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阁 > 汉侯 > 二百三十四半闲二百三十五难念经

二百三十四半闲二百三十五难念经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星门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

刘书阁 www.liushuge.com,最快更新汉侯最新章节!

    自汉高祖刘邦于关中修长陵,迁徙打量两千石高官和富贵、豪强之家入长陵邑,侍奉刘邦的帝陵之时起,至今已有几十载。

    几十载的光阴,足够一处宽广的荒郊平原迎来诸多的迁徙,兼之又有汉惠帝刘盈的安陵、汉景帝刘启的阳陵在此,三代陵邑早已经让这片土地变得人烟稠密。

    正值隆冬时节,冻得结结实实的土路两边,几排松柏昂然而立,苍松之上挂着一层白透晶莹的寒霜,正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梦幻般的七彩。

    因冬日天冷,百姓不愿出门而显得静谧的长陵邑,路上行人稀少,只有豪门大户的车驾时不时地经过,太阳渐高的时候,一辆平常的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

    马车上的车夫呼吸间透出一团团白气,手下挥鞭的动作稍改,渐渐地减缓了马之后,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已经赫然在望。

    “董公子,到了。”

    车夫一边利落地跳下车,一边准备给车中人拉下车帘,车中人却似乎等不及了,一跃之后稳稳地落在地上,他是个身姿挺拔容貌俊秀的年轻人,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岁。

    马车之后,另一辆粗糙些的车上下来了几个仆役打扮的男女,正一件一件地往院落中搬家什。

    两个正好结伴走在路上的少女望见这俊俏的年轻人,立刻减慢了脚下的步伐,在一边咬起了耳朵,这年轻人似乎要迁居到这里,明年上巳节前说什么也要跟这样的少年熟识起来。

    “董公子,请。”

    临时充当车夫地李英提醒道。董偃身份特殊。长安城周遭认识这位平阳长公主入幕之宾地人不少。陈珏不愿多生枝节。直接让行事稳妥地李英来送他。

    董偃回过神来。这才现自己已经呆了许久。他苦笑了一声。这处不大不小。在大户林立地长陵邑中显得那么平常地宅子。就是他往后数月地住所了。

    走进这处宅子。董偃在不长地时间里已经将这处院落看了一遍。房屋半新不旧。比他在平阳府中地住处差远了。董偃心里却觉得出奇地满足。

    曹寿欲杀董偃。这件事自然不能公开。对外只说失踪便了。因而董偃仍然可以用自己地身份活下去。但董偃可不敢以为他就真地可以招摇过市。引人疑窦。

    李英见董偃地神色一会一变。道:“董公子看看。近期还有什么打算要我们相助?”

    董偃摸了摸荷囊。那里有他新近收到地田契和长安城中地铺子地契。平阳府里空洞地华服珍馐之外。他也算有了自己地一份家业。

    立业了啊,董偃微微一笑,道:“我自是在此生活几载。等过几年认识我的人少了再说若说有什么打算。我计划着几个月后娶一位妻子,传承我董家的血脉。”

    李英心中暗自点头,他对于陈珏竟然始终跟董偃这男宠之流搭着线地事,一直不怎么放心,董偃本来就没有理由再背叛陈珏,如今他要成家。一旦拖家带口自然更让人无忧。

    又跟董偃将诸事交代的妥当,董偃亲自将李英送到门口,微微而笑。那些寄人篱下,被一个时喜时怒的女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日子不再了。

    董偃心情愉快,顾不上再看自己的宅子,径直走上一处茶肆,笑着跟活计要了一碗粗茶,只想着风头过去,时过境迁。他就可以像别的男子一样堂堂正正地活着。

    “这三陵原。马上就要变成四陵原了。”茶客闲聊道。

    另一个中年人听了,接着道:“可不是。听说开春便要置茂陵邑,啧啧,这回又得有不少大户被朝廷徙进来,那些膏粱子弟碰见这热闹,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董偃了一口茶,静静地听着,心中思路却根本没往这边想,那些国之大事,同他一个小民有什么关系。后下,这位大汉的丞相一脸的疲惫和无奈,这累是心累,做大将军伐乱王的时候他没有累,日日殚精竭虑处政时他没有累,这次窦家内部的麻烦袭来,他才是真正地累了。

    “王孙啊,这些年来苦了你了。”窦太后温和地说道,她一个深宫妇人,就算用心谋算保着窦家地富贵,若没有窦婴这个顶梁柱,一切都是空谈。

    窦婴忽然间更累了,窦彭祖对他地怨气,阅尽各色人等的窦婴哪能看不出来。

    窦太后先前锁着的眉头松快了些,道:“这事,陈午早就来跟哀家说过了。”

