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阁 > 瓷娘子 > 瓷娘子_分卷阅读_66

瓷娘子_分卷阅读_66

推荐阅读:快乐的花莲之旅淫术炼金士20——城战谋策篇姐姐与她的同学娇女封后之路最佳女配(快穿)老板,你马甲掉了我的大奶女友小瑄重生攻略穿书后我抢了反派雌虫猎人游记[女追男,剧情,肉渣]

刘书阁 www.liushuge.com,最快更新瓷娘子最新章节!

    债主的名单以一日千里的速度拉长,数目飞涨,每记上一个名字就多一分希望。夜半搁笔,扪心自问,愧悔难当。她曾跌落谷底,亲身体会世情冷暖,而步上高峰后,竟然也学会人分三六等,鼻孔朝天开,脚下的都不屑一顾,示好的都别有居心。

    现在,那些她曾瞧不起的“小门脸”们不计前嫌的回报,给了她一记适时的巴掌,狠狠把她打醒。身可被尘,但心不可蒙灰。

    能送的都送过了,能借的都借遍了,但距离二十万还有老大一截。

    外头大雨如注,她站在廊下,听雨水鞭打木匾,爆豆一般。窑厂又要停工了,若是不能按时出货,这个月工人的薪资就没有着落。霍记的匾很老旧了,一遇暴风骤雨,她总担心会裂开,应该加固一下,等以后有机会……

    大概不会有机会了。

    她手里唯一能变卖的,只剩霍记、彩虹和窑厂。卖出去,严冰就有救了。

    为严冰,她是可以抛弃一切的,包括性命。但,霍记比她的性命更宝贵。那块匾承载着母亲的魂,父亲的血,她披肝沥胆夺回来,曾经对着青坪的群山发过誓,“绝不会再让霍记的匾有摘下的一天。”

    一手是霍记,一手是严冰,断哪一只腕,都十指连心哪。

    大雨整夜未歇,牢房里,最黑暗的三更时分,严冰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坐起身,静静地听了一会,墙外依旧是一成不变的风声雨声,和睡前没有任何不同。但他目光滑向窗外,似乎望穿了牢房、院落,落在围墙之外。

    围墙外,一柄油纸伞绽开在雨中,伞下的人,仰望高墙,手按胸口。

    心房跃动,纸上的“安”字随之一起一伏,像生命的搏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约约的地雷和长评,炸出好多章节啦,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日更到完结。

    ☆、枕畔化豺狼

    霍记的匾是寄虹亲手摘下来的。

    伙计散了,家搬空了,她最后一个锁门,额头抵在门板,闭上双眼,从外人的角度看,近乎吻别的姿势。

    然后她握住木匾边缘,一用力,扛上肩头,行至街角时,她停了一下。上一次她搬不动匾,就是在这个位置遇见严冰。今非昔比,现在的她,像个大力士。

    她听见过去的自己大声喊着,“但有一人在,霍家就不会倒!”

    “霍寄虹!”她对过去的自己说:“站起来,你扛得起!”扛得起匾,扛得起家,也扛得起难。

    变卖家产比她预期的要顺利。霍记典当出一个好价钱,一家中等规模的窑厂买下寄虹在彩虹瓷坊的股份,出价合理,讲明可由占大股的玲珑管理,这样便可最大限度地保留彩虹的原貌。只是窑厂肯接手的不多,磨来拖去,牢里的严冰可等不起,寄虹决定折价贱卖的前一晚,方掌柜和袁掌柜找上门来。

    “我们商量了一下,想做个保人,联合几家同行盘下你的窑厂。”方掌柜把写好的约书拿出来,“价钱你定。”

    寄虹见多了约书,这份异常另类,价钱那里是空着的,却明明白白写着,“窑厂一应事务同前不变,仍由霍寄虹全权处理。”……“分期偿还,不计利息。”……“还清日起,立刻归还。”……

    这不是买卖契约,是救命钱。她抬起头,眸中笼了烟雨,“万一我不能还清,两位便担了莫大的风险。”

    袁掌柜笑了一下,“救人要紧,有严主簿就不会有风险。”把约书往前推了推,“快填吧。”

    这么多天以来,寄虹写过数不清的钱数,唯独此次,颤抖几不能握笔。不知为何,她想起了焦泰。当年焦家为霍家作保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义无反顾、深信不疑?

    把二十万送到叶墨别院时,他难以置信,“这么快?怎么可能?”

