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阁 > 金童倩女 > 第十一章童年游伴仇何事

第十一章童年游伴仇何事

推荐阅读: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一念永恒武道宗师

刘书阁 www.liushuge.com,最快更新金童倩女最新章节!

    韩茜茜听败事老人说起,凡具有六阴鬼脉的女子,不能生育,她天真纯洁,想到就问:“为什么有人可以生孩子,又有人不可以呢?你看看我可以吗?”

    这种话,在那时出自一个少女之口,可说是破天荒的大事,不过败事老人,罗天赐倒了解她,只觉得好笑,并不十分吃惊。

    败事老人故意装模作样,左瞧右盼的,打量了她好一阵,方才点头表示认可,那知,这一点头见然点出了麻烦来!

    因为,韩茜茜接著还有问题,她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生啊?”

    败事老人“啊,啊”两声,皱眉窘道:“以后,以后,再过几年吧!”

    韩茜茜这才放过了他,却转向罗天赐,温柔的安慰他,无限深情的道:“大哥哥你不用愁啦!你的妻子虽然不能生育,但是我能,那么等几年之后,我就替你生一个肥肥胖胖的小子,好不好?你要不要?”

    罗天赐大吃一惊,俊脸涨成紫红,双眼望着地上的毛毡,嗫嚅不能成声!

    败事老人却巧巧与他尴尬的表情相反,他瞥见韩茜茜面露不解之色,顿时“哈哈”大笑,道:“喂,小子,我干闺女好心好意,欲送你一个自白肥肥的小子,你到是要哇?不要?”

    罗天赐闻言,心中大不满意,狠狠的瞪他一眼,却不料瞥见的正是一付顽皮弄鬼的脸谱!

    斡茜茜本来一时兴至,随便说说,但经败事老人这一火上加油,而罗天赐却又迟迟不答,不由大为伤心!

    刹时间,只见她热泪交睫,眩然欲泣,但仍然强行忍耐著,不肯让泪流下!

    败事老人瞥见韩茜茜凄然之状,顿时笑不出来了。

    他笑容一敛劝道:“乖女快别伤心!小小子,你怎的呆啦!你若是再不说话,老夫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罗天赐垂著头,本来未曾注意到,但听败事老人这么一劝,抬眼瞥见韩茜茜玉容惨淡的模样,不由吃了一惊。

    一惊之下,顿时忘了适才的尴尬,忙舒臂握住了韩茜茜右边粉臂,疾急的道:“我要,我要,茜妹妹你千万别哭,我!我!我!”

    韩茜茜一听他要,已然是愁怀尽解,瞥见他这付关切焦急之态,芳心霍觉其甜如蜜,忍不住“噗”的一声,娇笑起来!

    罗天赐这才大放宽心,长吁了一声,回想起适才自己的情急,不由也跟著笑了起来!

    败事老人望看这一双璧人,深情款款的相望而笑,心中霍然一动,暗暗拿这茜茜,与远在金泉园的茜倩,两人相较,竟觉得两人不但在容貌上,堪称是春兰秋菊,各擅胜扬,无分轩辕!

    便是在性情上,除了韩茜茜的天真无知,与张茜倩的娇弱多愁外,其坦率大度,能够容物的风度,亦几相等!

    故此,这一生专喜败人好事的老人,突然兴起了玉成两人的意思。

    只是,目前他不便说,因为他对于目前的二人,到底还不太熟!同时,另一个问题,也还没得到顺利的解决!

    败事老人想;若是一切都按著自己的希望实现,则老婆子不仅得了个乖徒儿,我老头子,可也比她强,凭白抢来了一女一婿!

    “哈哈”他想到得意处,开怀的笑出声来!

    罗天赐闻声只当他笑话自己的忘形,俊脸一热,不等败事老人开口说话,顿时先开了腔,道:“茜妹妹,你还有什么问题问老前辈吗?”

    韩茜茜“哦”了两声,这才记到整个的事情,她转头撞著败事老人,嫣然一笑,还没开口,败事老人心里便觉得直发毛,口中不言,心里却直祷告:“老天爷,千万别让她再提什么罕奇古怪的问题”

    罗天赐瞥见败事老人,面上的笑容霍然有点儿僵,同时也了解他的心情,不由得暗笑,这位喜爱捉弄人的,今儿个竟也遇著克星!

    韩茜茜却根本不理他反应如何,妙目一瞬莺声呖呖的道:“我提的第三个条件,也是最后的一个,若是你能办到,我就认你作干爹”

    败事老人不由一喜,忙问是些什么,韩茜茜巧笑倩兮的望着他,说:“这条件很是简单,就是要你和老大哥哥,握手和好。”

    败事老人大出意外,冲冲而问:“为什么?”

    韩茜茜瞟视罗天赐,瞥见他日显赞许之色,秀眉一扬,唇角隐含得意之笑,缓缓道:“老大哥哥是个好人,对我对大哥哥都好。你自然也是好人,过去你们虽然有点争吵,但现在已经过去几十年,也不该再计较啦!何况多少还有点亲谊呢!所以,我愿意看你们和好!”败事老人与罗天赐都想不到,天真无邪的韩蓓蓓,会想到这些事情,说出这番道理二由这一点,可以证明,韩茜茜目前虽然是不懂事故,但其心思本性,细致善良,只要假以时日,稍事教导,必可理智大发,成为一名智勇双全的女侠!

    败事老人垂头不语,暗自思忖,一生所做所为,尤其是对于戚戚翁,也有不少过火的地方,如今双方年逾耳顺,儿时旧侣,多已作古,仅剩的一二人,见面非打即吵,岂非可笑?

    他这么一想,心中悔意渐生,不由得长叹一声,诚恳的对韩茜茜道:“姑娘你这话甚是有理,想我与戚老儿,都是行将入土之人,儿时的一点怨隙,说什么也不该再斤斤计较了,不过”

    他沉吟一阵,方道:“不过,这可不是我单方面的事情,若是那戚老儿不情愿,我便是跪著求他,也不见得能入姑娘所愿!”

    罗天赐见他竟被韩茜茜三言两语说动,慨然愿意捐弃成见,那能不喜,立时答道:“这一点老前辈但请宽心,只要你一声承诺,戚戚翁面前,完全由我与茜妹妹去说就是!”韩茜茜亦道:“对啦!老大哥哥对我们这么好,我想,我们去求他,定然不会回绝!”

    败事老人见二人这般热心,慨叹应许道:“好吧!老头儿暂时答应,只要是戚老儿点头应许,我老头儿,必与他握手言和,重修旧好。姑娘你满意了吧?”

    韩茜茜喜悠悠欢呼一声,螓首连点,表示满意,败事老人亦自笑道:“那么咱们这认亲的事,该有著落了吧!”

    韩茜茜转眸一笑,脆唤:“干爹!”

    败事老人,一手拂髯,漫应一声“呵呵”开怀大笑,响如雷鸣,帐外俯地熟睡的银牛巨鹿,均被惊起,引颈长鸣,互为唱和!

    罗天赐瞥见他著实开心,心中也感染了一股无比的快乐,凑趣的提出意见,道:“茜妹妹拜认干爹,可不能这么简单哪!”

    韩茜茜诧异问故,罗天赐便告以须要行三跪九叩之礼。

    韩茜茜乖巧之极,闻言立即站起来,真个在败事老人面前,盈盈的拜将下去!

    败事老人,嘴里连称:“免啦!免啦!”身子可乐得前仰后合的笑个不停。

    只是,他虽然在笑,眼里却不知不觉的流下两行热泪!

    韩茜茜拜罢起身,瞥见他这般情景,芳心一惊,急忙摸出一方素帕,俯身趋前为他擦抹,道:“干爹,你怎么哭起来啦!不高兴”

    败事老人被她这么一来,方才惊觉,忙举袖在脸上一阵乱抹,激动得喉带咽声,道:“没有,没有,我太高兴啦!我”

    须知他一生与阴婆婆相依为命,倾心相爱,本无所憾,但可憾者,阴婆婆生具六阴鬼脉,虽则因祸得福,练成了一身绝学,却无奈因此也天癸不至,不能够怀孕,为他生育一男半女!

    阴婆婆对这点,也实在抱歉于心,但由于天生的嫉念甚重,无论如何,竟不许败事老人纳妾败事老人用情亦专,既知阴婆婆有此天性,便也不作那非份之想。但俗语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败事老人,他虽则口中不言,而每在午夜梦回,或目睹他人,儿孩绕膝之顷,总不免亦是戚戚于心!

    不过,这点儿忧愁之恩,却不能让阴婆婆晓得,否则,她既便不怀疑败事老人,已生二心,也必得自惭无能为力,萌生短见不可!

    故此,久而久之,败事老人养成了隐忧于笑,将愁绪发泄于捣蛋惹事之中。

    但虽然如此,在有心人看来,他那顽皮的笑容,总有点不大自然,与真正开怀的欢笑,略有差异!

    此际,聪明艳丽,天真无邪的韩茜茜,自愿拜在他的名下,使他平白获得了一个心地善良,武功卓绝,机智温柔的女儿,怎能不大大的激动喜悦,而流下泪来?

    因此,他虽则想否认,但眼泪却硬是不听指挥,抹去一串,又来了一串,甚至连嗓音也变得颤抖呜咽,不能成声!

    韩茜茜见状,芳心里也觉得难过,她为败事老人抹著滚滚而下的眼泪,不知不觉,她自己却也跟著他滚下两串泪来!

    罗天赐望着这一幕认亲与感情交流的真挚场面,心中大为感动,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已经作古的养父养母,与尚还不知姓名的生身双亲,顿时也觉得悲从中来,酸气冲鼻!

    不过,他却强自忍住了交睫的泪水,而以“丈夫有泪不轻弹”的来镇定自己,同时,移开思想,故意朗声大笑,装做轻松的道:“茜妹妹你哭什么?还不向干爹讨见面礼,等待何时?”

    败事老人闻言,思路一转,顿时也抑住了两眼的热泪,探手入怀,一阵掏摸,摸出来一方小玉盒,道:“若不是你这娃儿一提,我这做干爹的差点儿失去了干爹的身份”

    说著,打开盒盖,顿时显出五颗其红似血的长形莲实,他连盒递给韩茜茜,珍重的又道:“这一盒五颗血莲子,乃是天山的特产,具有起死回生,补气滋元之功。乖女你先收著,从明日起,每夜子时,在阴气特盛之时,服食一颗,即按师傅坐功心法,调息练气一个时辰,五日之后,必有妙用!”

