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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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牛不出声,准备上班。

    他该刹那决定,以后不再与甄红宝斗气,好男不与女斗,他应该忍声吞气,不作任何表示,捱完这一年同居生活,过得海便是神仙。

    她偷窥他淋浴,以后记得锁好门,怎可**在陌生女人面前走来走去,那多像流氓痞子。

    午牛出门工作。

    那边,两个移民局调查员在车厢密斟。

    ——“我俩有十年经验,照说,一进门便嗅出真假。”

    “这一对呢。”

    “如果假结婚如此旖旎,那就不必真结婚。”

    “这一对真正相爱。”

    “那男青年好不英俊。”

    “他妻子也漂亮,只是化妆浓得惊人。”

    “许是工作需要。”

    “什么样的工作?”

    “我们不是劳工处,总之,人人都有帐单要付,什么都得做。”

    “也许,那丈夫得到蓝卡之后,可以领取正式工资,妻子或有多些选择。”

    “还有两次调查机会。”

    “希望这一对是真的,先予居留证吧。”

    最忙是枣泥,她与红宝通话,知道调查员已经莅临,关心地问:“他们可满意?”

    “好像没有疑问。”

    “大牛可在家?”

    “他出去了。”

    “去何处?”

    “我不是他妻子,我没问,问了他也不会说。”

    奇怪,如此态度,竟然瞒得过调查员。

    放下电话,枣泥找到一个熟人:“托你做一件事。”

    “阿姐,请说。”

    枣泥说出地址姓名“跟住他,看每日他到何处活动。”

    她把午牛照片传真过去。

    对方笑“阿姐,你怎么了,爱上一个不忠实的小子!”

    “废话,这是我兄弟,我就是怕他被你这种坏人诱拐去杀人越货。”

    “阿姐。”那人啼笑皆非“我杀人,我越货?公道一点。”

    “有消息立刻向我报告。”

    “得令,不过——”

    “你吞吞吐吐干什么?”

    “阿姐,男人,要多少有多少,再漂亮的都不难,我给你介绍。”

    “放屁。”

    那边,在学校,午牛做砌砖测验:一幢弯墙,作为门槛装饰,同学们都被难倒,大牛却先起草图,在电脑上计算每块砖应用弧度,在最短时间完成工作,手作精细。

    一个中老年工匠模样陌生人一直站在测验场地注视他工作。

    导师走近评分,一见砖块作品字型设计,立刻微笑。

    那陌生人与导师说了几句。

    他走近“你叫午牛?”

    午牛点头。

    他交出一张名片“我经营这间加华建造已有二十二年,现时聘请员工,有时间请来一谈。”

    大牛连忙道谢。

    从学堂出来,他飞快赶往精次家。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知道不予预约乱闯女子闺房有一定危险,也许,她正招呼别的客人。

    管不得了。

    佣人一开门他便一路奔一路叫:“胜利,胜利。”

    找到地库,看到她站在高梯上,仰起头用小扫子在天花板漆图案。

    这个美丽的女人,心却不定,必需要找些事乱忙。

    她看到了他,好不惊喜。

    午牛走近,忽然伸出脚踢向梯子,那座钢梯往后倾斜,精次惊呼一声,自八尺高摔下。

    可是午牛手足敏捷准确,走近一点,将不偏不倚落在他怀中的精次抱住,精次忍不住本咕笑,双臂搂紧午牛。

    午牛把脸埋进她香肩深深嗅她气息。

    他抱着她三步作两拨跳上楼,眼看要走完楼梯,忽然脚底一绊,滑跤,又滚下地库。

    紧急中他连忙用两臂两腿护住精次,他背肌厚,地毯也不薄,那样咚咚咚滚到楼下,他忍不住大笑。

    佣人闻声在楼上试探地问:“精次小姐,有事吗?”

    精次答:“没事。”

    午牛轻声答:“我摔坏了在这里。”

    仍然紧护着她不放。

    “别放开我,永远保护我。”

    午牛也不愿放开她“那么,你得告诉我,你做何种职业。”

    “我是一名经济分析员。”

    “什么?”

