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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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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复单身状态后,夏琋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

    比方说今天,临近中午十二点,她还赖床上在手机b站刷韩剧。

    最近的生活无法无天自由自在了许多,情绪值也随之up,这都要归功于和易臻分手了。

    这几天,米娅时不时会在微信上找她聊天,分享游戏心得和攻略,偶尔还会拍自己的数学题照片,并附上心情:做吐了。

    夏琋回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米娅:夏姐姐,你和易叔联系了吗?

    夏琋:你猜呢?

    米娅:我猜联系了,你没找他,他肯定也要找你的><

    夏琋:真聪明[微笑]

    ……

    除去米娅,和她联系得最多的就是江舟了。

    无非是随意聊几句每天的见闻,夏琋没有对他使用任何欲擒故纵、处心积虑,只尽可能地向他展现自己的全部,她那长期以来都自由散漫的生活方式,还有她不甚安定的感情态度。

    此举的目的有些复杂,连夏琋自己都难以辨析,不知是在隐隐期待他接受,还是在赶他走。

    毫无疑问,江舟是个非常合适的结婚对象,经济适用男,老实人,和他在一起,能给她足够的自信心和安全感,不需要担心这担心那。

    但与此同时,他也是个极其无趣的谈情说爱者,他畏手畏脚,规矩陈旧,与他的每一次交谈都像在钓鱼,还是把饵钩抛进了至清的水里,能拉上来什么东西,她一目了然。

    夏琋不禁有些怀念,曾经与易臻交手的那些时光,易臻是一只风筝,他飞得很高,躲在云后,即使她抓着线轴,也瞧不清他到底多大多重,指不定下一刻就被他带得腾空失重。

    可现在的易臻么,也逐渐没意思了,尤其是他那天飞快同意她的加微信请求后。

    夏琋将视频暂停,切回微信,打开了通讯录黑名单。

    he还安安静静躺在小黑屋里。

    他又回归以往状态,再没有主动找过她,这几天,她更没在楼道小区里与他碰过面。

    女人很自相矛盾,摸不清对方状况的时候,总乐在其中,又对安全感的缺失颇为不满;

    但爱情最可怕的地方也是看透,没有了神秘新鲜的吸引与探索,必然难以长久。

    盯着看了会易臻的微信,夏琋点了进去。

    她意外发现易臻本来空荡荡的微信签名栏多了个小黄脸,是emoji的微笑。

    故意给她看的吗?

    明知道她最几把烦这个仇恨满满的表情。

    夏琋很想把自己的签名档改成那个倒过来的微笑脸,讥讽回去。

    但又觉得这样太*了,像两个一年级小学生在奶声奶气地对掐“你个白痴”、“反弹”一样幼稚。

    夏琋决定不搭理他,坚持贯彻从他那学来的冷处理方针政策不动摇。

    不光要岿然不动,她还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刚要退出微信,手机屏幕一黑,有电话来了,是江舟。

    夏琋接通,与他问早安。

    江舟笑着回:“还早呐,都中午了。”

    夏琋大言不惭:“我的一天是从12点开始的。”

    江舟不与她纠缠在时间观念上:“嗯,起床了吗?”

    “醒了。”

    “我在城北办事,回来刚好路过你们小区,一起吃个午饭?”

    夏琋搭着机身:“唔,你多久到?”

    “过会就到了,”顿了顿:“十分钟。”

    “这么快?我还没化妆呢。”

    “我等你。我下午两点半上班,别超过两点下楼就行。”

    夏琋闻言笑出了声:“半个小时能吃什么啊。”

    “上班迟一点也没关系。”

    “嗯,好吧,那我快一点。”

    挂了电话,夏琋效率地下床,刷牙洗脸,对镜梳妆。

    她挑了件比较淑女范的粉色无袖连衣裙,并且拉直了头发。她和江舟的每一次约会,穿衣打扮总趋于保守,因为江舟这人太……正直?她也不知具体该如何形容。她一旦穿得暴露了,就会有种自己要被浸猪笼的罪恶感。

    可易臻就不用,尽管他对外展现的面貌也一向是清冷稳重、一丝不苟的高岭之花,但她不必也不用为了配合他特意去做些什么,她巴不得在他面前穿得越轻浮越好,每一次与他会面,寻觅到他眼底那些细微的咬牙切齿,她心里的成就和快意就会扩展到无限大。

