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人生不是一场极限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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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谊最终过稿那天，导师舒了口气又重重靠在椅背上提了口气，“你那个，黎缘，是你们班的吗？”
“我室友。”
“这个女生很过分啊，她是什么个情况，还一个星期要答辩了，她连初稿都没发过来，让她来办公室来找我啊！”
“嗯嗯。”
“还有，我上次监考高数补考，名单上有她，他又缺考，这肯定不行，这是不能毕业的啊，让她必须好好重视这个问题。”
“嗯嗯，好的。”
沈谊想，或许每个宿舍都会有这么一个人，避世神人，一直窝在宿舍不出门。
自从全宿舍安上床帘，黎缘就是关着帘子过日子，虽说是室友，见面次数也不多，闻雨和沈谊聊起她，话题就是，“黎缘还活着吗，不会出事吧，太可怕了，人怎么可以那么多天在帘子里不出来呢，我都好多天没见过她了，也不吃饭，也不上厕所。”
沈谊被闻雨七扭八歪的五官逗笑了，不好好用脸，“什么啊，你又不是没出宿舍，她下来过的，你们没碰上，但吃饭作息确实不太规律。”
“而且太吓人了，我昨天熬夜看小说，凌晨两点，不对还是三点，我忘了，很安静，突然，有嘎吱嘎吱的声音，我吓一跳，我直接坐起来，把帘子拉挑缝，就看到黎缘亮着灯吃薯片，吃一会，把零食放回袋子里，用钩子把袋子挂回下面桌子上，我吓死了，我惊呆了。”
“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我也熬夜，我咋没听见。”
回了宿舍，沈谊拍拍黎缘的床帘，黎缘露出又小了一圈的脑袋，“咋啦？”
“黎缘，导师催你交初稿了，快答辩了，说让你去办公室找他。”
“唉，烦死了。”
“你真的还没交初稿啊，怎么办，你能写完吗？”
“不知道呀，我也很烦。”
“对了，你最好提前问他题目，最好直接让他告诉你题目，不然很容易白写了，我之前写电影，都快写完了，他说不能写，硬是不让写，你别踩我的坑啊，直接找他要题目，他会帮你想一个的！”
“啊，不会吧。但是我不想找他。”
“哈哈哈哈哈，你咋和我一样，我也是，一直不敢找，想硬拖着写，觉得写到最后他就不忍心对我大动刀，还是闻雨帮我问了，才知道不行的。加油加油，一周够的，肯定能写完初稿！”
“好的！”
到了晚上沈谊能看到黎缘的独苗小灯，灯光特亮，把黎缘的影子照得特明显，宿舍六个人，现在只有沈谊没有床帘。
沈谊是宿舍最早装床帘的，买的是网上搜罗的最贵的厚重的遮光帘，当时是真的不适应没有隐私的宿舍生活。
撤掉床帘，是在和闻雨两人一起留宿舍考研的暑假，对未来的无限畅想和迷茫，让漆黑而安静的夜晚变得让人难以入眠，沈谊是不喜欢翻身的僵硬式硬熬，闻雨是来回翻身式的。
独自失眠其实还好入睡的，当知道还有个失眠的同类，沈谊脑子越来越清醒，也学着闻雨一起翻身以回应。
不一会，果然，如沈谊所料，闻雨又下去上厕所，这女人最喜欢大半夜上厕所，两人直接眼神清明来个对视，齐叹气。
等闻雨解决完出来，沈谊已经坐起身拆帘子。
帘子太闷了，哪怕沈谊里面不论春夏秋冬，只要在就吹风扇，也还是感觉闷得透不过气，这不是曾经那个守护隐私的帘子了，它向牢笼，它那般贴合又狭小，将沈谊困于这小小一隅，就想自己的未来和无限多的可能性，也被困于这小小一隅。
撕开他，是沈谊觉得自己做的，一鼓作气，拆绳子，取钩子，下帘子，沉甸甸的，将它送下床，再回到空旷的离天花板那么近的床，沈谊感到突如其来的放松和心安。
或许，自己内心从来就不喜欢那个遮遮掩掩的自己。