    “我在报导财经版撰写专栏,忠告投资人士,选择何种股票,几时入货,何时沽出,赚取差价。”

    “啊,”午牛又笑“可是跌时叫人急售,涨时又催促人家追捧?”

    “我的消息与分析都有相当准绳。”

    午牛捧起她面孔“那就好。”

    他想起身。

    “不,”精次说:“不,别动,此刻我真正快乐。”

    午牛把她又抱得紧一点,把她挤得透不过气。

    深夜,他说:“还有精神否,我与你去一个地方。”

    精次点头。

    他让她穿上他的帽斗外套,叫她坐在自行车后,载她到皇后公园。

    把车锁好,他握着她的手,走隧道把她领进公园。

    精次没问去何处,她像回到少女时代,由小男友的大手握住,走到天涯海角。

    公园漆黑,那夜并无月光,午牛开亮小电筒,指一指前方,他们忽然看到前端有人群及亮光。

    有人聚集并且把各种喇叭及器材搬运进桥底装置。

    咦,半露天音乐会。

    午牛在精次耳畔轻轻说:“苦中作乐。”

    苦?他们才不苦,年轻力壮,精力无穷。

    只见一班年轻乐手迅速摆好乐器,拉起电线,不知接到什么电掣上,忽然大放光明,吓得精次躲到午牛腋窝,她内心只觉甜蜜。

    人群愈挤愈密,众人闻风而来,天空下着微丝细雨,年轻人心情丝毫不受影响。

    精次说:“我看不到台上。”

    午牛蹲下,着她骑到他肩膀上,精次双臂抱着午牛脖子,坐在他润厚双肩,不知多舒服,高高在上,一览无遗。

    只见一个长发披肩的乐手跳到台上,取饼一枚电子小提琴,开始奏乐。

    精次一听就认得是博格尼尼精彩游戏之作嗡嗡蜜蜂,只听得琴手以急促指法奏出蜜蜂拍翅嗡嗡率悉声响,他四周人群做拍赶蜜蜂状,精次笑得前仰后合。

    午牛眼尖,他看到有警察走近。

    他低声说:“人太多,我们走吧。”

    他任由精次骑肩上走出桥底。

    精次要求下来。

    午牛问:“你爱我否,爱我则可下地。”

    精次答:“我的确爱你,午牛。”

    午牛开怀,轻轻把她放下。

    “你呢?”精次问。

    他回答:“你占满我心。”

    她已听得十分满意。

    大牛一直用她的手放在腮帮上摩挲。

    毫无疑问,精次胜利是他救命恩人。

    他仍三五天不回自己的家。

    周末清晨,精次到客舍叫醒他。

    他把她拉到怀里,压住她。

    “我想邀你去一个茶会。”

    大牛答:“我不喜欢那些宴会。”

    “是米兰诺与庄生请客,他们回来了。”

    “他们开心吗?”

    “他俩专诚邀你,点名请你参加。”

    午牛以为精次会替他安排衣物,但是没有。

    “我穿什么?”

    精次诧异“就你平常穿的白衬衫卡其裤,整洁就好。”

    “这是粗衣麻布,胜利,我是一个白丁。”

    精次轻轻说:“这就是你,我完全接受这个你。”

    午牛感动。

    他高兴到极点,这才是他要的女友。

    他们到达一座海边白色住宅,车子停满整条街,有专人替客人把车驶走给一个号码以便取车。

    米兰诺站在门口候客,英俊的他穿海军服,看到午牛,他走近“你俩好,帐篷一号内有茶点,二号有舞会。”

    气氛似嘉年华会多过婚宴。

    茶点帐篷里人客比较老实,有些已是中年,庄生走近“精次小姐,你一日比一日漂亮,有什么好消息?”

