来一瞧，竟是个年年幼女娃娃，还用如此可爱的笑脸望着他。魁梧大汉一下收回了准备好的怒骂，有些憨笑着从怀中拿出几个铜板丢给女童。
口中还不停念叨着，“乖乖，难怪人家都说这扬州城是个好地方，这秒音阁是个销金窟，竟连这端茶倒水的女童都长得如此好看，果真名不虚传呀。”
男子脸上的刀疤过于醒目，如此笑起来，便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但女童毫不介意。仍笑嘻嘻的捡起地上的铜板向大汉道谢后出了厢房，在回头关上门时，偷偷的向屋内女子眨了眨眼，接着离开。
屋内女子收到暗示，有些好笑，这丫头又出来骗人。见大汉还在回味，女子赶忙倒酒，娇滴滴的喊到，“大爷...”。生怕大汉发现了什么
又说到这女童，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后厨，又端起一盘与之前一摸一样的美酒决定换下一间厢房，忽然耳朵被人狠狠的捏着，女童一回头，见一名约三十几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正怒火冲天的将女孩拽了过来。
“你这死丫头，又拿这掺了水的假酒去骗老娘客人的赏钱了不是！”
女童立马谄媚的笑着，右手将酒放在地上后，双手去护着耳朵。撒娇般的喊着，“花妈妈，花妈妈，疼。”
花妈妈一身深紫色衣衫，满脸的浓妆，听见女童求饶手也不放开，口中只管恶狠狠的说道，“你个死丫头还知道疼啊！总这么去骗老娘的客人，被人发现了，老娘还要做不做生意了！”
女童撇撇嘴，小声念道，“说的好像这妙音阁的酒都没掺过水一样。”
花妈妈无奈的放开手，“你这死丫头。”
秒音阁的酒水自然是掺过水的，可这丫头为了骗钱，便将这掺过水的酒再掺水，假得不成样子。还好这来的客人都是为了人也不是为了什么美酒，不然这招牌肯定早就被砸了。
见花妈妈放了手，女童又喜笑颜开的去拉着花妈妈的衣裙，“花妈妈，我听阿牛哥说，您要将妙音阁搬去京城，是不是真的呀？”
这丫头最是古灵精怪，问的这般虔诚，花妈妈警惕的问到，“你想干嘛？”
女童不好意思的戳了戳手，低着头，“花妈妈您去了京城，这扬州城内的妙音阁也得需要一个管事的人不是...您瞧瞧我娘...”女童话音未落，一名年轻的龟公便跑慌里慌张的跑向这边，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正是女童口中的阿牛哥，他边跑边口中大声喊到，“花妈妈，不好了，不好了，芸娘被人打了！”
花妈妈与女童顿时就是一愣，在阿牛的拖拽之下来到秒音阁的大厅。此时妙音阁周围的人都已经停下喧嚣，看向倒在一楼大厅地上的芸娘。就连此前给了女童几个铜板的大汉也已经从厢房内走出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瞧热闹。
芸娘一身红衣衣，有些衣衫不整的躺在大厅中央。二楼芸娘的那间厢房的门都已破坏，屋门口正站着一名年轻的少年。少年一身青色衣衫，好一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只是一双似鹰的眼破坏了美感，正满脸嫌弃的，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芸娘。
妙音阁的打手们见此人不像是个好对付的，心中有些怂，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这少年，不敢向前动手。
见此情形，花妈妈心中有些来气，这妙音阁能在扬州城内做大做强也是因为背后有人。这是众人皆知却又闭口不谈的事，如今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现在的妙音阁闹事，花妈妈火冒三丈的向前大声喊道，“什么人竟敢来老娘的妙音阁闹事，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是不是？，”用余光瞟了一眼一旁的打手们，“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老娘教训教训这小子！”
女童无暇顾及这混乱的场面，目光紧紧只盯着躺在地上的白衣女子。见芸娘毫无反应，女童便快步跑去芸娘身旁，眼中的泪已经暗藏不住，纷纷落下。女童一边摇着芸娘一边喊道，“娘，你怎么了？娘，你快醒醒啊。娘！”
见老鸨子下了命令，打手们纷纷向那青衫少年涌去，却连少年一根手指头都不曾碰到，便感到一阵风吹过，就被吹了出去。
花妈妈愣住。心中暗暗揣测，这少年究竟是何人，又欲意何为。打手们已躺在四处，砸坏了好些桌椅。其余人见此少年如此，不知该作何反应，一时间秒音阁内鸦雀无声。