    罗天赐熟读医简,对世间灵物异药,知之甚详,一见那莲子形状,顿知这血莲子,乃是千年以上,极难寻求的珍物!

    这血莲生长于冰天雪地之下,五百年开花,一千年结实。结实以前,缩在冰雪之下,时期一至,裂冰而出,为时极暂,莲实一经熟透,立即蒂落莲崩,莲子飞弹而出,著地即没,若非机缘凑巧,在它已落未崩之际,弄到手中,端的难寻难求。

    想不到败事老人这般大方,一出手就是五颗,由此足见他对于韩茜茜,确实龄爱如同己女,否则,任凭他再大方,也决不自以这般千金难买之物送人。

    罗天赐不由也为韩茜茜庆幸不已,因为她有了这五颗血莲之实,只要是运用得宜,不仅武功能突飞猛进,较前倍增,如再施以接引助力,更不难打通生死玄关,修练成金刚不坏之身!

    败事老人瞥见他呆呆注视著五颗血莲子,一声不吭,不由会错了他的意思“哈哈”一笑,道:“小子,你的运气不好,我老头子与我那老婆子,费尽千方百计,方才在天山弄到了二十几颗,除了我们俩分食合药外,就剩下十颗,分别带在我们两人的身上,这五颗我送了干女儿,那五颗只怕老婆子,也早就送给她那乖徒儿啦!”

    罗天赐朗声一笑,心中同时一动,不待败事老人说完,便即接口道:“罗某不才,倘不须祈才于什么异药”

    韩茜茜手托玉食,鼻中嗅得阵阵的清香,沁人心肺,知道是好东西。正待收起,闻听败事老人之言,顿时将盒儿盖上,往罗天赐手中一塞,道:“大哥哥,这东西干爹既送给我,我就送给你吧!”

    罗天赐心中大为感动,他深深的望了韩茜茜一眼,将玉盒放在她左腰所挂的百宝囊内,轻握住她的玉手,道:“谢谢茜妹妹的好意。不过这一者是你干爹给你的见面礼,不宜转送,二者对我并无大益,对你则有大助,所以你还是自己留著,按照老前辈所嘱,依时服食为是!”韩茜茜见他不要,还想再让,罗天赐见状,又道:“茜妹妹怎不听话,再这样大哥哥可要生气啦!”

    韩茜茜这才作罢,不敢再提!

    败事老人瞥见这相敬如宾之状,想取笑他们几句,却又觉如今的身份不同,不宜再与干女儿为难。故此只好忍住,打了个哈欠起身,转边二人进城进餐!

    此际,外间天色早已黎明,三人虽则一夜未眠,但一者都有绝学在身,一天二天不睡,不拿著当事,二者经过这许多波折变化,也都十分兴奋,想睡也不见得能够睡著。

    经他这么一提,韩、罗二人,顿时觉得有点肚饿,立时同声附议!

    黎明,永远是清新可喜的!

    九月的清晨虽然已有了凉意,但那湿润而微带凉意的空气,却更能焕发人们的精神!

    臬兰山沐浴在湿凉的炀光之下,虽则有点儿凄清,但山脚下、林木边,临时搭建的蒙古包,与袅袅升腾的炊烟,欢腾无羁的各色名驼,以及忙碌的蒙装大汉,却和谐的组成了一付生机活泼的画面!

    败事老人,带著罗天赐、韩茜茜二人,转出隐秘的营地,呼吸著清新湿凉的空气,轻快的踏昔薄霜,直奔兰州!

    一路上,罗天赐注意到,凡是遇看的身体健壮,类似江湖人物的,都纷纷向他们投以陇奇与羡慕的目光i他当时并未在意,因为在过去,他的英俊,与韩茜茜的娇艳,也同样吸引过所有相遇的人!

    韩茜茜更是不以为意,人家看她,她也照样的看着人家,她因心地纯洁,除了好奇,别无其他的感觉,但别人却似是对他们,颇含惧意,一瞥见韩茜茜目光掠来,顿时垂下头去,疾步走开!

    败事老人见多识广,顿时觉得这种情景,大为可疑,只是,目前身在通衢要道,又不便揪住人家,眉头一皱,顿时被他想出了一个主意!

    他看准前面,有一个背插长剑的动装大汉,正随著人潮进城,心中一动,疾走两步,身躯微歪,向那人左肩撞去!

    那大汉既然公然带剑,自煞是个会家,他步行之间,霍然觉得有一阵疾风撞来,双脚一挪,却未避开“砰”的一声,顿时被败事老人撞得直往前抢出数步。

    那人直气得“哇哇”怪叫,破口大骂,道:“入娘偷?瞎了偷眼,敢”

    骂声中,回头一瞧,看清了败事老人,及他身后一男一女的像貌,顿时噤声骂不出来,转头便要开溜!

    败事老人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嘻嘻”笑道:“对不起对不起,老头儿年老目力不足,不留神了兄台一下,真对不起”

    那人在败事老人抓他之时,本能的移步闪避,那知竟然躲不开败事老人看似缓慢的动作,被他抓个正著。故而刹时间竟吓得面目变了颜色!

    及至听清败事老人,向他连声道歉,同时腕脉间亦不觉对方运功施力!这方才放心不少,连忙堆下笑脸,细声回答,道:“没关系,没关系!”

    说著,用力一挣,企图收回被制的手腕,赶紧走开,却不料一挣之下,腕脉上那未施功力的敌手,却霍地紧如钢箍。

    他不由神色又是一变,双睛一瞪,还未开口,却贝那败事老人,挠著他的手臃,与他并肩前行,口中却又“嘻嘻”而笑着,道:“这怎么成,我老头儿无意之间,撞著了你,心中实在不安。再说,这街上这么多人,我撞不著别个,偏偏会撞了你,可见得咱们也确有一段缘法。所以,我说就由我老头儿作东请你吃上一顿,如何?”

    这番歪埋,说得那人哭笑不得,但最要紧的,如今受制于人,想不去也是不行,无奈何,一边与败事老人,并肩而行,直抹头上的汗水,一边裂嘴客气,道:“老爷子你太客气啦!我,我快刀铁头,可,可担不起”

    罗天赐与韩茜茜可不大明白,败事老人的用意,但瞥见他那付调皮捣蛋的样子,与一番歪理,均不由相视而笑。

    此际,败事老人听见那人报出外号“哦”了一声,霍的一挤眼,笑道:“哦,我当是谁,原来是河套里的英雄好汉,王七哥啊!我老头儿,过去虽然与七哥你缘悭一面,却早已佩服七哥你那快刀与铁头,称得上天下一绝。今早有幸,出门就撞著你,怎能不说是老天有眼呢!”

    那快刀铁头王大七,果然是河套的水寇,水里陆上的功夫,亦是经过几十年苦练打熬而成,不过却并非如败事老人所说的那般神化!

    只是,世上多数人却无自知之明,那王大七一听连这威名显赫的败事老人,都这般说法,不由得打心坎上笑到眉头。

    一时只觉得混身上下,都一齐轻飘飘的,舒服无比,不但把适才的戒惧之心,一扫而空,同时对这位败事老人,也生出了知己的亲切之感!

    只见他浓眉一轩,脸上紧紧崩著的横肉,霍然抽动,全身一头,大笑“哈哈”道:“老爷子,您的名声可也不弱,比起我快刀铁头来,只强不差,我老七不但久已闻名,近日昨夜更听人家说起,您老爷子的神威无敌,就这么轻轻一下”

    他双手比了个架式,发觉不知何时,败事老人已然放松了他的手腕!

    他张口还待往下说,只是话到唇边,想及:“那雄凤王梅虽不怎的,但她的师父,可是令人闻名胆落的一大魔头,人家败事老人的武功了得,敢出头动他的徒弟,然而我呢?能挡住人家的一指头吗?”

    想到这里,快刀铁头王大七,面色一变,将下半截咽了回去,改口道:“您老抬举我老七,老七实在感激,但老七目前身有急事,不能奉陪,您老请多担待”

    说话间,还怕败事老人再抓住他,早已端好了架式,暗暗凝神戒备,一等此言交待清楚,双手一拱,回身撒腿向人丛之中攒去。

    败事老人目的已达,见状并不追赶,放声一阵大笑,回头对著愕然不解的罗、韩二人,挤眼扮个鬼脸,大踏步往城中闯去!

    不多时,来到了昨天那座酒楼,败事老人毫不停留,迈步直闯进去!

    此际早市初上,普通的行商,不是正忙于起身上道,便是忙于开市。至于一般豪富之家,则仍在高卧未起,故此这酒楼之中的客人,多半是紧身劲装,掳带兵刃的武林豪客!

    此际,败事老人三人,骤然露面,那本来笑声喧哗的大厅,渐渐的闹声递减,直到他三人,循梯登楼,方才恢复!

    楼上的酒客较坐,罗天赐学目一瞧,顿时遇上了十数道炯炯目光!他面上微觉发烧,未及细辨那干人长像面貌,就顺著桌边夹道,直趋后楼窗畔,与败事老人落坐一齐!

    韩茜茜却毫不在乎,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转得两转,便自发觉,座中有个与她年纪相略的美貌姑娘,也一瞬不瞬的紧盯著罗天赐,粉面上闪焕著惊喜、怨恨的各种表情!

    她虽则对男女之间的微妙情愫,不甚了解,但瞥见那位美貌如花的姑娘,这般的看看她的大哥哥,芳心之中,却不由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气愤!

    她打横面窗而坐,冷“哼”一声,樱唇一撇,道:“真不害羞!”

    罗天赐诧讶问道:“茜妹妹,你骂谁啊?”

    韩茜茜目光一瞟,不屑的道:“那边有个女人,紧盯著你瞧,好像几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

    败事老人料不到他“干女儿”已然晓得了吃酸“哈哈”一笑,顺著她目光,往右一看,果见六七桌外,有位俏丽的姑娘,直往这边瞧看。伴著她的,不是别个,正是那胭脂山顶相见一面的,陇西一掌苏治泉,及其子苏瀚,其婿金羽!

    败事老人聪明无比,见状已知那姑娘是谁,忍不住悄声告诉罗天赐道:“喂,那妞儿来啦!”

    罗天赐面对败事老人,根本看不见那面是谁?这时瞥见败事老人故作神密的样子,忍不住回头去瞧!

    这一瞧可看清了,那“妞儿”;被韩茜茜骂作不识羞的,不是别个,正是那苏治泉的宝贝女儿苏氏巧燕。

    苏巧燕一身红装,连背上宝剑的柄、鞘,都缠著红棱,衬著那桃花一般的娇颜,白玉也似的肌肤,当真似一团烈火,令人觉得她,随时随地都有燃烧的可能。

    但,在罗天赐的眼里,她却没有令人动心的条件了,对于她,罗天赐直觉得,那隐藏在美丽胴体之中的,不是善良的以水柔情,而是一付毒如蛇蝎的心肠!

