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忠叔送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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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京城的天猩红了一片，太多的才子佳人只顾欣赏美景，而底层的人民却在忙着赶路。
叶忠带着十五个孩子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赶在关城门之前进了城。
三辆马车上坐着十五个孩子，芸娘的孩子正曲着腿躲在角落，一旁坐着个粉衣女童。
粉衣女童的眼睛细长，身体看起来也不如芸娘家的孩子健康，整个人瘦瘦小小的，这便是曼娘捡来的那孩子。
一开始，忠叔去找曼娘叔时，曼还有些不情愿，毕竟她也养了好几年，有了感情舍不得。却听见忠叔说，那些仙人们能腾云驾雾长生不死时，被那丫头听见。又得知芸娘家的丫头也要去，可是好好闹腾了一番。
青楼中养的小女孩一般都没有名字，除非是原本就有名字的，那种买来的，可也没人会叫她们名字，因怕被人知道她们以前的身份惹出麻烦。都是一起直到调教好了可以挂牌了再取一个花名上户籍。
妙音阁没有这种买来养的孩子，只有这一个生的一个捡的。故而倒是也好区分，平日只管丫头丫头的叫，若非要一起说便是芸娘的那丫头，曼娘的那丫头。
曼娘觉得，都是这妙音阁里的丫头，自己当年比不过芸娘艳压群芳，难道女儿还比不过吗？
最终，曼娘还是让忠叔带她来了。这两女童外表瞧起来一个惹人怜惜，一个惹人喜爱，五官都不错，叶忠心中想着这被挑中的几率也还不错了。
他怕呀，事关主子的独苗，这差事若没办好。整个妙音阁的人也别想好过。那人的手段自己当年可是好好的见识过了。
一进了城，芸娘家那丫头被发现忠叔似乎对这京城熟悉万分，驾着马车七绕八绕的便拐进一个小巷子。
待马车停在一座小院门口后，孩子们便乖乖的下了车，站在小院门口。
院门口站着两位年轻人，见到忠叔，一人仰着头满脸不屑的走了过来，另一个人进了院子又叫上四五个人出来。
阿牛牵着芸娘曼娘家的两个孩子老老实实地站在忠叔身后。
“哟，还真有不怕死的崔公公都进去了。你们才到？”
“路上发生点意外，有个孩子跑了，这才耽误了几日。”
那守门的男人只挥了挥手，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行了，跟我解释有什么用。把孩子交给他们赶紧跟我进去吧。”
“哎，哎。”
见那男人就要进门去，叶忠赶忙回过头来吩咐阿牛到，“你就跟着他们去把孩子们安顿好。”
阿牛点了点头后，叶忠便随着那人进去了。
来时三辆马车，叶忠和阿牛两人一人驾一辆，剩下那一车夫，两个丫头都没见过，芸娘家的小女童只是心猜到，那应该就是花妈妈他们口中所说的主人的人。
几个大汉对付一群孩子，很快便将让带到一个院子中，却只有三间。
叶忠的单人间，阿牛和车夫一间。剩下的一间屋子就用木板铺了一地。
阿牛一看，连忙和人争论，想多要几间房。
“行了吧，这儿可不只你们带来了人，将就将就吧。”
最终阿牛落败，可想起芸娘往日对自己的照顾，有些心疼孩子，便将其余十三个孩子送进了那间木板房。
孩子们一进去，便有人落了锁，随行的人留下了两个精壮的小伙收门，便看也不看牵着两个女童的阿牛一眼。
阿牛无法，前面一番争论，只让他留下两个孩子在身边，且那些人已经厌烦了他。他只好签着她们两个等在叶忠屋前。
芸娘家那丫头抬起头来问道，“阿牛哥，我是在这里等忠叔吗？”
阿牛点了点头，女童也不再多言。三人便站在那里等着。
忠叔到达议事厅时，厅内已经站着十几名男子，一名中年发福的中年男人正坐高位，慢悠悠的翘着兰花指品着茶。
