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阁 > 大清三杰 > 第八九回钦差忧国难不许过年帮办扮

第八九回钦差忧国难不许过年帮办扮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星门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

刘书阁 www.liushuge.com,最快更新大清三杰最新章节!

    当时的我,年纪虽仅四岁,倒说一经失足滑下那座板桥之后,也会吓得带哭带喊的一面在叫侞媪,一面已将左右两只小手,仿佛像那郎中先生在按病人脉息的样子一般,骈了两手双指,搭在桥板之上,一个小身体悬在下面,又似吊桶一样。那知那座桥板,因为业已腐旧,所以在叫木匠修理,我的身子虽小,那座腐旧的桥板,早已禁受不起,只在那儿轧轧的作响,大有立时立刻就要不必等我身子离它堕下,它也不能自保其身。同时我那两只小小的臂膀,试问有何长久气力!

    正在危险得一百二十四万分的当口,我那侞媪睡在梦中,陡见一只极大极大的老白猿子,一脚奔到她的床前,拼命的把她推醒,一见我那个人不在她的身边,情知闯了大祸,赶忙不要命连跌带冲的奔到那座桥边,一眼瞧见我已声嘶力竭,两只手臂已在那儿发颤,她忙心下先定一个主见,然后将身轻轻的跪伏在那桥板一端,飞快的把我身子一抓,同时用她双脚忙不迭的一缩,我和侞媪二人,方能到了里边,这样一来,那时的我,现下在此胡言瞎道冒充小说家的徐哲身,总算保牢一条小小狗命。

    这末当时我那侞媪,究是一个什么主见呢?原来她已抚领了我四年,知道我是徐家的一个活宝,倘真不幸有个差池,她就跟着一同跳下桥去,葬身坑底了事。她的轻轻跪伏桥板,更是恐怕她的身子重,桥板轻,倘一震动,那还了得,这个小心之处,虽是我那侞媪,因已拼出性命,反而能够镇静下来,其实还是我这个人,应该要在这个世界上,吃他几十年的苦,否则为我个人计,当时一堕而死,诚如先严所谓不过一个脓血泡罢了。这是我孩提时的把戏,却与本书无关。

    再来接说那时先父既生我这个蠢子之后,对于国家公事,越加认真。一天听说左宗棠已经驻节福建马关,因为忧愤时事,有如心疾,每天只在营中喊着娃子们,快快造饭,料理裹脚草鞋,今儿老子要打洋人的说话。便去和文廷式商酌道:“左相侯,今年已是七十开外的年纪了,倘若真的得了心疾,如何能够再去对付洋人,兄弟要想亲倒福建一趟,我们中丞一定不放,可否请兄代我一行。”

    文廷式听说,把他五言蹙在一起的答话道:“杏翁还不知道么,兄弟已向中丞请了假了,明后天就得北上会试。”徐春荣不待文廷式讲毕,忙接口道:“哦!倒忘了此事。这末兄弟还得就替老兄饯行。”

    文廷式连连摇手道:“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我们两个的交谊,决计不在形式。杏翁还是去和中丞商量福建的事情吧,因为本有上谕叫中丞协助左相侯的。”

    徐春荣听说,只好笑着答道:“老兄见教极是,这末兄弟连那送行的虚文俗套一起捐免。”

    文廷式因为行期已促,便去忙他私事。

    徐春荣也与刘秉璋商酌一会,立即派了一个名叫徐浦臣的参将,去到马江,和左宗棠面陈协饷调兵等事。及至赶到马江,方知左宗棠并没什么心疾,无非厌恶洋人之意,很觉厉害,民间不知底蕴,有些谣传而已。

    一天马江的总兵楼大成,因想巴结这位左钦差起见,就借他那五秩大庆之期,设宴演剧;左宗棠亲自点了一出岳飞大胜金兀术的戏文。当场文武各官,已知其意,赶忙恭维左宗棠道:“侯爷从前威服俄人,现在又来打这法人,似乎更比岳武穆还要有功。”

    左宗棠听了方才呵呵大笑起来道:“诸位这些说话,未免太觉恭维老朽了。老朽从前打平浙江的长毛,又把安徽、河南、山东一带的捻匪剿平,后来去到陕甘,也把积年作乱的回匪,办得平平安安,伊犁之事,若非我和刘锦棠等人,陈兵以待,恐怕那位曾-刚袭侯和那俄人的交涉也没如此顺手。”

