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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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眠了

    我知道我会失眠的,也知道今夜又无法写出东西了,但我终究是要克制、强迫自己的,答应了一个编辑要给她稿子。期限已至,我必须给她写些什么,来换取微薄的稿酬。房租到了,电费水费也要交了,可是以前的积蓄都被我弄没了。

    记得下午的时候,我破例的出去了一会,买了几包康师傅的方便面,可是一口都没有吃,最近咳嗽的厉害,也许是深秋夜寒所致吧。我拒绝吃药,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我的大脑是一个空荡的废墟,有一点疼痛,更多的是压抑和恐慌。还有失落,或者冰冷,还有其他的东西,只是自己从来都没有用心的去想过。我的生活有一点凌乱,如果可以我不反对过的更邋遢一些。

    这个城市,黑暗的时刻,我是鬼魅,单薄的要随风而去。某一段时间,或者时刻,我想过只看着自己的手指,然后傻笑,心底的凄楚和冰凉,那一刹那,彻底的击溃了我。很是怨艾,给我的文字注入了黑色的毒素,妖冶的光芒,迷惑了无数寂寥而空虚的灵魂。我不是在蛊惑那些心灵相通的人,只是我的寂寞和痛楚需要别的人体会,人都是有一点自私,我残酷的苦笑,然后抱着头,将自己塞进密封的被子里,感受窒息的快感。

    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可是今夜的我只想靠在那坚硬的椅子里,然后等待,然后吸烟,一直的沉默,拒绝思考,拒绝回忆。抽的是都宝,最近几大烟草巨头成功联合起来,垄断了整个市场,处在整合期间的企业,断绝了许多品牌香烟的供给。我跑了几个超市,买不到自己喜欢的牌子,就胡乱的挑了它,喜欢它的包装,像一个哀怨的女人,不娇媚,不绚丽,苍白的可怜。没有刺激的味道,我不会喜欢上它,所以我就抽的特别凶,希望尽快的消灭它,也许明天我可以走的远一些,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香烟。我在想着,也许明天我就已经死去,我的生活是在吸毒一样的消耗,也许某一个时刻我就会静静的躺在那里,闭着自己的双眼,睫毛有一点凌乱,嘴唇也许不再娇艳了吧。我拒绝苍白的脸庞,所以只要是白天,我的妆都不会卸除。我不再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至少心灵上是吧,看着眼角的鱼尾纹,我伤害了什么,却从没有去探索,只有深深的喟叹,不明所以。

    我大口的吸着香烟,然后闭气,决绝吐出,让它在肺里折腾,揪住了一样的痛。我想像着锋利的刀片划过手腕动脉的璀璨,那淋漓的快感让我疯狂的向往,鲜血的喷射,还有眼底的落寞与讥诮,在漆黑的夜里一无所有。我知道我很傻,在这样的夜里,因为文字,因为其他,我可能迷失,可能遗忘,但我又有一点拒绝和反抗。

    痛楚的感觉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那样的感觉并不是美好。生命绚丽的时候,我拥抱着快乐和幸福,生命枯萎的时候,我想像着凋零时的凄凉与落寞。没有人知道我,一个女人,绻缩在一个被繁华遗忘的角落里,在希冀的守候和追逐。有一点不甘,在我的眼睛偶尔还可以清澈的时候,有一点向往,在我的手指按在键盘上的时候。我会使劲的的敲打它,粗糙的,细腻的,温暖的,冰冷的,暧昧的,枯涩的

    我笑了一笑,为什么总是失眠,在一个又一个黑暗的夜里,因为我从来就不去想,因为我从来就不知道如何去想,虽然我还活着,虽然我知道自己不会真的死去。

    脚尖的舞蹈

    没有睡眠,就拒绝睡眠,我在超负荷的支取自己的青春,虽然我已经不再清纯。眼角有一点酸涩,红红的像熊猫的眼睛,用清水轻轻的漂洗,然后用毛巾拭干,借助美宝莲再次的掩饰。对着镜子,凝视自己略显憔悴的脸,我有点哀怨的叹息,然后找出自己红蜻蜓皮鞋,在“嗒嗒”的声音中走出了那个房间。

