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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穿裤子的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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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风彩抬头看着店名,当看到两扇光秃秃的玻璃时,感觉少点什么,用彩纸剪了“风采加工”四个字贴在玻璃上,左边是“风采加工”右边是“加工风采”这才感觉满意,招呼点火。顿时,鞭炮齐鸣,炸开串串欢笑,风采服装加工店隆重开业了。她心里一阵满足,终于有了自己可以做主的地盘,再也不用在集上摆摊,经受风雨的洗礼。她笑容可掬地站在店前,接受着亲朋好友送上的祝福。

    这条街位于村南,是出村进城的唯一出路,宽阔的马路两侧,店铺林立,足有二三里长,是本村最繁华的地段,村里人称“小香港”店铺的尽头坐落着镇政府及七站八所。这是个方圆百里最大的村子,黑人白人加一起有近万人,传统的五天一日大集,又是镇政府所在地,繁华成了必然。其繁华的程度绝不亚于贫困县的县城。店铺越开越高档,酒店越盖越豪华,房租翻着跟头往上涨,就她这不足一百平米的小店,年租就五千。去年四千,她嫌贵没租,今年五千贵也要租,不然明年涨到六千怎么办。

    街上开店铺的人,不管有没有生意,总喜欢坐在店外,一来方便招揽生意,二来还能看街景,听新闻,没生意时,几个人凑一起打几圈。听到鞭炮声,互相打问,是谁家开业。就是那个不穿裤子的女人。这个雅号大家倒都熟悉,明白是说那个爱穿裙子的漂亮女人,要是说郑风彩这个名字,恐怕开店的没几个人知道。听到人们这样说,她只是抿嘴一笑,并不介意,她认为大家善意地给她开玩笑。

    是的,她喜欢穿裙子,不仅夏天穿,冬天也穿,一年四季都穿裙子,几乎没怎么穿过裤子。也难怪人家穿裙子,生完了孩子愣是没变体型。肉皮儿紧绷,细嫩光滑,没有一粒杂质点缀,扁平的小肚子令小腹便便的爱美女士羡慕的要死。三十好几的人了看上去像二十多岁的大姑娘,穿上裙子更添几份妩媚。大冷的天,村民都裹得像狗熊一样笨重,她却依然穿着裙子,迈开细长而结实的两条腿,摇摆着阿娜的身姿,也许是给人们传递春天不远的信息,其实春天早装进了她的心里。

    婆婆可不喜欢她冬天穿裙子,显得另类、个性、不合群,但又不好直说,就拐弯抹角说穿裙子不如穿裤子好看,她浅浅一笑,不反对也不赞同,仍旧穿着裙子进进出出。婆婆一看不管用,就鼓动儿子去劝说。儿子天生拙嘴笨舌,话没出口,先红了脸,也就懒的去说,时间长了人们看习惯了,反倒觉得穿裙子挺好看,引得一些小媳妇争相效仿。

    她心儿灵泛,从小就爱舞刀动剪的,剪出的东西有模有样。高考落榜后,她不想在考大学这棵树上吊死,约了几名同学一起去市里学服装裁剪,别人都半途而废了,就剩下她仍坚持着自己的梦。她是个有心人,把学来的知识,反复揣摸,弄不懂的就虚心向老师傅请教。并买来一些廉价布,做了拆,拆了做,最后钻研出一套独特的裁剪方法,效果在顾客身上得到验证。如今,服装店越开越多,现成的衣服,拿起来就能穿,时尚又便宜,这种现象直接冲击着服装加工店。在这条街上,以前开着四五家,现在就剩下两家了。她不仅没倒,反到活儿挺多,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招了两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做徒弟。

    她有着自己经营的秘笈。她爱看时尚服装杂志,爱逛服装市场,照猫画虎,做出的服装绝对新潮、时尚。她加工的衣服做工精良,做事一丝不苟,顾客试穿时,只要她看到有一丁点问题,都要进行修改,从不说凑合。她守时,讲信用,价格公道,对生活有困难的,人家留多少钱算多少,从不计较。当顾客满意离开时,把满足和欣慰留给了她。她在缝纫机前,加工着自己的幸福生活。