    左宗棠一边这般说着,一边又在大咳其嗽,咳了一阵,又笑着指指戏台道:“今天乃是楼镇台的生日,老朽只好随和一些。老朽在那省城里的时候,那天正是元旦,大家也在演剧。我便问杨石泉制军1,今儿甚么日子。他说在过新年。我说不淮过年。我要立即出队去打洋人,恐怕洋人要趁我们过年当口,偷打厦门。我要去打前敌。杨石泉说洋人惧怕侯爷,不敢来的。我说这话不可靠的。我当初以四品京堂,去打浙江长毛,不是他们怕我;打陕甘回回打新疆回回,也都不是他们怕我,我却不管他们怕不怕我,我只要打。杨石泉仍是再三阻止,我故来到此间。今夭这个衙门里又有唱戏,我怕洋人打来。”文武各官一直听完,忙又一齐答称道:“候爷不必怕,洋人定惧侯爷的威名,怎敢打来。”

    左宗棠摇摇头道:“杨石泉不是罗萝山门人,这个福建太糟。”

    左宗棠说到这里,忽见他的戈什哈报进道:“福州将军穆图善穆大人,亲自来此拜会。”

    左宗棠一愣道:“他来何事?他在陕甘害死了我的刘松山,还有好多少大将,也是他害的,所以我在省城,不喜见他。”谁知左宗棠自顾自的在说,那位穆将军却已自顾自的走进来了。

    左宗棠一见穆图善自己走入,只好念他是皇帝一块土上的人,慢慢地离席起座,方请穆图善升坑。

    穆图善见着左宗棠很守规矩,不敢就去升坑。

    原来清朝的官制,有真钦差假钦差之分。真钦差是上谕上面,有那钦差大臣字样,如从前曾文正的钦差大臣,年羹尧的钦差大臣,岳钟祺的钦差大臣,那时左宗棠的钦差大臣,这个钦差大臣,方算真钦差。照例可以札饬督抚将军的。若是上谕上面没有钦差大臣字样,仅仅乎由军机处派出,这是翰詹科道,以及六部司员,都可以的,这个谓之假钦差。假钦差便没多大威权。当时左宗棠既是真钦差,穆图善自然不敢和他升坑。

    左宗棠又把他的手一挡道:“你就坐下吧,我只问你前来见我何事?”

    穆图善只得战战兢兢的坐下道:“晚生因闻侯爷自己要去打前敌,特地赶来阻拦。”

    左宗棠忽突出眼珠子问道:“此话怎讲。”

    穆图善道:“侯爷在此,却是一军的元戎,只宜坐镇。倘若真的去打前敌,只要我们将军、总督前去。”

    左宗棠忽又流着泪的说道:“那不行。你们二位,已是大官。你们去得,我也去得。太后待我真好,当我是个心腹,故此将这钦差给我。”

    穆图善听到这句,便不待左宗棠往下再讲,忙拦着话头道:“晚生的不教侯爷亲自去打前敌,正是为了太后倚重侯爷。晚生和杨总督两个,虽是大官,无非一个普通臣子罢了,怎么及得侯爷一身关乎大局的呢。”

    左宗棠听了,半响无语,直过一会,方始拭干泪痕,望了穆图善一眼道:“既是如此,你们二人也不必去。我命诸位统领前去,但是不准他们一人不去。”

    穆图善见已止住左宗棠了,便又狠命的恭维了左宗棠一番,方始告辞回省。

    左宗棠送出穆图善之后,重又入席,执杯在手,一边颤着,一边问着楼镇台和文武各官道:“你们诸位可知道穆将军来此何为?”众官答称不知。

    左宗棠太息道:“他在兰州时候,硬说刘松山激成马化-变叛。刘松山战死,完全倒是他所激成的。现在因为我是特旨的钦差大臣,怕我借了这个洋鬼子之事参他,有意来此巴结巴结,消消我的气的。”

    楼镇台首先答道:“穆将军本和前任总督何-一鼻孔出气的。有一天何制台听说法国兵舰将要杀到此地马江来了,忙去拜佛念经,说是菩萨会得保佑。穆将军恐怕何制台如此行为,民间必要不服,福建的一班京官,也要群起而攻的奏参,便上一个条陈给何制台,主张立用大石,把此地马江到台江去的水路,统统镇平,免得法国兵舰直驶省城。何制台认为奇计,立即下令照办。不防法国兵舰,因有石填满江底,不能直驶省垣,可是此地附近一带的百姓,竟被外国大炮,打死论千论万。来有人参了何制台几本,何制台拿问进京,这位杨石泉制台始来继任。杨制台倒底在侯爷部下办过事的,一切调度,比较的胜过何制台不少,现在穆将军暗底下很与杨制台不睦。现在我们福建的兵权,侯爷千万不可分给穆将军去。”