叶忠谄笑着进厅，向高位上的男人行礼，“小人见过崔公公。”崔公公随意的摆手，慢悠悠的放下茶杯，从怀中拿出一张粉色的手帕擦了擦嘴，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忠叔，“你倒是会挑时候到，杂家不来，你也不到。”崔公公不仅肥胖，皮肤也很白，再加上还悄悄的摸了点粉，所以此时的笑容反到让人觉得阴森森的，似地狱鬼怪。
听闻此言，叶忠吓得赶紧跪下。崔公公也不叫他起来，扭头看了看其他人，清咳了两声，众人安安静静的低下头等着吩咐。
“明早就在宣武门外，你们将孩子都带去。不用跟着那些人排队，自会有人安排。记住了，按顺序去，免得人多再把孩子给丢了。”崔公公是自小便被净了身，故而他的嗓音听起来是又细又尖，此时又趾高气扬的，让人听起来有些头皮发麻。
不过众人可不敢表现出什么，一个个老老实实的谄笑道是是是。见崔公公要离开，众人连忙向一名约二十来岁的男子使着眼色，男子站出来嬉笑着将一个钱袋放在桌上，“崔公公，这是小的们孝敬您老人家的。”
崔公公原本都要起身，见到桌上的钱袋，又定了定坐了回去，慢悠悠的打开钱袋瞄了一眼，满意的笑了笑。那男子见他满意，随即向前恭敬到，“崔公公，小的们也算找了不少孩子，漂亮的有，聪明的也有，可小的们也不知道这仙人收徒到底看个啥呀？万一这仙人们都没挑中，那咱们小世子可怎么办？”
崔公公收了好处，也开始回着，“哼，你们这是担心小世子没人伺候，还是担心王爷怪你们办事不力？行了，东西杂家也收了，与你们说上几句也不是不行。杂家倒是听说这仙师们收徒得要个什么灵根。可这灵根是啥，杂家也不知道。”
一听这话，众人心中犯难，那可是仙人啊。收徒弟岂是随随便便的，万一他们找来的孩子一个也没选上，让小世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去路上都没个人伺候，那罪过...
瞧见众人的表情，崔公公心中暗笑，又开口安慰道，“你们也别太担心，你们想想这仙人都来了，怎么没见住在宫里，反而来了咱们王府呢？老实告诉你们吧，这宫里的各位小主子都让仙人瞧过了，可就咱们小世子入人家的眼。仙人们可是说了，咱们这凡人里，一万个人里估摸着也就一两个人会有那什么灵根，还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下面的人便更急了。
崔公公只是轻笑，“所以呀，你们怕什么？宫里的小主子都没灵根，你们找来的那些孩子也没有不是很正常吗？就算一个都没有被选上，王爷也不会说什么。”
听这么一番解释，众人才缓了一口气，恭恭敬敬的将崔公公送出了门。有相熟的这才去将忠叔拉了起来。“你说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男人还没说完，忠叔便赶紧出言打断，“老张啊，我腿麻了，你送我回屋吧。”男子这才反应过来，崔公公是走了，可屋里这些人还没散完呢。于是两人搀扶着出了吗。待唤来个下人带路，张掌柜忽然拍了拍了额头，“哎呀，差点就忘了，”
老张神神秘秘的趴过叶忠的耳边说道，“咱哥俩好久没见，我新得了壶上等的花雕，你先回屋，我回房了再去你哪儿。”
张掌柜说完便急急忙忙的走了。叶忠想要叫回来都不成，只好先去找自己住的地方。
刚到门口，叶忠便瞧见阿牛三人，带路的人指了指房屋便走了。
阿牛连忙带着两个孩子向前走去，可曼娘家的那丫头像是站得久了，这一动，腿就感觉到有些麻，不听使唤。阿牛也没发现，故而她几乎是被拖到叶忠目前。
直待站定，她才皱着眉头半弯下去揉了揉腿。
“怎么回事？你站着干嘛？”
阿牛早就习惯了叶忠的冷脸，心中暗骂，呸，要不是看这两个孩子可怜，老子才不要来这等你半天呢，腿都麻了。面上却不显，满是为难道，“忠叔，他们就给了这十五个孩子一间屋子，那屋里就地上铺了几块木板，就像个材房似的……”
不等阿牛说完，叶忠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左右看了看周围没人才放下手，“瞎说什么呢你！这可不是在妙音阁！”
