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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炉鼎_分卷阅读_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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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位可还记得父亲在迎宾宴上说的话?”殷寻问深吸一口气,张开口,堂而皇之地把黑锅盖在了殷函子的头顶上:“父亲将我和阮昧知介绍给了诸位,并宣布了两件事,一件是命我率领核心弟子负责与诸位的交流工作,将核心弟子们介绍给各位仙子认识。另一件事,则是将结侣大宴全权交予昧知负责。诸位难道就不奇怪吗?混元宗这么多长辈在上,父亲却是由昧知这个年轻至极的客卿来全权主持此事,不让我这个当事人插手就算了,甚至连他这个作父亲的都基本从不露面,只由昧知一人来接待诸位。”

    此言一出,广场上瞬间一片死寂。那个被刻意忽略的答案终于再拦不住,大喇喇地浮上水面,摊在眼前……不可能吧?哈哈,一定是自己又想岔了。

    兰夫子虽然被绑了,但场上的一切还是能听能看的。听到自家少主做出如此震撼发言,他整个人都快被吓傻了。想当初他将侍者送上玄明殿时,还担心过那阮昧知太招桃花,将少主的后院给祸害了。没想到,阮昧知那禽兽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凶残百倍,他没招惹桃花,他只招惹少主,他没祸害少主后院,他直接当了少主的后院。想想当初防备着阮昧知对侍女出手的自己,和前一刻还坚信阮昧知和少主只是兄弟之情的自己,真是……好傻好天真。

    不过,兰夫子很快就找到了心理平衡,因为他想到了悲催的殷函子同志。当初掌门可是亲自跟他说过结侣大宴目的的,所以他很清楚掌门是真的想从各大门派中给少主挑个夫人,而不是搞什么相亲大会,甚至……少主刚刚根本就是在胡扯有没有!掌门冤得一脸血啊有木有!在场众人全都被忽悠了有木有!

    殷寻问没有众人逃避现实的机会,他毫不犹豫地张开口,在棺材上钉下了最后的一排钉子:“原本按照父亲的意思,是等昧知向各位充分展示各方面的实力之后,他老人家再私下问问诸位的意见,以免大家突闻此事,做出些不得体的事。但出了今日之乱,为防再因此陷贵客于不义,晚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殷寻问与阮昧知十指相扣,两人的手迎着众人那不可置信的视线高高举起,有如一把利剑直指苍穹,贯日破天,锐不可当。

    “在下殷寻问,混元宗少主,在此郑重向各位宣布——阮昧知为我双修道侣,此生此世,不离不弃,或生或死,永携此手。”

    151、来算总账吧

    广场中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台上那公然搅基的两个强人,脑子里充斥满了歇斯底里的各种咆哮——

    宾客:尼玛!居然真的是个男人啊男人!难怪要叫大家来看过了才敢宣布,看上魔门妖女跟娶个男人一比简直弱爆了啊有没有!

    门人:不内个是吧!少主你那么多温柔可爱的妹子不要,居然看上个汉子,还是最凶残的那种,少主你口味敢不敢不要这么重!

    兰夫子:掌门肯定会杀了我的,掌门一定会杀了我的,掌门绝对会杀了我的,掌门绝逼会……

    龙惊千:虽然早有预感,但事到临头还是好想说……殷寻问你个禽兽!

    那么两位当事人此时此刻又是怎样的表现呢?

    事实上阮昧知事前是预估过自己此刻的反应的,参考了无数电影后,这厮最后得出了在此重大时刻,殷寻问多半会难以自制地喜极而泣,而自己则会淡定微笑着捧起他的小脸蛋深深一吻的无耻结论。

    然而,当这个时刻真的来临,阮昧知却是脑袋一片空白,满心里回放着殷寻问那句“此生此世,不离不弃,或生或死,永携此手。”,咧着唇角笑得像个2B青年:“嘿嘿嘿……”

    殷寻问庄重宣誓完毕,正情怀激荡着,结果冷不丁听到耳侧传来一阵邪恶的笑声,顿时打了个哆嗦。他侧头看过去,正撞见阮昧知那眉飞色舞的欠扁样,不由得深深地……无力了。这种时候,昧知你不配合着来个深情对望什么的就算了,笑得跟个奸计得逞的反派似的是要闹哪样啊!公共场合,好歹注意点影响吧?

