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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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十一”下雨，加上感冒，只好天天呆在家里。坐在窗前看雨，看着看着，思绪便飘的远了，飘回去年的“十一”于是，手就痒了，去年的流水帐今年记，亦谓之为“朝花夕拾”
1、网友相见
去年“十一”出去，非为观景，乃是看人，河南一线几个很谈的来的网友。大家平时上西陆文学的同一个论坛，久了，就觉得亲切，两省又挨着，便想过去看看。本来只是说说的，真的成行，不但别人，就连自己都大吃一惊，千里之行只为见网友，不是神经又是什么？
车从郧县过去，进入河南淅川、西峡，拐上209国道，至卢氏县城时，天已黑。路上很少遇到车辆，路边亦不见村庄，宽阔的柏油路，苍茫的山水，雨雾蒙蒙的天空，一辆小小的车独自穿行在天地山水之间，显得十分孤单。过了卢氏，村庄和车辆慢慢地多了起来，印象中，村庄很小，数十点孤灯一闪而过；车很单一，尽是大客。觉得河南怪怪的，人都哪里去了？村庄呢？大车小车呢？怎么国道如此孤寂？
晚十一点，到了目的地，三门峡所辖的灵宝市。看着辉煌的灯火，竟有种温馨的感觉，可能是在路上寂寞了一天的缘故。朋友在函谷关大酒店等我们，灯下一瞧，大吃一惊，两个女人年龄都和我差不多，一律长发披肩，腰肢婀娜，漂亮时尚；一个男士与同事年龄差不多，虽非伟岸，却亦年青帅气。用儿子的话说，看起来就是三个中学生。相比之下，我们倒成了“土老鼠”衣着长相老气横秋。言谈不及三分钟，皆慨叹网络之虚拟与真实。说虚拟，是因为他们，网上的淡然和秋雨都是一身匪气，说话泼辣大胆，淡然是公认的匪首，敢对全世界扬言她喜欢帅哥儿，秋雨是出了名的横丫头，横的没边儿，经常让慕名而来的蓑哥帅男落荒而逃，可生活中截然不同，温柔娴静如娇花照水，说话善解人意，极有分寸；雪之歌在网上犹抱琵琶半遮面，雾一般让人捉摸不透，与之相对，却坦率真实的像自家的哥哥；同事在网上亦是一幅情种样儿，怜香惜玉的不行，其实很有几份矜持，绝非见了漂亮女士眼睛发直乱打哈哈的人。说真实，是因为我，网上网下一个样儿，不淑之脸曝露无遗，没一点儿反差。
才到一会儿，手机上的短信追踪而至，纷纷问到了灵宝没有。奇怪，怎么此行大家都知道？秋雨笑道，地球人都知道你们的行踪。她说龙哥儿把我们的照片又剪又拼，帖在论坛上，取名“新闻皮影戏”第一幅是我在红地毯上慢慢地走，高贵的像个女皇，前面是他单位的大门；第二幅是我坐在椅子上，头大身子小，缩着腿脚，可怜兮兮像个讨饭的，儿子在一边一上一下地蹦，笑咪咪的；第三幅是同事正经危坐，涂着鲜艳欲滴的口红，双唇不停地翕动，表情严肃地讲着什么，一幅答记者问的样子，旁白是蜘蛛不淑一行于几点几分到西峡，停留多长时间，何时离开去灵宝云云幽默的要死，让人看一次笑一次。
因为相见恨晚，因为彼此有说不完的话，淡然索性陪我们宿在酒店，一晚上和她说了成千上万的话，兴奋的自己都忘了身在何处。
2、灵宝掠影
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才发现函谷关酒店名气不小，停车场上的车全是外省的，车牌号有山东、河北、陕西、山西、甘肃等地的，当然还有送我们过去的一辆湖北的。早餐是免费自助，十多个菜，五六样主食。再问住宿费，标准间才七十元，还是节日价格。遂感叹物价之低廉。
饭毕，淡然带我们看她生活的城市，又让人生出许多感慨。黄土高原本是地形破碎植被稀疏风沙漫漫之地，灵宝市亦不过是一个县级市，却没想到如此干净大气，高大的行道树葳蕤挺拔，宽阔的马路上车流如织，风格不一的建筑赏心悦目，显然是一个生机盎然活力四射的城市。闹市边有一处很开阔的地方，近处有树、有水，树不大，自成规模，水很乱，像块沼泽地；远处则是烟柳濛濛了。淡然说，这是正在建设中的公园，水是从别处引来的，要修一个湖的。心下赞叹，想，灵宝人就是不一样，敢如此决策，这一块土地放竹山不知要值多少钱呢，谁愿意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收建公园来着？想自己的家乡，本是个山青水秀的地方，结果能盖房子的地方挤满了“火柴盒”不能盖房子的地方山是秃的，水是细的，好好的一条堵河，却又在不断地污染。一个城市没有自己的风格，又有什么意思？接下来，看了市政府大楼，从外面看，整幢大楼好像没有平面，直立的一面墙是半环形，像一弯新月，中间凹进，两边缓缓地伸出，墙面全是蓝色的玻璃，在上午的阳光中煜煜生煇；顶部呈弧形，两边缓缓地滑下，线条流畅优美，至地平线，亦是半月了。站在这横是新月竖是半月的气势恢弘的楼前，可以想像灵宝人的浪漫和创意。看了会议中心，二十多层，圆形，直冲云霄，鹤立鸡群，宏伟气派，楼外花团锦簇，花草之外，便是停车场了，皆成圆形，绕楼而建，占地面积让人看了亦觉奢侈。