阿牛这才反应过来，用手拍了拍胸口，缓过一口气。
他虽没说完，叶忠却是已经听懂了，“孩子给我，你回你屋去吧。”
阿牛连忙答应，紧接着回了房呼呼大睡去了。
叶忠一步一步的将两个带回了屋，指着屋内的床说到，“你们今晚就睡这儿吧。”
两个孩子坐了那么久的马车，又站了半天，早就累了，手牵着手便过去爬上了床，准备好好睡一觉。
没多久，老张便推开房间门进来了，一进屋便瞧见，屋内竟还有两名女娃娃。
此时，忠叔的腿总算是缓了过来，拉着老张进屋坐下，去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才回过头来给老张倒茶。老张还在盯着床上的两个女娃娃，一个瘦瘦小小的有些害怕的模样偷偷望着他，让人有种想要保护的感觉。另一个，脸上圆圆的，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满是戒备的盯着他。
“老兄，这两个女娃娃是？”
忠叔只是叹了口气，“这俩都是我们妙音阁里的，胖的那个，是花娘好姐妹的孩子。”
老张点了点头，贱兮兮的笑道，“我还以为是你和花娘的呢？”
芸娘家的丫头悄悄地听着，暗暗吃惊，怎么忠叔和花妈妈还有一段故事吗？
忠叔只是笑，“你都这年纪了还想这些呢？”
“这不是替你想的嘛？谁让你好好的京城不呆，非要跟着花娘跑到扬州去？崔公公可还记着你的呢。”
忠叔只是大手一挥，“行了行了，提这些尘往事做甚。”
老张端起忠叔给倒的茶放自一边，“你咋没让她们跟那群孩子一块住？”又从怀中拿出一小壶美酒放置桌上。
“这也勉强算是自家孩子了，何必让她们去跟他们挤。我带来的十几个孩子，就给了一间屋。呸，真他妈小气。”
老张见忠叔，有些动怒，便又拿了两个茶杯到好了酒安抚到，“也不是小气，来，尝尝我这上好的花雕，一般人我还不给呢。”
张掌柜对这酒很是自信，轻尝一口才满足的继续说道，“这次送孩子来的人也不少，我可打听了，这院子可有小二百的孩子呢。”
忠叔一听，惊了，端酒杯的手就是一抖，“这，这么多？”
老张冷笑到，“呵，大家伙不就是想讨好王爷吗，这可是送去伺候小主子。王爷可就这么一个儿子，那些人还不拼了老命的去搞。”
忠叔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如今只想好好陪在花娘身边，其余的也不想了。
见忠叔不敢兴趣，老张只好又拉着叶忠喝酒并转移了话题，问起两个孩子来，“这俩丫头叫什么名？”
张掌柜拿来的的确是好酒，叶忠两口下肚，也有满足，听到老友的问话，忠叔摇了摇头，“哪有名字。在青楼里养不养得大都不知道呢，谁没事给她们取名。就丫头丫头的叫着。本打算长大些，能接客了再起的...”。
一听此言，张掌柜有些不乐意起来，他可不是开青楼的是在京城给王爷看一丝私产。不知道青楼的规矩，只觉得人嘛就得有个名字。
若存活于世一场，无名亦无姓，那与地上的蚂蚁，河里的小鱼有什么区别？
“这，这怎么能行，明儿那些仙人如果挑中了的话，可，可是得问名字的。”
见老张这幅磕巴的模样，叶忠便知道他已有了醉意，这老东西，还是这么爱喝酒却又酒量差呀，于是叶忠哈哈大笑道，“你方才没听见那老太监说选中得多难啊？她们俩，算了吧。”
老张年轻时也习得几个字，读过几天书，听忠叔这般不在意，严肃的摇了摇头，满脸通红道“不，还，还是起个的好。”
忠叔见犟不过他，只能好笑的点了点头，“成，那你给她俩儿起个吧。也不枉费你读的那些书不是。”见忠叔答应了，老张立马喜笑颜开。
忽然，芸娘家的那丫头开了口，脆生生的道，“不敢劳烦先生，我娘给我起过了，叫媚儿。妩媚的媚。”丫头听叶忠说张掌是读书人话，想起此前来过妙音阁的一个夫子，他就爱听妙音阁的姑娘们称他为先生，每回只要叫了，都会有赏钱。想必是读书人都喜欢这个称呼吧？
忠叔愣了，他怎么不知道这丫头有名字？也没管她是怎么称呼张掌柜的，便问道，“你娘啥时候给你起的？”