    寄虹淡淡说:“这就是你和严冰的不同。”

    严冰出狱那天,明艳的红衣女子身后,站满了瓷行中人,带着纯朴的笑容,像迎接远游的家人。

    那一刻,他觉得,他可以在青坪落地为安了。

    寄虹说:“这次多亏了大家,听说你出来了,都想来接一程。”

    严冰敛容理衣,走到众人面前,向每一个相迎的人深深一躬,庄重地道一句“多谢”,从左至右,一个不落。

    众人受宠若惊,方掌柜拦住,“哎呀,严主簿,哪有官向民行礼的,受不起。”

    “我已被罢职,不是主簿了。方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当之无愧。”不顾阻拦,仍是端端正正将礼行完。

    旁侧的寄虹默默看着,这个男人,无论身居高位抑或平民庶子,无论大权在握抑或为人鱼肉,心中始终有杆称,准星是情,秤砣是义,量的是人心,翘得起尾也压得下头。

    等两人上了马车,小夏驾车往窑厂去,辘辘轮声中,车内有低低的女声说:“严冰,我好……”“好”什么小夏就听不见了,后面的话像被吞下去似的。

    之后的一路,两个人再没说过话。小夏以为少爷一定是太累太虚弱以致睡着了,但下车的时候,他发现霍掌柜头发有点乱,嘴唇也破了。

    他把马交给工人,望着两人往后院去的背影,想,从监牢到窑厂这段路可不算近呢……少爷这么不顾身体,唉,真叫人操心哪!

    忽听一声惊悸的马嘶,接着是厉声高呼,“快躲开!都躲开!”

    丘成!

    小夏循声望去,只见那匹马在窑厂中横冲直撞,踩碎一路瓷器,工人慌里慌张地躲避,丘成却紧追不舍,边追边喊:“马惊了!快躲开!”

    那你怎么不躲啊!

    小夏拔腿狂奔,穿过木棚,正截住马的去路。后头的棚里有许多刚刚完成的瓷坯,若是让马闯进来,丘成的损失就大了。

    他左右看看,扯过一件出窑用的厚大衣,紧跑几步,猛地从侧面扑向马身,把大衣往马头上一兜,眼疾手快地拽住了缰绳。

    眼看那匹疯马拖着小夏直往木柱子上撞,跟在后头的丘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那马终于在小夏拼命的撕扯下刹住了脚步。

    惊魂未定的工人聚拢过来,丘成训斥那个牵马的小工,“没看见窑里正点火吗?怎么能牵马直接穿过去?捅出多大篓子!”

    大家伙劝了几句,便散去收拾打扫,小夏抱着大衣,平日里话痨的一个人这会却哑巴了。

    丘成好久不肯跟他说话了。

    丘成看一眼受气小媳妇样的小夏,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不要命了?以为自己是江湖大侠?什么都敢往上扑?”

    语气十分不善,小夏却笑了,特别灿烂,“真好听,跟你唱歌一样好听。”

    什么乱七八糟的!但就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丘成后头的一万字训斥冰消瓦解。就算是个冰川,遇到这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类型也被融化了。

    他扭头想走,小夏说:“我虽然不是大侠,但总得试一试呀!连试都不敢,怎么知道不能成呢?”

    丘成顿住脚步。这句话……是在说他?“小夏……”

    “哎!”

    他有些难以开口,清了清嗓子给自己做个心理建设,“我对你……这么冷淡,你为什么总……”明显心理建设不到位。

    但小夏听懂了。他低下头,不知为何,丘成觉得他似乎很难过,连带着自己的心也沉下去。但很快,他又抬起头,笑容一如既往的明朗,“我其实只想做你的朋友。”顿了顿,补充一句,“普通的那种,真的。”

    丘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见他的脸慢慢红了,心头莫名浮起两个字,“可、爱”。

    工人喊丘成看火,他应了一声,跑出两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弯了弯,说:“真的么?”

    “啊?”小夏猝不及防,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远了。真的……什么啊?

    严冰洗了澡,吃了饭,当然少不了和寄虹腻歪一会,出门招呼小夏,就见他抱着一件堪称棉衣的破大衣呆呆地站在日头底下。严冰看看似火骄阳,把大衣扯出来,“你和痱子有约啊?”

    严冰新租的住处在郊外,一是离窑厂近,二是现在的他一穷二白,寄虹手头也紧巴巴的,租不起贵的。她背着二十万的债务,着实喘不过气,可半个字都没跟他抱怨。

    然而,交到叶墨手中的军饷,就在启程前夕突然停运。前线递来八百里加急,林老将军固守将近一年的防线,全线崩溃,朝廷唯一也是最后能与乾军抗衡的战将,死于乾王破营的当夜。

    坊间开始悄然流传一首歌谣,其中一句是:“林如之后,再无长城。”最后一句是:“天之所命,乾坤易转。”歌谣不知从何处起,但从北向南传遍了大梁,点燃了早已按捺不住的星火。南方各地,一夜间硝烟四起。

    青坪的盛夏,暴雨浇熄万家窑火,突如其来,三日不休,不知是英雄的挽泪还是王朝的悲歌。

    寄虹收到好几份辞呈,有的是伙计亲笔,“快打到青坪了,要带娘七子女逃南去南边。”她沉默地批复,“到了南地报平安。”

    有的是丘成代笔,“薪资两月未发,家中嗷嗷待哺,不得已请辞,转作他行。”她沉默地批复,“待霍记好起来,再请你回来。”

    最后一份是姚晟的字迹,却非代笔。她沉默地看了很久,一笔一划,“姚大哥,一路相随,感激不尽。”不是不想留,只是霍记与彩虹今非昔比,她不能耽误姚晟的前程。

    寄云竟然是最后一个得知此讯的人。她在家门口堵住正欲去彩虹瓷坊的姚晟,“你要离开青坪么?”

