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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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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知府,不可小视天下人。”仝明坦然说道。

    “我从来没有小视天下人,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仝明笑笑,对郑朗的话不以为然,这位知府是有本事,但傲气也有的,没有争辨,说:“你以君子自称。”

    “我不是君子。”

    “但使君以信而著称。”

    郑朗默不能言。人无信而不立,为什么他说一句话,就有许多人相信,因为从他来到宋代后,几乎从来没有失过言。看似不重要,其实很重要,比如他真到西北,对将士说一句,给我杀,你们的家人我会善待。别人说这句话,将士会不会相信,你是谁啊,是皇上啊。但郑朗的话,将士就会相信。或者颁发什么法令,百姓同样会相信。

    国亦如此,诏令不能朝秦暮楚,改得越多,它就失去威力。

    你守信,不得撒谎。郑朗也岔开话题,说道:“你叫仝明,仝这个姓很少啊。”

    “是很少,非要赵钱孙李,才是人杰吗?”

    “无妨,仅是一个代号。”

    “我也是认为如此,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未取名之前,我就是我,取名后,我还是我,名字仅是我的代号。”

    “不错,你有何来意,请说吧。”

    “郑知府无非想借宜儿艳名,打打草,惊一些小蛇。我认为不妥啊不妥,君来到杭州虽有半年之久,可对杭州,恕我斗胆说一句,君还没有了解到它的根底,不但杭州,明越秀苏,情况比君想像的皆要复杂。你是过江龙,人家是地头虎,真斗起来,君是刘邦,人家却是项羽。”

    “项羽败了。”

    “项羽不是败给刘邦,是败给韩信。然而韩信如今却在人家手中。”

    “韩信是谁?”

    “君这段时间为某些女子头痛万分,刘邦也头痛啊,可他用好了人,君却没有用好。”

    如同在打哑谜,可郑朗能听懂。所谓的女子是倭女,那个延子的到来,带来许多倭女。于是杭州变得象唱戏一样,多数女子是过来看一下热闹,这些女子皆是有身份的妇人。

    以前不是不想来,唐朝时海上船只出事率高,只有使节来往,不会来这么多人。宋朝国家外战衰退,周边都管不了许多,倭国在海外,扬什么威,倭国皇族末落,双方便断绝了官方往来。

    这次王昭明打着使节的旗号,亦商亦贸亦交,又送去大量礼物,至于那些山,还有那个矿,没有人当真,可大量的昂贵宋货却是真格的。延子到来负着特殊使命,贵族妇女不知,一起过来看热闹。

    也有不少妇女是来借种的。

    这种心理很古怪,西北熟羌也有,如成亲时不与丈夫同眠,而选一个汉家小青年同居,怀了孕,夫家以为贵。倭国也是如此,有的妇人为借这个种,不惜冒险,独自乘小船随风漂流到宋朝,借完种再随季风回去。

    风险很大,有的葬身于海上,有的便在宋朝安家立户,能带着种回去的不足十分之一。可倭女前仆后继,每年都有啼笑皆非的事发生,官府对此事也不大管,也没有这样的法令去管。

    这类妇人不用说,就连那些贵妇们,看到俊俏的汉家男儿,也要借一个十几回的种。

    本来仅是有伤风化,可出了一些意外,比如一些青楼老鸨,一看这么多倭女,有的长相还不错,让俊俏郎勾引过来,诱到楼馆。有的拐卖了这些妇人,将她们卖给光棍人家。

    发生的太多,郑朗不得不管。对倭国,整个大宋也没有什么人比他更憎恨,但两矿就在人家地头上,一下子少了一半的妇人,中间还有许多是贵族女子,终是不美。于是责令楼坊将这些女子必须交出来,还有人贩子不能贩卖。又与延子进行交涉,你得将自己的人管一管。

    因此郑朗说道:“我顾了大体。”

    “错,君没有用好。那边还成了君对手的韩信。”

    “到我家说,”郑朗沉声说道。

    话说到如此地步,几乎完全挑明。

    带着仝明回到家中,富弼在等他,带来一份邸报,这是宋朝的小报,将国家大“展翅火神”事刊印成册,不定期地送到各地官员手中,是一种民主的做法。

    宋代弊端很多,可比民主任何一个朝代也不及。

    正是一些内治的手段,使宋朝建立了发达的商业,学术、科技、文化也是封建时代进步最快的时间段。

    邸报分为两件事,第一件事说的就是李元昊。

    贬李郭二人,坐不察敌情罪也。

    接到国书后,群臣愤然,元昊给自己国号定为大夏,到他们嘴中变成西夏,汝等只配在西边那片苦穷之地,做一个西人!