看了广场，面积之大更是让人咋舌，南边是游乐场，各种好玩的东西一应俱全；中间是建筑，好像是体育馆什么的，馆外是开阔的场地；北边是宽大的草坪，茵茵绿草染绿了城市的双眼，几乎疑是家乡村外的麦田，中间有些小径，还有些供游人休闲的石凳长椅。看了淡然的家，一百七十平米的大房子，住着小小的三口之家，有一间干脆做了花房，除了花草，简直还有一棵小树；还有一间就是储藏室，里面扔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了她的办公楼，其气势非家乡县城同类局可比，淡然一个人一间办公室，办公设施齐全，很让我们羡慕；一楼做了超市，淡然手里拿着购物卡，财大气粗地说，超市是单位开的，卡是单位发的，诸位想要什么尽管挑。想这淡然等人，领着我们双倍的工资，购物却是单位发卡，且物价较低，医保费也比我们多，感冒之类的根本花不完，钱对他们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午饭时间到了，跑了几条街才到一处雕梁画栋的仿古房子，前面是一池秋水，水下是莲藕残荷，水上是小桥亭阁。进得屋去，并无一间隔开，一面玻璃墙，里面是厨房，外面就是餐厅，一圈圈的桌椅围着，没有包厢，在这里，吃饭是一件很公开的事，每人点了菜和主食，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边谈边吃。羊肉泡馍、牛肉面什么的，三块钱就是一大海碗，大肚汉也管饱，经济而实惠。不像竹山，在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找到餐馆，进了餐馆就是自成一体的包厢，进了包厢就是几百元一餐，花拳绣腿的上了一大桌，灯红酒绿，觥斛交错，山吃海喝，不如此，仿佛不尽地主之宜。奢靡浪费之风令人忧虑。
下午看函谷关和黄河。早就在地理或历史教科书上知道有个著名的函谷关，却不曾想就是朋友的家乡。函谷关在灵宝之北三十华里处，淡然带着同事和女儿，秋雨带着我、儿子及她家小肥仔，任摩托车在一马平川的路上狂奔，两个女人的长发飘飘，在风中肆无忌惮地飞舞，让人想起晨曦里纵身驰骋的野马，美丽而高贵的马鬃在晨辉里飘起来飘起来。路边没有庄稼，沟沟坎坎上全是果园，有苹果、柿子、枣子等果树，正是丰收时节，成熟的果实一嘟噜一嘟噜的压弯了枝头，在绿色的枝叶和黄色的土地之间十分醒目。至此，才明白，黄土高原风沙弥漫，这里的女人却肌肤如水，原来得益于吸天地日月之精华的水果。函谷关地形险要，在交通不发达的古时，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关门高大雄伟，关内绿树掩映，庙宇重重，传说是老子著书立说之地，可惜我对庙宇之类的不感兴趣，并没好好看，白白糟蹋了一处好风景。从函谷关出来，摩托车在果园及藏在果园深处的村庄之间穿行，翻过一道梁，又转过一段坡，远远的可以看到九曲回肠的黄河仿佛一匹黄色的缎子，在夕阳的余辉里泛起淡淡的波光，河两岸的滩涂被垦成良田，绿茵茵的不知种了些什么，有一望无垠之感，隔岸的烟雾中隐约透出无数村庄的轮廓，淡然说，那边是山西。站在河的这边，就可看到另一个省份，这感觉真好。如果不是时间有限，倒想找个渡口坐船去对面看看。
3、华山之行
第三天，和淡然及她先生朋友一家去华山。约两个小时的车程。开车的是她家胖子（其实不胖，帅）。一出灵宝市，目之所及，全是果园，胖子说，此地农业结构调整搞的比较早，1992年时果农户平收入就是3至5万，现在果园老化，果农收入长幅较慢。当下想的就是，同是农民，我们和别人就是没法比。很快上了连霍高速，很多的车，来自不同的省份，一瞬间让我明白处于河南之西北的灵宝何故如此富裕发达，黄河从西北蜿蜒流过，209国道从东南逶迤而来，连霍高速在南边燥动不安，陇海线在北边静静地仰卧，现在就差一个飞机场了。只有如此发达的交通，才有如此文明的城市。到了童关，等着收过路费，一溜十几个车道全都排满了长龙，胖子急的不得了，狠不能插翅飞过。淡然说，他开的是公家车，怕被人发现，不敢久留，因上面有规定，节假日所有公车一律封存。怪不得一路上，我们只看到大客，而没看到小车。
出了童关，不久就到华山。上山的人很多，全是谈笑风生豪情万丈，视华山如小菜；下山的人也很多，全是呲牙咧嘴一走一跛的残兵败将，他们被华山打爬下了。走了约五里路时，气喘吁吁地问淡然累不累，不想被一下山的人听到，他对同伴说，天，才走这么一点就走不动了，来华山干什么啊？问还有多远，他眉头一扬，说，远着呐，使劲爬吧！走走歇歇，不断有人超过我们。至一线天时，台阶差不多呈垂直状，狭窄的仅容一人，看了冒汗，可后有追兵，退路已无，只好咬咬牙，爬。一抬头，大惊，前有一五十上下的农民，皮肤枯黑，身体干瘦，扛着一坛液化气，艰难地移动。很为自己惭愧。儿子新创了一种爬山法，他四肢着地，手脚并用，爬的飞快。我们看了，纷纷效仿，果然省力。等上到平坦处回头一看，后面的人皆四肢着地，猴子一样爬着，好笑的很。那个扛液化气的人在岩石边歇着，问他累不累，他说习惯了，他们就是靠在华山上帮人扛东西挣些力气钱。我听了无言以对。
