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什么叫蠢，什么叫聪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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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徐薇摆过摊，聊到徐薇遇见很多新的人，她们有新的故事，给徐薇帮助、安慰、鼓励。
沈谊想，其实她过得挺好的，其实她并不一定需要找自己，况且自己现在的自己给不了现在的徐薇她所需要的、她的新朋友所能给她的那些。
又谈及她当老师，她觉得这是很烦人的工作，因为很多学生不听管教，她很讨厌那几个学生，直接破口大骂他们是蠢猪，就是蠢，怎么都学不会，坏到根里人还蠢。
沈谊作为旁观者旁听徐薇的阐述，都能感受到情绪的波动之大，前面的叙述一直平和理性，转到这些学生就直接声高且脏话频出。
沈谊犹豫，“你直接当着他们面这么说的吗？”
徐薇愣了下，“说什么？”
“就是什么很蠢，很坏之类的。”
“是啊，他们根本没脸没皮，不会在意，就是想这样博关注，我越骂，他越高兴，还耀武扬威，一个个，贼能装，家长一来，缩头缩尾，说什么知道错了，好好改正，老师辛苦了，家长一走，马上原形毕露。”
沈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一直觉得教师是个神圣不可侵犯的职业，是因为觉得能当好的近乎寥寥无几。
同学们蜂蛹考教资，沈谊一点不馋和，爸妈让沈谊回家当老师，沈谊不断拒绝，当不好的，老师是在一个特定阶段和学生相处最多的人，是学生眼里权利最大的人，很少学生能在那么年轻的年龄学会质疑这种近乎撼动不了只能一味听取命令行动的绝对权利拥有者。
他们可以不相信同学，可以不相信家长，但往往相信老师，特别是低龄学生。同学，大家都是一起学，大家都会被老师批评和表扬，同学会出错，而老师是下结论他们有没有出错的人，那老师一定更可信。家长，发回来的作业，家长都不会，思路有时候比自己还曲折回环，一点忙帮不上，每次在老师面前都毕恭毕敬，肯定是老师更权威。
沈谊有绝对相信老师的时候，相信任何事情，只要找到老师，都能帮自己解决，相信为自己灌输最多人生道理的老师，能做自己人生的榜样，给自己长大成人的方向。
沈谊产生这样的认识，是她曾在小学四年级遇到两位恩师，之所以称之为恩师，是因为这样的老师，以前没遇到过，后来也寥寥无几。
她们课堂上得极好，除了听她们讲，你再不能从其他地方找到和她们授课内容一样的资料，课本、资料书、网上课程、网上课件，都没有，都是她们自己啃透课本，创作的教案，独特的上课方式。
她们一天从早到晚轮流守在教室，和孩子们一起早读、一起早操、一起吃饭、一起午睡、一起晚自习。她们无缝隙地就会在班级突然出现什么事的时候，巧妙地讲故事，让大家明白她们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大家知道自己错了，让大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谊想，自己会在头脑迷糊的早晨，送作业到办公室，对班主任莫名其妙喊出一声“妈妈”，逗笑众人，有落荒而逃，是因为，她们太合格了，合格到甚至尽了妈妈该有的一些职责。
她们永远对事不对人，上一秒受批评的孩子，下一秒可能就受表扬，批评的永远是行为，是不好的行为，是屡不改正的行为。