少年若无旁人的走到芸娘身旁蹲下，用手探了探芸娘的脉搏，确认芸娘已死，便施施然的走出妙音阁。
整个过程，除了女童的哭声与倒地不起打手们的哀嚎声，便没有人再发出声音，他离开之后，众人似反应过来般开始讨论。
花妈妈见那人离开后了，也是一头雾水，只觉得那少年身上的青衫好似道袍，不像是这青楼楚馆的常客才是。反正都打不过人家，走了以好，花妈妈只好将那些打手骂起，转过身满脸堆笑，对着众人喊道，“没事了没事了诸位爷继续。”
见妙音阁恢复往日热闹，花妈妈这才喊了两名龟公将芸娘扶回屋去。连忙叫了阿牛去找个大夫回来瞧瞧。
芸娘的厢房内，房门还是坏的，女童站在床旁一边哭哭啼啼的喊娘，一边两只小手将芸娘的手握得紧紧的。先前陪着大汉的女子正在旁哄着女童。花妈妈在屋内急不可耐的走来走去，思考着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被女童哭得心烦，可她也不好向这可怜儿的小人发火不是？一晃眼瞧见那女子，便凶巴巴的骂道，“翠玉，你不去给老娘好好的陪客人，在这儿干嘛？老娘看你是皮又痒了是吧？”
翠玉无奈道，“快别提了，那位爷在屋内听见了动静非要出来瞧热闹。好嘛，那打伤了芸娘的恶人一走，奴家回过身来，那位爷就不见了。”
花妈妈一听，只当那大汉是趁此机会混水摸鱼，不想给银子便跑了，便也就没在意了，毕竟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屋内还有一名老者，那名年老的龟公名为叶忠，因他已快五十岁，在这妙音阁之中也呆了二十几年，故而人人都称他为忠叔。
忠叔虽为龟公，却不不喜言笑，时常板着脸。
“忠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芸娘怎么会被人从二楼给打下来呢？”
听见花妈妈问花，忠叔抬起头，板板正正的回答道，“那位公子一来，便是我接待的。我心想，这样的年轻公子想必是喜欢那些娇滴滴的嫩花，便为他介绍了牙儿、红儿。
可那公子不要，还从身上拿出了芸娘几年前的画像，指名点姓的要芸娘服侍。我还奇怪呢，怎会瞧上这半老徐娘。”说到这里，花妈妈恨了一眼过来，叶忠只觉得凉飕飕的。不再继续半老徐娘的话题，继续道，“客人点了，我也没办法，只将他领入芸娘屋内。
我瞧着芸娘也不像认识他的模样，怕是有什么问题，正准备留一会儿。可那位公子又要了好酒好菜，我见这人可能真是有这癖好来寻欢罢。
便出来去吩咐人准备，哪想到一会儿的功夫，芸娘便被他给踢了出来，直掉下二楼。”
花妈妈越听越奇怪，“他怎么会有芸娘的画像？”
“我怎么知道。”
花妈妈却猛的一下想到，难不成是芸娘此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了，这人才来杀人灭口吧。毕竟来这秒音阁的三教九流都有，那些男人一喝高了，胡说什么的都有。
还有几年前的画像，定不是这么简单。
忠叔这才交代完事情经过，一名大夫急急忙忙的被阿牛给拖着赶来，见大夫来了，忠叔已闭口不谈，老老实实的站在花妈妈身后去。
阿牛忙拉着大夫去床边诊脉，芸娘平日里待他不错，他也不想芸娘有事。花妈妈在屋内八方桌旁的椅子上坐好，口中喊着快给芸娘瞧瞧，又招了招手让翠玉将女童拉赶来揽入怀中抱住。
这大夫年纪已过五旬，被这样拖来已经跑红了脸，但深觉人命关天，不敢歇息的过去给芸娘把脉。
没多久，老大夫便摇了摇头。跳起来气急败坏的喊道，“这人早都断了气！你们还让我老头子来，这不是耍我老头子吗？”
花妈妈听闻此言险些晕了过去，还好忠叔在一旁扶住了她。女童更是伤心得无与伦比，险些哭抽了过去，花妈妈只好抱着她丫头，丫头的喊着。
竟是那位青衫公子的怪异扰乱了花妈妈等人的心，她竟也没想起来先去探一探芸娘的鼻息。
大夫这边气急，拿起药箱就走，忠叔看了看，也不知道是去追大夫，还是留下来安慰花妈妈的好。
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使了个眼神让一旁的阿牛赶紧追上去给银子。万一人家这回生了气，下回不来了怎么办？
阿牛去后，忠叔只站在一旁看着，直到女童在花妈妈怀里哭累得睡着了，翠玉才将女童接了过去抱着。
花妈妈带着忠叔回到自己屋子。
忠叔站在门口仔仔细细的瞧上一圈才将门窗都关上。
花妈妈也在屋内焦急不安，方才也是落了泪，此刻眼中有些红红的，“忠叔，您瞧这事，会不会是京里...”花妈妈还没说完，便见忠叔摇了摇头。
“我瞧着不像。咱们妙音阁养的打手也不全都是废物，可他们却连那人的衣角都没摸到。事后老奴也去问了，他们说只感到一阵烈风。可大厅里哪来的风？”
花妈妈听闻此言心中更是不安，便听忠叔继续说道，“花娘，我瞧着那人不像是什么主子的仇人。到像是...到像是...”