    左宗棠点头称是道:“贵镇所陈,我全知道。穆将军的来此消我之气。第二步就是要想来分我的兵权。”

    左宗棠说到这里,忽把桌子大拍一下,又气烘烘的自语道:“老实说一声,我可没有第二个刘松山,再被他来害死了。”众官同声道:“侯爷本是军务老手,自然不上穆将军之当,自然不惧法人。不过春秋已高,须得好好保全精神,以支国家危局。最好是、何不奏调从前的几位部下来此,也好替替侯爷的手脚。”

    左宗棠听说,便望了一眼大众道:“诸位爱我这个老朽,也未免太过了。话虽如此,我早打算奏调一个懂得水师的帮手。”楼镇台接口道:“现在水师人材,真个很是缺乏。”

    左宗棠不待楼镇台往下再说,忙接嘴道:“我倒想到一位好手了。”众官问是那位。

    左宗棠捻着须的笑答道:“你们说说看,杨厚庵杨军门如何呢?”

    众官听了无不大喜道:“侯爷能够请他到来,还有什么说的,但怕他已归隐长久,不愿再出来做事吧。”

    左宗棠摇摇头道:“厚庵穷得要死,不是鲍春霆还有良心,恐怕这一位中兴水师名将,早已饿成干饼的了。人家前去找他,他自然不肯来的,我这左老三若去找他,他就不好意思不来。”

    众官一听左宗棠要去请那杨载福前来,大家自然放心不少。

    及至席散,左宗棠连夜一个电奏,请派杨载福帮办福建军务。那时朝廷本来十分倚重左宗棠的,自然立即准奏。杨载福果然不好推却左宗棠的保奏,克日来到马江接印。左宗堂一见杨载福之面,一把就将他抓住道:“杨老福,你真的前来帮你老大哥的忙么?”

    杨载福含笑的答道:“老大哥的忙,固然不敢不帮,但是大清朝的天下,也是我们湖南人在那长毛手中夺回来,难道真好让这法国的洋鬼子,又来抢去不成。”

    左宗棠听说,方命众官见过杨载福杨帮办之后,然后一同坐下,商议对付法人之事。

    杨载福先把他那八字须勒上二勒,睁眼望着左宗棠说道:“老帅,1我知洋鬼子,现在正在去到本国调兵,我们趁他们还未到来的时候,赶紧陈兵厦门四面山头。况且老帅打长毛,打捻匪,打回匪,打俄国洋鬼子;法国的洋鬼子没有不知道的。我敢料定一见老帅的旗号。不敢正眼窥视。”说着,又向左宗棠附耳说道:“我再亲率水师,出其不意,突然靠近他们洋船,前去抢他大炮。大炮这样东西,只能打远,不能打近。打仗的人,只要不怕死,自然反而能够不死,兵法上所说,置诸死地而后有生,就是此意。”

    左宗棠听了高兴得跳了起来道:“杨老福你真正是位老当益壮的好手。我就马上下令,立即照办。”

    杨载福便即退下,自去料理。不到几天,厦门邻近各山,均已布置妥贴。

    刚刚妥贴,法国的大队兵舰,果已到来,尚在距离厦门五十里地的海面,洋人拿出探海灯一照,瞧见厦门沿海各个山头,全行竖起左恪靖侯的红旗,知有准备。一个带兵官连连对着手下的洋兵晓谕道:“中国的左宗棠厉害,还是设法议和,弄点赔款回去吧。”洋兵听说,大家于是叽哩咕噜了一阵,真的不敢去攻厦门。

    那时杨载福虽有准备,因见法国兵舰,未近厦门,却也无法上去抢炮。这般的相持了一两个多月,另外的几大队法舰,已经侵入台湾腹地去了。

    左宗棠得到报告,急将杨载福请回马江,要他亲赴台湾拒敌。杨载福自然一口答应。

    左宗棠悄悄的对他说道:“你真肯去,须得万分机密。”杨载福也低声答道:“老帅放心,此去好歹虽然不知,我总凭我智力行事。”

    左宗棠连称好好。

    杨载福回至他的行辕,尚未坐定,他的一班好友,已经得信前来阻止道:“厚庵,台湾很是危险,你可去不得的。”

    杨载福颔首至再的答道:“我要保我老命,不去不去。”

    一班好友刚刚走出,又是一班旧日同寅奔至,也是劝止道:“杨军门,法国的洋鬼子厉害,台湾又是孤岛,粮饷难以接济,千万不可去的。”

    杨载福又连连称是道:“同寅如此爱我老杨,我又不是傻子,不去不去。”

