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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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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小的时候,她一个人蹲坐在角落里,玩着,啃着,当有人走近,哄着要把东西拿过来看看玩玩时,她老远就抱着凄厉的大声吼叫着“不要,不要,你走开!”大人儿故意的走近,逗弄,结果就是她愤怒的将那还回来的东西一把扫过,砸到地上,她坐在那儿撕心裂肺的哭

    再大点,有人从她手中拿去了东西,是亲人,她只远远的嘤嘤泣泣的走开,不再恋想那东西;是外人,她便手忙脚乱地关上大门,藏起东西,护在怀里,坚决地维护着所有权,不会让外人从手中抢去一分一毫。那股子坚决而霸道的劲头只能让人摇头叹息。

    稍大点了,她在日暮晚昏中磨磨蹭蹭地走向爷爷奶奶,软软的说:“我的腿真痛——”忙碌的爷爷或奶奶坐在门槛边,对着倚靠粘在身上的小人儿爱怜的呶呶嘴,瞪瞪眼,叹口气“唉——你啊——”抱起了她,揽坐在膝盖头,安静的依偎在怀里。不声不响,似一只慵懒的猫儿。夕阳西下,残霞晚照,她半阖着眼,听过路的行人与爷爷奶奶打着招呼,闻着爷爷的焊烟丝儿。每个这样的日暮时分,她便如此赖在爷爷奶奶的怀里。那小小的身子骨总让爷爷奶奶疼惜万分。她也由此而赢得了爷爷奶奶的宠爱。

    那份懒洋洋的劲头十足的是一只可怜的小猫儿,让人不忍呵责。因为一天的时光,只想在那样的时候,赖在怀里享受一份宠溺,所以谎说脚痛腿疼。不稀罕爸妈的疼爱,却唯独珍视着爷爷奶奶的疼宠。

    小小的身影站在美丽的衣裙前,看着。问她喜不喜欢,不言不语,只把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那些漂亮的衣裙。一直知道,自己是爱漂亮的,也听爷爷奶奶等一些亲人在耳边总是说着漂亮的小姑娘。自然而然便盼着长大,盼着有漂亮的衣裙穿在身上,让一身闪闪亮亮。当那些漂亮的衣裙终于是属于自己时,双眸闪闪,唇角漾着笑,怀里紧紧抱着,再不让他人从手中夺去,那种幸福与满足将美丽的娇小容颜尽情地罩在怀里,喜盈盈的似要飞起来。

    依旧惦记着那些老师布置的作业,依旧害怕妈妈的怒骂。小小的心怀塞不下更多的东西,在好奇的兴奋支使下,跟着大人进到山里看鱼塘——从没见过的活色生鲜的鱼。可是呆在池塘边还不到几分钟,便想着回去做那些妈妈交代的作业任务,慢条斯理地走着山径小道,回到家来安心的做作业,任何的小孩好奇天性都不再有了——自尊心极度的敏感。

    跳舞跳到一半,看到大人没有说话,也没有拍掌,勇气与兴奋便倏然抽身而去,立在当中勉强地笑,坚硬着身子,尴尬萦回在憋屈的小脸上。看的人自是拍起了掌,小身影顺势隐去——强烈而敏锐的心理感应陡然而生。

    长大后的女孩,安静地呆在角落里,看着远方的景致,无端的叹息。寥落的心思自己亦琢磨不透,只能睁着一双依旧黑亮的眸子无声地看着周围,感应着气息。沉静的气质里依旧覆裹着霸道与倾占权,只不过,那不是一种张扬的喧势,而是骨子里的强烈附寄,不是属于自己的便从不粘拿分毫,而属于自己的不会允许任何人侵犯,无论是空间还是物或者情,快乐与哀隐皆只是存在自身的心灵里,不会分出丝毫。