至北峰时，以为到了，浑身散了架，坐在地上再不想起来。很多歇息的人站起来又走，才知到的只是最近的“峰”前面的小道仅容一人过，下临万丈深渊，头晕，不想再走。同事指着一个体重足有一百公斤的肥胖女人说，看，别人都走，你丑不丑？儿子不管我，首先跑上小道，吓我一身冷汗。同事说，算了，你管好自己就行，小不淑交给我。慢慢地，爬到西峰脚下，昂首一看前面，又是笔直的台阶，两边除了低低的铁链，就是光秃秃的悬崖峭壁。坚决不走了。他们看我意志坚定，非语言所能动，趁机把脱下的衣服及包裹等杂物一并交我看管。得，成了临时保管员。
很多人在西峰下歇息，有来来去去的，也有像我一样不想上去在下面等人的。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女士，一个六十多，衣着淡雅，举止娴静，稀疏的短发，白净的脸孔，清秀的五官，虽已步入老年的门槛，红颜蓑败中亦见得她曾经的美丽，淡淡的笑容随意而亲切，轻轻的话语如溪水流过，在满地或坐或站的人群中，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另一个大约五十多，戴着红色的遮阳帽，穿着红色的上衣，说话高喉咙大嗓的，与前者衣着性格截然相反。红衣服说，没想到上华山的人这么多，人挤人的，太危险了，而且华山没有庙，她倒想进柱香的，在武当山，她进了八百块钱的香，在峨眉山花的还多，求佛保个平安。大家闺秀说，是的，心中有佛，佛就在心中。红衣服又说去年他们和别人共三家一起出去，从成都到西双版纳，来去“双飞”才花了五千块。大家闺秀说倒是不贵，他们从桂林到海南花的比这多的多。她们两个不紧不慢地说，我在一边听了只觉得自己白活了。旁边还有一对夫妻，男的四十多，女的二十多，一个漂亮的像洋娃娃的聪明伶俐的小姑娘才三岁，一家人也在不断地说话，好像是等女方的父母及姨母姨父。很快，四个老人下来了，洋娃娃跑上去亲脸，老人们兴奋地笑着，男的说老了老了，差点上不去了，两个女的就一齐说，可不是，都快七十了嘛。老夫少妻可能是这个家族的传统，男的明显比女的大，两个男的都是头发花白，两个女的却是黑发如瀑，看上去最多五十多。
等人的时间特别难熬，太阳快落山了，眼见得下面的人不再上去，上去的人不断返回，望眼欲穿，就是不见同事、淡然等人。眼里看得见对面的山峰和那些精致的房子，水平距离不过几百米，垂直距离不过近千米，却有种“离别两茫茫”的感觉。不停地打电话，同事说，幸亏我有先见之明，交足了电话费，要不早让你这傻大姐打完了，不知道每个电话都是长途？要不你先下去，别忘了坐缆车。于是，一个人背着大包小包，抱着他们的衣服，到索道口排队买票等缆车，等了一个半小时，才坐上缆车下山。乘车到山外，再坐摩托车到来时的停车场，发现胖子正在车上呼呼大睡，叫醒他，才知他更懒，在北峰就坐缆车返回了。华灯初上，其余的人还没回来，胖子定力好的不得了，尽管他说别急别急，我还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猛打电话，就是无人接听。又等了许久，淡然的电话来了，让胖子去接他们。原来钱包全在衣服里，衣服全在我手上，他们身上仅有的几个钱都在西峰顶上潇洒掉了——各吃了一小碗二十五元钱的刀削面。又与胖子的朋友一家走散了，身无分文，没钱坐缆车，只好顺着华山险道一步步地挪下山，到了下面却又因没钱被人从专线车上撵下来。胖子联系他的朋友回去给他们付了车费，出得山来，却又忘了替他们付摩托车钱。又是电话，胖子也懒得开车过去，只说他们笨，不知道坐过来再给钱。一个个精疲力竭地回来，怪我一老歪，我说，还懒得当你们的保管呢，累死我了。倒是儿子和淡然的女儿小梧桐让我服了，他们两个蹦蹦跳跳，没事一般。
当晚，胖子和他的朋友一家回灵宝了，他说开公家车出来心虚，不如趁夜色回去。我们则跑到华阴市中心住宿。在街上走了一回，感觉十分平淡，没一点儿特色，与灵宝相差甚远。
4、重游西安
第四天，一早去西安。到处都是招缆顾客的车，说话皆客气的不得了，不知好坏，拣了一辆人上齐了的车交了钱就走。结果车主贪心，在高速路上还敢不断停靠捡人，把过道挤得水泄不通。到了临潼，又因不敢随便停车过了站，这一下不得了，车上有三家人一起出来的，男的都是彪形大汉，叫车主马上退钱，要不就把他们拉回临潼。我一听乐了，对同事说，何不我们也到临潼下，免得去了西安再折回来。于是，遂对车主叫，我们也要下。车主只好拉着我们下高速到临潼，结果车上其他顾客又严重抗议，说晚点了误他们的事，车主无奈，只好等了车买了票，打发了我们。同事和淡然问我去哪儿，我说，只看看兵马俑就行。他们问华清池呢、骊山和捉蒋亭呢？我说，没什么看头。确实，2000年到过西安，看了华清池，不过尔尔。老蒋的办公室和起居室都很普通，几把木椅，一张书桌，一张木床，黑不溜秋的；贵妃出浴的地方原是想象中最美的地方，清冽的温泉，雪白的肌肤，丰腴至极的美人，在水中游戏玩闹，娇喘吁吁身临其境一看，大失所望，不过一又小又干的泥坑而已，美其名曰为“汤”在这样的泥坑里出浴简直糟蹋了杨贵妃一身好皮肉，还不如坐在木缸里洗呢。因此，对美的想象大打折扣。想必捉蒋亭不过一山洞尔，不去看只是想让它在想象中更有韵味更具魅力。