    朝常不泛“冷静”之辈,愤怒过后,有人发现在李元昊的国书中虽大逆不道,妄称皇帝,可继续在向宋朝称臣,夷狄不知礼,需要教育的,于是商议对李元昊的惩罚,又按照以前的惯例,给西夏使者送去大量礼物。

    郑朗看到这一段时大笑。

    富弼问:“郑知府,你笑什么?”

    “富兄,我想牢里关着的那些si盐贩子好释放出去了。”

    “不可。”

    “元昊做皇帝了,仅是继续称臣就无罪,那些si盐贩子也认了错,照例岂不可以完全释放?”

    说完继续往下看,然而羞侮继续到来,礼物送过去,谁知道这个使臣很傲气,将这些礼物一起搬到驿站外面晾起来,咱们不稀罕你们宋人的东西。

    冷静之辈也无法冷静下去,不但如此,西夏使者骄气越盛。能不骄吗?羞侮宋朝如此,宋朝还送我们礼物,换谁也不会将宋人放在眼中,这不是宋朝,是一群懦夫!

    议使者入驿站时,将其墙壁拽倒,令压其死。

    郑朗再次大笑“这个主意很高明,很高明哪。”

    富弼也皱眉头,什么馊主意!

    但很正常,自宋代起,除朱棣大帝外少数时间,大多数时间历朝历代内战内行,外战外行,至于外交,那更别当真,有时候笨得象一群猪在当外交官。

    继续看下去,朝廷还有一群真正清醒的人,程琳就说道,始不诛,以罪有在也,今既骄,可暴其罪而诛之,以明国法,又何患邪!

    王德用与陈执中附议斩之。

    要杀就杀,堂堂的泱泱大国,留传千古的华夏,何必用这等不入流的手段。

    “王德用,好,陈执中,好,程琳,好,不枉与我有一些瓜葛!”郑朗道。王德用抢了他的小舅子,一直让郑朗耿耿于怀,但算有一些亲戚关系,程琳,在东京与郑朗交往很深,陈执中是严荣的岳父。

    敢说出杀使者,让郑朗大慰。

    可到了这地步,盛度与张观继续反对。

    有他们反对,事于是不得行。

    议,再议。

    王德用说,陛下,请给臣一支人马,让臣为陛下报这个奇耻大辱。

    赵祯犹豫不决,真打啊。

    陛下,还想妥协吗?

    赵祯想了很久,道,再议。

    明智的做法,即便打也不是好打的,若是前几年李元昊与吐蕃ji战时,宋朝插手,两相夹击,李元昊悲催了,如今吐蕃对李元昊形成不了威胁,山遇一死,宋朝自己将西夏各族逼得抱成了团,即便开战,也要仔细琢磨。

    关健赵祯不是这个想法,他还在犹豫观望,多少年未开战,一战会有什么后果,他判断不清,朝堂更多的求和声音,也阻挠了他的判断。

    又再议。

    议的结果便是将李元昊进献的礼物,派人追到离开京城的使者,一直追到境上,将礼物退还。

    郑朗又叹息道:“不是退还礼物,是小孩子撒气,上国的风度哪里去了?”

    富弼还是皱眉,旁观者清,朝廷这样做,是不大好,眼下不是赌气的时候,跟郑朗时久,富弼学到一个道理,面子不值钱,比如郑朗不受直学士,难道妨碍他办实事吗?受了,嫉妒的人多,反而不易办实事。

    现在要想出一个办法对付西夏,赌气没有用。

    郑朗又叹息道:“命苦啊。”

    “何来此言。”

    郑朗不作声,作为一个大国,一个拥有悠久历史,拥有这世界上最勤劳的百姓,一直活得窝窝囊囊

    又说道:“拿笔来。”

    杏儿拿来纸笔,替郑朗磨好墨,郑朗在纸上开始写道:生中国人耻辱论。

    作为一个中国人是耻辱的,不是光荣的。

    为什么这样说,拥有的疆域大,就是宋朝疆域很小了,不及契丹,可宋朝拥有的是膏梁之地,人口是契丹的十倍,财富是几十倍。然而如今看一看呢?

    什么蛋大的国家都能在头上摸一把。

    国家的佃农动了主客家几片树叶,能将他处死,贩盐几十斤,价值不过两贯钱,不能在樊楼上喝一杯茶,也要处死。但看一看作为一个外国人呢,那怕是西夏,一个不及宋朝一路之地的蛋丸之地,不但可以肆意羞侮朝廷,到了京城,还公然羞侮你,从皇帝到大臣,到百万禁兵,动都不敢动一下。契丹人来使京城,在闹市里扬马狂奔,任意撞踏,无人敢谏。

    咱不是中国,是夜郎,是交趾,连夜郎国也不如,偶尔他们还敢大那么一回两回。

    这么大的国家,懦弱如此,怎么不让百姓感到羞耻。

    难怪幽州几百万汉民,沙州与灵州也有几十万的汉人,皆不愿回归宋朝,为什么要回到宋朝,一个如此操蛋软货国家,回来做什么?

