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阁 > 江山别夜 > 江山别夜_分卷阅读_8

江山别夜_分卷阅读_8

推荐阅读:快乐的花莲之旅淫术炼金士20——城战谋策篇姐姐与她的同学娇女封后之路最佳女配(快穿)老板,你马甲掉了我的大奶女友小瑄重生攻略穿书后我抢了反派雌虫猎人游记[女追男,剧情,肉渣]

刘书阁 www.liushuge.com,最快更新江山别夜最新章节!

    冯吉么,他熟得很,再不需什么客套了,径自一声冷笑,“孩儿先去换身衣裳,就来领旨,还请贵人少待。”

    冯吉垂眉,耷拉的脸皮上波澜不惊,“殿下自便。”

    顾渊大步而去,孙小言颠颠儿跟随,直到进了清凉阁,才敢低声劝道:“小的听闻那冯常侍目下已是陛下身边第一个红人了,殿下您可小心着些。”

    “阉竖!”顾渊切齿。

    当年若不是这个老而无用的阉人在皇帝面前挑拨离间,他和母亲怎会至于被赶出长安城就藩?冯吉是先陆皇后的身边人,朝野皆知,为了先陆皇后和孝愍太子,他简直不择手段;而今陆皇后早薨了,孝愍太子竟然也病殁,冯吉没了靠山反而升官,难道是攀上梅婕妤了?

    小人!

    他将怀中包裹往案上重重一放,又想问阿暖人呢,终究忍住了。听到自己回宫了都不知接驾的么?简直无法无天!

    一腔怒火没处发散,只能尽跟孙小言找茬儿。可怜孙小言头一回做伺候更衣的活计,就被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数落完了顾渊终于觉得舒畅了些许,端了端架子,扯了扯脸色,冷着眉眼正步而出,接受圣旨。

    这圣旨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原来不仅是通报三皇子降生的消息,还说皇帝要在十月旦设宴,宣召梁王携家眷族属入京觐见。

    文婕妤跪直的身子晃了两晃,险些晕厥过去。顾渊扶正了母亲,抬头看冯吉:“冯常侍,往年觐见都只孤一个入京,今年陛下却要召孤的全家,孤有些困惑,不知冯常侍有没有几分解释?”

    冯吉目光空茫,平平淡淡、一板一眼地道:“近年来圣躬违和,常常思念文婕妤,婕妤一人在外,令名素著,兼抚育梁王有功,陛下想当面感谢。”

    文婕妤靠在儿子的怀中,一手捂嘴,双目莹然,竟是轻轻地哭泣起来,连一句谢恩的话都说不出。顾渊心中愈加烦躁,思念与感谢?这算什么措辞?那个人,那个未央宫里的人,他应该认罪!

    将他全家都召去长安,好剪除他的羽翼,再将他囚禁起来么?

    顾渊苦涩地想。

    父皇啊父皇,你当年为了一个儿子将我赶走,如今又要为了另一个儿子将我召回么?

    文婕妤给长安来的特使一行安排了一场宴席。然而冯吉本是个冷冷清清的宦官,哪里有什么声色之好,席上沉默得很。顾渊当社日大宴时的那份从容今日也不知丢去了哪里,始终板着脸,阿暖病卧,身边的侍婢换了人,连斟酒都是抖抖索索,叫他一个眼神扫过去,险些都要洒了。于是最累的人便成了文婕妤,忙前忙后,劝酒说笑,又找了几个梁国的官员应和她的场子,才算没砸了脸。

    他看母亲这样,亦觉心酸,只恨自己不孝,不得不举杯劝饮。宾客们见梁王开了窍,席上气氛终于活络起来。

    当筵席终于散尽,顾渊先送特使回馆,再送母亲回宫,终于自己走回勿忧宫的寝殿时,却见到了几日未见的阿暖。

    她已将床被都整理好,苏合香添好,灯釭水续好,见顾渊迈入,脸上匪夷所思地红了一下,“殿下。”

    顾渊点了点头,“身子好了?”

    阿暖皱了皱鼻子,没有接话。顾渊一瞬间福至心灵,日前先生与他说的什么男女之道潮水一样涌进了脑海里,一下子将她的羞涩领会个彻彻底底。他只觉又是尴尬、又是迷惘,就像被铅坠子拴上了,心跳都是迟缓又晦涩的;便慢慢道:“既然大好了,就回来伺候孤,明日的学,照上。”

    阿暖脸上的血色刹那间又褪得干干净净。

    他颇得意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你放心,上不了几天了。今日长安来人了你可知道?圣上有了老三,要赐宴呢。”

    她微微疑惑地偏头:“意思是陛下要召殿下去长安赴宴么?”

    他轻轻哼了一声,“可不是,还不仅是孤,还召了文婕妤,说让孤全家都去,孤琢磨着,大约是要把整个梁宫外加湛园,都给搬空了他才满意。”

    她沉默了片刻。他语意中的不满很明显,他认为皇帝有意趁他入京时要挟他。她其实有些不理解,但她没敢多问,只是安安静静地道:“殿下去哪里,奴婢便去哪里,全听殿下吩咐。”

    他突然冷笑起来,一手钳过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直视自己的眼睛:“好个伶牙俐齿,真是会说道的!你心里明明想去长安想得紧了,口上还这么谦让,做给谁看?”