    他面色一沉,本待不予理睬,那知苏巧燕与他四日一触,顿时如触电殛,竟而颤巍巍站起身来;嫣然送笑,曼声招呼,道:“哟!兄弟,你也在这里啊?真难得”

    说话不算,竟还莲步珊珊,向这边走了过来!

    罗天赐这一桌,本来最是受人注意,如今经苏巧燕这么一来,那距离远的,竟纷纷站起身来,引颈张望!

    罗天赐心中大恨,恨不得打她两记耳光,但瞥见苏巧燕巧笑盈盈,装做得如同没事人一般,却怎的也拉不下脸子来!

    韩茜茜扭头瞥见苏巧燕,珊珊走来,芳心中更是不自在,忍不住嗤之以鼻,问罗天赐:“这女人是谁啊?”

    罗天赐面寒似水,端坐不动,从牙缝里简单的放出三个字:“苏巧燕!”

    双目仍然紧紧地瞪著苏巧燕,一眨不眨,那意思似是对苏巧燕说:“看你搞什么把戏!”

    苏巧燕面带巧笑,莲步珊珊,体态婀娜,身似行云流水,转眼间来到罗天赐的面前“咯咯”一笑,道:“喂,兄弟,怎么你不认得我这燕姐姐了吗?几月不见,兄弟你一夜之间,可成了名啦上成了大侠客啦!”

    罗天赐心中一动,忍不住开口问道:“此话怎讲?”

    苏巧燕妙目一转,似乎这才发现到韩茜茜的存在,面上故作疑色,答非所问的道:“噢,怪不得兄弟你对我这么冷淡,敢情这里还有个大美人陪著你哪!”

    败事老人笑眯眯的,不声不吭,看看这有趣的一幕!

    韩茜茜虽则纯真无邪,但一者对她早不顺眼,二者也听得出苏巧燕言辞之中,含著讽刺自己的成份,忍不住秀眉一扬,怒目而视!

    苏巧燕似乎根本不把她看在眼里,她上上下下,打量著韩茜茜,粉颊上的笑容,可也在逐次递减!

    她瞥见韩茜茜怒眼看她,柳眉一挑,面上顿时罩上了一层狠毒煞气!

    只是,这煞气一闪而隐,立时又换了一付如花换娇柳媚的憨笑之态,对罗天赐道:“兄弟,这位大约也是一个成名的女侠吧?你怎么也不给我这燕姐姐介绍一下啊!是怕燕姐姐长得丑?沾污了这位天仙也似的美人儿吗?”

    败事老人“哈哈”一笑,但脸上却是一丝笑意地无。这不为别的,只为这女娃子太目中无人,连他这大名鼎鼎的败事老人,都不屑一顾!

    罗天赐大感为难,既觉得这话儿刺耳难听,但是也觉得如今在大庭广众之间,不便翻脸!

    韩茜茜对于罗天赐虽则言听计从,但对于别人,却不愿卖帐,她瞥见罗天赐的脸色,愈来愈沉,猜知他对这妖里妖气的女人,并无好感!

    因之她更觉理直气壮,猛的站起娇躯,娇声叱道:“你这女人,尽站在这里,卖弄风情,兄弟长兄弟短的。谁是你的兄弟好不要脸!还不与我滚开!”

    “开”牢出口,素手闪电般一举“叭,叭”两盘,已然一正一反的,在苏巧燕的粉颊之上,打了两掌!

    这两掌虽未运集功力,却也不轻,苏巧燕万万想不到,韩茜茜说打就打,娇-一恍,未曾闪开,粉颊上顿时又痛又热,肿起老高!

    坐在近处的一干酒客,昨夜均耳闻罗、韩二人,惊走了雄凤王梅,及她手下一干蒙面党徒!

    有的初见他二人年轻貌秀,文质彬彬,盈盈弱质,倘不肯确信二人,真有这般能耐!

    此际一瞥见韩茜茜纤手轻抬,竟打了那妖娇女人两记耳光,姿态曼妙,似缓实疾,不由都齐声喝起彩来!

    这一阵如雷彩声,与两记耳光,直羞得苏巧燕无地自容,既恨且愁!

    只见她银牙一咬,面色骤转狞厉,双目注定韩茜茜,几乎要喷出怒焰烈火,双掌一提,在胸前一阵猛揉,厉声尖叫道:“死丫头!你竟敢暗下毒手,伤害姑娘!姑娘岂是好欺之人?死丫头纳命来吧!”

    语音方落,全身功力已然提至十成,只见她双掌一翻,亮出了赤红似火的掌心,一招“双煞忧印”疾击出两团其热如火的烈焰热风,向三尺之外的韩茜茜酥胸印去!

    韩茜茜根本毫无对敌的经验,她打中苏巧燕两掌,心中不无得意之感!但是瞥见苏巧燕,狠狠发话,双掌提在胸前,又揉又搓,不但不知她是在提聚功力,更且未防她要出招!

    及至听到最后一语,要她纳命,才霍的惊觉不妙,待想出招抵抗,已然无及!

    她惊唤一声,方待跃开,但无奈距离太近,娇躯未移,那炙人的热风,已凌厉的压上身来!

    她心中大吃一惊,妙目一闭,方暗叫一声:“完了!”耳中却霍闻罗天赐清朗的语声,道:“尔敢”

    韩茜茜芳心大喜,急忙睁眼,只见罗天赐已然立起,那右手宽宽的袍袖,正从自己的胸前落下,而那股炙热的劲风,却也已消于无形!

    原来罗天赐瞥见苏巧燕提起双掌,便知她想欲施展,那歹毒的“地煞掌力”这种掌力,罗天赐已然领略过其中的滋味,知道若被击中,非被那炙热之力,活活烧毙不可!

    他对于苏巧燕早无好感,一见她以这种功夫,对付韩茜茜,岂能容她得逞?

    故此,他虽不响,却早已运起了“天罗神功”蓄势以待!

    果然,苏巧燕一语方罢,翻掌便劈,韩茜茜一时无备,眼看着便要送掉一条小命!

    罗天赐不由得勃然变色,疾速立起,右袖一拂,顿时发出一片阴柔绵密的无形真力,挡在韩茜茜身前,将苏巧燕含愤击出的两股熏热劲风,消弭于无形!

    苏巧燕双掌出手,瞥见韩倩倩花容失色,方在暗自得意,不料就在这功败垂成之际,半途杀出个罗天赐来,一声怒叱,微一拂袖,竟将自己这自忖是无法破解的地煞神功,化解于无形,自己只觉得掌力击出直似是泥牛入海,毫无丝毫反应,不由得大惊而失色!

    其实,不止是她一人,一旁所有的目击者,都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皆因,似这种“纳须弥放芥子”的无上妙方,不但在场者,包括败事老人在内,不要说未曾见过,甚至有许多,听还不曾听过!

    如今,一大早在罗天赐身上施展出来,怎伽能不令人疑此非真,如见邪术呢?

    因此,苏巧燕及一干旁观者,刹时间全怔住了,他们均呆呆的望着罗天赐,眨眼欲待推想,却无奈一时脑海中都是一片空白!

    韩茜茜在那瞬间,闭上了眼,故而未见,这时张开凤目,目睹众人错愕之态,甚是不解!

    但,当她眼光一掠痴立的苏巧燕时,芳心中怒火霍她勃发。她身欺近前去,举掌“叭叭”又是两记又响又脆的耳光!

    这两下是她含愤而发,虽仍未提足功力,比起前二记来,却已重了数倍!

    故而一打在苏巧燕粉颊之上,一阵火辣攒心的巨痛,顿时将苏巧燕痛醒!

    她不由“蹬蹬蹬”连返数步,尚未站稳“哇”的一声,已张嘴吐了一口鲜血!

    这口鲜血,落在地板之上,竟然“叮叮”作响,韩、罗二人,闻声低头一瞧,竟发现在一滩鲜血之中,杂了四五颗已碎的牙齿!

    这一串事故,写来颇长,其实发生的时间极为短暂,故此,在苏巧燕第一次吃耳光时,她那一桌的父兄及未婚夫婿,骨肉关心,已然向这面走来!

    只是,到苏巧燕出掌之顷,他们也以为胜卷在握,纷纷停步,及至罗天赐举手之间,化去了他们以为是无敌网学的地煞掌力,顿时也惊得怔住了!

    此际,苏巧燕第二次吃了耳光,脆响传遍全厅,立即将他们三人,及一干目睹发怔者惊醒!

    他三人一跃上前,苏治泉爱女心切,一把挽住苏巧燕,防她跌倒二金羽与苏瀚一瞥地上的碎齿,及苏巧燕红肿的粉颊;十条青紫的掌印。顿时勃然大怒,厉吼一声,齐齐提掌,待要上前拚命!

    苏巧燕除却掉了几颗玉齿,及一点外伤,并未受什么重伤,见状深知有罗天赐,在旁边虎视耽耽的,为韩茜茜撑腰,则自己这面,再多上个人,上去了也是白搭!

    故而,她两手一分,分别将金羽、苏瀚拉住,双目注定罗天赐,惨然一笑,哀怨的道:“好,好兄弟,你帮著外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好处?难道这就是我苏巧燕,当年好心待你的报应不成?”

    罗天赐望着她颊上的掌印,屑角的鲜血,及一付楚楚可怜的神态,听见她这哀怨的话。虽明知这女人,心毒如同蛇蝎,却不由想起了儿时,她对自己的卫护之情!

    因此,他使再也便不下心,狠狠的责备她的不是,他觉得,苏巧燕所以变得如此,也实因迷恋自己所致!

    虽然她这种迷恋,并不正常,但,他怎能再多加责备她呢?

    这念头,在他的心中,只好像惊电一般,一闪而过。但就只这么一闪,便令他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他干干的咳嗽一声,方才朗声道:“苏姑娘你若不是其实只要姑娘不干涉罗某的行动,罗其也实在不愿意干涉姑娘”

    罗天赐本来想说:“若不是一再纠缠罗某,何致于受到今日之辱!”但话到唇边,却因一者在大厅广众之间,二者有金羽在场,怕说出来不仅妨害苏巧燕的名誉,同时也怕因此而破坏了她与金羽之间的感情!

    苏巧燕不符他说完,又是惨然一笑,抢先道:“此言当真?”