找了一个车主看起来比较诚实的出租车。听他说话，我感动的不得了，一是到兵马俑不要钱，二是告诉我们什么样人的车不能上，三是负责将我们送到西安，收费绝对低廉。走着走着，他说，瞧，前面塞车了，只好从那边转过去了。三转四转，转进一个院子，原来是卖纪念品的地方。同事说，这下你还感动不感动？赶紧买东西给司机留回扣。虽知上当，回去两手空空也不好。于是，大家玉石、车马等纪念品买了几大包，店主、车主俱欢颜。到了兵马俑，不想进去，又当临时保管。同事说，反正你昨天没上华山顶，今天又不进去，后勤部长你做了，去给我们买水和吃的来。瞧，咱成打杂的了。附近没地方卖吃的，司机拉我到前面一个镇上买。谁知，我去超市买东西，他在外面倒车，一下撞别人车上了，把我拉回原处对我说，实在对不起，你先等着，我去替人修车。想到他把我们拉来拉去的跑了那么久，愚心大发，爽快地给了他三十元钱，很大姐大地挥手让他走人。同事报怨说都饿扁了才来，后勤部长太失职了。我说，算了，我也进去看，后勤部长你来做。
其实，对兵马俑，我曾慕名已久。2000年3月，当我走进博物馆的大厅，面对着坑内上千个威武雄壮神态各异的陶俑和气象森严令人望而生畏的雄浑军阵的时候，心灵的震撼难以言表。这里有长了胡子的久经沙场的老兵，也有初上战场的青年；有巍然直立、凝神沉思、神情坚毅威武的将军俑，也有头微微抬起、两眼直视前方、意气昂扬而又面带稚气的武士俑其巨大的规模，威武的场面和高超的艺术水平，让人叹为观止，也使人真切地感觉到两千多年前那些艺术家非凡的创造力，感觉到他们通过这些兵马俑与我们跨越时空的交流。也许只有一个伟大的民族，才能创造出如此伟大的艺术。尽管如此，我仍然觉得再美丽壮观的风景，也只是看一次足够，让风景永远留在心中，比越看越淡要好。
一个人坐在柳树下苦等，坐累了就站起来转，闲得无聊就看人，看来来去去的中国人、外国人，看漂亮的女人和潇洒的男士。有白人、黑人，还有两个漂亮的棕色人，是女的，身材健硕，凹凸有致，脸孔典雅的就像古西腊人，非常漂亮耐看。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走过的中国人，年青人都是手拉手，上了年纪的都是分开走；外国人刚好相反，年青人分开走，老年人亲热地手拉手。心想难怪中国人结婚后，越走越貌合神离同床异梦，而外国人却越走越心心相映相濡以沫。还看到一个让人丧气的现象，一个身段脸蛋都不错的中国姑娘，装出一幅小鸟依人状，走在一个丑陋不堪的外国人身边，几次主动去拉外国人的手，都被甩开了，当时一阵恶心，差点将刚吃的方便面吐出。
他们尽兴出来时，已是五点多了。坐公交车去市内，问了很多地方，都是客满。后来，想起以前住过的音乐学院。一问，果然还有两间空房。没想到还住对了，这里差不多是西安的大学城。第五天坐车去秦岭脚下的野生动物园，儿子不停地记着大学的名字，随口可以说出一串。能够让儿子在七岁的时候就知道这么多西北著名的高等学府未尝不是一件幸事，记得我读高中了才知道大学是个什么东西。西安的旅游景点到处都是人山人海，华山如此，兵马俑如此，野生动物园也是这样。对这个地方最感兴趣的当然是儿子和小梧桐了。他们两个到处乱跑，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又多，地方又大，只好拼命地盯着他们，累的很。同事和淡然倒好，虽上了华山之顶，一览了众山之小，英雄凯旋归来后就拿着光荣薄和伤残证压我，买东西是我的，做临时保管是我的，照看孩子的事也是我的，倒像红楼梦里的老嬷嬷了。两个孩子忙着看动物，我忙着看他们，他们眼里装下的是各种各样的动物，我眼里却只有他们奔跑的影子和兴奋的脸颊。不过，陪他们看了一场动物表演，倒是很有意思的。所有的动物都极通人性，特别是有只猩猩，自尊心特强，和另一只猩猩拳击比赛，输了，觉得裁判不公平，当获胜者忙着向观众致意的时候，它却将裁判扑倒在地，又撕又咬，驯兽师立即过来制止，裁判才得已狼狈退场，这一出意外的表演让观众们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后记：时间过得太快。分手时，大家都明白相见时难别亦难，此地一别，也许今生再难相聚，特别是儿子和小梧桐，两个人更是依依不舍。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彼此道一声珍重，淡然母子上了回灵宝的车，我们上了到安康的车。当火车在秦岭山中呼啸的时候，我想，也许淡然和女儿早已到了黄土高原果园深处那个聚天地之灵秀的城市。
