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拾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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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烧红了半边云天，也映红了眼前的半河水。站在村庄西面白塘边的水桥上，我手扶着小木船的船舷，独自出神地望着这一川碧悠悠的河水——这无情的河，这多情的水。
河水无情，这是千真万确的。我的小叔叔跃进，就伤逝在这悠悠的无情的水下。“水火无情。”外婆常常这样提醒。
水的无情我其实早就领教过了。那年冬天，我才四岁，穿着棉袄棉裤，提着用树枝绑着的铁皮杯子，和隔壁小娟一起，到窗前路对面的小河边玩水。蹲在河边的斜坡上，欲取河里的水。树枝太短，够不到清清的河面，我前倾身子伸长手臂往下伸了一下，不料脚下站立不稳，连杯子带人一起滚到了河里。小娟哭着回家报信。在家中做家务的外婆急忙赶来，只见我在河面上一沉一浮，手脚乱动。外婆赶紧跳进寒冷刺骨的河中，在邻居的帮助下把我救起来。为了救我外婆着了凉，还生了病。小娟也被她奶奶狠狠骂了一顿：“怎么能到河边玩水！不要命了吗？”吓得她又哭了。
事后，外婆说，幸亏是冬天，你穿着棉袄，没有沉下去；也幸亏水流不急，人没冲到河边的暗沟里，不然的话会没命的。是外婆为我捡了一条命。于是，在我耳畔会经常的响起“水火无情”的提醒声。
半个月前，我随外婆回到乡下，回到这这绿水环绕稻浪连绵的村庄。走进西屋阿婆家的门（阿婆是我外公的弟媳妇），阿婆慈祥地望着我，轻轻地摸着我的头说，如果我家跃进还在的话，也有这么高了我知道，阿婆的儿子——和我同年的小伙伴跃进，就是在河边玩水时溺死的，死的时候才只有五岁。记得和他玩的时候我叫他跃进，而阿婆往往在旁边纠正，不许叫名字，得叫叔叔
这条河，这个水桥，就是小叔叔当年不幸沉溺的地方，无情的河啊！
而眼前的水又是那么多彩和多情。此时时近傍晚，晚霞映在水中，赐与她艳丽的橘红的颜色；蓝天和白云映在水中，给了她蔚蓝和洁白；对岸的稻浪映在水中，黄涛滚滚在水里涌动。一条白鱼突然从水中高高地跳起来，又重重地砸下去，是因为高兴吗？砸乱了水中的景色，变成一河碎影。片刻之后，水中的境像又慢慢的恢复。
也许人生来就喜欢水吧？或是水中真有着无穷的情趣？夏日天气突变，忽逢暴雨，看到路人往家里狂奔，我和几个总角之友甚觉兴奋，互相嘻笑着，大家拍着手高声呼喊：“下雨喽，下大喽，小八喇子开会喽！”如同过节一般。有时甚至特意撑着伞到雨中走一走。
雨住了，天晴了，穿着雨鞋出去，不往干处走，偏爱踏水行，引起大人的莫名惊诧。但他们怎么知道戏水的情趣和我心中的欢乐呢？
静寂的乡村，那一口深深的水井，有着多少悠长的兴味，我常常把吊桶缓缓悬下去，从井中提起半桶透明的水来。冬天，水是热的，洗手洗脸透着暖意；夏天，井水冰凉，浸过井水的西瓜食之凉爽宜人，让人感到十分舒畅。舅舅说，井里有一个仙人，他一年四季不断变幻着井水的温度。这是真的吗？我也不时来到河边，将糠筛伸入水中，捞几尾活蹦乱跳的轻捷的小鱼，放进水缸里，让他轻灵地在清清的水里游动。虽然也知道，我的小叔叔就是在这里滑下去的，从此再也没有爬起来。但它怎么挡得住我对水深深的依恋之情呢？对岸的稻浪在沙沙地响，茅草在沙沙的响，发出阵阵诱人的声音。是在轻声地向我召唤吗？