    罗天赐点头,朗声同答:“罗某言出既随,决不更改!”

    苏巧燕赞一声“好”便自转向韩茜茜,面显重重煞气,失声叫阵,道:“女侠客身手高超,定是名师之徒,苏巧燕拜受四掌,意犹未足,欲请女侠于今午移至臬兰山巅,再重行领教绝学,如何?”

    韩茜茜盼了罗天赐一眼,瞥见他不致可否,不由得颇为犹疑。须知韩茜茜虽讨厌苏巧燕狐媚之态,心底却极仁慈,平日里尚不曾与人正式此斗过一次。

    故而她一见苏巧燕口吐鲜血,不由得吓了一跳。此际闻听她出言邀战,一者是发觉大哥哥态度突软,二者则不愿再看见苏巧燕受伤的惨状!

    苏巧燕见她迟迟不答,冷笑一声,又道:“怎么?女侠客是怕呢?还是不屑再与我苏巧燕过招动手?若是怕”

    韩茜茜虽然温柔,未经过打斗流血的场面,但却也具有一种练武人必有的好胜之心,如今一听苏巧燕相激之言,不得她把话说完,立即接口道:“好吧!别噜嗦啦!准定中午,咱们臬兰山颤再见吧!”

    苏巧燕脆应声好,并不离开,却转头又对罗天赐,道:“女侠客亲口答应,与我比划比划,兄弟你大约听得明白,这其中并无你一分干系,到时请勿再特强出手,干涉于我等二人如何?”

    罗天赐默默观察猜度,知道苏巧燕并未将韩茜茜看在眼内,故此想拿话将自己扣住,好到时猛向辣手,制韩茜茜于死地!

    然而,他可是深知二人的功力,比较起来,苏巧燕并不此韩茜茜高,只要稍加指点,小心防守,韩茜茜既便不胜,也决不致于伤在苏巧燕的手里!

    因之他便不犹疑,立即答覆道:“只要苏姑娘与她公平比试,罗某决不干涉!”

    苏巧燕深深的盼了他一眼,暗暗一咬牙,低说声:“走”立时当先疾步下楼,出店而去!

    金羽、苏瀚恶狠狠瞪了罗、韩二人各一眼,一言不发,转身走去上只留下那号称陇西三霸之一的陇西一掌苏治泉,向著罗天赐打个“哈哈”拱手道:“小女年幼无知,从小被老夫宠惯得不成样子,罗贤侄武林奇葩异才,功力盖世,请看在老夫的面上,万勿和小女一般见识!”

    说罢,故意惨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罗天赐已知这场主的为人,阴险无比。见状明晓得他多半故意做作,却仍然拱手回礼,道:“场主说那里话来,罗某粗卑野夫,怎敢当场主下赞之辞”

    败事老人聪明精透,早洞悉这一女一父的用心所在,此际见他拐弯抹角的,缠个没完,顿时“哈哈”一笑,霍又嗤之以鼻,道:“大场主你放心吧!凭你大千金那二下子,能不能赢得老头儿的干女儿,尚成问题,却担心到罗娃儿出手援助啦!真不要脸!”

    说罢,突又哈哈大笑,双眼一翻,看着屋顶,击桌放声,唱道:“不要脸,不害臊!自以为天下无敌手,却不料功夫恁稀松!前怕狼,后怕虎,真不如回家洗尿布,洗尿布,洗尿布,何必出来闯江湖!”

    败事老人这一唱,不但是字音节锵铮-,宛如是实质之物,其中的含意,更且滑稽突啼,极尽喜怒笑骂之能事。楼中一干人闻听之下,全被他逗得“呵呵”大笑起来。

    陇西,一掌苏治泉,认得这老儿乃是败事老人,也了解他的癖性,见状狠狠的一跺脚,疾步下楼而去!

    败事老人“哈哈”大笑,连呼店家看酒。

    店小二早在一边,看清了这一幕,心知这数人不是好惹的主见,闻声三脚并作二步,恭身哈腰,堆笑侍候!

    败事老人一连串吩咐下几样精致的酒菜,待小二唯唯退去,方才对罗天赐、韩茜茜嘻嘻而笑,道:“乖女,小子,等酒菜来了,多多吃他一点,等一会臬兰山顶,好有力气,狠狠的教训那妮子一顿!”

    罗天赐却有点担心,韩茜茜如此天真无邪,怎能敌得住苏巧燕阴狠毒辣?

    只是眼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便多讲,故此,一心一意的盼著快点吃完,好找个僻静之处,授以机宜!

    故此他并不答腔,一个劲的低著头,思忖良策!

    韩茜茜却是兴奋得很,昨夜那一架没有打成,她很不过瘾,如今这苏巧燕送上门来岂不大佳?

    同时她也觉得奇怪,苏巧燕怎的称她“女侠”?这两个字,是她所向往已久的,如今亲耳听见别人这么叫她,实在是令人兴奋!

    因此,她待那败事老人话音一落,立即提出疑问:“干爹你说这丫头怎么会认得我?我可没见过她啊?”

    败事老人朝著她挤眼一笑,道:“哈,乖女你还睡在鼓里,昨日你向那雄凤王梅挑战之举,已然震惊当场,何况午夜邀战,雄凤王梅,未战而退,当时潜伏一旁,看热闹的不下十数人,将经过看得一清二楚,散场之后,一传十,十传百,乖女你这侠女的大名,岂不放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兰州?”

    韩茜茜犹自不信,惊问了一句:“真的吗?”

    及瞥见败事老人点头认可,方始笑容骤绽,娇笑出声,眉飞色舞,得意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店家送上酒食,败事老人自斟自饮,自得其乐,罗天赐只顾吃饭,韩茜茜却因满怀兴奋,只勉强用了一点,便已饱了!

    不多时,三人用罢,在众目注视下,离开了酒楼,只见那街上早市初聚,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

    罗天赐正待开口,提议回转臬兰山帐蓬里去。败事老人,圭在前面,三转二弯,已然当先攒进了一家旅店!

    韩茜茜兴致匆匆的随后跟进,穿堂过室,罗天赐见状,也只好跟著进去!

    原来,败事老人昨晚在这家店里,曾订了一间房。店小二此际正忙著为客人端茶送饭,转眼瞥见败事老人,打外面进来,不由一怔,旋即堆下笑脸来,招呼道:“老爷子您早,小的当您老还睡著呢?赶情早起来,赶早市去啦!”

    说著,当先带路,走到败事老人所居的那间,朝南坐北的房外,伸手就要推门!

    那知,一推之下,那房门里面插著,竟推不开。店小二暗叫“邪门!”心想这老头儿是怎生出来的?回身一瞧,面前除了那一双俊美飘逸的少年男女之外,那还有老头儿的影子!

    店小二吃了一惊,张嘴想问未问,身后房门“吱啊”一声,已然不推自开,抬头一瞧,门内站著的,正是适才那老头儿,笑眯眯的,问他:“是什么事啊!大清早扰乱我老人家的好睡,不罪过嘛!”

    说看,似忽然发现门外的一双璧人,顿时露出一面孔惊喜之客,改口嚷道:“乖女,啊!真是你吗?你,你和这小子,怎的会找到这里来的!啊!快进来,快进来!”

    说著迈步出门,伸手让客,罗天赐强忍住笑,垂头而进,韩茜茜却是不管不顾的“咯咯”

    娇笑不停!

    店小二眼看着这老客人,煞像是有介事般,仿佛真个是刚刚起身的样子,不由得既惊且疑,面目变色!一时苍白著脸,瞪大了眼,怔在当地!

    这幸好是在白天,朗朗乾坤之下,若是深更半夜里,他非以为是遇著鬼怪,当场吓晕不可!

    败事老人瞥见他这付模样,心里真乐,表面上声色不动,反正色对小二道:“小二哥,你怎么啦!看你这付面无人色的样子,八成是流年不利,撞著鬼啦!”

    店小二一听,只觉得头皮发炸,胃翻气浮,一声也不敢吭,转头就跑,一口气跑到帐房里,告假去啦!

    韩茜茜见状,娇笑更甚,好半晌方才喘过气来,叫道:“干爹你这一手可真厉害,要是个胆小的,不被你吓死才怪呢!”

    败事老人闻言哈哈大笑,罗天赐看在眼里,方始恍然,为何这位老人家,有“败事”二字之称!

    败事老人笑罢,过去关拢后面的窗户,落坐桌边,正待开口,门外霍地传来一阵脚步之声。

    跟著,走进来另一名店小二,道:“那一位是败老爷?门外有人求见!”

    韩茜茜一怔,罗天赐却是一笑。败事老人动也不动“哼”了一声,说:“叫他进来!”

    店小二望见这三人三种不同的表情,先自一怔,及听见败事老人,不承认,不否认,却大刺剌的吩咐叫人家进来,不由十分为难!

    幸好,那房间并不多大,门外人听见里面的答辞!自动的迈步入室,双手抱拳行礼,语声如雷的,说道:“区区兰州犀向大可,奉了家主人弧形剑客孔仪之命,专程前来,恭请败事老人,与罗、韩二位少侠,五日后莅临鄙府,共同参予武林大会。”

    说著,由怀中掏出一式三份,白底红字的三张请帖,放在桌子上,也不等三人回答可否,抱拳又行一礼,便自转身出门而去!

    这一来一去,及一番话,都来得十分突然,不要说罗天赐、韩茜茜莫名其妙,便是败事老人也被他搞了一顿的雾水!

    因此他也顾不得去管那来去匆匆的兰州犀向大可了。他俯身站在桌边,低头一看,只见那柬帖之上,当先用墨笔写著:“败事老人钧鉴”六字。

    后面打第二行开始,则是用木板刻印而成。由此一点,可以想见,这柬帖绝不止一份二份!

    败事老人,这才将三份分开,只见其他二份,开头第一行则写著:“少侠钧鉴”、“女侠钧鉴”的字样!

    韩茜茜见果然也有自己的一份,不由喜得她雀跃三尺,抢过自己的一张来,曼声念道:“女侠钧鉴:近中盛传西倾山阴风谷内,藏有昔年神侠所遗奇书一卷,异果三枚,凡人得之,足成不世之奇学!

    李大侠为我神州奇人,当年西倾出力败黄教之祖,阻其内侵,扰我中原,其功至伟,所惜者大侠西去,后人均隐深山,黄教弟子,复有跃跃欲动之势!

    今大侠遗卷,消息初显,黄教班禅,即已联合藏边红白两教之喇嘛,及密宗门下高手,抢登西倾,搜求宝藏,而我中原朋友,率后登临,竟多半折亡于喇嘛之手。

    所幸者,该宝藏险奇阴寒,出入须待定时,以迄今止,该宝幸得无恙,安存西倾!