2005。10。7日。
今年的“十一”下雨，加上感冒，只好天天呆在家里。坐在窗前看雨，看着看着，思绪便飘的远了，飘回去年的“十一”于是，手就痒了，去年的流水帐今年记，亦谓之为“朝花夕拾”
1、网友相见
去年“十一”出去，非为观景，乃是看人，河南一线几个很谈的来的网友。大家平时上西陆文学的同一个论坛，久了，就觉得亲切，两省又挨着，便想过去看看。本来只是说说的，真的成行，不但别人，就连自己都大吃一惊，千里之行只为见网友，不是神经又是什么？
车从郧县过去，进入河南淅川、西峡，拐上209国道，至卢氏县城时，天已黑。路上很少遇到车辆，路边亦不见村庄，宽阔的柏油路，苍茫的山水，雨雾蒙蒙的天空，一辆小小的车独自穿行在天地山水之间，显得十分孤单。过了卢氏，村庄和车辆慢慢地多了起来，印象中，村庄很小，数十点孤灯一闪而过；车很单一，尽是大客。觉得河南怪怪的，人都哪里去了？村庄呢？大车小车呢？怎么国道如此孤寂？
晚十一点，到了目的地，三门峡所辖的灵宝市。看着辉煌的灯火，竟有种温馨的感觉，可能是在路上寂寞了一天的缘故。朋友在函谷关大酒店等我们，灯下一瞧，大吃一惊，两个女人年龄都和我差不多，一律长发披肩，腰肢婀娜，漂亮时尚；一个男士与同事年龄差不多，虽非伟岸，却亦年青帅气。用儿子的话说，看起来就是三个中学生。相比之下，我们倒成了“土老鼠”衣着长相老气横秋。言谈不及三分钟，皆慨叹网络之虚拟与真实。说虚拟，是因为他们，网上的淡然和秋雨都是一身匪气，说话泼辣大胆，淡然是公认的匪首，敢对全世界扬言她喜欢帅哥儿，秋雨是出了名的横丫头，横的没边儿，经常让慕名而来的蓑哥帅男落荒而逃，可生活中截然不同，温柔娴静如娇花照水，说话善解人意，极有分寸；雪之歌在网上犹抱琵琶半遮面，雾一般让人捉摸不透，与之相对，却坦率真实的像自家的哥哥；同事在网上亦是一幅情种样儿，怜香惜玉的不行，其实很有几份矜持，绝非见了漂亮女士眼睛发直乱打哈哈的人。说真实，是因为我，网上网下一个样儿，不淑之脸曝露无遗，没一点儿反差。
才到一会儿，手机上的短信追踪而至，纷纷问到了灵宝没有。奇怪，怎么此行大家都知道？秋雨笑道，地球人都知道你们的行踪。她说龙哥儿把我们的照片又剪又拼，帖在论坛上，取名“新闻皮影戏”第一幅是我在红地毯上慢慢地走，高贵的像个女皇，前面是他单位的大门；第二幅是我坐在椅子上，头大身子小，缩着腿脚，可怜兮兮像个讨饭的，儿子在一边一上一下地蹦，笑咪咪的；第三幅是同事正经危坐，涂着鲜艳欲滴的口红，双唇不停地翕动，表情严肃地讲着什么，一幅答记者问的样子，旁白是蜘蛛不淑一行于几点几分到西峡，停留多长时间，何时离开去灵宝云云幽默的要死，让人看一次笑一次。
因为相见恨晚，因为彼此有说不完的话，淡然索性陪我们宿在酒店，一晚上和她说了成千上万的话，兴奋的自己都忘了身在何处。
2、灵宝掠影
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才发现函谷关酒店名气不小，停车场上的车全是外省的，车牌号有山东、河北、陕西、山西、甘肃等地的，当然还有送我们过去的一辆湖北的。早餐是免费自助，十多个菜，五六样主食。再问住宿费，标准间才七十元，还是节日价格。遂感叹物价之低廉。
饭毕，淡然带我们看她生活的城市，又让人生出许多感慨。黄土高原本是地形破碎植被稀疏风沙漫漫之地，灵宝市亦不过是一个县级市，却没想到如此干净大气，高大的行道树葳蕤挺拔，宽阔的马路上车流如织，风格不一的建筑赏心悦目，显然是一个生机盎然活力四射的城市。闹市边有一处很开阔的地方，近处有树、有水，树不大，自成规模，水很乱，像块沼泽地；远处则是烟柳濛濛了。淡然说，这是正在建设中的公园，水是从别处引来的，要修一个湖的。心下赞叹，想，灵宝人就是不一样，敢如此决策，这一块土地放竹山不知要值多少钱呢，谁愿意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收建公园来着？想自己的家乡，本是个山青水秀的地方，结果能盖房子的地方挤满了“火柴盒”不能盖房子的地方山是秃的，水是细的，好好的一条堵河，却又在不断地污染。一个城市没有自己的风格，又有什么意思？接下来，看了市政府大楼，从外面看，整幢大楼好像没有平面，直立的一面墙是半环形，像一弯新月，中间凹进，两边缓缓地伸出，墙面全是蓝色的玻璃，在上午的阳光中煜煜生煇；顶部呈弧形，两边缓缓地滑下，线条流畅优美，至地平线，亦是半月了。站在这横是新月竖是半月的气势恢弘的楼前，可以想像灵宝人的浪漫和创意。看了会议中心，二十多层，圆形，直冲云霄，鹤立鸡群，宏伟气派，楼外花团锦簇，花草之外，便是停车场了，皆成圆形，绕楼而建，占地面积让人看了亦觉奢侈。看了广场，面积之大更是让人咋舌，南边是游乐场，各种好玩的东西一应俱全；中间是建筑，好像是体育馆什么的，馆外是开阔的场地；北边是宽大的草坪，茵茵绿草染绿了城市的双眼，几乎疑是家乡村外的麦田，中间有些小径，还有些供游人休闲的石凳长椅。