    姚晟示意在院里玩弹弓的天天回屋练字,关上门,温和地问她,“你要走吗?”

    寄云摇头,“寄虹不走,我就不走。”

    “嗯,你不走,我就不走。”

    寄云好半天说不出话。“那为什么不在霍家做了?因为工钱么?我……我可以……”

    姚晟打断,“早两个月就不想做了,只是赶上严冰的事,寄虹需要帮手,才多留这些日子。”

    早两个月……那是,她离开霍记的时候。“你何苦……”

    “每日翻开账簿,都是你的笔迹,我……”他嗓音一滞,有些说不下去。

    她亦心酸难言。

    片刻,他幽幽开口,“寄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诗,‘除却巫山不是云’。”

    寄云震惊抬头。

    “你莫误会,我无意相逼。只是……淡忘,需要时间。别再劝我了,我已同寄虹讲好,今日把彩虹的账目交接完毕,我就走了。”他怅惘仰首,天上白云浮游,可观,不可近。“寄云,保重身体,我虽不在霍记,但不会离开这条巷子,你知道我的意思。”言毕,心事重重离去。

    夏日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竟冰冷刺骨。

    回到家门口,莫名心中一紧,推开门,果然赵财正在屋中被丫鬟伺候着洗脚,撩起眼皮瞥一眼寄云,突然抬脚踢在丫鬟脸上,“贱人!”

    丫鬟眼泪掉下来,一步一步蹭到门口,想逃又不敢逃。

    小丫头才十几岁,寄云把她当妹子一样,心里又气又疼,给她擦了脸,让她出门躲一躲,等赵财走了再回来。自己挽起袖子,默不作声给他洗脚。

    赵财阴阳怪气地说:“人走了还赶着送上门啊?是不是送了大的还赔上小的啊?”

    他喋喋不休,言语恶毒,她只沉默,洗脚,擦脚,套鞋。赵财一脚踹在她胸口,“骚货!哑巴了啊!”

    寄云被踢倒在地,腹中突地痛了一下。她抚着小腹,待疼痛缓一缓,才说:“你好几个月没回来了,有件事要告诉你。”

    “怎么?胡搞出事要我给你擦屁股啊?”

    寄云不理他满嘴污秽,平静地说:“你以后不能再打我了,我有身孕了,三个多月了。”

    “操!”赵财突然暴怒,扬手给了她一耳光,“给别人养崽,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揪着她的头发就往墙上撞。

    寄云一手护着小腹,一手拽着门沿,声嘶力竭地喊:“是你的!是你的孩子!你知道!你……”

    后面的话被一声惨叫截断。她的手腕被一脚跺在门槛上,疼痛锥心刺骨。

    拳脚雨点般落下,铺天盖地,她翻滚、躲闪,但无处可逃。只能努力弓起身子,用脊背迎接暴力,伤痕累累的左手和折断的右手交叠护着小腹,那是她的骨肉,她和这个正暴打她的男人的亲生骨肉。

    起初在拳脚间隙里,她还能断断续续地哀求,“赵财,他真的是你的……我没有!没……求你……他是你的亲生骨……”但哀求渐渐变成痛呼,渐渐连痛呼都听不见了。

    她蜷缩于地,在拳头锤上肉体的闷响里,在他不堪入耳的辱骂里,她听见有个声音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凄厉,那是哭声,婴儿的哭声,他向她发出最后的求救,“娘!娘……”

    那是她的孩子,还没来得及被她抱在怀里……

    “娘——”尖厉的大叫将她惊醒,随即一个愤怒的身影斗牛般直冲过来,“放开我娘!”宝宝狠狠在赵财的胳膊上咬了一口。

    赵财大怒,“小崽子!滚!”甩手将她抡出去。

    宝宝后脑勺重重磕在门槛上,她居然不哭,飞快爬起来,又冲了过来。

本站推荐:咬痕(年上H)妻妹(姐夫勾引出轨h)豪卻家族舏伦后担心怀孕的妈妈美母骑士与狐说 (1v1 h)骇客伶姨不甘寂寞的妈妈快穿之日液浇灌纯情勾引(师生出轨)

瓷娘子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刘书阁只为原作者霜未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霜未并收藏瓷娘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