在她们嘴里，沈谊从来没听过“?孩子”的称呼，她们从未给孩子定过性，哪个孩子成绩一直起不来，没关系，放学了，请家长在教室里多坐一会，老师带着眼镜趴在桌前带孩子一起分析，跟着孩子的思路走，看他的思路怎么可以走到出口，夸孩子真棒。哪怕孩子调皮了，会含沙射影，引用故事，告诉大家这种行为特别不好，因为会带来这样的后果，带大家一起换位思考。她们懂得，孩子不懂事，愿意去包容孩子，也用独特的方式教导孩子，没有一劳永逸的教育，所谓教育，是相互的，是老师和孩子日日一起相处，见过你的方方面面，帮助你成长为更好的自己，不是别人，不是模子刻的成功。
她们的课堂全是用心设置的，不需要逼迫，大家都会踊跃举手，只会出现课堂结束，但想说的人还没说的遗憾局面，能人辈出，如果说人真有天赋，那时候的那个班，应该全是天才，七十多个孩子，每个都能有别人想不出的都属于自己的新思维、新看法，让大家眼前一亮，班级是百花齐放，没有那般领先的独苗，却是整个班在年级领先。
后来的沈谊，遇到各种照搬念读的老师，各种自己都没学好、上课还讲错的老师，各种无视学生身为生物的存在，只把他们当桩子，完成课程任务就下课，上几年课都没和学生私下说过几句话，名字和人脸没对齐过，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好老师的。
努力者有之，就如沈谊初中三年的语文老师，书永远记得满满的，上课永远唾沫横飞，激情满满，甚至时常拖个堂，可班级语文怎么都不理想。
为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
沈谊不是不相信徐薇，沈谊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徐薇是否有了去做一个老师的能力。
做一个老师，首先要做一个大人，一个见过很多“世面”的大人，能够不大惊小怪，起码不对孩子大惊小怪，收敛脾气，还要一起找到解决办法的成熟的人。
很多孩子都被老师伤害过，都对老师失去信任过，甚至去恨过，单翻过身来，只是过了几年，有的甚至一年不到，就去做了老师，她们和曾经讨厌的做法如出一辙地去伤害其他的孩子。
“孩子笨的话，一方面可能是基础差，跟不上，又喜欢玩，想摆烂，另一方面，也可能确实是被家长逼着来补课，故意捣蛋，但是这话还是有点重啊，年纪小，听这种话听多了，不太好吧。”
“你没见过，他就是那样，很坏，超级坏，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又笨，特别蠢，很简单式子都算不出来，怎么讲都没用。”
沈谊听着这种评论，心里很不舒服。沈谊无法想象，一个老师竟然会在背地里这么形容她的学生。这个老师还是自己曾经的同学。
沈谊不相信有笨的人，更准确，沈谊是不相信没有自己特色的人。借用国际贸易专业课的基本理论，比较优势和绝对优势，世上总会有什么都比自己强的人，也会有什么都比自己抢，同时两人最强的强项还是同一项的人，如果这样去比较，强的人和弱的人一起去竞聘一个岗位，不管哪个岗位，都会先看重强者。
但世界没有那么简单，岗位的工作也许没有那么难，强的人会要更多工资，成本更高，而弱的人能力完全足够把工作做好，成本还低，弱的人会更抢手。放大来说，世界没有规则，所有人只是世界上的一个物种，强权者会制定规则，但他们也是人，没有凌越于人之上的物种来客观管控人类。
你可以遵守规则，明文规定的大家一起遵守的规则，没有明文规定但大家默认一起遵守的规则，也可以不遵守，去承受所有人根据你的行为所给你的各种反应，就可以。
但规则保证不了你一定可以获得一个幸福的人生，甚至制定规则的人、一辈子遵守规则的人也不一定有幸福的人生。
学习成绩不那么好，这个问题没有回答出来，卷子上那道题粗心了，这次排名很差，都和人生幸福挂不上钩。
你的学习，也许你往后一辈子都不会再碰，就如你现如今勤勤恳恳工作、快快乐乐玩耍、相亲相爱的爸爸妈妈，他们赚着足够多的钱，过着自己喜欢的、不一定和别人一样的生活。
没有回答上的问题，无论是因为时间不够，还是基础不牢，还是脑子宕机，它都是未来人生里微末小的都要肉眼看不见的问题，往后人生有的是你可以操开手脚去努力动脑筋解决的问题，这些问题还能带给你人生现实的各种改变，不可谓不刺激。