看了淡然的家，一百七十平米的大房子，住着小小的三口之家，有一间干脆做了花房，除了花草，简直还有一棵小树；还有一间就是储藏室，里面扔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了她的办公楼，其气势非家乡县城同类局可比，淡然一个人一间办公室，办公设施齐全，很让我们羡慕；一楼做了超市，淡然手里拿着购物卡，财大气粗地说，超市是单位开的，卡是单位发的，诸位想要什么尽管挑。想这淡然等人，领着我们双倍的工资，购物却是单位发卡，且物价较低，医保费也比我们多，感冒之类的根本花不完，钱对他们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午饭时间到了，跑了几条街才到一处雕梁画栋的仿古房子，前面是一池秋水，水下是莲藕残荷，水上是小桥亭阁。进得屋去，并无一间隔开，一面玻璃墙，里面是厨房，外面就是餐厅，一圈圈的桌椅围着，没有包厢，在这里，吃饭是一件很公开的事，每人点了菜和主食，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边谈边吃。羊肉泡馍、牛肉面什么的，三块钱就是一大海碗，大肚汉也管饱，经济而实惠。不像竹山，在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找到餐馆，进了餐馆就是自成一体的包厢，进了包厢就是几百元一餐，花拳绣腿的上了一大桌，灯红酒绿，觥斛交错，山吃海喝，不如此，仿佛不尽地主之宜。奢靡浪费之风令人忧虑。
下午看函谷关和黄河。早就在地理或历史教科书上知道有个著名的函谷关，却不曾想就是朋友的家乡。函谷关在灵宝之北三十华里处，淡然带着同事和女儿，秋雨带着我、儿子及她家小肥仔，任摩托车在一马平川的路上狂奔，两个女人的长发飘飘，在风中肆无忌惮地飞舞，让人想起晨曦里纵身驰骋的野马，美丽而高贵的马鬃在晨辉里飘起来飘起来。路边没有庄稼，沟沟坎坎上全是果园，有苹果、柿子、枣子等果树，正是丰收时节，成熟的果实一嘟噜一嘟噜的压弯了枝头，在绿色的枝叶和黄色的土地之间十分醒目。至此，才明白，黄土高原风沙弥漫，这里的女人却肌肤如水，原来得益于吸天地日月之精华的水果。函谷关地形险要，在交通不发达的古时，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关门高大雄伟，关内绿树掩映，庙宇重重，传说是老子著书立说之地，可惜我对庙宇之类的不感兴趣，并没好好看，白白糟蹋了一处好风景。从函谷关出来，摩托车在果园及藏在果园深处的村庄之间穿行，翻过一道梁，又转过一段坡，远远的可以看到九曲回肠的黄河仿佛一匹黄色的缎子，在夕阳的余辉里泛起淡淡的波光，河两岸的滩涂被垦成良田，绿茵茵的不知种了些什么，有一望无垠之感，隔岸的烟雾中隐约透出无数村庄的轮廓，淡然说，那边是山西。站在河的这边，就可看到另一个省份，这感觉真好。如果不是时间有限，倒想找个渡口坐船去对面看看。
3、华山之行
第三天，和淡然及她先生朋友一家去华山。约两个小时的车程。开车的是她家胖子（其实不胖，帅）。一出灵宝市，目之所及，全是果园，胖子说，此地农业结构调整搞的比较早，1992年时果农户平收入就是3至5万，现在果园老化，果农收入长幅较慢。当下想的就是，同是农民，我们和别人就是没法比。很快上了连霍高速，很多的车，来自不同的省份，一瞬间让我明白处于河南之西北的灵宝何故如此富裕发达，黄河从西北蜿蜒流过，209国道从东南逶迤而来，连霍高速在南边燥动不安，陇海线在北边静静地仰卧，现在就差一个飞机场了。只有如此发达的交通，才有如此文明的城市。到了童关，等着收过路费，一溜十几个车道全都排满了长龙，胖子急的不得了，狠不能插翅飞过。淡然说，他开的是公家车，怕被人发现，不敢久留，因上面有规定，节假日所有公车一律封存。怪不得一路上，我们只看到大客，而没看到小车。
出了童关，不久就到华山。上山的人很多，全是谈笑风生豪情万丈，视华山如小菜；下山的人也很多，全是呲牙咧嘴一走一跛的残兵败将，他们被华山打爬下了。走了约五里路时，气喘吁吁地问淡然累不累，不想被一下山的人听到，他对同伴说，天，才走这么一点就走不动了，来华山干什么啊？问还有多远，他眉头一扬，说，远着呐，使劲爬吧！走走歇歇，不断有人超过我们。至一线天时，台阶差不多呈垂直状，狭窄的仅容一人，看了冒汗，可后有追兵，退路已无，只好咬咬牙，爬。一抬头，大惊，前有一五十上下的农民，皮肤枯黑，身体干瘦，扛着一坛液化气，艰难地移动。很为自己惭愧。儿子新创了一种爬山法，他四肢着地，手脚并用，爬的飞快。我们看了，纷纷效仿，果然省力。等上到平坦处回头一看，后面的人皆四肢着地，猴子一样爬着，好笑的很。那个扛液化气的人在岩石边歇着，问他累不累，他说习惯了，他们就是靠在华山上帮人扛东西挣些力气钱。我听了无言以对。