    精次在他耳边说:“下星期一上午十时买入一千汇丰股,下午三时十五分沽出。”

    “是,是,”庄生笑“让我介绍我们雇用的代母给你认识:碧茜,请过来一下。”

    一个样貌清丽的年轻女子走近,庄生介绍:“碧茜怀着孪生女婴,一个属于米兰诺,另一名属于我,生命真奇妙可是,约六个月后我俩可以亲手抱住自己的孩子,我喜欢女孩,可以帮她们打扮嘛,但米说,隔几年也许会盼望有男孩。”

    午牛看住那年轻代母,这时,红宝藉假结婚赚取费用,又不是那么奇怪的一件事了。

    午牛不知说什么才好,他维持缄默。

    用过茶点,一对新人出来讲话。

    他俩似孖人牌,同穿一式深蓝与白色衣裤,像是拉夫罗兰马球衣饰广告里人物,他们回给客人的礼品有小小一盒巧克力及一个礼包。

    大家拆开一看,原来每份不一样,是各种款式内衣,朋友们都笑起来,把内衣在身上比划,有些索性穿在外衣上嬉戏。

    大牛好奇,对精次说:“让我看你那份。”

    “你先。”

    大牛拆开小包,看到一件肉色网织男装背心,正胸有两只黑手印,像是女伴自身后拥抱他。

    不知怎地,午牛十分喜欢这件冶艳男装背心,也只有这一对新人才会送出这样的礼物,午牛觉得他又见识多一点。

    这时精次也打开礼物,大牛一看,见是两朵小小黑色蕾丝花,他好奇:“这是什么?”

    精次在他耳边轻轻说:“乳贴。”

    “啊。”大牛恍然大悟。

    精次见他如此天真,不禁轻抚他的头发。

    大牛笑“我们走吧。”

    他挽起女伴手一起离去。

    他们互相交换生活情趣,他跟她学,她也陪他见识。

    大牛还是没有回家。

    那日,洪枣没事,红宝来探访,带着一大篮水果,洪枣看到她,却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她穿m字高肩膊镶满粗拉链皮外套,像坦克车般但露趾的高跟鞋,手指足趾全部贴水晶宝石。

    她唇上鼻子眉角全部打钉,洪枣只能叹气。

    每个人在自由社会都可以自由打扮,但红宝这身衣着,不忍卒睹。

    她努力剥下皮夹克,里边是一条毛毛短裙,使整个人看上去更似流莺。

    洪枣忍不住问“阿宝,你真觉如此打扮好看?”

    “我在酒吧工作,女职员通统狂野装扮。”

    “身上卯钉都是真的?”

    红宝顺手取下“磁石,假的装饰品,只有一枚乳环是真货。”

    “打扮成这样,你喜欢?”

    红宝坐下“你口气像我妈。”

    “你妈妈好些否。”

    红宝摇头“不会好了,已由医院转送私人护理中心,所以要拼命赚钱,使她生命最后一段日子比较舒服,中心替她注射强烈麻醉剂,她已不觉疼痛,可以如常作息,但,不过是熬日子,我已有心理准备。”

    枣泥吁出一口气,手放在红宝肩上。

    “是,枣姐,我喜欢这身打扮,像不像万圣节儿童扮的僵尸鬼?醉汉不知多钟爱,我?我觉得像戴上面具,有安全感,这不是真我,假我不知多强壮狂野勇敢”

    她取一罐啤酒喝。

    “我替你梳好头发。”

    “不,”红宝固执“这就是我,iamabadass,idon'tapologiseforwhoiam。”

    洪枣也佩服红宝顽强生命力。

    “你与大牛怎样?”

    “什么人叫阿牛?他有无兄弟?干脆叫猪牛羊倒美。”

    “他两个弟弟,一个叫午生,一个叫午丰。”

    “噫,为什么他俩有斯文漂亮的名字,阿牛叫阿牛?”

    “你同阿牛,有无机会弄假成真。”

    红宝“哼”一声。

    “他是大好青年,把握机会,你有个归宿。”

    红宝低头“我是我自己归宿。”

    “别说这样的赌气话。”

    “说,说结婚一个好处。”

    “老了,摔倒在家,有人替你报警,不致独自发臭。”

    “哇哈,他也七八十,你先送他。”

    “婴儿多可爱,三四月大,眼神有接触,会得吱吱咯咯笑,胖胖四肢舞动。”

    “一到十二岁开始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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