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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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娃是个外来者,但我不知道他来自哪里,几年前他就在马峪口街道混了。马峪口是312国道上一个重要的交通驿站,来往的车辆很多。这里也是路过车辆司机休息吃饭的地方,道路两旁有很多家饭馆,回民的汉民的都有,有名的平凉马家羊肉泡馆子就坐落此地。九娃是个要饭的,他的一条腿走起路来不灵便,老是以挪一挪的,他说是他爸把他腿打成那样了,但也没说什么原因,估计他没有干什么好事情,否则他爸也不至于那样狠吧

    他是出来讨饭的,但他也不是向人伸手要吃的,馆子里的人也没有那么施舍的。谁家馆子忙了他去帮着拉桶水,提个碳,倒个污水,完了老板才会给他饭吃。这样他也渐渐自觉了,他很有眼色看哪家忙了就主动上前帮个忙,渐渐地他和马峪口街道上的人都混熟了,自然他的吃饭问题也就解决了。他住在离街道不远的一个园子房里,早晚碰见他时他胳膊下面总是夹个枕头,看来那时他唯一的财产了。

    每当周边村子里有红白喜事,他总会被人们称为喜客安排他蹲在大门口,然后由专人端饭送菜。过白事时,事主还会给他戴孝。有一次村里殁了人,他去了。和大家一样,他恭敬地向灵堂敬了香,化了财,磕了头,只是他没有带礼,发孝帽子的人给他戴了个孙子辈的孝,他便爬在地上喊着爷号啕大哭,声音凄惨哀伤。大家都开玩笑说:“你看,九娃这个孙子必亲孙子哭得还伤心呢。”但是他默默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大家丢个笑。

    吉人自有天相。他在马峪口混得人缘好,周边村子也还吃得开,更幸运的是,有一天他捡了100元,这对他来说显然是个不小的惊喜。他用这100元买了一副墨镜,买了一把匕首,还去理了个发,剩下的钱就不知道怎样了。从那以后,只见他穿着一件旧西装,下面还有白衬衣,头发梳得光亮,戴着一副金边圆坨的黑墨镜,手里提一杯茶,挪着他的碎步子,俨然一副绅士姿态。100元改变了他,也许成了他这一生最精彩的时刻。听说在马峪口街道上他还很举,有谁胆敢损害街道里那个人的利益,他敢拿着匕首冲在前面。

    转眼几年已经过去了,回家的路上偶尔还能看到九娃的影子,他老了许多,比起瓜拴牢来也显得异常瘦小,几颗牙齿都掉了,头发虽然梳得整齐但已经很稀疏了。最近也没有看到他,也不知他混得咋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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