    是什么原因造就的?人口不足,试问这世上有那一个国家有宋朝人口多。钱不足,又有那一个国家有宋朝富裕。百姓不勇敢,试问这个民族热血人士少不少?无他,是软货同样多,而且软货容易上位,所以在上位的也多是软货,或者其他原因,导致这个国家也变成了软蛋国度。

    三四百字的时论写完,又抄了一篇,道:“王原,这一篇等会儿连同邸报贴到州衙门口,另一篇上奏朝廷。”

    富弼道:“郑知府,不可。”

    你动动笔杆子没有事,可骂的人太多了,上到皇帝诸相,下到各个大臣,一文出,天下会骚动。

    “有什么不可,我不知道什么君子,小人,只知道国家到了生死存亡时刻。一旦西北战事兴起,契丹人乘虚而入,我朝腹背受敌,灭亡指在旦夕。”

    历史上不会,契丹没落,然而自己到来,历史走向渐渐改变,也许会好,也许会坏,什么都能发生。契丹人改变主意,宋朝怎么办?也要给他们清醒清醒,不要再抱着以和为贵这个梦想了,那是对牛弹琴,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不想想下去,继续看邸报。

    邸报上第二件事,正是说郑朗。

    将郑朗执意要杀郭劝的理由写出来,这是一种保护,赵祯这几年成长起来,懂得多了,许多事情心中同样明亮,郑朗要杀郭劝,不是为了对付君子党,不是对付士大夫,贻害了国家,即便杀之也有理由。

    又说了韩琦弹劾郑朗的理由,挟功要胁赵祯诛杀国家大臣。什么功劳也没有说,但此事要不了多久,会天下皆知。

    但不是为郑朗讨还公道,另有用意。

    郑朗回言说,是有了嫌弃,是错的,要求韩琦斟酌如何对他处罚,知职与兼职不能动,非为自己,乃是为了国家。

    知兼职不能动,但郑朗还有其他的职位,准确来说,郑朗现在的官职很长,中散大夫、宣正大夫、天i制、知杭州府、充市舶使、宁海军节度、平安监使、开国男、赐银鱼袋。作为一个能吏,不算最长的,有的人能背负十几个官职。

    想要不会妨碍郑朗在杭州办事,知职与充职不能动,能动的就是前面阶官、职官、阁官与后面爵官,衣袋官。

    韩琦也不敢动郑朗的差兼官,战事十有八九会打响,朝廷缺钱用,这时候动郑朗的差兼官,那是自找没趣,不是韩琦所为。

    其实也不当问韩琦,他此时是言臣,又非是宰相,有弹劾的权利,何来官员处罚权。但赵祯就问了,一开始赵祯也不知道,郑朗施了一手,赵祯醒悟过来,韩琦似乎不是直言进谏,是玩了一个小心眼。

    这是郑朗反击的一招,但问了韩琦,韩琦也就回答,当处罚也。

    郑家子自己承认有嫌弃,为什么不处罚?

    怎么处罚,可依几年前郑朗在太平州故事,除差兼官外,其余的一抹到底,什么阶官、阁官、爵官,衣袋官全部给拿掉,职官降,正五品的宣正大夫降为正六品的拱卫大夫,以示罚戒。

    赵祯反问一句:“那么可不可以作为妄言者的故例。”

    郑朗进谏,是为国家,让官员们不要欺上瞒下,置国家安危不顾,有情可愿,至于石介、孔道辅等君子党胡说八道,动不动杀小人,贬小人,又算怎么一回事?

    韩琦不答,反而说道:“陛下,请允许臣前去西北。”

    其他人不管,俺不怕死。

    赵祯只好让他下去。

    然后将此事写在邸报上,不是问如何处理郑朗,若是如此,便不会将郑朗那些杀的理由写上去,这是有意给大臣们警戒,不能学郭劝。

    至于罚,赏都赏不下去,为什么要罚?当真朕是非不清?

    郑朗笑了一下,放下邸报,以后韩琦有的忙,要从范仲淹手中抢带头大哥,又有可能将自己当作敌人。

    两条都难,无论他再抢,范仲淹清名深入人心,顶多抢走一半,至于自己嘛,若是吕夷简对付自己,自己会吃紧,韩琦,也就那么一回事,大家资历差不多,想掰倒自己,那就试试看。

    放下邸报,对仝明说道:“仝大郎,你说一说韩信的事吧。”

    “喏,在说韩信之前,能不能让我问两个问题。”

    “可以。”

    “石延年郑知府可听说过?”