    唯今者黄教之用心,已可一目了然,除找图宝外,更欲指入中原,妄图称尊于世!

    故若该宝遗卷,一旦落入黄教之手,则中原武林危甚,是我同道亦危甚矣!

    我辈添属侠义,以扶弱铲强,抱打不平为己之任,今者中原神州,面临此危,覆巢之下,完卵何存?因不惜潜越,骤传是帖,至盼尊驾,于中秋月圆之日,及十月初一,枉驾鄙宅,以共图御辱防价之策!”

    败事老人、韩茜茜一口气读完这封柬帖,凝目而思,似有无穷心事!一反过去嘻笑常态!

    罗天赐一看下面的属名,除适才那兰州犀向大可口中的主人,弧形剑客孔仪之外,倘有秦州一君华苍元,太白神叟白向明等等,共有十多个人!

    韩茜茜却不管一切,脆声娇笑,道:“好啊!这一下可热闹啦!大哥哥,你说咱们去还是不去?”

    罗天赐望望她,又望望败事老人,瞥见他心事沉沉的样子,暗暗诧异,一时竟忘了回答!

    韩茜茜顺著罗天赐的目光一瞥,瞧见败事老人反常之状,亦觉诧讶,一下跳过去,摇著败事老人的右肩,佯嗔撒娇道:“干爹你怎么啦!不言不语的,你说,咱们到底是去不去嘛!”

    败事老人转眼瞥见韩茜茜,涂有鲜红欲滴的樱唇,白眼相睨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心思顿失,哈哈大笑,道:“去,去,这等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会热-,我老头子岂能错过?唉!”

    他最后这一叹,十分悠长,韩茜茜忍不住问他:“干爹你叹个什么劲啊?”

    败事老人强颜笑道:“我叹的是,可惜你那干娘未在此地,错过了这次盛会”

    罗天赐虽则涉世不深,却察觉败事老人,忽然显现出这付模样,决非仅为了这个理由!

    只是,既然败事老人,不肯直说,他可也不便询问,因为他虽然猜测不透,但却晓得,必非是一件小事!

    因此,他放下柬帖,岔开话题,告诉韩茜茜,有关于今午对敌苏巧燕,所应留意之事!

    同一个地点,但在不同的时间里,表现的自也大异!

    艳阳当头,臬兰山巅因之显得分外奇雄上虽然树林绿叶多已枯黄,但是今儿个上山的游人,此往日分外为多!

    三三两两的汉子,打著各地的口腔,往山上赶,在他们的言辞之中,可以听得出来,山上今儿个似乎有什么热闹好瞧!

    然而平民百姓,看见上山的,半数以上,身健躯壮,身手俐落,背挥兵刃,便晓得上面多半要发生打斗。这种刀光雪亮,以命相拚,弄不好还会殃及无辜的事,他们只有摇头走开的份儿,那敢跑上去瞧?

    故此,时间还未到中午,臬兰山顶,昨夜罗天赐、韩茜茜吓走雄凤王梅的地方,四周一圈圈,上上下下,已然聚集了不下二百余人!

    这些人多半都是江湖上行走的知名好汉,有黑道上的,也有白道上的。

    他们有的是相识朋友,便站在一起,热烈的谈论著;交换著意见!

    有的,则彼此之间,有些小怨小仇。但因为一来今日的场合特殊,二来多半接到过,以弧形剑客为首的传帖,多少在心里,有一点同仇敌忾,共御外敌的感觉。

    因而,虽则遇在了一处,甚或不止遇上一次,也多半装作彼此未见,或淡淡的打个招呼,或索性挑明,三言两语,互相约定,等西倾出事完,再论私人之间的恩仇!

    故此,这种默契,维持了苟安的局面,大伙儿都找相好的闲谈,等待著双方正主儿的出场!

    其实,这干人多是老江湖,曾经过无数风浪,事经历过无数的打斗,像这种类似争风吃醋,兵戎相见的场面,本不足这般吸引人的!

    他们所以来得如此踊跃,百分之八十以上,就为看要看看,足以惊走雄凤王梅的韩茜茜,到底有没有真正惊人的绝艺!

    所以,也可以这么说,他们之来,等如是考验韩茜茜,有没有真才实学!

    中午时分,陇西牧场场主,陇西一掌苏治泉,率领著一子一婿一女,莅临当场!

    他们远远看到这批群众,心中有惊也有惧,只不过苏治泉早有成竹在胸,与他一齐来的,倘还有秦州一君华苍元的爱女,故而心中觉得,凭著那华苍元的威名,倘不致出什么乱子!

    秦州一君华苍元的爱女,不消说自然是率领著华家铁骑队黯然带来的华倩倩!

    她本来自许英雌,不让眉须的。但自从遇见罗天赐,芳心中深深印上了他的身影之后,那逐鹿武林的雄心,便在不知不觉间,转化成万缕情丝,欲待织成一片情网,将那俊逸的人儿捉住!

    但无奈缘悭因少,半夜倾谈,未及互通款曲,稍诉衷肠,个郎便鸣飞冥冥,投入了他人怀抱,做了别人的妆台不二之臣!

    这一来,对这位情怀初开的少女,可真是个打击。她因此不仅要对月伤情睹花恩人,更且连称雄江湖,闯名立万,克承父业的雄心壮志,也消淡了不步!

    因之,她黯然辞别了苏氏父女,率领著铁骑队,缓缓东归。那知走到兰州,竟而意外的遇见了她的父亲!

    华苍元莅临兰州,当然是为了西倾山前辈神侠李玉琪所留遗卷奇果之事,他卜居弧形剑客孔仪宅中,共议与黄教一争雄长的大事,一见女儿闷闷不乐的,带领著铁骑队回来,一则一喜,一则一惊!

    铁骑队乃是华著元亲手调教出来的劲旅,不仅精通合击之术,单打独斗,任何一个队员,也可以应付裕如!

    秦州华家堡,所以出名,亦在于此。如今,华苍元正感须人之际,华倩倩突然率队赶回,这叫他如何不喜?

    只是,他瞧见女儿,两月不见,忽然理得闷闷不乐而归,与从前态度大异,又怎能不惊!

    起初,他以为半路上出了差错,及至明里暗里,问起种种经过;在华倩倩不肯吐露心灵的打击,只售以表面上发生的各种事态下,却不由令他纳闷!

    因此,华苍元留下了女儿,也留下了铁骑队,准备使她在即将来临的一场华夷夺宝之事中,瞧点热闸,散散心,学习些临场的经验!

    于是,就这样华倩情有兰州留了下来!

    至于那苏氏一家,怎么会来到兰州呢?

    原来自从胭脂山巅,苏治泉一家,受了无形的挫折与打击之后,本待回归陇西牧场!

    那知第三天,便收到了华苍元,要铁骑队速速回归嘱州的飞鸽传书!

    这飞鸽本是飞往陇西牧场去的,那知半途上,错过了早宿晚行的一队主力,却无巧不巧的,遇上了随著苏治泉同往陇西的四位单骑!

    他等途中发现飞鸽,用暗哨唤它下来,取下鸽脚上缚著的书信,除发现主人之命外,同时在一齐的,尚右一张邀请陇西一掌苏治泉,去共议西倾藏宝之争的柬帖!

    苏治泉称尊塞外,已数十年,但终日在牧场上驯马管牛,已磨去了不少火气!

    但是在胭脂山一夜之间,父女同受他人之气,却无由出得,如今见柬上写著,西倾山出现了秘笈奇果,不由得一齐怦然心动!

    因之,他们四人,略一商量,立即妥让,调转马头,直下兰州!

    昨夜他们四人初抵兰州,投宿客栈,还未去拜访华苍元。今晨出来用饭,准备著饭后再往。

    孰料阴差阳错,竟在这兰州第一家楼上,遇见了罗天赐一行三人!且还与韩茜茜发生争执,订下了半日之约!

    苏治泉不是傻子,他们早都见识过罗天赐的武学,深不可测。韩茜茜虽是个黄毛丫头,但她既然出手那么俐落,连打了苏巧燕四记耳光,最起码轻功一项,已必在苏巧燕之上!

    这估计,还算是最低下的。因为他四人虽听清罗、韩与败事老人三个,昨夜将雄风王梅惊走,但在他们想来,多半是罗天赐,显露几手深奥莫测的功力所致!

    虽然罗天赐被苏巧燕拿话扣住,答应过并不出手,但败事老人的怪癖,与对于韩茜茜的亲热神态,则难保若是韩茜茜不敌之时,不得不出手援助于她!

    因此,苏治泉四人出得店门,立即往弧形剑客孔仪的住宅赶去!

    但不巧得很,弧形剑客孔仪与秦州一君华苍元,均因事出了远门,要三四天才能回来,宅中总管兰州犀向大可,亦不在家,只有二总管毒蛇欧罗巴,总揽一切接待事宜!

    陇西一掌苏治泉,在陇西虽然称得上三霸之一,但到了此地,却由放人生地疏,叫不响字号。

    所幸总管欧罗巴尚知道他乃是秦州一君的亲戚,故而一通姓名,顿时将他们安置在一所偏园之中,著人进去,通知内宅的华倩倩!

    华倩倩早从昨晚归队的四名铁骑队的口中,晓得他们要来,闻报并未待慢,立即过来探望。

    苏巧燕粉颊上红肿未消,指痕宛然。华倩倩一见大惊,急问缘故,才晓得原来是心上的情郎,也已到了!

    只是,表面上她装得异常平静,闻听苏巧燕与那姓韩的女子有约,便自告奋勇的表示,要跟著去替表姐掠阵!

    苏治泉正为此事而来,见状除预先道劳外,还将罗天赐的武功,以及出名怪癖的败事老人同行的事实,说了出来!

    不料华倩倩不但不以为意,暗中却竟怦然心动!因为那败事老人,往年曾到过她华家堡,做过几次客人,华倩倩那时天真活泼,和这位专爱捣儿的败事老人,甚合得来!

    如今,虽说来事隔多年,提起来记忆犹新,想那败事老人定然也不会忘记!

    故此见了面只一说明,不但败事老人不会出手,更足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和和气气的,将他们请到此地!

    这不但是目前须要中原武林人物的统一合作,共图西倾之事,更重要的,在她芳心深处,是渴望能与罗天赐多见几面。

    对罗天赐,在目前她是完完全全,没有占为己有的希望!但能够稍作小聚,略慰心中相思,却也是求之不得的佳事。

    只是,华倩倩并不表示出来,她只是暗暗的盘算著,见了面应该如何如何!