    很久没有出来了,外面强烈的光线让我很不适应,我只有低着头,一直的走着。不去观赏周围的环境,不去看身边的行人,只是盯着自己亮亮的鞋尖,有点盲目的前进。不喜欢这样,我习惯了宁静的环境和有点昏暗的灯光,还有那污浊的空气。清新的空气让我的肺舒张似的痛,还有压抑,没有放松。隔离已久的东西,再次的出现,都是那么的不适应。我用手整理了一下披肩的长发,不明白为什么要将头那样奇怪的摇一摇,然后在公交车到来的时候,我的硬币和鞋跟的声音同时在啁哳的空间里清晰的响起。

    走过市府广场,如潮水般的人群让我无所适从,我快速的穿过地下通道,然后出现在parkson广场的大门前。优伶在等着我,她亲切的搂住我的肩膀,顺着潮水向里面涌去,一样的红蜻蜓皮鞋,洁净的那么耀眼。很久没有逛商场了,我不需要买什么东西,出来,只是为了看一看这个城市,还有我的朋友:优伶,还有那么多陌生的面孔。

    我们在化妆品专柜和金饰台前短暂的逗留,那些东西曾经一个男人送我很多,到现在我还拒绝去想像。在爱情的装饰下,一个不是为了婚姻的男人,注定在我的身边不可以停留的太久。无数的步伐,偶尔的邂逅,短暂的停留,在我无所顾忌的索取婚姻的时候,他们总是一样的意外失踪。我在尝试着忘记那些曾经愉快,现在感伤的往事,拒绝那样的男人,一个单独的女人选择了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

    “这个戒指怎么样?”优伶指着玻璃下的钻戒问我。

    “这样的东西也许只有让男人来品鉴。”我笑着说。很昂贵的戒指,我曾经拥有一枚,现在却被我遗落在一个寂寞的抽屉里,也许某一天我贫穷的过分了,我会豪不犹豫的将它卖了。留着只因为还想保存一点记忆,既然是记忆,在某些时候就没有了珍藏的价值。那个男人都走了,就留下了一个圆形的东西,除了兑换纸钞,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处理它。

    “他说过要送我的,可是我想先看看,你了解这些东西,就和我说说吧。”优伶感觉不出我的冷漠,依旧那么的兴奋。

    他是谁?我没有问,也许认识,也许陌生。我和优伶好久没有见面了,这次出来只因为我最近总是不开心。我和优伶离的很远,我理解她,因为我们是朋友。

    “他愿意送给你,就已经很好了。”我淡淡的说。语气那么的平缓,只因为我可以感觉出心底的羡慕还有一点嫉妒,这个小女人仿佛永远可以得到一些我得不到的东西。每个女人都知道那戒指代表了什么,优伶比我小,但我不需要和她说太多。

    出了parkson,优伶的手机响了,那个爱他的男人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等候着她。优伶有点轻蔑的叹息了一声,有了爱情没有了自由。自从相识以后,那个男人就强行挤进了优伶的世界,毫无索求的付出,却未必能得到这个小女人的真心。有时候,女人要的是爱情,而不是婚姻和琐碎的纠缠。我曾经年轻,曾经美貌,曾经自信而高傲。优伶就是我曾经的翻版,我知道她现在的索求和渴望,家庭是遥远的梦,遥远到有时候就突然来到你的眼前。时间总是走的那么快,不要思想,不要求索,真的不要,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

    冰冷的手指

    何嘉佑是用手捂住我眼睛的,冰冷的手指很有力却并未用力,他的声音清脆的好听,可是他是优伶的男人。我转过身,然后看着他,他的眼睛,他的睫毛,略显厚实的嘴唇,还有惊讶的眼神。那一刻让我有一点恍惚的昏眩,我克制自己,想微笑却失败了,这个男人,清澈的神采真的不多见。也许是钻石,也许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男人是很难了解的,虽然我已经阅历了很多,但我不是一个男人。

    “你就是何嘉佑吧!我是尘苒,优伶的朋友。”我用脚尖在地上踢了一下,笑着说。

    “对不起,我刚才是把你当成优伶了。”何嘉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然后问:“优伶呢?”