    “听说,”郑朗答道。此人屡举不中,宋真宗选三举不中进士,乃授三班奉职,耻不就任。明道元年张知白劝他就职,以大理评事召试,授馆阁校勘。是运气,也说明了自刘娥起馆阁始松,放在以前,石延年三举不中,不可能进入馆阁的,一中此职,升迁会很快,一年不到的工夫,升为大理寺丞,请还政天子,改通判海州。赵祯主政后,官至太“展翅火神”子中允。

    对西夏人,不仅是郑朗一人提议,石延年也曾上书,建言二边之备,也没有被朝廷接受。为官不算太恶,略有些远见,尚可。

    仝明又问道:“可知道他饮酒乎?”

    提及此事,郑朗与富弼全部微笑,此君饮酒太有名气了,寇准喝酒燃数百巨烛,吕蒙正喝酒是独饮,只吃鸡舌头,小宋喝酒将布幔包起来,知道里面很多美妹佳酿,外人却看不到。

    然而此君喝酒人类史上也罕见。

    披头散发,赤脚luo着上身,戴着枷锁喝,是谓囚饮。

    爬到大树的树桠上喝,是谓巢饮。

    脱光衣服,用稻麦杆裹住身体,伸出头与人饮一坛,将头缩回去,再伸再饮,是谓鳖饮。

    夜晚不点灯,与客人摸黑而饮,是谓鬼饮。

    身体灵活,在巢饮的基础上又发明一种饮法,从这树上跳到另外的树上,一会又跳到地上,再爬树,说是鹤饮。

    多少天不洗澡,躺在官署后面的庙庵里,一边捉着虱子一边饮酒,叫扪虱饮。

    有一次与他义士刘潜在新开业的王氏酒楼喝酒,举杯就干,从早上喝到晚上,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到了天黑,两人面不改色作揖而别。京城的人闻听此事,传说两个酒仙来到王氏酒楼喝酒。

    在宋朝也是雅事之一,说他有魏晋风采,所以郑朗不去青楼,杭州百姓看不懂,郑大知府,你是雅人,为什么不去青楼呢?

    不管是不是雅事,富弼与郑朗不会反对的,只要不误公事,管他怎么饮。但对他的种种饮法,却之不恭。

    仝明又说道:“郑知府可听说过他所遇到的李郎君?”

    “知道,”郑朗答道,脸色已经慎重。

    这事才发生没有多久,但十分轰动,已传到杭州。

    石延年居住在蔡河下面,邻有一豪家,每天听到里面有歌钟之声,石延年很好奇,可只看到有数十家僮出入,未见主人,一天壮着胆子问,你家主人是谁?

    对曰,姓李氏,主人方二十岁,并无昆弟,家中还有妾婢曳绮纨者数十人。石延年想求见,其僮又说,郎君素未接待过士大夫,然喜饮酒,闻学士能饮,意欲相见,试探之。

    过了几天,果使人请石延年,入其府,坐于堂上,久之方出,主人仅著头巾,系勒帛,不具衣冠,也不作拱揖之礼,引石延年入一别馆。馆内精美的锦帐帷幕重重叠叠,陈设珠光宝气,极尽奢侈之事,坐了一会儿,有两婢各执一小盘前,盘内有红牙牌十余,让石延年取其五。两婢退下,有绝色美妓十余人执果酒肴于前,以牌对婢点酒,对一酒美妓倚怀执酒肴喂之,谓软盘酒。酒五遍,主人翩然而逝,也不知送客。石延年回去后思之慕然,自己想出种种饮法,那是牛饮,根本上不了台面,人家喝酒才叫雅趣。终于明白了,自己喝酒不是雅,是在胡闹。

    亲写拜贴,渴求再度登门造访,要知道石延年不仅是官员,诗字也很有名气的,曾经有京师豪士请他赐诗字,好酒好菜招待,两度赐其数十金。但拜贴递,此家主人闭门不纳。

    石延年很受伤,派人打听一下,才知道人家是商人,只知道此,再问,没有一个人知道此家主人底细。

    大商人牛到这种地步。

    仝明说道:“此人就在杭州,可能他也是项羽。”

    “他是杭州人?”

    “不是,是明州人,但正在杭州,只是此人极为低调。郑知府今天种种法令,无外乎是将所有大户一起捆绑,借海外之财,造福于社稷,贫困百姓,也有大户自己。可有的人未必在意,当时又有疑虑,所得契股不重,更不会动心。捆绑了大半的人,然而那些项羽们,多未必会在意。君不用韩信,别人就会用了,有可能连那两矿也不保。”

    “那我如何用韩信?”

    “好用啊,那个郡主就是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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