女童看了看老张，他此时正兴奋在丫头的一句“先生”上，叶忠没听见他可是听见了。
又看了看忠叔，回答道“就去年，音儿姐姐出嫁的时候。我娘说了，等我以后长大了挂了牌子就得叫媚儿，
妩媚万千的女子才能得男人的心，我长这么漂亮，一定也能当上头牌，风风光光的嫁个好人家。”
音儿便是妙音阁的头牌，去年让京城里的一位公子哥儿给抬了回去，虽是做妾，但那聘礼却是让花妈妈开心了一个多月。
听见女童就这般等着挂牌，忠叔心里开始有些难受起来。却也知道若是她明日没有被选中的话，她所言的这般正是她之后必走的路，毕竟哪个好人家会去娶个窑子里长大的姑娘？能如音儿那般已经是幸运了，更多的是像芸娘这样，生是青楼的人，死是青楼的鬼。可知道是一回事，听见又是一回事。
“罢了罢了，她既然已经有了名，老张，你就给剩下那个取一个吧。”
老张纠结了，媚儿，这名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嘛，正准备劝劝忠叔的时候，忠叔来了这么一句，得，他瞧出来了却也不想让自己改一个。又不是自己的姑娘，人家这么说那就这样吧。老张点点头，开始想了另一个瘦瘦小小姑娘的名。叫什么好呢？
“呀，这姑娘瘦瘦小小的，怪惹人怜爱的，就，就叫艾怜吧？”
忠叔只点点头，“成。”
于是呼，两个小家伙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不久，老张便告辞了。他也带来了一堆娃娃，得回去看看，免得出个什么意外。虽然他已经醉成这样，也看不了什么了。
张掌柜一走，媚儿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忠叔，我们会被挑上吗？”那日，媚儿可是在屋外听见了的，杀死她娘的人就是那什么仙人。如果她不能被挑上，那些仙人就走了。这一走得五十年以后才回来，那她可怎么报仇啊？
忠叔也不知道，但他觉得几率不大，“不知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也别想了。乖乖呆着，我去看看那些孩子。”
说完，忠叔便出了屋。可媚儿只想着，她一定要被收为徒。她一定要给她娘报仇。
艾怜见大人都走了，忽然收起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白了一眼一旁望着门口发呆的媚儿，静悄悄的爬床里面一侧睡去了。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京城的天猩红了一片，太多的才子佳人只顾欣赏美景，而底层的人民却在忙着赶路。
叶忠带着十五个孩子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赶在关城门之前进了城。
三辆马车上坐着十五个孩子，芸娘的孩子正曲着腿躲在角落，一旁坐着个粉衣女童。
粉衣女童的眼睛细长，身体看起来也不如芸娘家的孩子健康，整个人瘦瘦小小的，这便是曼娘捡来的那孩子。
一开始，忠叔去找曼娘叔时，曼还有些不情愿，毕竟她也养了好几年，有了感情舍不得。却听见忠叔说，那些仙人们能腾云驾雾长生不死时，被那丫头听见。又得知芸娘家的丫头也要去，可是好好闹腾了一番。
青楼中养的小女孩一般都没有名字，除非是原本就有名字的，那种买来的，可也没人会叫她们名字，因怕被人知道她们以前的身份惹出麻烦。都是一起直到调教好了可以挂牌了再取一个花名上户籍。
妙音阁没有这种买来养的孩子，只有这一个生的一个捡的。故而倒是也好区分，平日只管丫头丫头的叫，若非要一起说便是芸娘的那丫头，曼娘的那丫头。
曼娘觉得，都是这妙音阁里的丫头，自己当年比不过芸娘艳压群芳，难道女儿还比不过吗？
最终，曼娘还是让忠叔带她来了。这两女童外表瞧起来一个惹人怜惜，一个惹人喜爱，五官都不错，叶忠心中想着这被挑中的几率也还不错了。