    这个男人,他的青、脆和羞涩是我喜欢的,可是我并不去多想什么。“优伶等会才过来,她让你先找一个吃饭的地方,因为她的朋友我来了。”

    不远处就是金满楼集团所属的韩国烧烤店,我和何嘉佑走到二楼在一个靠近窗户的位子坐下,优伶也许很快就会来的,这样我可以看见她。侍应生上了两杯茶,我没有喝的心情,只是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潮,感觉那么遥远。

    “你和优伶从背后看真的很像。”何嘉佑想打破沉默的气氛,就拣着话题说:“一样的身材,发型,连鞋子都一样。”

    我的朋友很少,优伶是唯一深交的一个,我们的感情仿佛交融,曾经的一段时间很难分辨彼此的爱好和追求。现在虽然是那么的不同,可是这个男人终究还是弄错了。我只是苦涩的笑了笑,很怀念那只冰冷的手,很久了没有男人在抚摸过我的脸颊,那样的感觉让我迷惘。

    “我们是姐妹。”我微笑着说,神情严肃的难以分辨真伪,然后补充:“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优伶从来就没有和我提起过!”何嘉佑很惊讶的说,单纯的样子让人莞尔。

    “也许只因为你从来就没有问过。”我淡淡的说。好了,这个男人,我是要保持距离的,那不可逾越的苍老的心态让我很沮丧。

    优伶很快就找到了这里,优美的手指间拎着不知名的服饰,我厌倦了品牌,除了让我付出昂贵的金钱,并不能给我的形象和气质增值什么。我是一个有点吝啬的女人,那只因为我的微薄收入;我也是那么有点爱计较的女人,也许只因为我老了,或者是慢慢的变老了。

    我和何嘉佑很默契的都没有提起刚才的意外错误,优伶才是这次饭局的主角,她炫耀着手中的服饰,喋喋不休的解读着它的高档和名贵,耗费的金钱让她很心痛,但那满足的心态已足以与之相抵消。我无言,我已经过了爱好炫耀的心态,平淡的面对一切,生活朴实才是真谛,没有必要去折腾的那么惊涛骇浪,绚丽缤纷。

    何嘉佑是一个好脾气的男人,他是优伶的男友,就要耐心的听完她的每一句话,然后在她的提醒下,他也许又要给她的银行卡充值了。

    何嘉佑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自己的工资也许很快就可以拿到了,他的话让优伶的脸色黯淡了下来,很不开心的嘟哝了几句。我没有听,饭局有一点沉闷,离开的时候我拒绝了何嘉佑的相送,重新找到一个烟酒专卖店,拎走了一条香烟。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手中的香烟,突然很怀念,一个男人,不知道是以前的那一个,还是今天遇见的那个何嘉佑。我将头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那样的感觉很舒服,我知道我是一个女人,却不知道自己怀念的是那一个男人,但那冰冷的手指却那么的记忆犹新,因为它曾经贴在我颤抖的双唇上。

    黑夜

    晚上没有约会,一个人在real。disco。ba,昏暗的灯光下还没有极尽的喧嚣,我要了一杯“螺丝钉”孑然一人坐在破旧的沙发上。我喜欢将头发弄的有点乱,遮住自己有点苍白的脸,那样手指间的香烟冒出的火星就显得很感性,很妖冶。我已经厌倦了去勾引那些龌龊的男人,但渴望去吸引他们饥渴和蛮横的眼光。

    我不需要男人,但我需要婚姻,或者还有一点爱情吧,虽然说出来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男人总是一个出色的商人,在情感,金钱,青春等等方面,计较的很精确,这让我很难堪。女人需要的总是那么纯粹,在每一个年龄阶段渴求自己向往的东西,没有太多的心计去讨价还价,直到自己老去,已经没有资本。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做抵押,只是想想,在自己不开心或者郁闷的时候。

    音乐响起,人群开始躁动,我绻缩着自己,蔑视着迷乱的舞池,久久的,然后逃离似的跑出去了。曾经很眷恋这里,廉价、热闹和混乱,失恋的时候,苦闷的时候,总是会来到这里。不为什么,只是喜欢这样的环境。我本认为今夜我依旧会像曾经那样有点麻木的,带着有点自欺欺人的满足感离开这里。可是失败了,这样的角落我已经遗忘已久了,虽然它与我那昏暗的小屋有那么的一点想像,可是本质上是那么的迥异。到底是环境变了,还是人变了,显然是后者。我是那么的了解,所以才逃避,所以再次远离,不想沉沦,不想麻痹,真的害怕,只因为我感觉自己老了。

    空荡的街道,缥缈的夜幕,寂寞的灯火,孤独的背影,还有单调的脚步声。我化为一朵幽魂,融入黑夜,慢慢的独行。因为没有目的,心情就显得格外沉重,脚步也是那么的凌乱,还有那修长的倒影,扭曲的我看不见,确切的说我害怕回头去看。