    一班同寅去后未久,他一班文的部属,又来进谒,杨载福仍然说是不去。文的部属走后,一班武的部属又来进谒,杨载福仍然说不去。

    等得大家都知道杨帮办决不到台湾去的了,杨载福忽然大病起来,吩咐差弁,拒见宾客。

    左宗棠却知其意,便借别个题目,前去拜访杨载福。杨载福使人挡驾道:“敝上骤得大病不能迎入钦差。”左宗棠忙拍着双手,对他的一班戈什哈说道:“完了完了,杨帮办病了,怎样好法?快回行辕,另调将士。”

    左宗棠回辕之后,又派那位楼镇台前往探视杨载福之疾,并赠人参二两。等得楼镇台去了回报道:“杨帮办果然病重,不能见客;只留一位少爷,在他病榻之旁,侍奉汤药。”左宗棠佯为叹息不止。

    没有两天,马江的百姓,无不知道杨帮办大病之事,纷纷传说,洋人也知道。杨载福料得中外人等,确已信他有病,一天晚上,悄悄的问他儿子幼庵道:“为父假装生病,你可明白此意?”

    幼庵一见左右没人,才敢低声答道:“爹爹可是要想偷渡台湾么?”

    杨载福点点头道:“你既明白为父之意,可将箱中藏有两件老蓝布大褂子取出,为父和你各穿一件,装着买卖人的形状,连夜去上渔船,偷渡台湾。”

    幼庵一面取出布褂,分别穿上,一面又问杨载福道:“难道一个兵将都不带去么。”

    杨载福道:“为父已经密函驻扎台湾的王纯龙统领的了。现在此地四面都是法国兵舰,我们这个水师,万非其敌,如何可以带兵前往。”

    幼庵不觉一愕道:“王纯龙所部,不到三千人数,怎样可以对付洋鬼子呢?”

    杨载福先将帮办关防,暗藏衣底,方始答话道:“为父自有办法,此事非你孩子所知。”

    幼庵听说,不敢再问,便随杨载福暗暗的上了渔船;及至外国奸细前去搜查,但见老少两个买卖人卧在船上,并无什么违禁之物,又见老的还在声吟不已,便不再搜身上,喝令开船去吧。杨载福等得船到海面,还在假装叹息着的对他儿子说道:“听说台湾大乱,洋鬼子要和我们中国打仗,此去所有的旧帐,不知能够收到若干。”

    幼庵也装出不乐的样子道:“爹爹不该此时前去收帐,恐怕有些危险。”

    船户轻轻插嘴道:“前舱那位客人,似像外国探子,你们二位客人,既是前去收帐,言语须得谨慎一点,不要被他听去,恐怕一到台湾,就要你们报效军饷呢。”

    杨载福却淡淡的答道:“他们有个例子,须得上万的生意,方令报效三成。我们的生意,还不到一千数目,倒不要紧。”

    原来那时的法国人,早已暗出重金,买通中国的歹人,做他奸细。奸细且有公私之分,公的奸细,外国人那儿挂有名额,有饷可支;私的奸细,外国人那儿没有名额,须得自备资斧,随时随地私自侦探,探出事情,前去报告,方始分别轻重给赏,所以那时遍地都有外国奸细。杨氏父子,虽然不知前舱那个客人,便是奸细,不过处处说话留心,居然瞒过那个奸细。

    等得一到台湾,立即走入那个王纯龙的军中,王纯龙一边叩见杨帮办,一边还现出惊讶的样子道:“帮办真是天人,台州到台湾来的客人,已经断绝好多个月了,帮办竟能平安至此。”杨载福道:“我们父子二人,一路行来,也极危险的。”说着,又问王纯龙道:“你的手下,可有三千人数。”

    王纯龙低声答道:“没有没有,一共不过二千。”杨载福道:“不要紧,你快密传本帮办的命令下去,限定各营连夜造我杨字大旗,每哨官兵一共只准四人;明天大早,此地岭上,必须全行竖起我的旗号。”

    王纯龙奉令下去照办。

    杨载福正待写信报知左宗棠去,忽见房门外边,突然走入一个人来,向他指着说声你好大胆。杨氏父子顿时大吃一惊。正是:

    阵上茫然犹作战

    都中忽尔又言和

    不知此人是谁,且阅下文。

本站推荐:修罗天帝逆天邪神伏天氏元龙毒医娘亲萌宝宝万古神帝万古神帝医毒双绝:冥王的天才宠妃元尊牧神记

大清三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刘书阁只为原作者徐哲身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徐哲身并收藏大清三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