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梦外，花开花落(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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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滔滔不绝地解释了半小时关于我为什么会未按约定的时间到达火车站后，森黎还是一言不发地用他那双狭长而狡猾的眼睛望着我。像望着他家里那条总在新沙发上拉屎的棕色比特犬。(这么比喻是因为他这个人真的嘴很欠，高中每次一起打完球，他都会指着我常穿的棕色球衣和湿漉漉的头发说真像他家狗洗完澡可怜兮兮的样子，逗得一旁包括青妤婷在内的同班女生捧腹大笑，丢脸至极！)
他身后一个坐在长椅上的女生正朝我们面露笑意，应该就是她了。
青妤婷站我们旁边先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你们还是打一架吧。”
说完她就从我们身边飘了过去。
森黎果真撸起了袖子，我也扭了扭颈椎。
电光火石间，他抬起手掌拍在我胳膊，力不大但却能感受到他满满的盛怒。
“哥们，来了就好。”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我不由地后退半步，眯起眼看他。这口吻不像他。
“黎！”那女生在后面呼唤。
他转过身满脸桃花地走过去。
我脑海中他被我肘击后单手放倒的画面戛然而止，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就结束了？
我愣在原地，冥思苦想也没找到一个他就这么轻易原谅我的理由，在我设想过的一千种血腥画面中非死即伤，原因就是他和我女朋友，不，现在应该称呼为前女友的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雕出来的奇物，或者可以更直接地解释为他就是我短发版的前女友。
他们俩最鲜明的共同点就是——惜时胜金！
他们永远不会为了捡十两黄金而迟到半秒钟，就算你站在他们面前用力地把塞满人民币的手提箱砸在地上，爽快的说借我一分钟这钱全归你，他们也会面无表情地走开。而对于跟他们约定好时间仍迟到的人，就算你给他们一车的人民币，他们仍会声色俱厉地让你体会到心切被半的恐惧。
在经历了早上那场意外后我阴郁的心刚好就剩一半了，我以为他会打包带走，那我刚好可以找个理由不去了，反正我也已经没什么心思再去幻想北漂的终点是否就是爱情结果的样子了，我已经枯萎了。
我战战兢兢地走到他们身前时，青妤婷仰起头，淡淡地问我：“谁赢了？”
我歪着嘴角冷笑一声，不假思索地回答：“比特犬。”
一分钟后我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然后马上就从青妤婷默默抽出的那张纸巾里突然醒悟过来，可惜还没来得及解释她就笑哭了……
森黎转过头，爽朗而狡猾的笑声里看不出任何破绽。
“你好，我的名字叫柠香。”
这时，我的目光才落到眼前这个站起跟我打招呼的女生上。
本是最基本的礼数却让我恍惚了一阵才点了下头，说：“你好，我叫金生。”
普通，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颀长的身材配上黑色雪纺吊带淡雅又不失端庄，白皙清秀的脸蛋上画着适宜的淡妆，看上去好似皎洁的圆月般舒心，细长的标准柳叶眉间荡漾着似水温柔，而最吸引我注意的是她那双如寒夜里的星火般温暖烁亮的明净眼眸，宛如一轮人间太阳，闪动着可以融化黑暗的曙光。
但是。
跟森黎以前那些踩着高跟鞋在酷热夏至也要浓妆艳抹，打着赤脚在酷寒深冬也要傲雪凌霜的前女友比起来，她，真的很普通。
我早已习惯了森黎身旁站着，飘着，飞着的妖魔鬼怪，她们上天遁地，无所不能。
森黎：“这，我女朋友柠香。”
他深沉的笑容里透露着让我待会好好说话的潜台词，我回以诚挚的笑脸。
毕竟他的青春大树上缠满了各式各样千娇百媚的女主角，而他和她们的故事就像四季踏过土地时苹果树上结又掉，掉了又结的果实，酸涩的，早熟的，熟透的，晚熟的，外表腐烂果肉新鲜的，烂成泥巴的，都是他这颗繁茂大树上盛开过的独一无二的故事。
“给～”