卷子上的粗心，你当下会恨不得时间倒流，急得满脸通红，觉得好像一次失误，就永不可更改，后来的后来，人生会有很多失误，但同时它会给你很多机会，甚至一生的时间去改，去完善自身。
学校的排名，从来不是人生的排名，人生的排名，甚至没有人能做出来，如果它真的有，我希望，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第一名。
思来想去，教培只是一份工作，孩子不会就教，愿意听就讲，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对自己没把握的方面插手，就算做得很好了。沈谊不赞成徐薇的破口大骂，哪怕她内心很难受，在她的世界观里，她觉得这个孩子不识好歹，离谱至极，沈谊都做不出这种事，但最根本的，是因为沈谊没有去做她这份工作，没有在她的环境里，去听、去看那个男孩对徐薇所做的一切。
“好吧，我知道你快气死了，摸摸你，消消气。”
但徐薇没有停歇，继续破口大骂，更放肆，反反复复骂那个男生蠢。沈谊实在听不下去了，态度也好不起来，“没有很蠢的人，我很多同学也有怎么都学不好的那种，后来都有突然很出挑的时候，甚至我自己，我小学还倒数第一，还交白卷，还留级呢，慢慢成绩自己也起来了啊，如果我这叫蠢，那其他后来成绩没我好的聪明人是怎么回事，那成绩还能用来判断人聪不聪明吗，你这样说人家真的过分了。”
“我知道，你是换位思考，但我没办法像你那么想，我就是很生气，他蠢得我要疯了。”
沈谊也要疯了，沈谊知道徐薇好好备课但怎么讲学生都听不懂的挫败感，老捣蛋不懂事的愤恨，但她一直这样人身攻击，不停歇，到沈谊满脑子充斥，只剩下“蠢”。
那徐薇自己又能好哪去呢，她去讲数学，她的数学初中不好，高中也不好，大学还不用考，她曾经那些不会做但别人能轻松做出来的题，别人就都可以路过踩一脚地冲她啐一口“你蠢死了”吗。
“你能不能不老说人家蠢，我真的没办法理解，你一直反复不停这样一遍遍重复，真的也很烦。”
“反正你不懂，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不懂，我是不懂，那拜托你行行好，别给我讲了行不行，我觉得我和你再联系就是个错误。就像你今天早上非逼着我去旅行，我凭什么跟你一起旅行，我不是不想旅行，我就是不想跟你一起去。还有刘慧，一提到她你就躲闪，没什么好躲闪的，你们俩，当初你们俩做的事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从来都没原谅过你们，我讨厌你们。”
这两天，沈谊是试图提起过往，解决以前遗留的矛盾的，但徐薇一直躲开话题，沈谊受够了，很窄的心放不下很多人，浅交的朋友，沈谊不差她们两个。
徐薇终于从大喇叭沉默下来，沈谊僵直身体坐在床边，也不知做什么反应好，到后面就是不敢动，徐薇也是。
徐薇看着沈谊良久，沈谊不给反应，终于起身清行李，很慢很久，沈谊不动，甚至希望她快点，直接走人。
她终于清好，站了一会，才开口，“那我走的。”
沈谊松口气，“嗯。”
这次快了，开门，拉着行李箱，出大门，关门。
沈谊心才松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想交朋友，不一样的人，互相理解和体谅是很累的事，远不如自己一个人过得开心。沈谊依然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合拍，一切互帮互助做下来非但不感觉累，还感到开心快乐的人，只是自己没遇到，这不是自己的问题，沈谊很喜欢自己，所以别人不喜欢自己，只是不合拍，自己没有错。
梗着脖子回坐到电脑桌前，有点忐忑。沈谊不担心徐薇，她生存能力强得很，就算临近傍晚，她照样可以先去好好吃一顿，再买票去杭州找她姐。