    阮昧知很快注意到了殷寻问那投向自己的纠结目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情恐怕略显失态。他试图用理智勒令这失控的身体给出一个正常的反应,然而却毫无成效,依旧眉眼弯弯活像头偷着了腥的狐狸。

    殷寻问不禁失笑:“笑成这样,至于吗?”

    阮昧知翘起唇角笑得无比得瑟:“你是我的了。”

    “……”殷寻问再次无力了。感情大爷您今日才终于发现了这个事实吗?

    阮昧知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丰神异彩的少年,无耻荡.漾的窃喜感溢满了整个灵魂,传说中的幸福和圆满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他曾一度又一度地构想过永恒,但却从不去相信。

    他曾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他家小寻是如此优秀,凭什么认定了自己就不改了?人心是如此善变,他用什么来保证自己能永远留住殷寻问?

    他曾一次又一次地在梦中看到白雪与流水,看到自己手中捧满了纯净又绚丽的雪花,看到雪花随着月落日升化为冰冷的流水从自己的指间淌落满地,看到掌心中的那满满的美好最后却点滴不剩……

    直到此刻,直到殷寻问当着天下门派的面信誓旦旦地保证与他相守一世,他的心才终于真正地安定了下来,他在这个异世才终于真正地有了家。

    当然,给予阮昧知安全感的并非什么山盟海誓,就算是当众许诺也一样,真正让他安心的,是冰冷的概率。

    第一,殷寻问当众宣布弃美人而选男人,断袖之名算是坐实了,只要消息一传出,九成的妹子都会因为性别不对口,掰直很费劲,将殷寻问从勾搭名单中彻底删除。至于男人,那就更不用担心了,这修仙界断袖少得可怜,敢来勾搭殷寻问那就更少。于是,从今日起,殷寻问被人撬墙角的概率的下降至一成不到。

    第二,殷寻问将自己与他的关系公诸于众,这段感情便注定了会在接下来的近百年里受到众人瞩目。想要和地下情人分手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但要和法定妻子离婚那可就麻烦多了,若是对明星伴侣那就倍加麻烦,更何况还是对不顾世情执意结合的伴侣。他们的关系一旦破裂,殷寻问必会沦为天下笑柄,舆论压力这种东西,虽然无形却也不失为一种约束。于是,从今日起,殷寻问与自己分手的代价将提高十倍。

    第三,殷寻问能在今日冒天下之大不韪郑重承认这份感情,付出的心力已是极大。而照多年买卖经验来看,付出的成本越大,就会越难以割舍,大多数人就算入不敷出也会不断的添加投资以保证自己前期的投资不至于血本无归。就算最后壮士断腕,那也会在心底留下永久的遗憾。而殷寻问身为修仙者,心境中若留遗憾,定会贻害无穷。就算是为了仙途,这份感情也已不是他想丢就能丢的了。于是,从今日起,殷寻问放弃这份感情的可能无限趋近于零。

    所以说,阮昧知此刻绝对有理由笑得像个奸计得逞的反派。所谓的坑爹大计划,坑的可远不止殷函子一个,被坑而不自知这种天分,殷家父子可谓一脉相承。阮昧知握紧殷寻问的手,无耻得瑟的小花朵开满心房。

    说他阴险也好,卑鄙也罢,他不过是要用重重布局来求一个安心而已。也许殷寻问的确值得信任,也许自己所算计的这一切都不过是画蛇添足,但□.丝和高富帅间的区别就在于,高富帅的理想一直都很丰满,而□.丝却早已习惯了现实很骨感这个定律。他大概永远无法如殷寻问那般一厢情愿地认定所谓的天长地久,以防你有一日不再想牵我的手,请允许我现在就使尽手段将你抓牢吧!