他怕呀，事关主子的独苗，这差事若没办好。整个妙音阁的人也别想好过。那人的手段自己当年可是好好的见识过了。
一进了城，芸娘家那丫头被发现忠叔似乎对这京城熟悉万分，驾着马车七绕八绕的便拐进一个小巷子。
待马车停在一座小院门口后，孩子们便乖乖的下了车，站在小院门口。
院门口站着两位年轻人，见到忠叔，一人仰着头满脸不屑的走了过来，另一个人进了院子又叫上四五个人出来。
阿牛牵着芸娘曼娘家的两个孩子老老实实地站在忠叔身后。
“哟，还真有不怕死的崔公公都进去了。你们才到？”
“路上发生点意外，有个孩子跑了，这才耽误了几日。”
那守门的男人只挥了挥手，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行了，跟我解释有什么用。把孩子交给他们赶紧跟我进去吧。”
“哎，哎。”
见那男人就要进门去，叶忠赶忙回过头来吩咐阿牛到，“你就跟着他们去把孩子们安顿好。”
阿牛点了点头后，叶忠便随着那人进去了。
来时三辆马车，叶忠和阿牛两人一人驾一辆，剩下那一车夫，两个丫头都没见过，芸娘家的小女童只是心猜到，那应该就是花妈妈他们口中所说的主人的人。
几个大汉对付一群孩子，很快便将让带到一个院子中，却只有三间。
叶忠的单人间，阿牛和车夫一间。剩下的一间屋子就用木板铺了一地。
阿牛一看，连忙和人争论，想多要几间房。
“行了吧，这儿可不只你们带来了人，将就将就吧。”
最终阿牛落败，可想起芸娘往日对自己的照顾，有些心疼孩子，便将其余十三个孩子送进了那间木板房。
孩子们一进去，便有人落了锁，随行的人留下了两个精壮的小伙收门，便看也不看牵着两个女童的阿牛一眼。
阿牛无法，前面一番争论，只让他留下两个孩子在身边，且那些人已经厌烦了他。他只好签着她们两个等在叶忠屋前。
芸娘家那丫头抬起头来问道，“阿牛哥，我是在这里等忠叔吗？”
阿牛点了点头，女童也不再多言。三人便站在那里等着。
忠叔到达议事厅时，厅内已经站着十几名男子，一名中年发福的中年男人正坐高位，慢悠悠的翘着兰花指品着茶。
叶忠谄笑着进厅，向高位上的男人行礼，“小人见过崔公公。”崔公公随意的摆手，慢悠悠的放下茶杯，从怀中拿出一张粉色的手帕擦了擦嘴，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忠叔，“你倒是会挑时候到，杂家不来，你也不到。”崔公公不仅肥胖，皮肤也很白，再加上还悄悄的摸了点粉，所以此时的笑容反到让人觉得阴森森的，似地狱鬼怪。
听闻此言，叶忠吓得赶紧跪下。崔公公也不叫他起来，扭头看了看其他人，清咳了两声，众人安安静静的低下头等着吩咐。
“明早就在宣武门外，你们将孩子都带去。不用跟着那些人排队，自会有人安排。记住了，按顺序去，免得人多再把孩子给丢了。”崔公公是自小便被净了身，故而他的嗓音听起来是又细又尖，此时又趾高气扬的，让人听起来有些头皮发麻。
不过众人可不敢表现出什么，一个个老老实实的谄笑道是是是。见崔公公要离开，众人连忙向一名约二十来岁的男子使着眼色，男子站出来嬉笑着将一个钱袋放在桌上，“崔公公，这是小的们孝敬您老人家的。”
崔公公原本都要起身，见到桌上的钱袋，又定了定坐了回去，慢悠悠的打开钱袋瞄了一眼，满意的笑了笑。那男子见他满意，随即向前恭敬到，“崔公公，小的们也算找了不少孩子，漂亮的有，聪明的也有，可小的们也不知道这仙人收徒到底看个啥呀？万一这仙人们都没挑中，那咱们小世子可怎么办？”
崔公公收了好处，也开始回着，“哼，你们这是担心小世子没人伺候，还是担心王爷怪你们办事不力？行了，东西杂家也收了，与你们说上几句也不是不行。杂家倒是听说这仙师们收徒得要个什么灵根。可这灵根是啥，杂家也不知道。”
一听这话，众人心中犯难，那可是仙人啊。收徒弟岂是随随便便的，万一他们找来的孩子一个也没选上，让小世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去路上都没个人伺候，那罪过...