沈谊担心的是隔壁房间离自己很近的妈妈，她俩这么大动静，妈妈不可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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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谊想，其实她过得挺好的，其实她并不一定需要找自己，况且自己现在的自己给不了现在的徐薇她所需要的、她的新朋友所能给她的那些。
又谈及她当老师，她觉得这是很烦人的工作，因为很多学生不听管教，她很讨厌那几个学生，直接破口大骂他们是蠢猪，就是蠢，怎么都学不会，坏到根里人还蠢。
沈谊作为旁观者旁听徐薇的阐述，都能感受到情绪的波动之大，前面的叙述一直平和理性，转到这些学生就直接声高且脏话频出。
沈谊犹豫，“你直接当着他们面这么说的吗？”
徐薇愣了下，“说什么？”
“就是什么很蠢，很坏之类的。”
“是啊，他们根本没脸没皮，不会在意，就是想这样博关注，我越骂，他越高兴，还耀武扬威，一个个，贼能装，家长一来，缩头缩尾，说什么知道错了，好好改正，老师辛苦了，家长一走，马上原形毕露。”
沈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一直觉得教师是个神圣不可侵犯的职业，是因为觉得能当好的近乎寥寥无几。
同学们蜂蛹考教资，沈谊一点不馋和，爸妈让沈谊回家当老师，沈谊不断拒绝，当不好的，老师是在一个特定阶段和学生相处最多的人，是学生眼里权利最大的人，很少学生能在那么年轻的年龄学会质疑这种近乎撼动不了只能一味听取命令行动的绝对权利拥有者。
他们可以不相信同学，可以不相信家长，但往往相信老师，特别是低龄学生。同学，大家都是一起学，大家都会被老师批评和表扬，同学会出错，而老师是下结论他们有没有出错的人，那老师一定更可信。家长，发回来的作业，家长都不会，思路有时候比自己还曲折回环，一点忙帮不上，每次在老师面前都毕恭毕敬，肯定是老师更权威。
沈谊有绝对相信老师的时候，相信任何事情，只要找到老师，都能帮自己解决，相信为自己灌输最多人生道理的老师，能做自己人生的榜样，给自己长大成人的方向。
沈谊产生这样的认识，是她曾在小学四年级遇到两位恩师，之所以称之为恩师，是因为这样的老师，以前没遇到过，后来也寥寥无几。
她们课堂上得极好，除了听她们讲，你再不能从其他地方找到和她们授课内容一样的资料，课本、资料书、网上课程、网上课件，都没有，都是她们自己啃透课本，创作的教案，独特的上课方式。
她们一天从早到晚轮流守在教室，和孩子们一起早读、一起早操、一起吃饭、一起午睡、一起晚自习。她们无缝隙地就会在班级突然出现什么事的时候，巧妙地讲故事，让大家明白她们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大家知道自己错了，让大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谊想，自己会在头脑迷糊的早晨，送作业到办公室，对班主任莫名其妙喊出一声“妈妈”，逗笑众人，有落荒而逃，是因为，她们太合格了，合格到甚至尽了妈妈该有的一些职责。
她们永远对事不对人，上一秒受批评的孩子，下一秒可能就受表扬，批评的永远是行为，是不好的行为，是屡不改正的行为。
在她们嘴里，沈谊从来没听过“?孩子”的称呼，她们从未给孩子定过性，哪个孩子成绩一直起不来，没关系，放学了，请家长在教室里多坐一会，老师带着眼镜趴在桌前带孩子一起分析，跟着孩子的思路走，看他的思路怎么可以走到出口，夸孩子真棒。哪怕孩子调皮了，会含沙射影，引用故事，告诉大家这种行为特别不好，因为会带来这样的后果，带大家一起换位思考。她们懂得，孩子不懂事，愿意去包容孩子，也用独特的方式教导孩子，没有一劳永逸的教育，所谓教育，是相互的，是老师和孩子日日一起相处，见过你的方方面面，帮助你成长为更好的自己，不是别人，不是模子刻的成功。
