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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慕之宾第1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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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一章生辰(上)

    子烨说话的时候,总有一股不辨喜怒的架势。

    不过那是对别人而言。

    于我而言,辨别他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从不是十分困难的事。因为在我面前,他要是真的生气了,会连话也不肯说。

    我走过去,在他身前坐下,看着他。

    “你何时回来的?”

    他的笔顿了顿。

    因为案台下,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腿上,勾着一根手指,轻轻挠着。

    他不动声色,用左手将它按住。而后,眼睛看向不远处侍立的桑隆海。

    “下去吧。”他说。

    桑隆海识趣地行礼应下,招招手。其余内侍宫人都纷纷跟着他退了出去。

    那门才掩上,他就放下了笔。

    而后,我被他按住,一下倒在了榻上。

    他的吻落在我的唇上和脖颈上,仿佛忍了许久。

    我不由笑起来,却又不由在他的手臂上掐一下,道:“光天化日,若被外头的人知道了像什么?”

    当然,我知道以桑隆海的悟性,只怕寝殿外头的人也已经撤得干干净净。

    子烨抬起头来,目光灼灼。

    他想了想似乎觉得有理,于是起身来,将我一捞,扛在了肩上。

    而后,在我又好恼又好笑的声音之中,他带着我往内殿走去。

    子烨很是勤政,就算没有了大婚时的许多繁文缛节打扰,他每日也会忙道很晚。回到寝殿里的时候,我都已经睡下了。

    所以我们如果想做点什么睡觉之外的事,一般是在早晨。

    便如今天早上。

    我是被他弄醒的。

    睡梦里,我总是觉得脖子上痒痒的。就像我从前养的那只细犬。每到我跟它玩耍,亲近它,它就总是得寸进尺。吃掉我喂给它的东西之后,又摇着尾巴往我怀里钻。我若是愿意抱它,它就又开始舔我的脸。

    乳母对此嫌恶至极,说这些畜生都脏得很,那嘴也不知道先前啃过了什么,我被舔了会生疮。

    我则不以为然。我那细犬可是乖狗,除了打猎时叼猎物,从不乱捡地上的东西吃。而且它舔我的时候,很是热情,虽然口水多得很,但一点也不让人讨厌……

    没多久,我回过神来,这不是我的狗。

    睁眼,我转回头,正对上了子烨的眼睛。

    他在我的颈窝上蹭着,见我醒来,脸上露出慵懒的笑意。

    “醒了?”他在我的唇上啄了啄,声音浑浊而低沉,呼吸温热。

    被子下,他的手不安分得很。我就算想不醒也难。

    殿中幔帐低垂,光照昏暗。外头,应当已是天色大亮。

    自我们成婚以来,他还没有起过这么迟。

    我问:“你今日不早朝?”

    “日日早朝,第一个在背后骂我的就是朝臣。”他松开手,躺回去,伸了个懒腰,“今日且放过他们。”

    这倒是新鲜事。

    我看着他,道:“你的那些折子都看完了?”

    “折子哪里有看完的时候。”他说,“不过是今日少看点,明日多看点。我也不是老黄牛,总要歇息的。”

    这话说得新鲜。

    不过,我的目光落在了他脖颈上的喉结,以及敞开的寝衣领口上。

    说来,成婚这么些日子,我们彼此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没见过的东西。可奇怪的是,这并不会让我们在一起时索然无趣。

    相反,在最初的各种不适消失之后,这事变得愈发有意思起来。

    我明白了所谓的乐趣,究竟是什么样的。

    它很是奇妙,仿佛是一直蛰伏在身体深处的野兽,却好奇、敏感、蠢蠢欲动。而子烨就像那初出茅庐,但已经摸着了门道的驯兽师。驯化的工具,则是他的躯体。

    他有时急不可耐,像一头野兽,撕开衣裳,长驱直入。但更多的时候,他颇有耐心。仿佛一个有了经验的猎手,循序渐进,在危险之处徘徊,却并不急于出手。直到猎物走投无路,浑身绵软,方一击而溃。

    而我喜欢他与我纠缠时,那亲密无间的感觉。

    我想,那本素女三十六式自己看得或许太早了些。如果现在才看到,我只会夸它讲解精辟,而非骂它误人子弟。

    但同时,我觉得,或许不必懂得那些东西,这乐趣我也能找到。

    明玉虽是个只懂纸上谈兵的赵括,但她说的那些不着边际的话里面,有一句不是歪理。

    她说,本事比技巧重要。就像我们从前溜去大街上看的武举比试,那些看上去出身这个流那个派、号称招式全才的人,若遇上那又高又壮的几百斤壮汉,总是往往不出几招就会被打倒。

    为何?乃是因为身体才是那最大的本钱。

    不然为何自古美人爱英雄?