瞧见众人的表情，崔公公心中暗笑，又开口安慰道，“你们也别太担心，你们想想这仙人都来了，怎么没见住在宫里，反而来了咱们王府呢？老实告诉你们吧，这宫里的各位小主子都让仙人瞧过了，可就咱们小世子入人家的眼。仙人们可是说了，咱们这凡人里，一万个人里估摸着也就一两个人会有那什么灵根，还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下面的人便更急了。
崔公公只是轻笑，“所以呀，你们怕什么？宫里的小主子都没灵根，你们找来的那些孩子也没有不是很正常吗？就算一个都没有被选上，王爷也不会说什么。”
听这么一番解释，众人才缓了一口气，恭恭敬敬的将崔公公送出了门。有相熟的这才去将忠叔拉了起来。“你说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男人还没说完，忠叔便赶紧出言打断，“老张啊，我腿麻了，你送我回屋吧。”男子这才反应过来，崔公公是走了，可屋里这些人还没散完呢。于是两人搀扶着出了吗。待唤来个下人带路，张掌柜忽然拍了拍了额头，“哎呀，差点就忘了，”
老张神神秘秘的趴过叶忠的耳边说道，“咱哥俩好久没见，我新得了壶上等的花雕，你先回屋，我回房了再去你哪儿。”
张掌柜说完便急急忙忙的走了。叶忠想要叫回来都不成，只好先去找自己住的地方。
刚到门口，叶忠便瞧见阿牛三人，带路的人指了指房屋便走了。
阿牛连忙带着两个孩子向前走去，可曼娘家的那丫头像是站得久了，这一动，腿就感觉到有些麻，不听使唤。阿牛也没发现，故而她几乎是被拖到叶忠目前。
直待站定，她才皱着眉头半弯下去揉了揉腿。
“怎么回事？你站着干嘛？”
阿牛早就习惯了叶忠的冷脸，心中暗骂，呸，要不是看这两个孩子可怜，老子才不要来这等你半天呢，腿都麻了。面上却不显，满是为难道，“忠叔，他们就给了这十五个孩子一间屋子，那屋里就地上铺了几块木板，就像个材房似的……”
不等阿牛说完，叶忠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左右看了看周围没人才放下手，“瞎说什么呢你！这可不是在妙音阁！”
阿牛这才反应过来，用手拍了拍胸口，缓过一口气。
他虽没说完，叶忠却是已经听懂了，“孩子给我，你回你屋去吧。”
阿牛连忙答应，紧接着回了房呼呼大睡去了。
叶忠一步一步的将两个带回了屋，指着屋内的床说到，“你们今晚就睡这儿吧。”
两个孩子坐了那么久的马车，又站了半天，早就累了，手牵着手便过去爬上了床，准备好好睡一觉。
没多久，老张便推开房间门进来了，一进屋便瞧见，屋内竟还有两名女娃娃。
此时，忠叔的腿总算是缓了过来，拉着老张进屋坐下，去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才回过头来给老张倒茶。老张还在盯着床上的两个女娃娃，一个瘦瘦小小的有些害怕的模样偷偷望着他，让人有种想要保护的感觉。另一个，脸上圆圆的，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满是戒备的盯着他。
“老兄，这两个女娃娃是？”
忠叔只是叹了口气，“这俩都是我们妙音阁里的，胖的那个，是花娘好姐妹的孩子。”
老张点了点头，贱兮兮的笑道，“我还以为是你和花娘的呢？”
芸娘家的丫头悄悄地听着，暗暗吃惊，怎么忠叔和花妈妈还有一段故事吗？
忠叔只是笑，“你都这年纪了还想这些呢？”
“这不是替你想的嘛？谁让你好好的京城不呆，非要跟着花娘跑到扬州去？崔公公可还记着你的呢。”
忠叔只是大手一挥，“行了行了，提这些尘往事做甚。”
老张端起忠叔给倒的茶放自一边，“你咋没让她们跟那群孩子一块住？”又从怀中拿出一小壶美酒放置桌上。
“这也勉强算是自家孩子了，何必让她们去跟他们挤。我带来的十几个孩子，就给了一间屋。呸，真他妈小气。”
老张见忠叔，有些动怒，便又拿了两个茶杯到好了酒安抚到，“也不是小气，来，尝尝我这上好的花雕，一般人我还不给呢。”
张掌柜对这酒很是自信，轻尝一口才满足的继续说道，“这次送孩子来的人也不少，我可打听了，这院子可有小二百的孩子呢。”
忠叔一听，惊了，端酒杯的手就是一抖，“这，这么多？”
老张冷笑到，“呵，大家伙不就是想讨好王爷吗，这可是送去伺候小主子。王爷可就这么一个儿子，那些人还不拼了老命的去搞。”