至北峰时，以为到了，浑身散了架，坐在地上再不想起来。很多歇息的人站起来又走，才知到的只是最近的“峰”前面的小道仅容一人过，下临万丈深渊，头晕，不想再走。同事指着一个体重足有一百公斤的肥胖女人说，看，别人都走，你丑不丑？儿子不管我，首先跑上小道，吓我一身冷汗。同事说，算了，你管好自己就行，小不淑交给我。慢慢地，爬到西峰脚下，昂首一看前面，又是笔直的台阶，两边除了低低的铁链，就是光秃秃的悬崖峭壁。坚决不走了。他们看我意志坚定，非语言所能动，趁机把脱下的衣服及包裹等杂物一并交我看管。得，成了临时保管员。
很多人在西峰下歇息，有来来去去的，也有像我一样不想上去在下面等人的。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女士，一个六十多，衣着淡雅，举止娴静，稀疏的短发，白净的脸孔，清秀的五官，虽已步入老年的门槛，红颜蓑败中亦见得她曾经的美丽，淡淡的笑容随意而亲切，轻轻的话语如溪水流过，在满地或坐或站的人群中，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另一个大约五十多，戴着红色的遮阳帽，穿着红色的上衣，说话高喉咙大嗓的，与前者衣着性格截然相反。红衣服说，没想到上华山的人这么多，人挤人的，太危险了，而且华山没有庙，她倒想进柱香的，在武当山，她进了八百块钱的香，在峨眉山花的还多，求佛保个平安。大家闺秀说，是的，心中有佛，佛就在心中。红衣服又说去年他们和别人共三家一起出去，从成都到西双版纳，来去“双飞”才花了五千块。大家闺秀说倒是不贵，他们从桂林到海南花的比这多的多。她们两个不紧不慢地说，我在一边听了只觉得自己白活了。旁边还有一对夫妻，男的四十多，女的二十多，一个漂亮的像洋娃娃的聪明伶俐的小姑娘才三岁，一家人也在不断地说话，好像是等女方的父母及姨母姨父。很快，四个老人下来了，洋娃娃跑上去亲脸，老人们兴奋地笑着，男的说老了老了，差点上不去了，两个女的就一齐说，可不是，都快七十了嘛。老夫少妻可能是这个家族的传统，男的明显比女的大，两个男的都是头发花白，两个女的却是黑发如瀑，看上去最多五十多。
等人的时间特别难熬，太阳快落山了，眼见得下面的人不再上去，上去的人不断返回，望眼欲穿，就是不见同事、淡然等人。眼里看得见对面的山峰和那些精致的房子，水平距离不过几百米，垂直距离不过近千米，却有种“离别两茫茫”的感觉。不停地打电话，同事说，幸亏我有先见之明，交足了电话费，要不早让你这傻大姐打完了，不知道每个电话都是长途？要不你先下去，别忘了坐缆车。于是，一个人背着大包小包，抱着他们的衣服，到索道口排队买票等缆车，等了一个半小时，才坐上缆车下山。乘车到山外，再坐摩托车到来时的停车场，发现胖子正在车上呼呼大睡，叫醒他，才知他更懒，在北峰就坐缆车返回了。华灯初上，其余的人还没回来，胖子定力好的不得了，尽管他说别急别急，我还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猛打电话，就是无人接听。又等了许久，淡然的电话来了，让胖子去接他们。原来钱包全在衣服里，衣服全在我手上，他们身上仅有的几个钱都在西峰顶上潇洒掉了——各吃了一小碗二十五元钱的刀削面。又与胖子的朋友一家走散了，身无分文，没钱坐缆车，只好顺着华山险道一步步地挪下山，到了下面却又因没钱被人从专线车上撵下来。胖子联系他的朋友回去给他们付了车费，出得山来，却又忘了替他们付摩托车钱。又是电话，胖子也懒得开车过去，只说他们笨，不知道坐过来再给钱。一个个精疲力竭地回来，怪我一老歪，我说，还懒得当你们的保管呢，累死我了。倒是儿子和淡然的女儿小梧桐让我服了，他们两个蹦蹦跳跳，没事一般。
当晚，胖子和他的朋友一家回灵宝了，他说开公家车出来心虚，不如趁夜色回去。我们则跑到华阴市中心住宿。在街上走了一回，感觉十分平淡，没一点儿特色，与灵宝相差甚远。
4、重游西安
第四天，一早去西安。到处都是招缆顾客的车，说话皆客气的不得了，不知好坏，拣了一辆人上齐了的车交了钱就走。结果车主贪心，在高速路上还敢不断停靠捡人，把过道挤得水泄不通。到了临潼，又因不敢随便停车过了站，这一下不得了，车上有三家人一起出来的，男的都是彪形大汉，叫车主马上退钱，要不就把他们拉回临潼。我一听乐了，对同事说，何不我们也到临潼下，免得去了西安再折回来。于是，遂对车主叫，我们也要下。车主只好拉着我们下高速到临潼，结果车上其他顾客又严重抗议，说晚点了误他们的事，车主无奈，只好等了车买了票，打发了我们。同事和淡然问我去哪儿，我说，只看看兵马俑就行。他们问华清池呢、骊山和捉蒋亭呢？我说，没什么看头。确实，2000年到过西安，看了华清池，不过尔尔。老蒋的办公室和起居室都很普通，几把木椅，一张书桌，一张木床，黑不溜秋的；贵妃出浴的地方原是想象中最美的地方，清冽的温泉，雪白的肌肤，丰腴至极的美人，在水中游戏玩闹，娇喘吁吁身临其境一看，大失所望，不过一又小又干的泥坑而已，美其名曰为“汤”在这样的泥坑里出浴简直糟蹋了杨贵妃一身好皮肉，还不如坐在木缸里洗呢。因此，对美的想象大打折扣。想必捉蒋亭不过一山洞尔，不去看只是想让它在想象中更有韵味更具魅力。