她们的课堂全是用心设置的，不需要逼迫，大家都会踊跃举手，只会出现课堂结束，但想说的人还没说的遗憾局面，能人辈出，如果说人真有天赋，那时候的那个班，应该全是天才，七十多个孩子，每个都能有别人想不出的都属于自己的新思维、新看法，让大家眼前一亮，班级是百花齐放，没有那般领先的独苗，却是整个班在年级领先。
后来的沈谊，遇到各种照搬念读的老师，各种自己都没学好、上课还讲错的老师，各种无视学生身为生物的存在，只把他们当桩子，完成课程任务就下课，上几年课都没和学生私下说过几句话，名字和人脸没对齐过，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好老师的。
努力者有之，就如沈谊初中三年的语文老师，书永远记得满满的，上课永远唾沫横飞，激情满满，甚至时常拖个堂，可班级语文怎么都不理想。
为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
沈谊不是不相信徐薇，沈谊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徐薇是否有了去做一个老师的能力。
做一个老师，首先要做一个大人，一个见过很多“世面”的大人，能够不大惊小怪，起码不对孩子大惊小怪，收敛脾气，还要一起找到解决办法的成熟的人。
很多孩子都被老师伤害过，都对老师失去信任过，甚至去恨过，单翻过身来，只是过了几年，有的甚至一年不到，就去做了老师，她们和曾经讨厌的做法如出一辙地去伤害其他的孩子。
“孩子笨的话，一方面可能是基础差，跟不上，又喜欢玩，想摆烂，另一方面，也可能确实是被家长逼着来补课，故意捣蛋，但是这话还是有点重啊，年纪小，听这种话听多了，不太好吧。”
“你没见过，他就是那样，很坏，超级坏，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又笨，特别蠢，很简单式子都算不出来，怎么讲都没用。”
沈谊听着这种评论，心里很不舒服。沈谊无法想象，一个老师竟然会在背地里这么形容她的学生。这个老师还是自己曾经的同学。
沈谊不相信有笨的人，更准确，沈谊是不相信没有自己特色的人。借用国际贸易专业课的基本理论，比较优势和绝对优势，世上总会有什么都比自己强的人，也会有什么都比自己抢，同时两人最强的强项还是同一项的人，如果这样去比较，强的人和弱的人一起去竞聘一个岗位，不管哪个岗位，都会先看重强者。
但世界没有那么简单，岗位的工作也许没有那么难，强的人会要更多工资，成本更高，而弱的人能力完全足够把工作做好，成本还低，弱的人会更抢手。放大来说，世界没有规则，所有人只是世界上的一个物种，强权者会制定规则，但他们也是人，没有凌越于人之上的物种来客观管控人类。
你可以遵守规则，明文规定的大家一起遵守的规则，没有明文规定但大家默认一起遵守的规则，也可以不遵守，去承受所有人根据你的行为所给你的各种反应，就可以。
但规则保证不了你一定可以获得一个幸福的人生，甚至制定规则的人、一辈子遵守规则的人也不一定有幸福的人生。
学习成绩不那么好，这个问题没有回答出来，卷子上那道题粗心了，这次排名很差，都和人生幸福挂不上钩。
你的学习，也许你往后一辈子都不会再碰，就如你现如今勤勤恳恳工作、快快乐乐玩耍、相亲相爱的爸爸妈妈，他们赚着足够多的钱，过着自己喜欢的、不一定和别人一样的生活。
没有回答上的问题，无论是因为时间不够，还是基础不牢，还是脑子宕机，它都是未来人生里微末小的都要肉眼看不见的问题，往后人生有的是你可以操开手脚去努力动脑筋解决的问题，这些问题还能带给你人生现实的各种改变，不可谓不刺激。
卷子上的粗心，你当下会恨不得时间倒流，急得满脸通红，觉得好像一次失误，就永不可更改，后来的后来，人生会有很多失误，但同时它会给你很多机会，甚至一生的时间去改，去完善自身。