忠叔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如今只想好好陪在花娘身边，其余的也不想了。
见忠叔不敢兴趣，老张只好又拉着叶忠喝酒并转移了话题，问起两个孩子来，“这俩丫头叫什么名？”
张掌柜拿来的的确是好酒，叶忠两口下肚，也有满足，听到老友的问话，忠叔摇了摇头，“哪有名字。在青楼里养不养得大都不知道呢，谁没事给她们取名。就丫头丫头的叫着。本打算长大些，能接客了再起的...”。
一听此言，张掌柜有些不乐意起来，他可不是开青楼的是在京城给王爷看一丝私产。不知道青楼的规矩，只觉得人嘛就得有个名字。
若存活于世一场，无名亦无姓，那与地上的蚂蚁，河里的小鱼有什么区别？
“这，这怎么能行，明儿那些仙人如果挑中了的话，可，可是得问名字的。”
见老张这幅磕巴的模样，叶忠便知道他已有了醉意，这老东西，还是这么爱喝酒却又酒量差呀，于是叶忠哈哈大笑道，“你方才没听见那老太监说选中得多难啊？她们俩，算了吧。”
老张年轻时也习得几个字，读过几天书，听忠叔这般不在意，严肃的摇了摇头，满脸通红道“不，还，还是起个的好。”
忠叔见犟不过他，只能好笑的点了点头，“成，那你给她俩儿起个吧。也不枉费你读的那些书不是。”见忠叔答应了，老张立马喜笑颜开。
忽然，芸娘家的那丫头开了口，脆生生的道，“不敢劳烦先生，我娘给我起过了，叫媚儿。妩媚的媚。”丫头听叶忠说张掌是读书人话，想起此前来过妙音阁的一个夫子，他就爱听妙音阁的姑娘们称他为先生，每回只要叫了，都会有赏钱。想必是读书人都喜欢这个称呼吧？
忠叔愣了，他怎么不知道这丫头有名字？也没管她是怎么称呼张掌柜的，便问道，“你娘啥时候给你起的？”
女童看了看老张，他此时正兴奋在丫头的一句“先生”上，叶忠没听见他可是听见了。
又看了看忠叔，回答道“就去年，音儿姐姐出嫁的时候。我娘说了，等我以后长大了挂了牌子就得叫媚儿，
妩媚万千的女子才能得男人的心，我长这么漂亮，一定也能当上头牌，风风光光的嫁个好人家。”
音儿便是妙音阁的头牌，去年让京城里的一位公子哥儿给抬了回去，虽是做妾，但那聘礼却是让花妈妈开心了一个多月。
听见女童就这般等着挂牌，忠叔心里开始有些难受起来。却也知道若是她明日没有被选中的话，她所言的这般正是她之后必走的路，毕竟哪个好人家会去娶个窑子里长大的姑娘？能如音儿那般已经是幸运了，更多的是像芸娘这样，生是青楼的人，死是青楼的鬼。可知道是一回事，听见又是一回事。
“罢了罢了，她既然已经有了名，老张，你就给剩下那个取一个吧。”
老张纠结了，媚儿，这名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嘛，正准备劝劝忠叔的时候，忠叔来了这么一句，得，他瞧出来了却也不想让自己改一个。又不是自己的姑娘，人家这么说那就这样吧。老张点点头，开始想了另一个瘦瘦小小姑娘的名。叫什么好呢？
“呀，这姑娘瘦瘦小小的，怪惹人怜爱的，就，就叫艾怜吧？”
忠叔只点点头，“成。”
于是呼，两个小家伙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不久，老张便告辞了。他也带来了一堆娃娃，得回去看看，免得出个什么意外。虽然他已经醉成这样，也看不了什么了。
张掌柜一走，媚儿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忠叔，我们会被挑上吗？”那日，媚儿可是在屋外听见了的，杀死她娘的人就是那什么仙人。如果她不能被挑上，那些仙人就走了。这一走得五十年以后才回来，那她可怎么报仇啊？
忠叔也不知道，但他觉得几率不大，“不知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也别想了。乖乖呆着，我去看看那些孩子。”
说完，忠叔便出了屋。可媚儿只想着，她一定要被收为徒。她一定要给她娘报仇。
艾怜见大人都走了，忽然收起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白了一眼一旁望着门口发呆的媚儿，静悄悄的爬床里面一侧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