找了一个车主看起来比较诚实的出租车。听他说话，我感动的不得了，一是到兵马俑不要钱，二是告诉我们什么样人的车不能上，三是负责将我们送到西安，收费绝对低廉。走着走着，他说，瞧，前面塞车了，只好从那边转过去了。三转四转，转进一个院子，原来是卖纪念品的地方。同事说，这下你还感动不感动？赶紧买东西给司机留回扣。虽知上当，回去两手空空也不好。于是，大家玉石、车马等纪念品买了几大包，店主、车主俱欢颜。到了兵马俑，不想进去，又当临时保管。同事说，反正你昨天没上华山顶，今天又不进去，后勤部长你做了，去给我们买水和吃的来。瞧，咱成打杂的了。附近没地方卖吃的，司机拉我到前面一个镇上买。谁知，我去超市买东西，他在外面倒车，一下撞别人车上了，把我拉回原处对我说，实在对不起，你先等着，我去替人修车。想到他把我们拉来拉去的跑了那么久，愚心大发，爽快地给了他三十元钱，很大姐大地挥手让他走人。同事报怨说都饿扁了才来，后勤部长太失职了。我说，算了，我也进去看，后勤部长你来做。
其实，对兵马俑，我曾慕名已久。2000年3月，当我走进博物馆的大厅，面对着坑内上千个威武雄壮神态各异的陶俑和气象森严令人望而生畏的雄浑军阵的时候，心灵的震撼难以言表。这里有长了胡子的久经沙场的老兵，也有初上战场的青年；有巍然直立、凝神沉思、神情坚毅威武的将军俑，也有头微微抬起、两眼直视前方、意气昂扬而又面带稚气的武士俑其巨大的规模，威武的场面和高超的艺术水平，让人叹为观止，也使人真切地感觉到两千多年前那些艺术家非凡的创造力，感觉到他们通过这些兵马俑与我们跨越时空的交流。也许只有一个伟大的民族，才能创造出如此伟大的艺术。尽管如此，我仍然觉得再美丽壮观的风景，也只是看一次足够，让风景永远留在心中，比越看越淡要好。
一个人坐在柳树下苦等，坐累了就站起来转，闲得无聊就看人，看来来去去的中国人、外国人，看漂亮的女人和潇洒的男士。有白人、黑人，还有两个漂亮的棕色人，是女的，身材健硕，凹凸有致，脸孔典雅的就像古西腊人，非常漂亮耐看。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走过的中国人，年青人都是手拉手，上了年纪的都是分开走；外国人刚好相反，年青人分开走，老年人亲热地手拉手。心想难怪中国人结婚后，越走越貌合神离同床异梦，而外国人却越走越心心相映相濡以沫。还看到一个让人丧气的现象，一个身段脸蛋都不错的中国姑娘，装出一幅小鸟依人状，走在一个丑陋不堪的外国人身边，几次主动去拉外国人的手，都被甩开了，当时一阵恶心，差点将刚吃的方便面吐出。
他们尽兴出来时，已是五点多了。坐公交车去市内，问了很多地方，都是客满。后来，想起以前住过的音乐学院。一问，果然还有两间空房。没想到还住对了，这里差不多是西安的大学城。第五天坐车去秦岭脚下的野生动物园，儿子不停地记着大学的名字，随口可以说出一串。能够让儿子在七岁的时候就知道这么多西北著名的高等学府未尝不是一件幸事，记得我读高中了才知道大学是个什么东西。西安的旅游景点到处都是人山人海，华山如此，兵马俑如此，野生动物园也是这样。对这个地方最感兴趣的当然是儿子和小梧桐了。他们两个到处乱跑，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又多，地方又大，只好拼命地盯着他们，累的很。同事和淡然倒好，虽上了华山之顶，一览了众山之小，英雄凯旋归来后就拿着光荣薄和伤残证压我，买东西是我的，做临时保管是我的，照看孩子的事也是我的，倒像红楼梦里的老嬷嬷了。两个孩子忙着看动物，我忙着看他们，他们眼里装下的是各种各样的动物，我眼里却只有他们奔跑的影子和兴奋的脸颊。不过，陪他们看了一场动物表演，倒是很有意思的。所有的动物都极通人性，特别是有只猩猩，自尊心特强，和另一只猩猩拳击比赛，输了，觉得裁判不公平，当获胜者忙着向观众致意的时候，它却将裁判扑倒在地，又撕又咬，驯兽师立即过来制止，裁判才得已狼狈退场，这一出意外的表演让观众们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后记：时间过得太快。分手时，大家都明白相见时难别亦难，此地一别，也许今生再难相聚，特别是儿子和小梧桐，两个人更是依依不舍。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彼此道一声珍重，淡然母子上了回灵宝的车，我们上了到安康的车。当火车在秦岭山中呼啸的时候，我想，也许淡然和女儿早已到了黄土高原果园深处那个聚天地之灵秀的城市。
2005。10。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