    窦婴心中一惊,望向窦太后的目光犹自带着不解,窦太后知道长乐宫中的任何风吹草动他不奇怪,只是怎么跟一向不大管旁事的少府陈午又扯上关系。

    窦太后哼了一声,道:“窦德别地本事没有,败坏窦家名声的本事倒不小,这几日宫中他和灌夫的争执已经使得谣言处处,幸亏皇后处事妥当,没有让他们继续胡言。”

    陈皇后或曾经娇纵,近年来越地有了母仪天下的风范,窦婴心思一转,立刻点了点头。

    窦太后继续道:“这灌夫才学不提,看起来做人倒颇有情义,竟然没有去找你求助。”

    窦婴说道:“灌夫脾性就是如此。”

    窦太后微微颔,道:“这件事你也不用愁了,灌夫酒后失仪,罚半年食俸不过分,出为江都相的事就算了。”

    “这”窦婴先是一喜,随后想起朝上已经有不少人接受灌夫将调任江都的事实,他作为丞相不得不考虑这其中的影响。

    窦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道:“至于江都相,已经有人提醒了哀家,便让博士董仲舒去罢,哀家听说他的才学极好。知礼节晓春秋,教导刘非那顽劣性子最好。”

    窦婴心中一怔,不知怎地灵光一闪,这莫非是陈子瑜的主意?

    窦太后看不见窦婴地眼神,道:“董仲舒这个人,最擅长教弟子,若不是诸王地王傅都好好地,哀家还想让他做个王傅呢。”

    窦婴默默地点了点头,儒学分数派。董仲舒所学虽和他不甚统一,但董仲舒其人地才学他也甚是服气。董仲舒既非黄老之人又不得天子欢心,前途渺茫,他若能外放为相,比在长安城中徒耗时光还强上不少。

    几事商讨完毕。窦婴徐徐地走出宣室殿,一双眼冷不防地被雪地的白色刺了刺,他轻叹了一声,旋即脑海中又闪现出陈珏的名字。

    既然宫中已有传言,这回倒是陈家出手相助,这才没有让窦德把人丢到全长安面前,窦婴想着想着,思绪已经转到另一边。

    陈珏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脸温文尔雅,若这回真是他给窦太后献策,那么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须知陈珏还是太子侍读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明明大权在握。高居公卿百官之,出将入相,一世功名窦婴已经尽数到手,怎么就偏偏觉得有种日落西山般的萧索之感油然而生呢?

    窦婴眼中温文尔雅地陈珏站在门口,看着比从前在堂邑侯府时宽敞了许多的庭院,惬意地说出眼下的天气状况。同时紧了紧袖口,试图让双手温暖一些。

    “侯爷为何不进门,反而在此伫立?”范同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他在武安侯府之中,已然算是半个幕僚。

    陈珏回过神来,笑道:“这就要进门了。”

    说着,陈珏拍了拍身上零星的残雪,率先走进书房,示意范同也跟他一起进去。陈珏却不能让范同和他一起挨冻。

    虽然范同八成不怎么怕冷。

    陈珏瞥了一眼范同臃肿地身躯。他方才都冻得指节白,范同倒还脸色红润容光焕。

    陈珏随意地坐下。又指了个位置给范同,范同施礼之后坐了,取出一个薄薄的簿册。

    陈珏接过范同递过来的一本薄册之后,大致地翻阅了一遍。这一看之下,只觉往来明晰,陈珏越来越坚定他让范同做一个家丞的打算。

    不得不说,刘彻对陈珏真的挺不错。

    陈珏新开武安侯府,堂邑侯府中有经验的能干老人前两年又被陈拉去了绝大部分,刘彻体谅陈珏大概无人可用,特意派了一个因罪失侯之人原先的家丞帮着参谋些,只等陈珏自己找出合适的人选。

    范同笑呵呵地看着陈珏,样子有点像弥勒佛,他答了陈珏的几个问题之后,道:“冬日人人懈怠,侯爷却辛勤一如既往,着实让人钦佩。”

    陈珏微微一笑,道:“应该的。”

    范同又是一笑,他漂泊中原半生,好不容易在梁国扎下根来,结果因为个性温吞,跟急于夺位地梁王刘武根本合不来,直接导致了后来地不得志。

    时光荏苒,这回范同以中年之人,成了一个少年列侯的臣下,倒也多了几分新鲜的感觉。

    范同想了想,含蓄地点出芷晴对陈珏的担心。他中年无子,这些日子以来看着这对年轻的可以做他儿女的小夫妻,并不只是半门客半家臣对主人那么简单,更多了几分看晚辈地心意。

    陈珏放下簿册,叹了一口气道:“这大农中丞,不是那么好做的。”