    远远地看着人群,那是一种独特的自我保护方式。从小没有得到爸妈过多的爱,只是爷爷奶奶一味的疼着。那时,大人哄逗着时,她便说不嫁人,活一百岁也不嫁人的。小女孩的心思,羞怯着,不是不想,只是不懂,只是没有长大。长大了,心里会幻想着那个开怀淳美的人儿向自己走来,牵着手,把自己揽在怀里,当作一生的宝贝疼宠,就如爷爷奶奶,肩周炎发作得疼痛难忍,依然会缚着她在背上,因为她从来就不想走路,从来就以娇弱而乖巧讨着爷爷奶奶的欢欣。而爸爸的细心与姑姑的疼爱就是她另一种情感的外嫁,她想着,那个人也许会像爷爷奶奶一样把她当作珍宝,也会如爸爸与姑姑一样把她纤细的心理触摸,温厚的轻抚摩挲,予一生沁心温良的美好与惊悸。

    那份乖巧还是保留在心底,只是小时的哗然吵闹沉静下来,文静的纤秀的女孩,本身的美好就在于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柔美与纤弱,丝丝又漾着倔强的气息。小时候爱笑爱哭的女孩,长大后不再露着雪白的牙齿巧笑倩兮,美眸盼兮,也不再清泪涟涟,小手轻抹着声嘶力竭的哭泣。沉静是附在骨子里的,霸道也是隐在沉静中,以弱弱的怯怯的观感来维持那种人格的倔强。

    想来,她其实是一个矛盾体,可以拥有不同的强势与弱势。然而又真真是一个坦然率性的人儿,小小的娇俏只是面对亲人的疼宠,于外界,静默,沉凝,又直接。很难说她是讨人喜欢的还是让人可以迅速遗忘的,总是在讨人喜欢的同时让人有点心痒痒,让人遗忘的同时又总会在时光的阴影中丝丝缕缕掠过柔凉与美好。

    她生长在山青水秀的地方,依山傍水。怕洗澡,却喜玩水,可以一个人闷头在水中玩上个整天都兴致盎然,水的清柔、凉滑、澄清,丝丝浸润着肌肤,来来回回地捧在手中,淋泻在肌肤上;看水中的青石水草,晃荡着似一个水中的少女,妩媚生情;玩水中的细沙与小鱼小虾,细沙触过肌肤,凛凛冽冽的沁凉,鱼虾溜滑过小手,悸动麻酥;粼粼细细的波光在轻风的微撩下波光涟涟,水中的世界,是另一个蓝天白云,她不小心的打碎,泛起了潋滟青光。累了,扯一把水草,缠在纤细的手腕,成一个暗绿的手镯,欢畅的咧嘴而笑,只对着一溪流水温婉怡悦在心,坐在青石板上——叹息。

    因自小独特的占有情结,很少与他人游玩,自然而然在岁月的陈凉中浪漫独舞。对着一株小草,一只蚂蚁可以盯上半天,玩上半天,然而依然会叹息着坐在了地上。如此,青山绿水潜移默化地印在心魂里,深深的附寄滋生一种别样的情怀。独自时,对着天空也会皱起眉头,竖起耳朵。长大,对于人群自是极度的敏感,也由此自动的远离人群,退居偏僻之隅,让人遗忘,在心灵中得以维持着那份恬淡。心的羽翼也就顺其自然地倾其在文字与书本中,那小时的不爱,却成了长大的生命最为美好的相伴之物。

    沉谙的灵魂,在墨宇素馨中醅酿,兀自的清冽弥漫。寂寂的时光,看一些文字,听一些声音,然后将心神游离得邈远。爱的也就唯只那一瓣馨香了,生命的东西再没有什么值得好奇与欢喜,如果说尘世美好,也许就是自然中那些千千万万的生灵与自然之物,抽象似宇宙风烟,微小若叶露相逢,宏阔宛似洪流奔腾,而那神密的生命气息也最为穹宇一美妙之离物。想来,寂寂的生命也许就是为着此而生存郁勃。

    坐在夕阳里,看橙红的日轮吞没在天边,她想起了那个坐在爷爷奶奶膝头上的娇小身影,懒懒地靠在苍老的怀里,恋着一份幸福,在烟雾里看夕阳霞光。那时,无物,无语,天地清宁而恬淡。

    ——女孩的人生也在慢慢地向着曛暮而靠近。

    那个女孩,也许是再普通不过的,但细想想,在静静的晚昏残霞中却总还是独显一种独特情韵,是一份不能用言语打破的美好。

    201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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