    午饭过后,是生意的淡时。隔壁日用品店的勤嫂子过来说三缺一,想让她过去凑手打几圈。她也不好推辞,邻家壁舍的,况且,刚在这扎摊立脚,搞好关系很重要。屁股还没坐稳,徒弟就来叫她,说是来了顾客。顾客是一个穿制服的矮胖子,说是为镇干部订做一批服装:白衬衣,红领带,深蓝色毛料西装,参加迎国庆歌咏比赛。在店里,胖子选定了布料,并谈好了价钱和交货时间。

    胖子走后,风彩突然想起来,没让他交压金,用的是自家的布料,坑了我怎么办。她忙去找勤嫂子,勤说,他是镇政府的财政所长,经常在我这儿取货,不会有什么事儿。

    她兴奋得脸上罩了一层红晕,没想到揽了一宗大活。她设想着,等攒足了钱,开个服装加工厂,也不让老公在外辛辛苦苦跑车了,回家和她一起经营。这时,进来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打开一个布包,抖出一件旧式紫色缎面绣花旗袍。风彩想说,不接活了,国庆节后再接。还没等她开口,妇女一屁股坐下来,摆开了讲故事的阵势。

    这是婆婆结婚时穿的旗袍。半年后,公公让国民党抓走了,一去无了音讯。婆婆一直珍藏着这件衣服,说是当送老衣穿。婆婆八十四了,前一阵子得了脑中风,医生说就这几天的事儿。我拿出旗袍一看,发现上面有好多虫眼儿,人走时是不能穿有窟窿的衣服,想照样再做一件。风彩拿过来一看,果然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洞。她心里清楚,做旗袍费时费力,又挣不了几个钱,可摊上这种事,再难也要接。妇女临走时反复说,婆婆岁数大了,说不定哪会儿说过去就过去了,你还得赶紧做。

    麻将是打不成了,这些活不知道要忙多少个通宵,她在门外挂上了暂时不收活的通知。她赶紧把手头的活儿处理完,就开始裁旗袍,镇政府的工作人员已开始陆陆续续来店量体。

    第二天,先来了一个小姑娘,说是看看旗袍做好了没有。风彩正在做,这一问,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速度。下午五点,急匆匆来一个小伙子,进门就说,他奶奶正断气呢,来取旗袍。风彩取了做好的旗袍,跟小伙子一块走了。她本来可以不去的,活多又紧,但她想去,她要看一眼一辈子守望爱情的老人。

    老人的亲人围在炕边,老人直挺挺地躺着,脸色土黄,五官凹陷,呼吸一阵比一阵紧促,大家目不转盯地看着她。妇女从风彩手中接过旗袍,轻轻地搭在老人身上,娘,穿上你的旗袍吧。果然,老人头一歪,过去了,家人大放悲声。风彩想出去,却被妇女一把拽住,这个时候是不能出去的,人一出去就把魂儿带走了。风彩只有乖乖地站在一边,瞅家人给老人穿上旗袍。妇女拿来了一个纸做的马车,在炕沿下点着,嘴里念念有词,娘,坐上马车走吧,俺爹在前头等着你哩。纸马车烧完了,妇女拉了风彩一把,示意她可以走了。

    她走路很轻,裙子飘了起来。脑子里翻腾着一个画面:一个英俊小生赶着马车,得意地扬着马鞭,车上拉着穿旗袍的新娘,新娘子咯咯咯笑着,马车穿过一片树林,消失在夜幕里。

    风彩老远就看见胖子黑着脸站在店前,很明显是在等她。等她走近了,硬梆梆给了她几句,干什么去了你,我来量体等你这么长时间,你分不清哪头重哪头轻啊。风彩忙笑着陪不是。

    服装做好了,胖子是最后一个来取的,临走给风彩丢下一句话:开一张正式发票,到镇政府找我支钱。

    风彩没有发票,就找勤嫂子借了一张,拿着开好的发票来到镇政府。这是一座六层高的大楼,比照着大佛寺的样式,雕梁画栋盖成了新版的古典建筑。她按照门前挂的牌子找到了财政所。胖子看到她进来,接过发票认真看了看,没发现问题,顺手放在了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一沓已捆好的钱,这是一万九千元,给你数数。风彩一愣,不是说好了,把零头去了一共两万吗,发票开的也是两万,你怎么少给一千元呢?胖子眉毛一挑,谁说少给你了,眼下就这么多,剩下的一千元以后再给。她想,有大钱怎么会没小钱,分明是不想给。她一赌气,留了句等钱齐了一块儿给的话,扭头走了。