    如今,她们终于来到了相约比武的地点,苏治泉领头直入内圈广场,到没有什么人理会,但华倩倩与苏巧燕双双入场上却有不少人物,远远的抱拳招呼!华倩倩螓首微仰,大大的眼睛里,闪著漆黑的亮光,她扫视四周,目光一触到熟人的招呼,虽未敛-,但那鲜红的樱唇,却即微微在粉搓玉雕略呈圆形的脸孔上,绽放出一丝和蔼可爱的笑意,征微颔头,算是回礼!

    她这付端庄雍容,仪态万方的娇姿,是那么高雅,那么自然,毫不做作,也不牵强,凡是在场的众家武林豪客,无论与她识与不识,都不由打心底升起一股油然的倾慕。像是面对的是一个圣洁的女神,丝毫不敢存著私欲的犯渎!

    一旁的苏治泉,看见这付情景,除暗赞这位侄女,是虎门之后外,同时也暗喜,既然这么多人,对华倩倩行礼招呼,则到了紧急的时候,只要是华倩倩振臂一呼,就不愁无有臂助!

    但,站在华倩倩下首的主角苏氏巧燕,却与她爹的想法不同,因为华倩倩如此一来,不但在容貌上使令她相形之下,黯然失色,便是在那应付场面的仪态上,也令她觉得自惭弗如也!

    她有点嫉恨身畔的华倩倩,是她夺去了原该属之于她的光采!

    她想,如果没有华倩倩,凭著自己的姿容!亦足令在场的武林豪客们赞赏与倾慕的!

    她因之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衫,也想抬起头来,与华倩倩一争长短!

    但,颊上的红肿未消,微痛的刺激,使她惊觉,如今自己粉颊上,还留著可恨的掌印啊!

    这使她痛心!使她不愿抬头!使她更恨,那在她粉颊上留下掌印的韩茜茜,她因之暗地发狠,等一会非用地煞神功,以牙还牙,在韩茜茜玉雪也似的粉颊上,印上两块永远消磨不掉的伤痕不可!

    蓦地!人丛中响起了嗡嗡的议论之声!

    接著疾风肃然,由苏巧燕身前掠过!她忍不住抬起头来,却见是一顿丈余的梅花巨鹿,临驰当场,倏然而止,鹿背上站著位紫裳如云的绝艳仙子,正是那可恶可恨的韩茜茜!

    她凝立如山,在巨鹿倏忽停顿时,除了衣袂翩翩倒飞,映日生辉,如同是舒云乍绻外,那婀娜的娇躯,与纤纤的细腰,竟煞丝毫不见幌动!

    在场的群豪,都是识货的行家,瞥见韩茜茜表演这一手“岳峙渊停”的绝世身法,火候老到,姿态曼妙,顿时忍不住大声喝起彩来!

    韩茜茜闻得彩声,霍地绽颜而笑,转睛四扫,只瞧得四遭的人,顿时一个个如沐于春风艳阳之下,周身舒畅无比!

    于是,紧接著又是一声大彩!响彻霄汉。

    彩声中,韩茜茜人如飞燕掠波,一泻落地,点尘不起,幌眼间已临广场中央,玉臂插腰,纤手轻抬,莺声呖呖的道:“喂!苏女侠,韩茜茜在此候驾,敬请指教!”

    这态度,在众人眼里,娇多于傲,活像是一个天真活泼的紫衣仙子。但是在苏巧燕的眼里,却是傲气冲天,嗤嗤迫人!

    因之,她只恨得银牙暗咬,怒火勃发,幌肩一掠,抢入场中,距韩茜茜五尺立定,双眼圆睁,直瞪著韩茜茜,煞气腾腾,满面狞厉之色。

    双臂一齐提到胸前,猛揉猛搓,运集功力,两瓣红唇,扭曲紧闭,一声不吭,真似是疯妇恶鬼,欲待择肥而啖一般!

    但反观那面韩茜茜,樱唇含笑,神态悠闲,毫无一丝火气紧张,好像是没事人,对苏巧燕一番做作,根本不曾放在眼中!

    旁观者见状,连华倩倩包括在内,都暗暗替她担心。皆因,看两人两付截然不同的模样,一个厉色蓄式,一个悠闲游散,若万一苏巧燕暴起出手,韩茜茜岂不措手不及!

    其实,他们是看戏的掉泪替古人担忧,那韩茜茜今晨在酒楼之上,已然顿教过苏巧燕暴起发难,欲御无及的滋味,任凭她再天真十倍,前车之鉴,还能不学点乖?

    何况,罗天赐熟知地煞神功,与地煞掌法的威力,他明知韩茜茜经验不足,胸无城府,又岂能不事先加以指导?

    说时迟,那时也不过半盏茶时,韩茜茜见苏巧燕鼓腮搓掌,状如怒蛙,不由得十分好笑道:“喂!苏女侠你不言不语,不动不打,只吹大气,干什么啊?”

    四周众人,到有三面,看得清苏巧燕的表情,故此一闻此言,不由暴发一阵哄笑,有的还高声叫好,表示与韩茜茜抱有同感!

    苏治泉等人听在耳中,都直觉得心上如有针芒,面上发红,脖子发涨,尤其是身为严父的苏治泉,不由暗暗怪责,这平日视如珍宝的闺女,不该一上场,话也不答,便自运功提气!

    华倩倩自从韩茜茜场中现身,除惊于她的艳丽与轻巧身法,盼顾了她一眼而外,其后一直用眼睛搜找罗天赐与败事老人的身影!

    那知她看了一匝,不但未见罗天赐英俊潇洒的人影,更是那古怪捣蛋的败事老人,也似未来此地!

    她芳心大感失望,忍不住黯然的低垂螓首,思索考虑,这两个与韩茜茜具有密切关系的人所以不来的理由!

    难道说韩茜茜武功果然了得,足以能挡得了苏氏父子、女婿四人的合击围攻?

    即使如此,他们俩也不能不来,以防万一,助阵助威啊!

    华倩倩自忖这理由不能成立,因为凭著败事老人,那一付爱管闲事,喜欢捣蛋的脾气,决不肯放过这宗有热闹好瞧的机会!

    难道另外发生了什么紧急之事,将罗天赐、败事老人,双双纠缠住,使他们分身无暇?

    她想,但又觉得不对,因为若是如此,对力的武功必然甚高,则韩茜茜岂能如此,毫无牵挂的,好整以暇的,静等著苏巧燕凝神运功,发招比斗呢?

    其实,这些个念头猜想,都对也都不对,败事老人、罗天赐、韩茜茜三人,本来是打算结伴而行,共来赴约的。但是半路上,败事老人看见这么多人,纷纷赶来观战,又看见韩茜茜一付跃然欲动,兴致匆匆的模样,不由得心生一计,想使他这干女儿,一举成名!

    因此,他三人暂不登山,先到那设帐之处,由败事老人,如此这般的授以机宜,随即著令韩茜茜骑著她那匹人间罕见的梅花大鹿,当先临场!

    罗天赐在早先以然将地煞神功的威力,与趋避破解之法,传授于她,故此十分放心!

    他与败事老人,等韩茜茜骑鹿走后,也即随后跟进。

    但二人悄悄混进人丛,往场中一瞧,罗天赐第一个便瞧见了华倩倩!

    华倩倩与他虽只有半夕倾谈,但她那动人的姿容,端庄的仪态,以及含情脉脉的澄澈秋波,均在罗天赐心中种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意外的瞥见了她,罗天赐不由“啊”出了声!

    败事老人与华倩倩幼时,曾作过一个短时期的玩伴,如今华倩倩虽已长成了婷婷玉立的窈窕少女,面目仍然是依稀可辨,不过一时之间,却记不起!

    但是,败事老人古怪精灵,瞥见罗天赐突煞望着那少女,面呈惊喜之色,心中一动,晓得罗天赐必然与她相识。

    他一方面暗暗佩服罗天赐当真是神通广大的调情圣手,这边荒之地,几个出众的美女,都似与他有些交情。另一方面,却也暗暗不满,罗天赐用情不专!

    他抑不住的好奇,悄声询问罗天赐:“那站在苏治泉身旁的漂亮妞儿是谁?”

    罗天赐没来由突的,霍然觉得一阵心跳面红,迟疑了片刻,方才回答:“她是秦州华家堡秦

    州一君之女,华倩倩。”

    败事老人闻听此言,方始恍然大悟,他望见华倩倩忽然放眼四瞧,若似寻人的模样,顿时叫声:“不好”立即拉著罗天赐,从人丛之中,退了开去!

    此既是华倩倩所以看不看他们的理由。但罗天赐被败事老人拉出场外,却是搞不清,他所以大叫:“不好!”的理由!

    他正待询问,场中已然因韩茜茜一句俏皮话,嚣起一阵大笑!

    败事老人生性好奇,一听这哄笑之声,忍不住一头又攒回人丛中去!

    罗天赐随后跟进,方到巨石边沿,便见那苏巧燕,突然两掌一翻,上步欺身,眨眼间滑近韩茜茜身前“双煞亮印”疾如迅雷闪电,夹带著两股炙热无比的劲风,往韩茜茜白雪晶莹的两颊印去!

    四周众人,笑声未落,蓦的瞥见苏巧燕,一声不响,暴起发难,使用出这般狠毒快捷的功力掌势,不由得笑声倾煞,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惊呼婉惜的叹息!

    那知,惊呼之声未息,苏巧燕一双赤红的血掌,堪堪要印到韩茜茜双颊之上,突然间,韩茜茜发出一串,响似银铃骤振的娇笑。香肩幌处,那婷婷玉立的娇躯,倏忽如随风柳-,飘飘后移,眨眼之间,便已脱出了苏巧燕双掌威力圈外!

    她也作怪,俏丽的站定在五尺之外,且不回攻,却开口娇呼道:“哎啊!你怎么说打就打,也不招呼一声,这算那门子的规矩啊!”

    说著,纤纤素手轻轻拍著心口,看那意思,像是在说:“可把我吓了一跳!”

    苏巧燕闻言又羞又恨又悔,她暗暗怨恨自己,不该轻敌大意,让这女贱人逃出手去!

    均因,苏巧燕适才提聚了十成功力,猝起发难,只因她用心太毒,料敌太轻,以为凭自己快捷无伦,出其不意的手法,韩茜茜绝难逃脱!

    因之她并不急于要她性命,故而将地煞神功的炙热劲风,束于两掌掌心,意图猝然出手,将韩茜茜的双颊,炙成焦烂,看她还有没有脸,在众人之前,卖弄风骚,傲气凌人!

