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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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面一

    有一天,他一字一句地对她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我们是一类人。她淡淡地笑了,好啊,那个女孩蛮幸福的。她又说,我真心爱你,你却总给我折磨。他心里觉到一些愧疚,但脸上风平浪静。她说我们在一起三年多了,可你根本没爱过我。他沉默了。她打了几个电话,收拾了一下手提包,沉着脸出门了。但凡世间事物,似乎只有麻将还可以比较健康地麻醉她的神经。他捧起一本书,人怔怔地,他自言自语道,这是一种让人枯萎的平淡生活。

    天天,8小时以外,她青春的手指流连在麻将桌上,将那方格长城搭了又撤,撤了又搭,输赢从不在乎。除这,她似乎再没兴趣做其他事来打发那漫渺的时间;他则浸在书香里,偶尔也写写,并也见诸报端,但对于稿费他从不在乎,甚至懒于去领。他需要的是诗歌,以及与之相关的友人。

    夜夜,电视打开了,两双眼睛一起望向屏幕。屋里回荡的是外面世界的声音。不断变化的是电视屏幕投射到白色墙壁上的光影,无法变化的是房间里的沉默。似乎,他的存在与她无关,她的存在也与他无系。她和他都忘了他们已有多久没聊过,有多久没吻过。

    常常,他会一身酒气的回来,一声一声唤着一个女子的名字。她的眼泪常常就会掉下来,她默默地照顾酒后的他,从不说一句抱怨的话语。

    偶尔,他说,我不喜欢你,我对你只有责任,我们分开吧;她的回答总是坚决,她说,决不。

    他问她,你为什么爱我?她问他,你为什么不爱我?左边是寂寞,右边是落寞。

    画面二

    有一天,他在手机信息里说,我爱你。真的爱你。信息那头的女子苦苦地笑了,不好,我只会让你失去很多东西。她又说,我不能对你说我爱你,只想在你肩上流我的眼泪。不久后他读懂了这句话的酸涩,心上疼痛,泪蔓到眼睫。她说我们才认识起三个月,在一起的时间都不超过24小时。你该好好珍惜你身边的幸福。他试图去珍惜,也试图走出,但继尔深切感受地到了世俗的可怕和爱难由已的可悲。他每天都会给她打不少电话,发很多信息,他们深爱着彼此的文字和言语。看到他说他想为她写诗,想为她而活,想她能在自己身边,一起品诗在清澈透凉的夜,她捧着手机,人幽幽的,她自言自语道,我们都是命运手中可怜的棋子。

    天天,24小时之间,她从想他开始,到想她结束,她青春的呼吸在文字里辗转叹息,心苦苦地在方格里堆筑着爱情,在日落之后,在月沉之前。文字既为她疗伤,也让她受伤;他的心醉在她的文字里,也碎在她的文字里。他很少夸赞她的文字,但每一次她告诉他他写好了,他总会用命令加请求的语气要到她的文字。她总会让他做她文章的第一个读者。她总是无法拒绝他命令中夹杂请求的声音。

    夜夜,纸铺开了,她认真地记下他们互发的每一条信息以及他写的每一首诗。她在书中读过徐志摩和林徽因的故事,她预感他们最终也将是那样的结局。她想,时光如水,将爱席卷,当光阴洗白了头发,她坐在摇椅上慢慢摇的时候,她就可以戴上老花镜,细看这些信息文字,算他们上辈子的爱情。

    常常,她会接到醉了的他打来的电话,混浊不清唤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她的眼泪常常就会掉下来,她想因为她,他竟这么折磨自己。她和他都在想,认识多么好,不认识多么好;相爱多么好,不相爱多么好。

    偶尔,她会在睡前哭泣,在空气里喃喃呼唤他的名字,任泪珠一滴滴地滑落在枕巾。上边是绽放,下边是凋零;他总会发来信息温和地说,小米喳乖,笑一个。

    他问她,我们是怎么相爱的?她问他,我们为什么要相爱?一边是忧伤,一边嗟伤。

    画面三

    一年后,他结婚了。她穿一件白色底子纹有黑色花朵的无袖旗袍去看他。身边已多了一个他。

    他结婚了。她没有。她说等他结婚了,她就也结婚。

    他们说祝你们幸福。他们说谢谢。

    她和他走了,她的脸上没有眼泪。看不见她心底有没有眼泪。他轻轻对身边一袭朱红的她说,走,我们去敬客人酒吧!

    酒入愁肠化作泪。他想,她一定会比我幸福的。

    画面四

    时间又过去了一段不算短也不算长的时日,她也结婚了。他和她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她幸福又忧伤地知道了他已快当父亲她已快当母亲。

    他们说祝你们幸福。他们说谢谢。

    他们相偕离开后,他们也转身离去。

    最后的画面

    爱情以内,婚姻以外;爱情以外,婚姻以内。她还是她,他还是他,幸福还是幸福,生活还是生活,思念却不再是思念。一个可爱也可恨的精灵把思念描在一张洁白的画纸上,一天天一点点地涂改着,让在其中的人的笑容都变得又软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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