    她艰难地喘息着,只觉自己好像要被那双熠熠眼眸烧穿了,难道自己掩饰得当真那么失败?“殿下……”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地怆然,“奴婢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难道很重要么?难道便能由着奴婢的想法来么?”

    他看着她,她的眼神很深,带着悲哀的雾。他不明白她哪里来的那么多悲哀,是因为她母亲么?她母亲才刚去世半年,任何人都会痛苦悬思的吧。想到这层,他心中软了,放开了她,疲倦地走去沐浴,“你下去吧。”

    这句话意味着她今晚都不必再出现了。她应了声喏,慢慢挪步倒行离开,回到自己那方窄小的阁子里。坐在床头看了一会儿书,不得要领,心思却愈加浮乱……

    她今日是怎么了?本来都想好了,趁殿下喝了点酒,跟殿下提一提去长安的事情……谁知一句话就被人家反堵了回来。她双目幽然地盯着床顶心上的石博山,心里盘算着,殿下必然不会将所有人都带去长安的,他必要留一部分人在梁国以备后患,那么他会留下谁呢……

    头脑有些晕沉,大约是那苏合香的缘故。夜色深浓,犹听得殿中偶尔杂碎的声响。她哪里敢睡,却终究困乏了,迷迷糊糊之间眼前似乎浮现出母亲过早衰老的美丽脸庞,母亲在对她说:“阿暖,其实阿母并不在意那些……阿母只希望你过得快乐罢了。”

    她看见自己哭晕在母亲床边,母亲却只是叹息,手掌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轻轻地对她说:“阿暖,你可知道你这性子随了谁?随了太后啊!”

    她哭着说:“太后与我有什么干系!太后是坏人!”

    天在下雪,她似乎能感觉到寒冷渗进了自己晏安已久的肌肤,母亲望向门外的一片洁白,慢慢地道:“阿母知道……你必不甘心。阿暖,你只答应阿母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可好?”

    她慌忙地擦着眼泪,“何事,你说,你说!”

    “你如有一日……如有一日,见到你的父亲。”母亲的话音渐渐低沉,仿佛雪夜里飘忽溯回的风,“你就对他说……对他说……未央宫……长生……长生树……”母亲的话语突然哽在了喉间,双目翻白,脸色惨变,阿暖大惊,立刻给母亲顺气:“阿母,阿母您慢点说!”几乎又要哭了,“不急的,我听着,我都听着……”

    母亲已经说不出话,却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那一刻母亲的眼神无法形容,那是一种绝望的苍凉,是一种永诀的苦痛,她几乎不敢与母亲对视,只是哭,只是哭。

    她根本还不能体会母亲的眼神。母亲就已经去了。

    “阿暖,醒醒?”

    是谁在唤她?

    “阿暖,阿暖!”

    孙小言急了,伸手将她一推,她便自床头滚了下来,披头散发的,可不狼狈。怒目剜了孙小言一眼,“做什么!”

    孙小言也是真的着急,觑了觑内殿,“殿下叫您呢!”又眯缝起双眼,“有好事儿,还赖睡!”

    阿暖实在恨透了他这副暧昧相,啐道:“你快出去,我整理一下就去!”

    待她终于拾掇好自己,顾渊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不就是送个玩物给她,却还累他等这么久!

    阿暖走进来时顾渊正在看书,低着头,她不能知道他心中已攒了多少不快。她跪地请安:“奴婢在,殿下有何吩咐?”

    “没有吩咐就不能找你了?”他不耐烦地将书简一扔,堪堪砸在她面前的地上,长身立起,挺拔的身材,面如冷玉,“是孤惯的你,越发没有王法!”

    ☆、第12章对影而立

    她抿了抿唇,低身去捡拾那书简,将差点摔脱的简片理好,端端正正地放回书案上,“请殿下责罚。”

    “责罚?”他愤愤然,“孤要是能罚就好了……”

    她一怔,“殿下为何不能罚?”

    他亦一怔,片刻,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尴尬地转过头去,将下巴指了指那边匮上的一只青布包裹,“自己去看看。”

    她愈发摸不着头脑,起身去拆那包裹,便现出那只圆滚滚的扑满来,她噗嗤一笑:“上回殿下让奴婢看了不得的珊瑚树,那是贡给薄皇太后的;这回却让奴婢看件民家用的扑满,不知是要贡给谁?”