    美人或许有蠢的,但一定都是懂得吃的。

    我深以为然。谁让明玉说我也是美人。

    有时候,我会求饶。

    因为在床上,他是擂台上的壮汉,我则总是那受不得几招就会被反主为客的精致草包。那头野兽,会在他的操纵下化作洪水,将我的所有神智吞没。每一次,我躺在他那坚实的胸膛上苟延残喘,都会觉得我其实是躺在了砧板上,早已经被他吃干抹净。

    不过这天早上,他并没有能够将事情做下去。

    在他意识到他身上的寝衣也是累赘,打算一把扯开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了内侍的禀报。说太傅林知贤正在求见。

    对于林知贤这等重臣,子烨向来是不会怠慢的。

    他的神色有些无奈,而后,看向我。

    “我去去就来。”他吻了吻我,道,“今日,你到隆政殿去见我,如何?”

    隆政殿,我虽然已经去过了几次,不过除了陪他看折子,倒是还没做过别的事……念头浮起,我耳根一热,连忙摒弃。

    没想到,最终我没去成,却是他回来见我。

    黄昏的光照,从窗户的明瓦外透入,带着灿烂的橘红色泽。

    “今日清晨,林知贤找你去做什么?”待得我再度像死鱼一样,绵软无力地趴在他胸口上的时候,我问道。

    “没什么。”子烨望着帐顶,轻轻抚弄着我那散下来的头发,忽而道,“阿黛,我们到行宫里去住几日,好么?”

    第二百六十二章生辰(下)

    听得这话,我来了精神,抬头看他。

    “去行宫?”我问,“哪个行宫?”

    “你选。”子烨道,“不过我不爱到行宫里去,除了洛水行宫之外,其他的大多年久失修。”

    这话里的意思,便也只有洛水行宫可选了。

    不过这不重要。

    我看着他,颇有些好奇:“你为何要带我去行宫里住几日?”

    “你的生辰。”子烨道,“就在三日后,你忘了?”

    我愣了愣。

    这事,我确实忘了。或者说,我一向不大在意这个。

    在我们家,一向只给年长者过生辰。我长这么大,就记得我祖母办过一次六十大寿。

    我母亲早逝,父亲不爱这种喧闹场面,到了生辰,也不过是全家好好聚在一起吃一顿罢了。倒是我的乳母,在家中颇受敬重,父亲让管家每到她生辰便置办些寿礼。每次,她都欢喜得很。

    因为这寡淡的习惯,我常常忘了这个日子。倒是景璘比我记得还牢靠些,入宫之后,总是他的赏赐到了,我才想起这是什么日子。

    没想到,子烨也记得。

    我看着他:“你怎会知道这个日子?我从不曾告诉过你。”

    “你不曾告诉我,我便不会查么?”他说罢,忽而道,“我的生辰是何时,你记得么?”

    我:“……”

    看他面色不善,我讪讪道:“你知道我从不记这些,且你也不曾告诉过我。”

    他盯着我:“昱之的生辰你却记得住。”

    这是实话。三个月前,景璘还在京中,他的生辰就是我吩咐礼部为他操办的。

    “圣上登基之时,就把生辰定为千秋节,普天同庆。我想忘了也无法。”我说,“你是太上皇,你也可将生辰定作节庆,如此一来,我便不会忘了。”说罢,我想了想,道,“就叫万寿节,你觉得如何?”

    子烨看上去毫无兴趣。

    “哗众取宠。”他淡淡道,“等着我做的事多了去了,这等所谓节庆,办了也不过空耗国帑。”

    我撇了撇嘴角。这话要是被景璘听到了,他又该骂上一场。

    子烨道:“你方才去见的是武陵郡夫人?”

    我“嗯”一声。

    “为了那命妇任用之事?”

    此事,我从来没有跟子烨谈过,子烨也不曾与我提起。他说过,外命妇之事可全凭我做主。我做这些,本是光明正大,若另外解释,只会显得我心中有鬼。

    “正是。”我说。

    “她是来推拒的,对么?”子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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