见忠叔吞吞吐吐，花妈妈心中又是一气，“到像是什么，您老倒是说呀！”
忠叔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到像我娘说的五十年前去京城收徒的仙人！”
花妈妈一惊，向后一到，还好她后面正好是座椅才没有直接摔到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惹上仙人！”，花妈妈不死心的问道。
“是了是了，那般功力，怕是只有仙人才会如此。芸娘怎么就会惹怒了仙人呢？那咱们妙音阁…”
见花妈妈一脸恐惧，叶忠只好道，“罢了，你也别过于担心，我去找人打听打听。若真是当年的仙人来了，主子那边不会没有消息的。”
叶忠转身便打算去寻消息，却听见花妈妈在自己身后弱弱的开口：“叶大哥，谢谢你。”
一句久违的叶大哥使得叶忠充满了力量，坚定了目光大步离开。
三日后。
芸娘终是下葬了，她与花妈妈早年便有些情谊，故而才会应允她在妙音阁生下那个丫头。现如今花妈妈还是自己掏钱给芸娘买了副棺木想她好好安息。
女童在芸娘去后，便不再开口说话了，不哭也不闹，整个人木木的。看着这么个以往活蹦乱跳的小丫头如今变成这幅模样，惹得花妈妈有些心疼，便将她接到自己屋里来，亲自照顾。
大白天的，妙音阁没什么客人，姑娘们大多都在自己屋内休息。花妈妈却还在哄着女童吃东西。
叶忠进来，也瞧见女童直愣愣的坐在椅子上，花妈妈正拿她毫无办法。叶忠只好走到女童旁边，从身后拿出两串糖葫芦，“丫头乖，拿上糖葫芦去找姐姐吃好不好？”
叶忠口中的姐姐是妙音阁中另一个姑娘曼娘从外头拣回来养的孩子。
女童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木纳的起身拿起糖葫芦向屋外走去。
忠叔送她到房门口，待她出去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花妈妈坐在椅子上望着走出去的小身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查到了。京城里的贵人们都已经在接见仙人了，主子传来消息这每五十年一次选人大会还有一个月也是要开始了。只是往年都是三天，这次却只有一日。”
花妈妈轻轻地点了点头，心想，管他是一日还是两日，这与妙音阁有什么关系，“既如此，那个年轻人怕也是仙人了。哎，芸娘也不知也晓得了什么，竟就没了性命。只是可怜这丫头了，本就不知道爹是谁，如今娘也没有了。”
叶忠不接花妈妈的话，严肃的说到，“主子让寻一群六岁孩童进京。”
花妈妈一愣，睁大了眼，“主人不会是还想把手给伸进仙人那边吧？”
“那到应该不会，我听说宫里的孩子都已经见过了仙人，可仙人只挑中了咱们小主子。
仙人要带他走，去那什么仙山修行。据说皇室曾经也有一位公主随着仙人去了，五十年后又回来，模样竟一丝不变，不，是更貌美了。
主子已经下定决心让小主子也去，可心疼小主子年幼，原想让小主子带一群侍卫丫鬟的。
可仙人们说凡人进不去仙山，不同意。主人没办法，只好吩咐下来，让各地送孩子去，若能过了仙人的考验，便能跟着去。”
花妈妈了然的点了点头，“那你去找人买买看吧，或找找人家看有没有愿意去的。仙人的考验岂是那么好过的？咱们只要把人数凑几个去，就行了。”
花妈妈觉着最近的事有些多，颇为烦心，抚了抚头，正准备去床上睡会儿，一抬头，却也见叶忠还在，“你还愣在这儿干嘛？”
忠叔犹豫到，“咱们阁里这两个丫头，可都是六岁...”
花妈妈这才反应过来，“芸娘的这丫头都有六岁了？”
“下个月就满了。”
“曼娘的那丫头不是捡来的吗？谁知道有没有六岁？”
忠叔低下头，回忆到，“捡回来的时候看着差不多三四岁呢，看那样子估摸着和芸娘的这丫头也差不多。”花妈妈只好道，“听说仙人选去的也是收徒，将来也能成为仙人，何况小主子都去了，左右瞧着应该也算是个好事，那你便去问问曼娘她舍得不吧。”
忠叔在一旁点了点头，“成，老奴待会儿便去问。那芸娘的这个小丫头呢？”
花妈妈犹豫了，她与曼娘本无什么情谊，那孩子能捡回来也是因为有了芸娘的这孩子，她不好说什么。可芸娘曾经与她共患难，就得这么个孩子，且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她也已经准备自己养着，也算全了这份情谊。
于是，花妈妈摇摇头道，“芸娘的这丫头就算了，老娘有些舍不得，且她娘又死在那些人手里，我们又不知道原因，谁知道那天来的那个青衣男人会不会也对个孩子痛下杀手。”
忽然，厢房的门被推开，拿着两串糖葫芦的小女孩走了进来，一双大眼总算是有丝生气，一字一字的说道，“花妈妈，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