    一辆轿车,也许是bmb,白瓷色的那种,线条优美的浑然天成。车子从我的身边快速的驶过,在迷乱的灯光下停顿了一下,然后倒了回来。我知道它的主人在想些什么,一个寂静的黑夜,一个孤单的女子,很多暧昧和肮脏的事情都可能发生。因为我的美貌,因为他的多金,很多人幻想去发生很多事情,最后只有落空。

    “小姐,要搭车么?”那个男人将头伸出车窗,很绅士的问。

    我摇了摇头,继续走。这个男人,黑色的夜,我看不清楚,但没有反感。

    车子慢慢的跟在我的身后,我很佩服他的耐心,在一个酒店的门口,我停下了孤单的步伐。我扭转身看着他,好了,不需要给他什么幻想了,可惜的是他显然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这个地方档次太低了,小姐,我们到别的地方去怎样?”那个男人在无耻的抬高自己的身价。杀猪的人会很坦诚的说自己是一个屠户,可是猎艳的男人永远都不承认自己是性欲的奴隶。文字并不能塑造起一个高尚的灵魂来,他们拥有的越多,就掩饰的越好,也就越虚伪。

    我只是平淡的看着他,平淡的问:“你愿意娶我么?”

    “什么?”那个男人显然被我的话吓到了,很惊讶的笑了起来:“小姐,你是开玩笑吧?”

    “我是认真的。”我说的很清楚,然后不愿意再看他扭曲的嘴脸,转身继续走。

    身后响起了车子启动的声音,那个男人潇洒的开着车子从我的身边飘了过去,寂寞的夜里飘荡着他恶毒的咒骂。“他妈的神经病,不就长的漂亮些么?又不是处女,还不是婊子一个”

    我没有去听更多的话,也不想听更多的话,只是慢慢的走着。一个人,想着很多的事情,唯独没有眼泪。这样也好,也许天亮的时候我就可以到家了,那样白天我就可以睡一个安稳的觉了,我欣慰的想着。

    彼此的

    优伶来找我,扰乱了我白日的梦魇,她唧唧喳喳的叙述着和何嘉佑的事情。那个男人,俊朗的外表,细腻的心思,平凡的工作和中等的收入。很白痴的买了一枚不是很贵的戒指然后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情景却是错误的时刻向优伶求婚。

    “我拒绝了他,我才不想结婚呢!”优伶像一个小女孩,有点撒娇的说。

    但我知道她已经不小了,她的拒绝只因为她还在渴望更好的出现,年轻,没有什么不可以,但也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能如人所愿。真实的讲,很多事情都不能如人所愿,我想告诫她一些,但她是不会听的,就如我当年一样,在辗转反侧中错失,丢弃了自己想要的。

    “何嘉佑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我淡淡的说。

    一个女人,到底需要什么?男人自然不是生命的全部。但是如果有一个男人他真的愿意和你结婚,那你最好是珍惜一下,别把他弄丢了。

    “我可没有感觉到,他与你以前的那些男朋友比起来,差多了。”优伶瘪瘪嘴,不在意的说。

    我承认,我的社交圈比较广阔和高档,曾经很多出色的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绕在我的身边,让我沉醉的同时,忘记了去为自己挑选一个。然而他们又何曾真心的对待过我,除了那些让我心悸的话语,却没有一个人对我作出最诚实的表白。确切的说遗憾也许就只有一次,一个男人,曾经向我求婚,在一个不适宜的时刻,我拒绝了,现在才知道后悔。因为我知道错过了就不一定会再有,真的不会再有。我没有办法给优伶一个很明确的建议,我只知道那个叫何嘉佑的男人是真的很好。

    送走了优伶,我没有心情再去睡觉。拉开抽屉,胡乱的翻着,那个精致的礼盒已经破烂,虽然里面的戒指依旧完美,但我知道自己没有再继续保存的必要了。那个男人,给了我这样昂贵的东西,却从来都没有开口向我求婚过。我曾经天真的认为他是爱我的,却不明白也简单到了只是肉体和金钱的交易。虽然表面是那么的隐秘,可是本质是那么的真实,依然让我疼痛的是在我付出肉体的同时,也付出了自己的情感和灵魂。那个男人,他用高超的手段骗过了我,虽然输的一败涂地,但并没有什么好怨艾的,因为我爱过他,还幻想着某一天和他结婚。