    那知,人算不如天算,她将那地煞神功的热力,束而未放,带起的掌风虽热,却不伤人,故此,韩茜茜不但能在那一线之危下,安然脱身,逸出圈外!更且发话俏皮,讽刺于她!

    这如何能不令苏巧燕既羞且恨,暗中自怨自艾呢?

    不过,她此际已然拉下了脸来,倒不在乎别人的嘻笑。

    故而,一击不中,不待韩茜茜把话说完,顿时尖声喝骂:“贱丫颤,看你猖狂作态到几时?”

    骂声中,和身而扑,抢掠欺近韩茜茜身畔,双臂合处,施开地煞掌法,立即迅捷无伦的,撤出去一片炙热如山掌影,将韩茜茜困在其中!

    韩茜茜表面上轻松无比,实则暗中却也运起了师傅的“寒梅玄玉罡气神功”将周身的要穴,一一护住!

    这“寒梅玄玉罡气神功”乃是道家的正宗精妙玄奇的绝学,若得练成,确也是无坚不摧,无柔不克的绝世妙学!

    这一点还不足奇,最奇的,因为练此功时,须在绝险之处,藉著天地极寒精英之气,充裕练功者先天后天的真元真力,故此,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一身阴寒,非待功达九成,火候充足之际,不能化去!

    韩茜茜如今功力尚浅,顶多也不过将那“寒梅玄玉罡气神功”练达七成,故此,其力虽尚不足制刚克柔,但就因为此,却正好成了苏巧燕的对头克星!

    因之,她运起罡气神功,护住了周身之后,在苏巧燕掌影缤纷中,施展出超群的轻功,虽未出掌回击,却并不觉得身上,有什么热不可挡的不适感觉!

    起初,她自己觉得奇怪,细心一想,不由得雀跃三尺,喜出望外。

    故而,并不按罗天赐所嘱方法,立即破解苏巧燕的掌法,却连环施出罗天赐,晨间方才教给她的,二式“鬼影百变”的轻功绝技;“鬼影瞳幢”、“倏忽如逝”在苏巧燕身前身后,身在身右,来回-掠腾跳,不时发出一阵阵,直似银铃一般的轻脆笑声!

    在她是正在打得有趣,但在苏巧燕却是失意无此!

    皆因苏巧燕自以为家传的绝艺,无可匹敌,只要是被她罩在炙热的掌风之下,便是著不了掌,时候一长,也必得被热气熏多得头晕目眩,汗落如雨,终致真力虚脱,晕倒地上不可!

    那知,如今她第一次与人正式交手,运起了十成功力,将一套地煞掌法,施得是风雨难透,无懈可击!

    却不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力不仅未如预料,气喘如牛,汗如雨下,甚且连手都用不著回?光凭著一身怪异的轻巧,在自己掌影中,幻起幢幢人影,也不知那个是实,那个是虚,倒搞得自己,有点儿头晕转向了!

    这还不算,最可恨,韩茜茜竟还似犹有余力,那一串连一串,银铃也似的笑声,直如同万把钢针,不停的刺著苏巧燕,狠毒的芳心!

    逗得她,恨不得一掌把对方劈成肉泥,恨不得活捉住对方,割舌削鼻凌迟处死,看看她到底还笑不笑!

    四周的群雄,多数人对场中双方,都无什么成见,但自从看到苏巧燕狠毒的表情,无耻的手段之后,却不由对韩茜茜加深了好感,转厌这苏巧燕毒辣无耻,不配为江湖侠义的门徒后人!

    因此,他们都希望韩茜茜得到胜利,都盼著苏巧燕能够得著点教训,免得她太过目无规矩!

    漠视群雄饱存在,不讲武林对敌的起手规矩!

    所以,在双方战了片刻,韩茜茜表现了游刃有余,发出有趣的脆嫩娇笑之后。在他们的脸上,都不由感染到韩茜茜的愉快,也跟著展露了得意的笑意!

    这种情形,落在苏治泉的眼里,真比杀了他还令他难过!

    他晓得今天又要栽跟颤了,虽然他不甘心,但事实明摆在眼前,不容他不承认!

    金羽、苏瀚少年气盛,一个是夫妻亲重,一个是骨肉情深,他们两目睹苏巧燕徒劳无功之势,忍不住摩拳搓掌,想上去插上一手!

    然而,苏治泉却是不许,他知道众怒难犯,这一子一婿,若是与女儿联起手来,输了丢人更大,要是赢了,则更加得不到周遭众人的谅解!

    因之,便是那罗天赐或是败事老人,都不出手,说不定自己爷儿四个,也可能被别人含愤出手,丢人出丑。

    故而,他禁止金羽、苏瀚的轻举妄动,却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华倩倩的身上。

    华倩倩却不知怎的,看着场中,一个劲不吭不问的呆呆出神!

    说她是观察敌人的身法,却不见她转头灵活的眼珠!说她是关心苏巧燕的安危,则如今明明苏巧燕功力不敌,她却地无动于衷!

    苏治泉十分纳闷,干“咳”了几声,不见她有何反应,又不便出言相求,没奈何,只好凝神注定当场,准备著万一女儿发生了危险,好亲身出手营救!

    华倩倩果然是正在出神,她虽然目注场中,却因韩茜茜那一式“倏忽而逝”身法,勾起了她的回忆,使得她虽在这热闹的场合,但心潮翻涌中,却全是过去的老账旧事,竟而将场中火炽的战况,当作了过眼姻云!

    另一边,隐身人丛之中的罗天赐、败事老人,却是十分的惊奇!

    尤其是罗天赐,深知地煞神功,奇热难耐,怎么也想不透,韩茜茜以何御之?

    不过,他们俩见到韩茜茜如此身手,竟将罗天赐新教的两式身法,使用得恁巧恁熟,都不由十分欣慰!

    败事老人,心中实在得意,他蹩了半天,再也忍耐不住,蓦地敞开喉咙,大声的喝起彩来!

    他这里形声一出,众人起始一惊,但旋即随声附和,形声因而雷动,连韩茜茜那头巨鹿驹儿,也跟著引颈嘶鸣,为它的主人助威!

    华倩倩被形声惊醒,转扭瞧着,败事老人想藏,却未藏开,四目一对,没奈何,只好对著华倩倩露齿而笑,扮了个鬼脸!

    华倩倩见状不由一怔,直觉得这老人面目好熟,转瞬一想,恍然大悟,芳心一跳,几乎失声叫了出来!

    她樱唇已张,幸好及时惊觉,把声音咽了回去!

    但,虽然她忍住惊喜之音,却怎的也忍不住心中的盼望,因之莲脚轻移,便即直向败事老人走去!

    败事老人见状,忙扭头向身边的罗天赐一挤右眼,道:“糟糕!这丫头认出是我,找上来啦!娃儿你快上去,先替我挡上一阵!”

    罗天赐并不知他与华倩倩原为素识,闻言十分诧异,正想询问,却不料败事老人竟不容他张口,一把拉住他,往前一推,前面登时有二三人,被他撞开!

    罗天赐赶紧抱拳道歉,那几人本待喝骂,回头一见是他,顿时乖乖的收下歉意,让开一旁!

    华倩倩来找败事老人的目的,多半是想见罗天赐,但突然见他从人群之后,一撞而出,不由得猛然怔住!

    她停步不前,一双漆黑的大眼,却突然频添了万缕柔情!

    她默默的盯住罗天赐,刹时间,似乎是天地万物,时间流水,都在这瞬息之间,一齐停住!

    罗天赐一瞥她此等神态,不禁亦是一怔,但目光一触那柔情似水的眼波,却不由打心底升起了一阵熟悉而且温馨的感觉!

    刹那间,面前的似乎是远在天边的张茜倩,又似乎变做了场中的韩茜茜,到最后方始变成了真正的华倩倩!

    因此之故,他们两个人,在距离不足二丈之处,凝立住了,而他俩的目光,却也纠结在一起。而在那四目之间,似乎连起了二条无形的细线!

    幸亏这光景只有片刻,因为,他们齐齐被败事老人的暴喝惊醒。

    他俩一齐吃了一惊,一齐垂下了眼皮,一齐暗责自己的失态!

    华倩倩暗想:“啊!我怎能这般失魂落-的呢?这若是落在别人的眼里,岂不成了笑柄?他,月余相别,风采依旧,只不过略较从前,稍显消瘦!这,大约是新婚燕尔的关系吧!”

    她想到“新婚燕尔”一句,不由暗“啐”自己,粉颊更红,只是,她镇定的功夫,超人一等,略一定神,顿时将心头乱絮抛开,抬起螓头,翩然的继续走近,对罗天赐敛-一礼,微微笑道“罗兄别来无恙啊!适才是败事老人吗?他,他叫什么啊?”

    “罗兄”二字出口,她自觉太过亲热,赶紧改口岔了开去。

    但那二字,早已传入了罗天赐的耳中,他如今与这位倩倩,相距二尺,听见她软语问讯,檀口吐香,心神不由得微起波荡,却被他连忙镇住,拱手回礼,道:“华姑娘好,那位确是败事老人,姑娘你识得他吗?适才他,他”

    他,他了两声,却因自己也未听清,败事老人适才说什么,而接不上来!

    华倩倩嫣然一笑,真觉得个郎雄姿英发,吐语温文,芳心不自禁怦然作跳!想开口岔开自己的问话,却怎的一时地想不起别的题目来!

    幸好此际,场中突起变化,那本来只避不攻的韩茜茜,突然脆声发话,二人赶紧去听,只听韩茜茜脆叱一声,道:“苏女侠小心,茜茜要出手啦!”

    华倩倩乘机转个方向,与罗天赐并肩而立,面对当场,目光闪处,只见韩茜茜,身形一闪,纵横交错的人影,霍的敛而为一!

    场中苏巧燕本被她幻起的无数人影,搞得叠头转向,空自怒火交加,发掌如雨,只累得自己气粗力衰,却不能奈何对方!

    此际,一瞥她人影忽敛,以为是有机可乘,顿时提足余力,复以双煞亮印之势,发出两团炙热劲风,向韩茜茜胸腹击去!

    韩茜茜得了败事老人大叫支使,叫她“速战速决”只当是场外发生下事故,见状正合心意。

    身形一停,凝立不动,双掌也是一翻,运起逸以待劳,蓄备已久的“寒梅玄玉罡气”猛推而出,向苏巧燕击出的掌式迎去!