    刘彻说,把半两钱变成新钱吧。这句话很简单,但做起来的难度并不小。

    一种钱币换成另外一种,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当年秦始皇“书同文、车同轨”的一些列政策中,货币就是其中之一,但实行的时候也遭遇了重重阻力,无他,人们的习惯和归属感一时间改变不了罢了。

    除此之外,新钱的事情还涉及了众多豪门大族的利益。

    有汉数十载,汉初那些布衣卿相地后人已经成为新地贵族。各家子弟已经有模有样地俯视起平民来,即使这些平民的出身和他们地祖上也差不太多。

    陈珏目前苦恼的就是这些大族。

    几十近百年的积累,谁家还没有一些见不得人的财富,一旦刘彻下令收集天下的半两钱,熔后再铸,这些黑钱他们要不要交?刘彻有意换新钱的原因之一,就在于盗铸,但天下之大,若说各个大族一点都不曾涉及到这个方面。亦不太可能。

    当今半两钱价值混乱的局势,亦是地方割据地一个缩影。因为半两钱的价值不稳定,一钱有上中下几等之分,百姓苦不堪言,根本没有余力仔细分辨。与之相对的。势力大些的诸侯王国内,时有百姓不买半两钱的帐,反而按照藩王所定地钱币标准而进行商业往来,

    直截了当地说,一旦刘彻干成了重新统一钱币的事,地方势力便难免受创,再加上大大小小的豪强门第,这件事真的不好做。

    范同目光一闪,摸了摸小胡子道:“下官听说,侯爷从太中大夫至羽林中郎将。又转大农中丞。仔细算起来,侯爷入仕时间并不久。”

    陈珏呵呵一笑,范同忽地一拍脑门,暗骂自己迷糊,陈珏才这么大的岁数,难道还能做了很多年朝官不成?

    范同笑了几声。忍不住道:“林伯威等人不曾相助于侯爷?”

    陈珏看了看范同,心中颇为感念他对自己的关切,只是他们说的显然不是同一回事。刘彻虽然命他和韩安国研讨制新钱的事,但这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机密,范同八成以为陈珏初到新的环境,难免被人排斥,这才问起林伯威等人。

    陈珏了一口热茶,笑道:“非也,林伯威和叔孙季他们帮了我好大地忙。若不是他们相助。我至今还会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呢。”

    范同这才放下心来。又跟陈珏聊了几句其他地事情。

    说着说着,武安侯爷陈珏的心思倒飘到天工府去了,新钱怎么铸还是未知,不管怎么说,这种专业性比较强的事应当先解决,否则一切都是空谈罢了。

    范同不知陈珏早已经在走神和清醒之间徘徊,他定了定神,沉吟了一下才道:“侯爷和大公子的长子相熟么?”

    陈珏闻言微微一怔,道:“从前我大兄不曾外放时,他整日都跟在我身后。”陈尚的长子陈举,如今也十岁出头,正是个小小少年。

    范同迟疑了片刻,摇头道:“这位小公子,日前和另外几位一起来过,不知怎地,他好像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是么?”陈珏坐直了身体,仔细回忆了一下,隐约记得几次众人一起说笑着地时候,小小年纪的陈举总显得太过沉默。

    这好像有点儿不对,陈珏想起陈尚在长安时,陈举和自己这个小叔叔一向亲近,他这几日事忙,竟然不曾注意本该和他畅叙别情的陈举,早已经跟他生疏了许多。围了一件披风,默默地站在陈珏院落边的一株梅树旁不语。

    “陈举?”

    轻快的声音在陈举身后响起,陈举一回头,正见东方朔笑呵呵在雪中望着自己。

    东方朔笑着上前几步,道:“下雪的天,怎么一个人在这受冻?”他和父亲来到长安,最初入住堂邑侯府时,陈举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子,那几个月帮了东方朔父子不少忙。

    陈举一笑,他才要说话,看见东方朔身上郎官的服饰,一脸的笑意顿时淡下去。

    东方朔天资聪敏,宿卫宫廷也有了一段时日,立刻现了陈举神色中地不对劲,他看了自己身上地衣服一眼,笑道:“如今已是十一月,大公子这次是不是长留长安,不走了?”