柠香风铃般的声音划过耳际，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接过她递上来的一杯咖啡，热的，手心瞬间温暖了起来。才过去数小时，我竟已尝遍人间冷，暖。
“你们在哪里认识的？”比起试问她们什么时候在一起，我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会有趣些，毕竟有一次他得意着脸说：“我和她是在一起上厕所的时候认识的……”。
他们彼此对望后，柠香脸上回荡起幸福的笑颜。
森黎温柔地把柠香揽进他怀中，爱抚着她肩头的长发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她不过是妖魔鬼怪前的一只开胃小羔羊，我想了想，决定去解救无辜的她：“柠香，你真的决定了要和我们一起吗？”
“当然！”青妤婷从那本紧握的书后面抬起头，她正在看青山七慧的《一个人的好天气》。
柠香微笑着：“嗯，我已经想好了。”
她邻家少女似的回答让我心中多少有些惋惜，大好青春怎么缠到一棵烂透了的麻花树上。
“柠香，我们去的是北京！很远很远。”
“嗯，我知道。”
“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程！”
“嗯，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嗯，我昨天已经答应他了！”
“可是……”
“是我主动向他提出来的！”
“可是……”
“我想要陪着他！”
“呃……”
我从她坚定的眼神中看到了如太阳般真挚滚烫的决心，不知从何而起，但一定和爱有关。多么似曾相识的眼神，我不再追问，因为心里忽然酸酸的，眼前像蒙上了一层回忆的雾，雾里浮现出那一个夜晚她诉说着和这个女生一模一样的话时，眼里的光。
很多时候，我以为时间会像一艘金碧辉煌的楼船，载满了我们想要的，渴望的，憧憬的，触手可及的明天，缓慢却清晰地从遥远的海平线驶来。我真的这么以为。后来的故事里，船还是一样的金碧辉煌，明天还是会来的明天，可和我一起上船的人，却不再是最初陪我望海守船的人了。那些一起等候过的昨天就像曾紧握在手心的宝石掉进了深海。抵达彼岸的我们，收获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剩下了什么。
时间，真的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
“我真的好惨。”
青妤婷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对面长椅上森黎和柠香亲密地搂抱在一起，森黎正用鼻尖蹭进柠香柔软的长发里低声呢喃，远远看过去就像两只丧失了熊皮的北极熊正互相取暖。
“书中自有颜如玉。”青妤婷低下头，把书翻到了下一页。
我掏出口袋里的精致蓝色盒子，崭新的盒面还刻着她的名字，放在手心，像块沉淀淀的冰冷石头。
我开口：“你说……”
青妤婷：“她不好。”
我转过头去：“你又猜到我想要说什么了？”
青妤婷：“我还猜到了你想要做什么。”
我：“什么？”
她转过身趁我不注意夺走那个盒子，平静地起身走到垃圾桶边像扔一张纸巾一样从容地扔了进去。
回来坐下后，她不动声色地翻看着书。
沉默了片刻，她抬起头望着远方正拉着行李箱匆匆赶进火车站的人们，说：“一定有更值得你爱的人在某个地方等你。”
她把手边那一页书角折起，慢慢翻到了下一页。
就如同紧抓着荆棘的手一点点舒展开来，紧锁的心房用力凿出一个巨大风口，虽然鲜血淋漓，虽然寒风刺骨，但我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五年了，她叮嘱过的每一句话我都写进了手机备忘录里，她喜欢过的每一扇橱窗里的礼物我都悉数赠予，她尝试过的每一个爱好我都在崩溃的边缘熟练。但我却换不来一颗陪我走向未来的决心，我早就输得遍体鳞伤了。
头顶苍翠浓绿的香樟树遮住了夏日的烈阳，阳光向外拉长的树影里偶尔有人经过垃圾桶往里扔去多余的包袱，随之踏上即将启程的火车远远地离开这座旧城市。而那些最终消失在这座城市的垃圾里，有吃剩一半的泡面，有刚削完皮的苹果，有还没喝完的矿泉水，有凋零枯萎的花束，还有一个永远刻着名字的盒子。
我轻松地呼吸着：“告诉你个秘密，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青妤婷：“好的坏的？”