    我找到一个金饰店,很轻易的就把那个戒指从我的眼前弄没了。然后攥着钞票跑遍了好几个大商场,买了很多自己并不喜欢的东西,也许一辈子我都不会用的到,但塞在屋子里多少也可以填充它的空荡。我有一点自怜的看着屋顶,想沉默,却并不可以。很遗憾,家也许是要一个男人的;也许可以说,一个女人到了一定时候是需要一个男人的。很多东西是不可以替换的,就如香烟不可以代替爱情,我感觉自己的愚昧,真的不明白自己缺少了什么。

    女人是不是一定要长大了才可以明白?是不是等失去很久了才知道怀念?有一个男人,被我强行的驱离了自己的世界,可是他曾经说过要娶我的。那时候感觉真的很幼稚,现在想想是真的好幼稚。会想起他,在生命的无数个瞬间;会深切的怀念,在我记起他曾经说过要和我过一辈子的话的时候。

    那个男人,他消失了。

    回头望向明天

    见了几个男人,走了几个男人,隔壁的邻居阿姨很好心的给我介绍了几个对象,可是都失败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么挑剔和苛刻了,那些男人的出色偶尔也会让我怦然心动,可是越有地位,越有金钱的男人,为什么越拒绝婚姻?他们到来,只因为知道我的名字,在报纸,或者杂志上,还有书店的书架上的名字,连我自己都已经陌生已久。我不是个名人,我只是个女人,一个渴望家庭的普通女人。我走过了花天酒地、热血青春、恣意挥洒的年代,眼角的皱纹让我明白现在的我只想安心的守候着一个叫做家的地方。

    男人是越来越难明白了,他们拒绝婚姻的态度潇洒的让人嫉妒,甚至难过,再尔怀疑。到底是自己落后了,跟不上潮流,还是他们前行的太远,违背了这个社会的文化底蕴。

    “不做情人,只做朋友,”一个从事着教育工作的男人曾经和我说“不是为了你的文字,虽然我很喜欢,只是为了你的人,我可以发现你的精致。”在我有点绝望和迷惑的时候,他的这句话就像黑暗里的星星,让溺水的我看见了一点亮丽的风景。因而,我很轻易的就记住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古城枫,而且决定不再忘记。心里总是要存放些什么才可以安心的,即使真的只有一个男人的名字,但至少还会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人不应该以自欺欺人,人有时候总会自欺欺人。

    优伶吵着要和何嘉佑分手,因为那个男人的贫乏是他无法接受的,我不会给她什么决策性的建议,但我愿意聆听她的倾诉,确切的说是牢骚。对一个爱她的人不满意,还不如说自己是对爱情的本身不满意,或者说还不需要爱情。很遗憾,何嘉佑他出现的太早了,如果再等两年,情况或许就会有很大的改观,可是两年以后,他或许就不会爱上优伶这样的女人了。这个时代,很少有人再愿意用长久的时间去培养感情和婚姻,即便真的爱一个人,那也是速食时期的快餐,吃着新鲜的,过期了就没有价值了。虽然他现在就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称职而细腻,也有一点大方的愿意付出金钱和感情,但是已经无济于事了。

    “有一个男人,不是为了爱情,我愿意记住他。”我听完优伶的诉说,想起古城枫,淡淡的说。

    “是不是很多金?帅不帅?结婚了没有?”优伶像一个贼一样盯着我,眼睛都发光了,全是羡慕和嫉妒,我的魅力和品位她一直是深信不疑的。

    “一个中学里的小教员,薪水你应该知道的。”我慢腾腾的补充:“他有一点高大,很温和,但不帅”

    “什么嘛?”优伶不乐意了“这就是你的品位么?那样的男人恐怕连‘老凤祥’都没有去过,更别说‘周大富’了。”

    也许他去过,因为他结过婚,和一个记者,曾经的大学同学,后来又平淡的分手,还有一个女儿,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在读幼前班。我对古城枫了解的并不多,也可以说他没有告诉我太多。他只说自己的女儿很可爱,现在的生活很平淡,有了孩子,他就不再缺少什么。

    有一次,空闲的时候,我和他一起去幼稚园接他的女儿,看他开心满足的模样,我突然很想也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到现在我还没有找到孩子的父亲,那不是悲哀,只是迷惘。

    “还想她么?”我偶尔会问,她自然是指他的前妻。

    “有了女儿!”他憨厚的笑着“有了孩子就拥有了世界。”