学校的排名，从来不是人生的排名，人生的排名，甚至没有人能做出来，如果它真的有，我希望，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第一名。
思来想去，教培只是一份工作，孩子不会就教，愿意听就讲，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对自己没把握的方面插手，就算做得很好了。沈谊不赞成徐薇的破口大骂，哪怕她内心很难受，在她的世界观里，她觉得这个孩子不识好歹，离谱至极，沈谊都做不出这种事，但最根本的，是因为沈谊没有去做她这份工作，没有在她的环境里，去听、去看那个男孩对徐薇所做的一切。
“好吧，我知道你快气死了，摸摸你，消消气。”
但徐薇没有停歇，继续破口大骂，更放肆，反反复复骂那个男生蠢。沈谊实在听不下去了，态度也好不起来，“没有很蠢的人，我很多同学也有怎么都学不好的那种，后来都有突然很出挑的时候，甚至我自己，我小学还倒数第一，还交白卷，还留级呢，慢慢成绩自己也起来了啊，如果我这叫蠢，那其他后来成绩没我好的聪明人是怎么回事，那成绩还能用来判断人聪不聪明吗，你这样说人家真的过分了。”
“我知道，你是换位思考，但我没办法像你那么想，我就是很生气，他蠢得我要疯了。”
沈谊也要疯了，沈谊知道徐薇好好备课但怎么讲学生都听不懂的挫败感，老捣蛋不懂事的愤恨，但她一直这样人身攻击，不停歇，到沈谊满脑子充斥，只剩下“蠢”。
那徐薇自己又能好哪去呢，她去讲数学，她的数学初中不好，高中也不好，大学还不用考，她曾经那些不会做但别人能轻松做出来的题，别人就都可以路过踩一脚地冲她啐一口“你蠢死了”吗。
“你能不能不老说人家蠢，我真的没办法理解，你一直反复不停这样一遍遍重复，真的也很烦。”
“反正你不懂，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不懂，我是不懂，那拜托你行行好，别给我讲了行不行，我觉得我和你再联系就是个错误。就像你今天早上非逼着我去旅行，我凭什么跟你一起旅行，我不是不想旅行，我就是不想跟你一起去。还有刘慧，一提到她你就躲闪，没什么好躲闪的，你们俩，当初你们俩做的事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从来都没原谅过你们，我讨厌你们。”
这两天，沈谊是试图提起过往，解决以前遗留的矛盾的，但徐薇一直躲开话题，沈谊受够了，很窄的心放不下很多人，浅交的朋友，沈谊不差她们两个。
徐薇终于从大喇叭沉默下来，沈谊僵直身体坐在床边，也不知做什么反应好，到后面就是不敢动，徐薇也是。
徐薇看着沈谊良久，沈谊不给反应，终于起身清行李，很慢很久，沈谊不动，甚至希望她快点，直接走人。
她终于清好，站了一会，才开口，“那我走的。”
沈谊松口气，“嗯。”
这次快了，开门，拉着行李箱，出大门，关门。
沈谊心才松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想交朋友，不一样的人，互相理解和体谅是很累的事，远不如自己一个人过得开心。沈谊依然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合拍，一切互帮互助做下来非但不感觉累，还感到开心快乐的人，只是自己没遇到，这不是自己的问题，沈谊很喜欢自己，所以别人不喜欢自己，只是不合拍，自己没有错。
梗着脖子回坐到电脑桌前，有点忐忑。沈谊不担心徐薇，她生存能力强得很，就算临近傍晚，她照样可以先去好好吃一顿，再买票去杭州找她姐。
沈谊担心的是隔壁房间离自己很近的妈妈，她俩这么大动静，妈妈不可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