沈谊当初装了帘子，没多久宿舍就相继开始装，都问过沈谊链接，不过沈谊那款太贵了，大家都选了平替，虽然透光，但有层布，就多一层安全感。
沈谊当初买的时候，其实比较犹豫，毕竟来学校不久，和大家也不太熟，如果有了帘子，会不会就更熟不起来，错过大家一起的各种活动，然后被孤立呢，但是左思右想，犹豫了半个月还是下定决心买了。
却没想到大家都很接受，还纷纷帮沈谊拼凑、递东西，问沈谊体验好不好，大家一个一个加入，沈谊才意识到，原来大家都有一样的想法啊。
除了盛白，大学四年，盛白在大四才买的床帘，真是个神奇的女人，那时沈谊将将拆掉了，盛白在宿舍说她最喜欢沈谊的帘子，想买沈谊那样的，沈谊一愣。
盛白不知道，沈谊羡慕盛白，因为她不装帘子，她可以在其他五个床铺的帘子封的严严实实的情形下，盖着东北大红花的鲜艳被子，早早就安然入睡，沈谊特别被那个画面打动。
坦坦然然的人，坦坦然然做自己该做的事，是沈谊希望自己能成为的样子。
所以沈谊终于选择撤掉这些，收获身心的自由，用不畏、用坦荡的内心去面对身边的一切时，才发现，原来盛白羡慕自己那个最遮光的牢笼。
遗憾的是，黎缘确实挑灯夜读，各种奋战了，一整晚啊，沈谊早晨摸手机，六点多了，天亮了，黎缘还亮着等，坐在小桌旁，沈谊能看到帘子上电脑的轮廓，到七点多才选择沉沉睡去，晚上七点多，沈谊正在刷电视剧，收到黎缘的求救消息，“沈谊，你把你论文发我看看吧。”
“可是咱俩写的不一样啊，我的格式大纲跟你也不一样，有用吗？”
“发我吧。”
“好的。”“???.doc”
“怎么办？”
“咋啦？”
“他让我改好多。”
“我之前也要改好多，只能硬着头皮改了。起码你的题目能写，这已经很不错了。”
“题目也改了，不让写电商。”
“啊，我们商学院啊，为啥不让写电商。”
“不知道，烦死了。”
“加油加油，还有时间。”
沈谊上一次和黎缘一起聊论文，还是开题，因为导师说要写和学年论文不一样的，并且要开会聊聊各自拟订的题目。
黎缘去得最早，老师不在，便在走廊等候。
沈谊是第二个到的，两人便倚在栏杆边聊聊天。
“黎缘，你想好题目了吗？”
“想了个大概。”
“哇，我还没想好，但是我真不想写咱专业相关的论文，我查了各种资料尽往偏奇怪方向走了，我想写学校应该建单人宿舍，它不仅对于学生心理问题的改善，对学生间恶性冲突的改善，而且对学生学习能力、研究能力的提升都有帮助，当然这是我主观结论，网上查了很久也只找到一片很短的大专辅导员的文章，与宿舍有关，害，看来是写不成了。”
黎缘没有对沈谊的话做出什么点评，眼神来回躲闪，一如整个大学后期，沈谊所见到的黎缘的模样。
沈谊不聊自己了，“你还在看百家论坛吗？”
“看完啦，刷完二三遍了。”
“你真的在某些方面有很独特的天赋，我还记得你在中国经济问题课堂回答老师历史相关问题不带断气连说十多分钟，把老师都惊呆了，还和老师就历史真假直接吵起来。”
“他本来说的就不对，史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那你……”不考历史研究生，遗憾吗？
黎缘也打算考研的，黎缘的家庭比较特殊，爸爸妈妈不常在身边，但她总是很珍惜每一次和父母一起的机会。
爸爸的话，爸爸对她的意见，她都会想听从，但她明明在宿舍和大家聊起话题，都是思路井井有条，那么理性，那么思维敏捷、逻辑通顺。
她爸爸希望她考公，又希望她考经济类研究生。
最终她选择考历史，是沈谊和闻雨劝的。
三人也曾一起约过炸鸡，算上在炸鸡店里到回宿舍路上，黎缘可以不断气，讲历史，从沈谊提起黎缘喜欢历史这个话题，黎缘说起最近关注的历史问题开始，讲正史，讲野史，讲宫廷秘闻，讲哪些影视哪些小说都是错漏，实际是什么，越讲越深入，语速也越来越快，闻雨会时不时提醒她停下来歇口气，怕她说这话就把自己给噎着了。