    从镇政府回来,她就把这事儿对勤嫂子说了。勤指着她乐,看你挺精俏的,怎么这么傻呀,人家那是要的回扣。在我们这取货也是这么走的,不过都是你大哥去支钱,取了钱不仅留下回扣,还要请上一壶呢?风彩头一次和公家打交道,这种事儿还真不懂,经勤嫂子这么一点拨才恍然大悟。

    第二天,他又来到了镇政府,胖子头也没抬,一句没钱就把她打发了回去。

    过了几天,她第三次来到镇政府。胖子正在电脑前玩“斗地主”游戏,眼光似乎粘在了电脑屏幕上,不时骂出一串串脏话。风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又不敢冒然问,怕把胖子惹急了,又拿不回钱去。只有等他赢了,在兴奋头上才说。他眼盯着电脑说,你先去找镇长,镇长签了字我才能给钱。

    她来到镇长办公室,听到屋内有人说话,不敢敲门,就在门外徘徊,等了一个多小时,门才打开,几个油头粉面的男人点头告退,剩下一个白净斯文,看上去比胖子和善的高个男人,想必他就是镇长,她走上前去,说明了来意。镇长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我现在没时间,晚上再来吧。

    吃过晚饭,她换上了一套白色连衣裙,走在去镇政府的路上。虽然天上没有月亮,有店铺里零星的灯光丢在路上,倒也不觉得天有多黑。一路上她心里直打鼓,要是老公在家多好,可以陪她一块儿去。老公出车走了半个多月了,还真有点想他。他除了不爱说话,没有什么坏毛病,每次出车回来,总会给她买点礼物。人勤快,又知道疼人,两口子还真没怎么吵过架,一丝甜蜜荡漾在心头。

    她的店离镇政府不远,十几分钟就走到了。镇政府大院灯火通明,不时传出哗啦啦的麻将声,和吆五喝六的叫嚷声。镇长屋的门虚掩着,她在门外定了定神,心想:他堂堂一镇之长,不会把我村妇怎么样,于是,鼓起勇气敲了敲门。镇长此时的脸已由上午的白净换成了猪肝色,整个脖子好像裹着一圈紫红布。他弯腰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显得滑稽可笑。风彩可不敢笑,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的边沿,在接镇长递过的水杯时,她看到了他小臂上一层细密的黑绒毛,手背的食指关节处还有分钱大小一撮毛。镇长趁势将另一只手捂了上去,她打了一个激灵,水杯掉在地上,摔了粉碎。镇长关切地问,烫着了没有,她忙说,没事,没事,然后又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她想走,但又不能走,她是来要钱的,但又不能把局面弄僵。她强装笑脸,希望镇长快点给了钱,好逃离这个鬼地方。她说,镇长,你好像喝了酒,我取钱走了,你也好早点休息。我喝酒了吗?你闻闻我有酒味吗?说着,就腻了过来,难闻的酒味夹杂着口臭味,熏得她直恶心。镇长顺势搂拄了她的腰,厚厚的嘴唇粘了上去,她左右躲闪着,他另一只毛茸茸的大手,钻进了她的裙子,从漆盖开始往上摸,她感到是一条毒蛇从脚下顺腿爬上来。她血往头涌,惊叫一声,抬手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一把推开他,逃了出去。

    风彩没有去店里,跌跌撞撞跑回了家,脑子一片空白。她愤愤地把裙子脱下来,甩到地上,她恨裙子,穿上裤子也许会好点。她躺在床上,两只无神的大眼睛直楞楞地望着天花板。二万块钱,可是我熬了十几个通宵挣来的辛苦钱。可我把镇长都打了,这钱还怎么去要,不要又不甘心。镇长,人面兽心的色鬼,我告他去!不行啊,站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人家是镇长,我是一介村妇。但这事儿又不能对老公和家人说,说了又怕他们多想。难啊,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儿。婆婆见媳妇病成这样,心疼的不得了,非要把她送县医院。婆婆哭着给儿子打电话,想让他快点回来,电话通了,没等婆婆开口,她把话筒抢了去,噢,没事儿,就是有点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呀。过二天就回来了。挂断电话带出一串委屈的泪水。她想,等老公回来了,和他一块儿去要钱,大不了贴上几壶酒钱,给多少算多少吧。

    关了几天的店门重新打开了,人们惊奇地发现,郑风彩破天荒地穿上了一条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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