    东方朔此言本来是以为陈尚一家逗留长安近一月,乃是因为陈珏的缘故,但先前陈珏地搬家也顺利完成了,眼下陈尚还在长安城中待着还不走,说不定便是另有新职。

    陈举闻言。脸上的最后一点笑意也消失不见,他凉凉地道:“就许你十五为郎,不许我阿父入长安不成?”

    东方朔皱了皱眉,心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只是陈举比他还小几岁,他自然不能跟陈举说不合适的话,只得笑道:“若是大公子长留长安,自然再好不过,堂邑侯一家也可以时常团聚。”

    陈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若我们陈家如此,还真承你吉言了。”

    东方朔毕竟比陈举城府深,不动声色地跟陈举又说了几句,随后便有礼地告别。转身的一瞬间,东方朔地脸色顿时一沉:陈举小小年纪。不知哪里学来这么阴阳怪气。

    东方朔气,陈举胸口也一阵涨涨的不好受,他原来和东方朔玩得很好,方才一顿吃枪药了似的话也并非有心,只是

    陈举想起总是言笑晏晏的小叔叔陈珏,咬了咬牙之后,随后掰下一跟梅树枝,大喘气地折断之后扔在地上。

    陈举是在为自己的阿父陈尚不平。陈家几子,二子陈须将袭堂邑侯府,三子陈尚公主封隆虑侯。陈珏封武安侯。只陈尚这个庶出的长兄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尚带着一家人外放为官,当地的豪强也不怎么把陈尚放在眼中,每次年少的陈举看见父亲叹气,心中都不好受。

    陈举这一钻了牛角尖,越想便越是偏激,祖父官至九卿。姑姑贵为皇后,叔父陈珏步步高升,东方朔都能做郎官,这个家里怎么就没有人拉扯陈尚一把?

    时间匆匆流过,董仲舒出为江都相的事情,长安城中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大汉诸侯王国,稍大些地便有几十个,董仲舒的前程端看他自己。

    陈珏这段时间也没有去理会什么杂七杂八的事情。专心致志地为半两钱的事情奔波来回。一时间,东方鸿几次玩笑似的说过。寒冷凛冽雪花飘飞都挡不住陈珏地兢兢业业。

    刘彻这数日间,已经把有意改换半两钱的事情露出去了一点,出人意料的是,朝臣们似乎一下子变得迟钝了起来,除去主父偃等刘彻提拔上来的人之外,部分臣子一致地选择了装聋作哑,而非出言赞同天子的想法。

    刘彻一下子就变的尴尬了,若不是窦婴提出先研究新钱的方式,再议他事的话,刘彻的这份尴尬还将继续下去。

    官署。

    “诸侯王和贵戚列侯都不会任由陛下置换半两钱。”大农令韩安国皱眉道“眼下无人反对,不过是因为他们不相信陛下能成功罢了。”

    陈珏暖了暖手,轻吁了一口气道:“正是,除去有些守旧的老臣不愿求变,还有些人根本不以为此事能成,毕竟孝文朝邓通之后,先皇也曾派人整顿半两钱,只可惜一无所获。”

    “重要地是新钱如何铸。”韩安国知道刘彻对陈珏地信任,借机大吐苦水,只求陈珏把这些难处替他转达给天子。

    “熔半两钱重铸,其中火耗如何计算?新钱成本如何,又将以何种比例放,又怎么能在豪强主导制订规则的地方上通行,这才是难处。”

    地方上不能用旧钱,但若是人家百姓就想以物易物,朝廷也不可能逼迫所有人,韩安国眉头仍旧皱着“若是新钱在短时间内不能大行天下,或是通行之后盗铸仍然层出不穷,便算是失败了。”

    陈珏点了点头,他第一次真正接触具体的国家大政,虽说遇见些难处,但心里的冲劲还是不减,他笑道:“陛下已经抽调考工室、天工府等匠人日夜钻研,我等不知工事,只得这么等着了。”

    随着大地回春,千山重暖,建元四年春悄然来临,陈珏却暂时顾不上半两钱的事:春耕时间到,大司农有劝课农桑的职责。

    是故,当陈珏某日得知自己多了一个儿子时,他正跟上司韩安国一起,满身风尘地下田公干,手中还碰巧握着谷苗。

    韩安国见状抚须笑道:“今日午后无事,子瑜尽管回府就是。”

本站推荐:修罗天帝逆天邪神伏天氏元龙毒医娘亲萌宝宝万古神帝万古神帝医毒双绝:冥王的天才宠妃元尊牧神记

汉侯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刘书阁只为原作者宜修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宜修并收藏汉侯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