    刹时间,只见她二人五尺之间,疾卷起二冷二热,四团劲风,夹起地上的碎石细沙,往里疾合!

    但闻得“砰,砰”两声暴响,响如迅雷骤发,只见那苏巧燕,面色一变“蹬蹬蹬”运返五步“砰”的一响,一屁股跌坐地上,五官一挤“哇”地一声,喷出了一口,惨碧的鲜血!

    场边群雄,暴声高喝;为韩茜茜这仅出的一招喝彩!

    苏治泉父子婿三人,以及华倩倩,却不由均皆大吃一惊!

    前面的三人,同时掠起,苏治泉疾扑到苏巧燕的身边,俯身为她察看伤势,金羽、苏瀚,双方不约而同,抢在苏巧燕的身前,流目瞪著韩茜茜,亮掌蓄势,准备著随时进攻!

    韩茜茜一掌震伤了苏巧燕,见她口吐鲜血,面目惨白,不禁吓了一跳。她一时怔在当地,望着苏巧燕,打心底泛上了一股同情与后悔!

    若不是苏治泉三人,出来得快,她非要上前去道歉不可!

    华倩倩吃了一惊,迅速的眼了罗天赐一眼,莲脚轻移,身形已疾然掠到了苏治泉的身边!

    罗天赐注意到金羽、苏瀚,虎视眈眈,韩茜茜满面悔意,生怕金苏二人,乘机暴起伤了韩茜茜。

    故而,华倩倩方一起步,他也即跃落在韩茜茜的身边。

    韩茜茜一见罗天赐,如同迷途的幼童,乍见亲人,竟而不管不顾周围有多少观众,玉臂一舒,抱住了罗天赐的左肩,埋首在他的肩头上,颐声儿低言:“大哥哥,好怕人,我,我”

    罗天赐被她如此一来,顿时像掉在染缸里,开了一头一脸的红!他赶紧轻推韩茜茜,疾急劝声道:“茜妹妹,快别这样,人家都笑你哪!”

    韩茜茜抬起头来,果然碰见不少对饱含笑意的目光,不由觉得奇怪,又觉得害羞!只得放手退开一步,垂手玩弄著衣袂,询间原故!

    “他们笑我怎的?”

    一语未完,眼皮抬处却见苏治泉舒臂孢起,紧闭著双眼的苏巧燕,叹了一声,狠狠的望着这面!

    韩茜茜抬起头来,正又碰上那一双饱含怨毒的眸子,不由得心头一跳,却听苏治泉,厉声道:“韩女侠功力深绝,小女自不量力,受此重伤,乃是咎由自取,但她若-幸不死,有朝一日,总得再向韩女侠请领教益”

    韩茜茜不大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其他的人,却是老江湖,自然晓得,苏治泉乃是表明,日后必令其女,洗雪今日落败受伤之耻的意思!

    苏治泉瞥见韩茜茜并不答腔,自觉得更加不是意思,狠狠的一跺脚,却听一边的华倩倩道:“姨父你老将表姐交给我吧!”

    苏治泉转头将目光落在华倩倩的脸上,沉默半晌,方才道:“贤侄女盛意,老夫心领。老夫无能,不堪翼护小辈的安全,衷心致惭,同时也实在无脸,再呆在秦州。故此请侄女不必劳神,即请上达华兄,说老夫已回转陇西去了”

    华倩倩闻听此言,已知他对于自己,已然产生了不满?只是原因何在?一时尚想不出来,因之也无法回答苏治泉这一番满怀怨恨的话!

    苏治泉见她也不答腔,心中更气,但仍然强忍在肚子里,话题一转,又道:“贤侄女回去之后,若见著老夫不成材的儿子苏陇,也请代老夫传一句话,就说老夫有事找他,令他速返陇西一行!”

    说罢,也不得华倩倩的答覆,更不望罗天赐一眼,猛一跺足喝一声:“走”!顿即展开却步,向场外疾驰而去!

    此际,四周看热闹的,见已事完,便即纷纷的循路下山,苏治泉因自己一行人,乃是败军之将,无颜与别人走在一起,顿时也不管是路不是路,抱著晕迷的巧燕,向后出无人之处掠去!

    金羽、苏瀚,两人的脚程本不及他,再加二人,屡次遭遇到直接间接的打击挫折,都有点心灰意冷,垂头丧气。因此,一个不留神,不一会便与苏治泉疾驰如飞的身影失去了连系!

    臬兰山后,显然是人迹罕至,故而愈走愈是荒凉,不但无径无路,甚且茂草渐深,林木渐密,连连绵绵的,一入其中,三转二弯,竟而迷了方向!

    前面苏治泉,起初是气愤填胸,不曾留意,以致一口气穿林而入,转了半晌,出不得林,才想起后面的一子一婿来!

    他停下疾驰的脚步,打量四周,只见处身之地,乃是一座密密麻麻的大林子里!

    林中树木均不曾经过开伐,最细的亦有合围之粗。地上落叶堆积,又厚又软,只有表面上一层,新近落上的,尚存轻脆,踏上只用力稍重,既有碎裂的脆声发出!

    他看看怀中爱女,面目苍白,呼吸微弱,唇角上尚还残留有丝丝鲜血!心头一阵惨然,忍不住滚掉下两行泪来。

    只是苏治泉晓得,光哭是不中用的,故而强自镇定住悲戚心神,收束住紊乱的心思,稍一凝思,便决定先在此运功为苏巧燕推治伤势,等候苏瀚、金羽一阵,待会齐之后,再决定下一步骤。

    他缓缓放下苏巧燕,先扶著她盘膝坐好,正待也坐在她的身后,突听得“刷”的一声微响,落在前面,猛一抬头,不由吃了一惊!

    原来,就在这一声轻响下,不知从何地突然出现了一位身著玄色劲装,背插宝剑,面目姣好的女子!

    这女子来得其突,尚且不说,最怪的一脸傲气,睨视著他,双手插腰,一付不屑的神色,令人见而生厌,见而生戒!

    苏治泉双掌一错,盘却绕到苏巧燕的身前,,苏巧燕失去依凭,支坐不住“吱噎”连响,仰倒在枯叶上,发出一片裂叶的脆响!

    但是苏治泉顾不得去扶,他一边暗中运功戒备,一边厉声喝问道:“姑娘悄然追踪老夫父女,意欲何为?”

    那女子见状,唇角一撇,忽然洪声大笑,声似壮男,中气极是充沛,入耳便令人觉得,这人功力不凡,不敢忽视!

    苏治泉闻声心中一动,却见那女子,笑声忽收,面如寒冰,双目霍射出迫人光辉,逼视在苏治泉的脸上,洪声道:“苏老头你何必自抬身价,凭你这块材料,我雄凤王梅若想动你,不过是人强指闲事,何必亲显法像?”

    苏治泉一闻对他的称呼与轻视,不由得怒火中烧,但听到那雄凤王梅四字,却不由全身一震,惧意暴升,故此,空自有满腔怒焰,却也不敢随便发出!

    但,雄凤王梅一句说完,苏治泉了解其言中之意后,忽的胆子壮了不少,竟故意让怒火显于面上,哼声道:“姑娘原来是雄凤王梅,但老夫素来不犯你家规矩,姑娘现身于此,意欲何为?”

    雄风王梅窥知他色厉内荏,但因别有用心,并不点破,却也以牙还牙,冷“哼”了一声,道:“你那丫头,滴与梅花仙姑贼婆婆之徒对敌,被那姓韩的妞儿,用“寒梅玄玉罡气”震成重伤,眼看心脉将断,我雄凤玉梅因觉得你这丫头,与我的脾气相近,动了怜才之心,有心救她一命,却不想你这老儿,自命不凡,有眼无珠!既如此我也不必费这付精神”

    说著,转身使得走开!

    苏治泉一听这话,顿时又急又恨,忙即扬声叫道:“姑娘留步!”

    雄风王梅,缓缓转著身来,问道:“你留下我待怎的!”

    一付生事打架的样子,逼视著苏治泉,那知苏治泉竟然毫不动气,威风尽失,却堆下一脸的苦笑,长揖及地,道:“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姑娘你千祈勿怪!费神惠予援手,则小女有生之年,老夫一家,必永感姑娘大德!”

    说罢,又连连打躬不止,一付卑躬屈节的模样,只差著不曾下跪了!

    雄凤王梅,秀眉轻皱,一付不耐的样子,打量著他,半响力才洪声说道:“为你那丫头医好此伤不难,但你等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苏治泉眼神一亮,连说:“好,好,只要是老夫能力所及,必为姑娘办到!”

    雄凤王梅却不理他,压低了那付特有的洪大声音,继续说道:“第一,你这丫头,对我的脾性,我将她医好之后,便得永远跟随在我的身边,不得嫁人,一世做我奴婢。”

    苏治泉闻言一怔,不敢骤即回答,雄风王梅见状大怒,素手一抬,苏治泉顿觉大腿根处,突然一麻一痛,如已中了毒针,不由得大吃一惊!

    雄凤王梅冷笑连连,道:“老儿你已中了我师傅的附骨毒针,虽不致死,但过了三日之后,如不按时服用解药,每日子、午,针毒发作,管教你周身筋缩骨裂,行血逆流,万箭攻心,为时一年,方能筋骨寸断而死”

    苏治泉大吃一惊,只吓得面目变色,冷汗如雨,哀声乞求,道:“并非小老儿不答应姑娘的条件,实因小女已然许配小徒,怕他们不肯”

    雄凤王梅面色稍缓,道:“这丫头方面,老儿你只管放心,我王梅亲自告诉她,谅来她必对我心悦诚服。致于你那徒儿,我懒得过问,但我不妨告诉你,他若敢稍现异色,杀了他不就完啦!”

    苏治泉连声应可,却仍然汗水不止,颤声要求道:“小徒方面由小老儿负责,一切均无异议,但请姑娘为小老儿解去附骨毒针如何?”

    雄凤玉梅,不应这个碴儿,又道:“第二条,从今日起,老儿你一家老幼,均应投入我恩师铁马乌爪的摩下,忠心为我恩师服务,听我的指挥,你可愿意!”

    这话虽似在征询苏治泉的同意,然而在事实上,连他本身的生命,已落人雄凤王梅之手,他还有何话说!

    苏治泉有点黯然,心底在惨呼苍天何其无眼,命运何其惨酷!

    然而表面上,他

本站推荐:青城道长仙帝归来大奉打更人神武至尊刀剑天帝凡人修仙传异世邪君亘古大帝三寸人间神武仙踪

金童倩女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刘书阁只为原作者上官鼎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上官鼎并收藏金童倩女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