    夏琋曾与俞悦探讨过这个问题。

    俞悦给她的回答是:“很简单啊,你喜欢易臻,就想作,使劲作,气到他对你有情绪,把你压在身下狠狠干是你的爱好。你不喜欢江舟,都懒得对江舟作,你们相安无事,最好什么火花都别擦出来直到最后江舟失去兴趣跟你dbye才是你内心真正期许的结果。”

    “真的啊?”夏琋有点怀疑。

    俞悦:“真的啊,贱人就是矫情,每个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贱人。”

    夏琋心有余悸回:“我好怕江舟变成第二个林弟弟啊,你知道吗,我现在一遇到这种性格稍微温和点的男人,心里都慌慌的。”

    俞悦:“哈哈哈哈阴影面积有这么大吗?反正你都和江舟摊开来说了,也没吊着他,选择权在他,最后结果好或坏,都不是你的责任。要不你和易臻复合就是了,你前两天不还炫耀说他恨不得跪下来求你跟他和好了嘛。”

    夏琋嗤之以鼻:“他把祖宗刨出来全家出动来跟我求情都没用。”

    ……

    她这次必须狠下心。

    夏琋站在衣帽架前,挑了只象牙白的手提袋挎到肩上,就兴致勃勃地开了门。

    一只脚才要踏出门,就见一个人刚好上楼,他穿着白衬衫,神情淡然。

    视线撞上,俱是一顿。

    夏琋瞬间闪回身,轰一下关上了自家的门。

    心跳迅疾,夏琋上上下下抚摩着自己胸口,几秒钟后回魂,不对啊,说好的高冷艳呢,她为什么要反应这么大地关门?

    好丢人。

    她应该搬走的,或者回爸妈那住一阵子,因为无论她怎么宅,怎么躲,在某个时间点,她一定会和易臻意外碰面。

    好比刚才。

    江舟还在下面等她,夏琋贴到门板上,仔细聆听外边的动静。

    钥匙拧开锁了……

    开门了……

    嗯,嘭,又关上了。

    ok,易臻进去了。

    夏琋长舒一口气,稳住心绪,把头发卡到耳后,再一次拉开门。

    然后…………………………

    妈呀。

    为什么易臻会在她家门口?

    这个大□□子!夏琋心头一紧,下意识地要再次关上门,一只修长的手臂已经快她一步,抵住了此间缝隙。

    男人的力气普遍高出女人许多,他趁虚而入,乘胜追击,逼得夏琋节节败退,他直接把自己整个人送进了她家玄关。

    红晕开始在夏琋脸颊上蔓延,她断然制不住易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又这样攻城掠地,接着再人高马大地,像一面围墙一般堵住她的去路。

    男人停在玄关地毯,上下扫了她两眼,问:“要出去?”

    夏琋睫羽微垂,拒绝跟他目光接触:“关你什么事,这是我家。”

    易臻敛目望着女人的头顶:“我看见楼下的车了。”

    夏琋咬了咬后槽牙,答道:“没错,有人在等我,快点让我下去,行吗?”

    “他还和我打了个照面。”

    “谁?”

    “记不得名字,车里那个。”他声线清淡,仿若事不关己。

    夏琋有点憋闷:“你跟他说什么了?”

    “他问我怎么过来了,我说我住这。”

    “……”夏琋能联想到,他是怎么轻描淡写地,把他们的关系推向一个惹人遐想的暧昧境地,藕断丝连、破镜重圆……各种旖旎□□轮番上演——只因江舟清晰知晓,他是她刚分手的前男友。

    夏琋压低嗓音,像要结冰:“你这样不过分吗?”

    “我说的是实话。”易臻回道。

    没错,是实话。

    夏琋一时间找不到驳斥回去的有效方法,只得转换方式攻击他:“你就这样擅闯民宅,不担心我报警?”

    “报啊,”易臻从裤兜里拿出手机:“要我帮你打么。”

    他又回到那个处变不惊的样子,甚至还煞有介事地陪她玩起来,这些对于夏琋来说,都是深刻而久违的嘲讽。

    她烦躁地蹙了蹙眉,无视他递过来的手机。

    易臻收手,按下三个数字:“我来打。”

    夏琋不语,屋内一片寂静,唯有电话里一下接一下漫长的嘟音,直至被一个咬字清晰的女声接通:

    喂,您好,请讲……

    夏琋心头蹭蹭地冒火,伸手夺过易臻的手机,按断通话,仰头质问他:“你这样有意思吗?”