    我想我是有点了解他的,突然很向往这样的生活,平淡如水。孩子就是心灵的一部分,再不会寂寞,再不会悸动,也不会再空虚的不知所措。

    一个男人,一个世界

    很久没有见到优伶了,那个女人别了爱自己的男人后,说过要消失一段时间的。何嘉佑来找我,我告诉他我不知道优伶去哪了。也许我并没有去关心太多,因为我自己的事情总是无法让自己释怀。我和古城枫,还有他的女儿,偶尔也可以感受到一点叫做温馨的东西。我们成了朋友,很好的朋友。

    “优伶,我真的不明白她。”何嘉佑叹息说。

    “只要她爱你就好。”我淡淡的说。

    “她爱我么?”何嘉佑仿佛在反问自己。

    “她爱你,只是她拒绝婚姻。”我明确的告诉他。

    “爱情不是交换,难道婚姻要求的只是条件?”何嘉佑不明白,他只知道他爱那个女人,可是自己被抛弃了。

    “优伶她还不明白。”我告诉他,然后说:“我只希望她明白的时候,你还会在她的身边。”

    这是一个很过分的要求,为了优伶,我说出了这样的话,莫若说是为了自己,才吐出了这样的压抑。可是我已经错失了,在那个年代,那个还不算成熟的男人。我用自己轻蔑的眼光无意的扼杀了他的激情和幻想,然后是无数年的沉沦,他消失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或者依偎的是另一个女人的胸膛。我会想起他,与爱情无关,只是想想。

    最近很少再去见朋友,也许我和古城枫是永远的平行线,再无交叉的可能,但我还是愿意凝视着他,他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也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他不是我的男人,那个女孩也不是我的女儿,虽然我很渴望,甚至幻想。想着自己老去的一天,也许依然是孑然一身的游荡在城市的暗角,没有关注、呵护的眼神,甚至没有一个男人,知道我需要关怀。

    我想我老了,因为渴望家庭而变的老了,有点自怜的自我怨艾。文章憔悴的失去了血液,手指颤抖的让我心悸,将电脑切断了电源,让它永久的沉默。我在平淡的生活中慢慢体会领悟,空白的色彩,也许才是真实。想让自己过的健康一些,依然逃脱不了香烟和“螺丝钉”的魔性,也许只是自己的心境罢了。

    重新喜欢上了黑夜,拒绝去想爱情,想以后的事情,日子一天一天的走过去,心情一点一点的沉重。找不到解脱的方式,人软弱了,没有坚强的痕迹。习惯了窝在寂静的角落里沉吟,习惯了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每一个陌生的过客。生命中有无数次邂逅,成为缘分的永远屈指可数,更没有深入心底的刻骨。

    古城枫,我想念那个男人,在我没有东西可以去想的时候,或者说在我变的一无所有的以后。很怀念一个男人的臂膀,不需要放纵和惊慌的那种,可以安心的睡眠,甜蜜的做梦,然后静静的凝望,或者沉默的相对。可是没有,我曾经拒绝爱情,就像现在的男人拒绝婚姻和家庭,一样的让人难过,迷惑,但没有谴责或者追寻的理由。

    他的女儿生日,一个电话,希望自己的小公主可以开心的长大。我没有拒绝,甚至还有一点欣喜,没有去想什么,只是空闲的可怕,可以找个人坐坐,即便不聊天,也是很好。买了礼物,不昂贵,但精致,只为了赢取那小妹妹的好感。不要非议,我和她的父亲,是很好的朋友,友谊,我渴望可以长久,希冀还有以后。我没有化妆,很自然的呈现出自己的本色,害怕衰老,就像和自己的心情在作对,不会改变什么。我明白了这个道理,在我不再年轻的时候,在我需要化妆品以后。

    很洁净的空间,很温馨的场景,那个男人,用心的爱着自己的女儿,他的爱完全付出,不会再有容含一个女人的角落。我有点苦涩。

    一个男人,是一个世界。可是那个世界不属于我,而是一个孩子,我有一点开心。

    一个女人,是一颗星辰。曾经是别人追逐的焦点,后来放弃,最终遗忘。绚丽的天幕点缀了不尽的色彩,每一个男人都会眼花缭乱的去寻觅,可是每一颗星星都是一样的,即便它们在被遗忘以后,还是没有改变。

    我走了,在黑色的夜里。有一个女人,是一朵花,一朵慢慢等待枯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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