    他面无表情地道:“不是贡,是赏。孤赏你的。”

    她呆住了。

    捧着那只扑满,心里是欢喜的,面上却哭笑不得,“奴婢谢殿下赏。”

    顾渊皱了皱眉,似乎并不喜欢她这样答话,却又不知从何指责,自案后站起来,转过了身去,“你可以拿它存钱。”指了指那扑满上的小孔,“除非你打砸了它,就不会漏出来。”

    等了她这么久,斟酌忖度了这么久,竟然说出这样没水准的话,他有些懊恼,简直不肯去看她。

    她看着他,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月白中衣,纤长的身子忽然立起,背脊上衣料光华如一片雪,她侧过头去,满脸通红,声音细细的:“它也能保管我的秘密么?”

    他觉得无稽地好笑,“嗯”了一声。

    她柔声道:“谢谢你!”

    不是“谢殿下赏”,这一声“谢谢你”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怔了怔,女孩幽深如海的眼眸中仿佛被微风拂起了笑意盈盈的水波,他顿时感到不自在了,灯火昏暗,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红了耳根,只听她告了声退便往外走,他眉头一挑,冷冷地道:“回来。”

    干干净净的两个字,把她不假思索地拽了回来。

    顾渊径自掀开锦被,摸了摸褥子,坐了上去。阿暖默默无语地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低下头去,他斜躺在床上一声嗤笑:“这么怕我。”

    当然怕,怕极了……

    总之在他面前,她从来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惧。

    她只是特善伪装罢了。

    他慢慢道:“阿暖,你且靠近来些。孤有话对你说。”

    她一步步挪上前,犹豫了一下,在他床边的矮榻上跪下,视线正与他相对,又连忙敛了目光,“殿下请吩咐。”

    他道:“你们这些人啊,就是爱说些虚的。谢殿下、殿下安、殿下请、殿下长生无极,全都是骗人。”

    她咬了咬唇,“殿下不是说过,君子好文?这些礼节都是君子的文饰,殿下怎么不喜欢?”

    他颇惊异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是拐弯骂我不君子?”

    “奴婢不敢。”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阿暖。”

    “奴婢在。”

    夜色深浓,灯火幢幢,他的声音就像一片浩渺无涯际的海,她死死地攀着岸边礁石,却终究要被浪头打进永远的深水里去。所以她才怕他啊,当他低沉着声音问她:“你心中到底有什么打算,说与孤听,或许孤可以帮你。”

    她的身子轻轻一颤,“奴婢……奴婢从未敢有所隐瞒。”

    他缓缓地靠回枕上去,“你若不肯说,孤便只能当做你是蓄意要对付孤了。”

    她隐忍着语气道:“殿下……殿下便不能容奴婢有几分秘密么?这秘密既不伤天害理,也不妨碍殿下,这只是奴婢不想说出来的……秘密罢了。”

    他闭上眼睛,嘴角微勾,声音里带着酒气,“秘密?说的也是,何人没有秘密……不如孤也说一个秘密,与你做个交换,何如?”

    她一惊,抬眼看他,他头倚青枕,双目微合,俊秀的脸颊泛着微醺的神采,比平日更显出几分仙人般的飘渺。他本来并未醉酒,只是等她等了太久,此时夜已过半,头脑便不太支持得住。

    苍白的容颜,削瘦的身材,零落的长发。

    疲倦,脆弱,安静。

    哪里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喜怒形色、刚愎乖戾的梁王殿下?

    分明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罢了。

    半天没等到她的回应,他又有些着恼,睁开眼睛来,却见她一双明眸怔怔然凝注着自己,那稚嫩的脸庞上犹带红霞,眼神却幽深而宽广,宛如一种恒久的抚慰。他在这一瞬竟感到喉头沙哑,“回答孤!”

    她顿了顿,目光慢慢滑了回去,忽莞尔一笑,“好啊——殿下要与奴婢说什么?”

    他想抬手揉揉额头,却又实在疲乏了,她乖觉地上前半尺,轻轻给他揉按着。他不喜欢外人近身,但对她这样的举动却没有丝毫抗拒,闭上眼,她身上的味道和他惯常点的苏合香不同,她身上是某种……很清新的味道,像雨后的青草,像带着露水的风,清淡而虚无,几乎让他怀疑立刻就要消失掉。

    “今日来的人,是未央宫的中常侍冯吉,你听说过么?”他终于开口,一字字斟酌着道。

    她摇了摇头,又补充一句:“奴婢不知。”

    “冯吉原是伺候陆皇后的,陆皇后崩了,他便去伺候了皇上。”顾渊道,“就在陆皇后崩逝第二年,孤被陛下赶出来就藩。”

    他提及今上时,从不说“父皇”。她轻轻一笑,“这事情奴婢知道,可不算秘密。”

    顾渊点了点头,“是啊。你们都知道。全天下都知道,陛下不待见孤。”

    阿暖停了手,低声道:“陛下毕竟是殿下的生身父亲……总不会对您不好的。”

本站推荐:咬痕(年上H)妻妹(姐夫勾引出轨h)豪卻家族舏伦后担心怀孕的妈妈美母骑士骇客伶姨与狐说 (1v1 h)薄幸(高干1v2)不甘寂寞的妈妈快穿之日液浇灌

江山别夜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刘书阁只为原作者苏眠说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苏眠说并收藏江山别夜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