“记不清了，梦里只有遍地的白色，好像……还有一个人吧。如果梦和现实是相反的话，那我的梦，”我想了想，“应该是好的吧？”。
“不一定，不过你可以去写一本小说了。”青妤婷打趣地说。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可以把梦里七彩斑斓的世界写成小说的知名作家。
我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太累了，我可没那么多精力去想女主角是如何不可思议的遇见男主角后，再上演一段至死不渝，感人肺腑的经典爱情故事，最后还得以悲剧收尾，这样做有意思吗？”
她双眉紧蹙，冷冷地问：“为什么是悲剧？”
我耸耸肩，一脸无辜：“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现实里不也这样发生了吗？”
她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便低下头看书。我知道她生气了，她从小到大最怕的事，就是满心期待地翻开一本小说后结果看到最后一页发现是悲惨结局，那么她一定会痛哭流涕至少三个月，第四个月大有可能因为下本小说的完美收尾而不再以泪洗面。
“喜剧也行。”我漫不经心地说。
“那你记得把我写进去。”
“为什么？”
她乍然回头，清风微徐，长发轻柔地贴上脸，一根金色发丝在眉间回荡着。
“卧槽老子搞定了！”
当包括我在内的青妤婷，柠香，以及周围几个赶路的女孩子齐刷刷地用一种比刀片还尖锐锋利的眼神戳向森黎的时候，他表情挣扎着想要解释什么，结果扭头就看到柠香凝固住的笑容。
“香……我……对不……我们今天可以出发了，我爸帮我们弄到票了，不过要转乘两趟火车。”
我兴奋地站起，瞪圆眼睛看向尴尬抓着头发的森黎：“卧槽真的？”
“真的！今晚就走！”他狂野地从柠香身边跳起来，在空中和我击了个掌，落地时没站稳朝我倒来扑进了我怀中，“我真是太爱你了，要是我是个女的一定会为了你爸爸而嫁给你。”我温柔地抚摸着他后背结实的两大块肌肉。
他冷笑一声：“我讨厌平胸。”
我脸色突变，给他腹肌上来了一拳。
青妤婷舒了一口气，合上书，瞄了眼遭到惊吓的柠香，镇定地说：“当然，他不是针对你。”
柠香僵硬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在我滔滔不绝地解释了半小时关于我为什么会未按约定的时间到达火车站后，森黎还是一言不发地用他那双狭长而狡猾的眼睛望着我。像望着他家里那条总在新沙发上拉屎的棕色比特犬。(这么比喻是因为他这个人真的嘴很欠，高中每次一起打完球，他都会指着我常穿的棕色球衣和湿漉漉的头发说真像他家狗洗完澡可怜兮兮的样子，逗得一旁包括青妤婷在内的同班女生捧腹大笑，丢脸至极！)
他身后一个坐在长椅上的女生正朝我们面露笑意，应该就是她了。
青妤婷站我们旁边先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你们还是打一架吧。”
说完她就从我们身边飘了过去。
森黎果真撸起了袖子，我也扭了扭颈椎。
电光火石间，他抬起手掌拍在我胳膊，力不大但却能感受到他满满的盛怒。
“哥们，来了就好。”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我不由地后退半步，眯起眼看他。这口吻不像他。
“黎！”那女生在后面呼唤。
他转过身满脸桃花地走过去。
我脑海中他被我肘击后单手放倒的画面戛然而止，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就结束了？
我愣在原地，冥思苦想也没找到一个他就这么轻易原谅我的理由，在我设想过的一千种血腥画面中非死即伤，原因就是他和我女朋友，不，现在应该称呼为前女友的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雕出来的奇物，或者可以更直接地解释为他就是我短发版的前女友。
他们俩最鲜明的共同点就是——惜时胜金！
他们永远不会为了捡十两黄金而迟到半秒钟，就算你站在他们面前用力地把塞满人民币的手提箱砸在地上，爽快的说借我一分钟这钱全归你，他们也会面无表情地走开。而对于跟他们约定好时间仍迟到的人，就算你给他们一车的人民币，他们仍会声色俱厉地让你体会到心切被半的恐惧。