    相比于两位主角的欢喜,正在努力越狱的那位心情可就不那么愉快了。法器将遥远广场上的每一句话都清晰无比地传入耳朵,居誉非自听到殷寻问说道侣早已选定起,双手便毫陡然握紧,并且有如被冻住一般,僵直,冰冷,越握越死。

    居誉非觉得这简直太不正常了,自己怎么能是这个反应,他此刻难道不该抓紧时间突破监牢尽快赶到现场去搞破坏吗?为什么他却是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明明……早有预料的。直到殷寻问做出对关系的正式宣布居誉非才勉强收回对身体的控制权。

    “此生此世,不离不弃,或生或死,永携此手……”居誉非用阴森森的口气重复着这句誓词,心中的恶念泛滥成灾。他倒要看看这所谓的不离不弃能坚持几个时辰!

    居誉非觉得自己的思路从未如此清晰过,所有的脉络在眼前一一呈现……

    以阮昧知的布局习惯,结侣大宴本该在宣布消息后立刻举行,趁着众人尚未反应清楚之前,利用他们的暂时沉默的时机将这段关系板上钉钉,在天道的见证下缔结为道侣。

    但因为殷函子的搅合,计划提前,因为结侣大宴仓促间没法如原计划一般立刻执行,所以他们必须先夺得诸派认可的大势,以防事后被殷函子推翻。那么接下来他或是殷寻问就肯定会询问在场宾客的意见,求得公认。而要得到众人的亲口承认,这个过程就不可避免地会比预期长一些。直到最后他们宣布结侣大宴于何时正式举行,这段关系才能算是勉强确认下来。

    而这段时间,就是自己的最佳插手时机。但以目前自己破解禁制的速度来看,至少要半个时辰才能赶到广场那边,根本就来不及。更何况,殷寻问还将广场的禁制打开了,不许人出去,也容不得人进去,自己就算万幸赶到了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进得去。

    所以,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

    混元殿,偏殿中,殷函子正在全力抢救阮尔踱,对外界的正发生着的事浑然不知。

    就在此时,一个侍者急匆匆地闯进殿来,禀告道:“掌门,一个弟子说有十万火急的事禀报。”

    “叫他进来。”殷函子专注地为阮尔踱输着真元,头也不回。他正在用真元为阮尔踱压着毒性,只要真元一断,阮尔踱一盏茶内就会断气,他根本抽不开身。

    侍者很快将那弟子引了进来,那弟子不等问询便急急的开口道:“弟子乃‘自省狱’的看守者,罪人居誉非说有一个重大消息,必须立刻告知您。他说……少主与阮客卿正于广场上举办结侣大宴,一盏茶之内就会在天道承认下正式缔结为双修道侣。”

    “不可能!结姻坛根本就还没建好,他们就算宣布了也不可能获得天道认可。”殷函子一个手抖,输出的真元立时大了两分,可怜的阮尔踱顿时又吐出一口鲜血来。污色的鲜血顺着殷函子宽大的袍袖淌下,随着袖口的皱褶弯曲流淌,染红了床榻。

    手上忽而传来一阵温热感,殷函子低下头,只见一滴污血落到了自己的手背上,格外刺目。一股怒气陡然从胸口蹿起,殷函子死瞪着床上那个半死不活的蝼蚁,声如寒铁:“这毒是阮昧知给你下的对不对?他想用你的命来拖住我!”

    “不是……是我自己服的毒。”一直装死的阮尔踱忽而睁开了眼,开口道。他的声音很微弱,但却无比清晰:“只要我在你手上一日,他就会受你钳制一日。我不能,成为他的拖累。”

    同为慈父的灵魂大声咆哮着指责自己此番行事有多么卑劣残酷,殷函子强迫自己摆出淡漠的表情,但输出的真元的动作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温和了许多:“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阮昧知根本就不认你这个父亲,更枉论因你而受我钳制。你豁出命来为他争取这么点时间,值得么?”

    阮尔踱虚弱地笑了笑,那满足的笑容就像是刚刚为孩子买到了肖想已久的玩具:“不管小知认不认我,我始终是……他的父亲啊。”

    心口像是被块巨石狠狠地砸了一下,钝钝地发痛,殷函子认真地注视阮尔踱那毫无血色的脸,像是第一次认识了眼前这个弱小又无用的男人。他想着他与自己相处的种种片段,从唯唯诺诺的废物到宁死不从的慈父,殷函子意识到自己居然从未真正看清过这个男人。这个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死去的家伙,明明还是弱得可怜,他却再也没法将弱者这个形容安到对方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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