    也是这一对视,她发现男人身上淬炼出了一股子更加冷峻和坚不可摧的气质,他像是完全没有因为承受这些天来,来自她的无情捶打而软化,他浴火重生了,身上的白衬衣洁净挺括,让他仿佛凝结出了一圈更加笃定的辉光。

    “是没意思,”易臻望着她眼睛:“但民警来之前,我不能走,你也不能走,我们有足够时间好好谈一谈,就在这。”

    夏琋的目光瞬间冷了下去:“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想谈。”

    她说完,转身往客厅中央走,在他视野里,徒留一个后背:“麻烦你出去。”

    夏琋抱着手,像要给自己套一个虚张声势的铠甲,好让她所有的肢体动作都能宣泄出不加挽留的强硬和抵触。

    易臻伸手关上了门,跟着夏琋走到沙发边,拉住她胳膊,强令她回身:“跟我聊一下,不占用你多少时间。”

    “不、聊——”夏琋拉着尾音,张大眼睛看他:“易臻,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还要教你这两个字的拼音和意思吗?”

    易臻牢牢盯着她:“你听我说完,要是还不想谈,我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夏琋心口为之一震。她仍旧维持着嘴上的平稳与硬气,讥诮地翘了翘嘴角:“不出现就不出现啊,说得好像我希望你出现一样。”

    “是真的,夏琋,我不爱撒谎。502那间房子,我已经联系过中介,随时可以出售。”他平心静气地陈述着一件像是真的不会扭转的事情。

    夏琋怔塞,她还没拿这招来对付她,他倒先发制人。

    又来了,那种讨人厌的、熟悉的自大和优越,到底是谁赋予给他的啊。

    “你拿这个来威胁我?”夏琋哑然失笑:“别逗我笑了,你卖就卖啊。前任住在对门,低头不见抬头见,尴尬得神仙都受不了。你搬了,我就不用搬,还省了不少事。”

    “很高兴我们观点一致,”易臻像在等最后的答复:“所以,聊吗?”

    夏琋的手指不由自主绞着包上的流苏拉链,像在拧什么发条,可以让自己看上去比机械更寡情:

    “易臻,从你让我记得关门的那天起,我就不想再见到你。”

    “一面都不想见。”夏琋举目望向别处,轻轻拂开了他尚且握住她小臂的手。

    话落,她踩着高跟鞋,蹬蹬蹬要往门口走,她甚至已经在痛快地联想后面的剧情了,而这种痛快又凌驾在痛彻心扉之上,她那些残留着的,也许还不能用残留这个词所来形容的感情,一直在与她的理智作斗争,让她难以维持住在他面前的、一次接一次的冷漠演出。

    他到底是她喜欢到难忘的男人啊。

    可她必须咬紧牙关,让自己漂亮点,冷淡点,潇洒点,再恶毒点。走到门边,就像易臻那天抛下她一个人在他家里一样。

    可她不用完全学他,还假以恼火的神态。她应当回眸一笑,而这一笑必须已经饱浸过她的尊严、自信、骄傲、猖狂、以及洋洋得意,然后对易臻干净利落地吐出四个字:

    “记得关门。”

    *

    然而理想大多只能终止于想象。

    才走出去不到十步,夏琋再次被扯了回来。易臻的手指在她腕上上锁,腿也顶上了她的,她开始踉跄,成了一株在台风中难辨方向的树苗。

    她死踩着地面,努力稳着,仍旧被拔根而起,压向了一个地方。

    身上很重,背后却很柔软,是沙发垫。

    “你放开我!你他妈放开我!”脸变得滚烫,夏琋拳打脚踢,恶狠狠的瞪他。

    男人固定住她两只手腕,周身肌骨偾张出来的力量,全部依附在她躯体上。她再难动弹。

    他居高临下俯视她,不知是背着光,还是情绪使由,他的眼睛黑压压的,像深不见底的潭。

    紧接着,她听见他同样情绪莫辨的磁实音色:

    “夏琋,我耐心有限,要么跟我谈,要么被我干,你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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