在经历了早上那场意外后我阴郁的心刚好就剩一半了，我以为他会打包带走，那我刚好可以找个理由不去了，反正我也已经没什么心思再去幻想北漂的终点是否就是爱情结果的样子了，我已经枯萎了。
我战战兢兢地走到他们身前时，青妤婷仰起头，淡淡地问我：“谁赢了？”
我歪着嘴角冷笑一声，不假思索地回答：“比特犬。”
一分钟后我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然后马上就从青妤婷默默抽出的那张纸巾里突然醒悟过来，可惜还没来得及解释她就笑哭了……
森黎转过头，爽朗而狡猾的笑声里看不出任何破绽。
“你好，我的名字叫柠香。”
这时，我的目光才落到眼前这个站起跟我打招呼的女生上。
本是最基本的礼数却让我恍惚了一阵才点了下头，说：“你好，我叫金生。”
普通，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颀长的身材配上黑色雪纺吊带淡雅又不失端庄，白皙清秀的脸蛋上画着适宜的淡妆，看上去好似皎洁的圆月般舒心，细长的标准柳叶眉间荡漾着似水温柔，而最吸引我注意的是她那双如寒夜里的星火般温暖烁亮的明净眼眸，宛如一轮人间太阳，闪动着可以融化黑暗的曙光。
但是。
跟森黎以前那些踩着高跟鞋在酷热夏至也要浓妆艳抹，打着赤脚在酷寒深冬也要傲雪凌霜的前女友比起来，她，真的很普通。
我早已习惯了森黎身旁站着，飘着，飞着的妖魔鬼怪，她们上天遁地，无所不能。
森黎：“这，我女朋友柠香。”
他深沉的笑容里透露着让我待会好好说话的潜台词，我回以诚挚的笑脸。
毕竟他的青春大树上缠满了各式各样千娇百媚的女主角，而他和她们的故事就像四季踏过土地时苹果树上结又掉，掉了又结的果实，酸涩的，早熟的，熟透的，晚熟的，外表腐烂果肉新鲜的，烂成泥巴的，都是他这颗繁茂大树上盛开过的独一无二的故事。
“给～”
柠香风铃般的声音划过耳际，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接过她递上来的一杯咖啡，热的，手心瞬间温暖了起来。才过去数小时，我竟已尝遍人间冷，暖。
“你们在哪里认识的？”比起试问她们什么时候在一起，我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会有趣些，毕竟有一次他得意着脸说：“我和她是在一起上厕所的时候认识的……”。
他们彼此对望后，柠香脸上回荡起幸福的笑颜。
森黎温柔地把柠香揽进他怀中，爱抚着她肩头的长发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她不过是妖魔鬼怪前的一只开胃小羔羊，我想了想，决定去解救无辜的她：“柠香，你真的决定了要和我们一起吗？”
“当然！”青妤婷从那本紧握的书后面抬起头，她正在看青山七慧的《一个人的好天气》。
柠香微笑着：“嗯，我已经想好了。”
她邻家少女似的回答让我心中多少有些惋惜，大好青春怎么缠到一棵烂透了的麻花树上。
“柠香，我们去的是北京！很远很远。”
“嗯，我知道。”
“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程！”
“嗯，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嗯，我昨天已经答应他了！”
“可是……”
“是我主动向他提出来的！”
“可是……”
“我想要陪着他！”
“呃……”
我从她坚定的眼神中看到了如太阳般真挚滚烫的决心，不知从何而起，但一定和爱有关。多么似曾相识的眼神，我不再追问，因为心里忽然酸酸的，眼前像蒙上了一层回忆的雾，雾里浮现出那一个夜晚她诉说着和这个女生一模一样的话时，眼里的光。
很多时候，我以为时间会像一艘金碧辉煌的楼船，载满了我们想要的，渴望的，憧憬的，触手可及的明天，缓慢却清晰地从遥远的海平线驶来。我真的这么以为。后来的故事里，船还是一样的金碧辉煌，明天还是会来的明天，可和我一起上船的人，却不再是最初陪我望海守船的人了。那些一起等候过的昨天就像曾紧握在手心的宝石掉进了深海。抵达彼岸的我们，收获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剩下了什么。
时间，真的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