老实说，闻雨和沈谊都是理科生，对历史几乎完全不了解也不感兴趣，沈谊提起这个话题，也只是餐桌上面面俱到的一种考量，能让黎缘也参与进来，怕总是闻雨和沈谊一起聊天，让她感到被冷落。
起初两人也能竖起耳朵尽力听，也觉得让她一个人一直讲也不礼貌，试图给些听后感的反馈，却发现她不需要。
“先别问，等我把这part讲完。”
也怪沈谊，其实她一开始说得不多，沈谊接话茬接得太精准了，就是完整听完了她的表述，听懂了后，衍生的比较有意思的问题，没想到勾起了黎缘的兴致，而黎缘又恰好另外深扒过这一块，同时觉得自己找了个好听众，至此开始滔滔不绝，总时长半个多小时，大约四十多分钟。
闻雨困了，到后面黎缘不让沈谊插嘴，沈谊也困了，两人一对视一起打哈欠，沈谊笑了，悄悄说，“我已经听断层，听不懂她在说啥了。”
闻雨，“我从一开始就没听进去。”
“那咋整，咱谁给她回馈。”
“没关系，我觉得她不需要。”
“好吧。”
闻雨指着表给沈谊看，表达惊讶，沈谊也很佩服。
沈谊觉得再这样不是回事，催眠也不带这么折磨耳朵的，这已经是中文听力难度勇超外语听力的奇迹了，大声赞叹，“黎缘！你真的太牛了！你对历史怎么能这么了解，你这都可以写文章了，不愁发表啊，给他们找bug，给公众科普、辟谣。”
“我已经发了，在头条上。”
这个着实让闻雨和沈谊没想到，齐齐看向她，“哇塞，那你已经赚稿费了，太棒了吧。”
“也不多。不是，我刚讲哪来了，我忘了。”
沈谊望着闻雨偷笑，两人如释重负，但对黎缘对历史的热爱和研究的执着，是非常尊重且印象深刻的。
才会在全专业选择保研或考研时极力建议她选历史。
黎缘不笨，高中也是学霸，高考也是六百多，可能文科文大录取全校最低分也是六百多，但是这是沈谊如果学文科，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分数。六级580，远超宿舍其他人，应该是专业前几了，大学四年总平均绩点专业第一的孟遂考了两次才低分飘过，专业里出了名的英语好、口语好听，还加入硬核社团英语辩论社的向蓝都被她干掉了。
这些都是沈谊问出来的，而且沈谊不说，大家都不相信黎缘这么厉害，因为大家的固有印象都是她应该成绩不好。
但她大学以来成绩总是专业下游，补考老熟人了。
沈谊起初以为她只是数学不好，因为她曾问过沈谊数学问题，看起来像不太好，外加她数学相关门门补考，结果发现她其实文科相关那些专业课好像也学不太好，沈谊个死学学不进去的也能比她高那么多，但她一涉及历史就是个说话永动机，带加速度那种，条理清晰、脑子转得飞快。
考历史，一来书她爱看啊，看起来不费劲，记起来好像也不费劲，最重要是没有数学啊，经济类考研都有数学三的。
却没想到她是最早选择弃考的，没有报名，当时大家都很惊讶，也觉理解，考研人那么多，下了死心一定要考上又觉得已定能考上的其实特别少。
沈谊也曾和黎缘在导师办公室外相互交流备考进度，黎缘都说，就是背，背得想死，十几二十多本书呢。
兴趣当专业来磨，是考验人的意志力的。
每个人的意志力都是有限的，没有人真正有立场去点评谁应该放弃，谁不应该放弃，没有一定要去选择迈的难关，人生不是一场极限挑战。
沈谊最终过稿那天，导师舒了口气又重重靠在椅背上提了口气，“你那个，黎缘，是你们班的吗？”
“我室友。”
“这个女生很过分啊，她是什么个情况，还一个星期要答辩了，她连初稿都没发过来，让她来办公室来找我啊！”
“嗯嗯。”
“还有，我上次监考高数补考，名单上有她，他又缺考，这肯定不行，这是不能毕业的啊，让她必须好好重视这个问题。”
“嗯嗯，好的。”
沈谊想，或许每个宿舍都会有这么一个人，避世神人，一直窝在宿舍不出门。
自从全宿舍安上床帘，黎缘就是关着帘子过日子，虽说是室友，见面次数也不多，闻雨和沈谊聊起她，话题就是，“黎缘还活着吗，不会出事吧，太可怕了，人怎么可以那么多天在帘子里不出来呢，我都好多天没见过她了，也不吃饭，也不上厕所。”