我慢慢地爬上小船，解开缆绳，拿起竹篙，伸进水中，将船向对岸撑去。在水一方，金色的稻浪，参差的茅草，在我心中沙沙地响，正发出轻声的召唤
晚霞烧红了半边云天，也映红了眼前的半河水。站在村庄西面白塘边的水桥上，我手扶着小木船的船舷，独自出神地望着这一川碧悠悠的河水——这无情的河，这多情的水。
河水无情，这是千真万确的。我的小叔叔跃进，就伤逝在这悠悠的无情的水下。“水火无情。”外婆常常这样提醒。
水的无情我其实早就领教过了。那年冬天，我才四岁，穿着棉袄棉裤，提着用树枝绑着的铁皮杯子，和隔壁小娟一起，到窗前路对面的小河边玩水。蹲在河边的斜坡上，欲取河里的水。树枝太短，够不到清清的河面，我前倾身子伸长手臂往下伸了一下，不料脚下站立不稳，连杯子带人一起滚到了河里。小娟哭着回家报信。在家中做家务的外婆急忙赶来，只见我在河面上一沉一浮，手脚乱动。外婆赶紧跳进寒冷刺骨的河中，在邻居的帮助下把我救起来。为了救我外婆着了凉，还生了病。小娟也被她奶奶狠狠骂了一顿：“怎么能到河边玩水！不要命了吗？”吓得她又哭了。
事后，外婆说，幸亏是冬天，你穿着棉袄，没有沉下去；也幸亏水流不急，人没冲到河边的暗沟里，不然的话会没命的。是外婆为我捡了一条命。于是，在我耳畔会经常的响起“水火无情”的提醒声。
半个月前，我随外婆回到乡下，回到这这绿水环绕稻浪连绵的村庄。走进西屋阿婆家的门（阿婆是我外公的弟媳妇），阿婆慈祥地望着我，轻轻地摸着我的头说，如果我家跃进还在的话，也有这么高了我知道，阿婆的儿子——和我同年的小伙伴跃进，就是在河边玩水时溺死的，死的时候才只有五岁。记得和他玩的时候我叫他跃进，而阿婆往往在旁边纠正，不许叫名字，得叫叔叔
这条河，这个水桥，就是小叔叔当年不幸沉溺的地方，无情的河啊！
而眼前的水又是那么多彩和多情。此时时近傍晚，晚霞映在水中，赐与她艳丽的橘红的颜色；蓝天和白云映在水中，给了她蔚蓝和洁白；对岸的稻浪映在水中，黄涛滚滚在水里涌动。一条白鱼突然从水中高高地跳起来，又重重地砸下去，是因为高兴吗？砸乱了水中的景色，变成一河碎影。片刻之后，水中的境像又慢慢的恢复。
也许人生来就喜欢水吧？或是水中真有着无穷的情趣？夏日天气突变，忽逢暴雨，看到路人往家里狂奔，我和几个总角之友甚觉兴奋，互相嘻笑着，大家拍着手高声呼喊：“下雨喽，下大喽，小八喇子开会喽！”如同过节一般。有时甚至特意撑着伞到雨中走一走。
雨住了，天晴了，穿着雨鞋出去，不往干处走，偏爱踏水行，引起大人的莫名惊诧。但他们怎么知道戏水的情趣和我心中的欢乐呢？
静寂的乡村，那一口深深的水井，有着多少悠长的兴味，我常常把吊桶缓缓悬下去，从井中提起半桶透明的水来。冬天，水是热的，洗手洗脸透着暖意；夏天，井水冰凉，浸过井水的西瓜食之凉爽宜人，让人感到十分舒畅。舅舅说，井里有一个仙人，他一年四季不断变幻着井水的温度。这是真的吗？我也不时来到河边，将糠筛伸入水中，捞几尾活蹦乱跳的轻捷的小鱼，放进水缸里，让他轻灵地在清清的水里游动。虽然也知道，我的小叔叔就是在这里滑下去的，从此再也没有爬起来。但它怎么挡得住我对水深深的依恋之情呢？对岸的稻浪在沙沙地响，茅草在沙沙的响，发出阵阵诱人的声音。是在轻声地向我召唤吗？
我慢慢地爬上小船，解开缆绳，拿起竹篙，伸进水中，将船向对岸撑去。在水一方，金色的稻浪，参差的茅草，在我心中沙沙地响，正发出轻声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