“我真的好惨。”
青妤婷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对面长椅上森黎和柠香亲密地搂抱在一起，森黎正用鼻尖蹭进柠香柔软的长发里低声呢喃，远远看过去就像两只丧失了熊皮的北极熊正互相取暖。
“书中自有颜如玉。”青妤婷低下头，把书翻到了下一页。
我掏出口袋里的精致蓝色盒子，崭新的盒面还刻着她的名字，放在手心，像块沉淀淀的冰冷石头。
我开口：“你说……”
青妤婷：“她不好。”
我转过头去：“你又猜到我想要说什么了？”
青妤婷：“我还猜到了你想要做什么。”
我：“什么？”
她转过身趁我不注意夺走那个盒子，平静地起身走到垃圾桶边像扔一张纸巾一样从容地扔了进去。
回来坐下后，她不动声色地翻看着书。
沉默了片刻，她抬起头望着远方正拉着行李箱匆匆赶进火车站的人们，说：“一定有更值得你爱的人在某个地方等你。”
她把手边那一页书角折起，慢慢翻到了下一页。
就如同紧抓着荆棘的手一点点舒展开来，紧锁的心房用力凿出一个巨大风口，虽然鲜血淋漓，虽然寒风刺骨，但我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五年了，她叮嘱过的每一句话我都写进了手机备忘录里，她喜欢过的每一扇橱窗里的礼物我都悉数赠予，她尝试过的每一个爱好我都在崩溃的边缘熟练。但我却换不来一颗陪我走向未来的决心，我早就输得遍体鳞伤了。
头顶苍翠浓绿的香樟树遮住了夏日的烈阳，阳光向外拉长的树影里偶尔有人经过垃圾桶往里扔去多余的包袱，随之踏上即将启程的火车远远地离开这座旧城市。而那些最终消失在这座城市的垃圾里，有吃剩一半的泡面，有刚削完皮的苹果，有还没喝完的矿泉水，有凋零枯萎的花束，还有一个永远刻着名字的盒子。
我轻松地呼吸着：“告诉你个秘密，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青妤婷：“好的坏的？”
“记不清了，梦里只有遍地的白色，好像……还有一个人吧。如果梦和现实是相反的话，那我的梦，”我想了想，“应该是好的吧？”。
“不一定，不过你可以去写一本小说了。”青妤婷打趣地说。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可以把梦里七彩斑斓的世界写成小说的知名作家。
我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太累了，我可没那么多精力去想女主角是如何不可思议的遇见男主角后，再上演一段至死不渝，感人肺腑的经典爱情故事，最后还得以悲剧收尾，这样做有意思吗？”
她双眉紧蹙，冷冷地问：“为什么是悲剧？”
我耸耸肩，一脸无辜：“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现实里不也这样发生了吗？”
她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便低下头看书。我知道她生气了，她从小到大最怕的事，就是满心期待地翻开一本小说后结果看到最后一页发现是悲惨结局，那么她一定会痛哭流涕至少三个月，第四个月大有可能因为下本小说的完美收尾而不再以泪洗面。
“喜剧也行。”我漫不经心地说。
“那你记得把我写进去。”
“为什么？”
她乍然回头，清风微徐，长发轻柔地贴上脸，一根金色发丝在眉间回荡着。
“卧槽老子搞定了！”
当包括我在内的青妤婷，柠香，以及周围几个赶路的女孩子齐刷刷地用一种比刀片还尖锐锋利的眼神戳向森黎的时候，他表情挣扎着想要解释什么，结果扭头就看到柠香凝固住的笑容。
“香……我……对不……我们今天可以出发了，我爸帮我们弄到票了，不过要转乘两趟火车。”
我兴奋地站起，瞪圆眼睛看向尴尬抓着头发的森黎：“卧槽真的？”
“真的！今晚就走！”他狂野地从柠香身边跳起来，在空中和我击了个掌，落地时没站稳朝我倒来扑进了我怀中，“我真是太爱你了，要是我是个女的一定会为了你爸爸而嫁给你。”我温柔地抚摸着他后背结实的两大块肌肉。
他冷笑一声：“我讨厌平胸。”
我脸色突变，给他腹肌上来了一拳。
青妤婷舒了一口气，合上书，瞄了眼遭到惊吓的柠香，镇定地说：“当然，他不是针对你。”
柠香僵硬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