沈谊被闻雨七扭八歪的五官逗笑了，不好好用脸，“什么啊，你又不是没出宿舍，她下来过的，你们没碰上，但吃饭作息确实不太规律。”
“而且太吓人了，我昨天熬夜看小说，凌晨两点，不对还是三点，我忘了，很安静，突然，有嘎吱嘎吱的声音，我吓一跳，我直接坐起来，把帘子拉挑缝，就看到黎缘亮着灯吃薯片，吃一会，把零食放回袋子里，用钩子把袋子挂回下面桌子上，我吓死了，我惊呆了。”
“哈哈哈哈哈，真的假的，我也熬夜，我咋没听见。”
回了宿舍，沈谊拍拍黎缘的床帘，黎缘露出又小了一圈的脑袋，“咋啦？”
“黎缘，导师催你交初稿了，快答辩了，说让你去办公室找他。”
“唉，烦死了。”
“你真的还没交初稿啊，怎么办，你能写完吗？”
“不知道呀，我也很烦。”
“对了，你最好提前问他题目，最好直接让他告诉你题目，不然很容易白写了，我之前写电影，都快写完了，他说不能写，硬是不让写，你别踩我的坑啊，直接找他要题目，他会帮你想一个的！”
“啊，不会吧。但是我不想找他。”
“哈哈哈哈哈，你咋和我一样，我也是，一直不敢找，想硬拖着写，觉得写到最后他就不忍心对我大动刀，还是闻雨帮我问了，才知道不行的。加油加油，一周够的，肯定能写完初稿！”
“好的！”
到了晚上沈谊能看到黎缘的独苗小灯，灯光特亮，把黎缘的影子照得特明显，宿舍六个人，现在只有沈谊没有床帘。
沈谊是宿舍最早装床帘的，买的是网上搜罗的最贵的厚重的遮光帘，当时是真的不适应没有隐私的宿舍生活。
撤掉床帘，是在和闻雨两人一起留宿舍考研的暑假，对未来的无限畅想和迷茫，让漆黑而安静的夜晚变得让人难以入眠，沈谊是不喜欢翻身的僵硬式硬熬，闻雨是来回翻身式的。
独自失眠其实还好入睡的，当知道还有个失眠的同类，沈谊脑子越来越清醒，也学着闻雨一起翻身以回应。
不一会，果然，如沈谊所料，闻雨又下去上厕所，这女人最喜欢大半夜上厕所，两人直接眼神清明来个对视，齐叹气。
等闻雨解决完出来，沈谊已经坐起身拆帘子。
帘子太闷了，哪怕沈谊里面不论春夏秋冬，只要在就吹风扇，也还是感觉闷得透不过气，这不是曾经那个守护隐私的帘子了，它向牢笼，它那般贴合又狭小，将沈谊困于这小小一隅，就想自己的未来和无限多的可能性，也被困于这小小一隅。
撕开他，是沈谊觉得自己做的，一鼓作气，拆绳子，取钩子，下帘子，沉甸甸的，将它送下床，再回到空旷的离天花板那么近的床，沈谊感到突如其来的放松和心安。
或许，自己内心从来就不喜欢那个遮遮掩掩的自己。
沈谊当初装了帘子，没多久宿舍就相继开始装，都问过沈谊链接，不过沈谊那款太贵了，大家都选了平替，虽然透光，但有层布，就多一层安全感。
沈谊当初买的时候，其实比较犹豫，毕竟来学校不久，和大家也不太熟，如果有了帘子，会不会就更熟不起来，错过大家一起的各种活动，然后被孤立呢，但是左思右想，犹豫了半个月还是下定决心买了。
却没想到大家都很接受，还纷纷帮沈谊拼凑、递东西，问沈谊体验好不好，大家一个一个加入，沈谊才意识到，原来大家都有一样的想法啊。
除了盛白，大学四年，盛白在大四才买的床帘，真是个神奇的女人，那时沈谊将将拆掉了，盛白在宿舍说她最喜欢沈谊的帘子，想买沈谊那样的，沈谊一愣。
盛白不知道，沈谊羡慕盛白，因为她不装帘子，她可以在其他五个床铺的帘子封的严严实实的情形下，盖着东北大红花的鲜艳被子，早早就安然入睡，沈谊特别被那个画面打动。
坦坦然然的人，坦坦然然做自己该做的事，是沈谊希望自己能成为的样子。
所以沈谊终于选择撤掉这些，收获身心的自由，用不畏、用坦荡的内心去面对身边的一切时，才发现，原来盛白羡慕自己那个最遮光的牢笼。
遗憾的是，黎缘确实挑灯夜读，各种奋战了，一整晚啊，沈谊早晨摸手机，六点多了，天亮了，黎缘还亮着等，坐在小桌旁，沈谊能看到帘子上电脑的轮廓，到七点多才选择沉沉睡去，晚上七点多，沈谊正在刷电视剧，收到黎缘的求救消息，“沈谊，你把你论文发我看看吧。”
“可是咱俩写的不一样啊，我的格式大纲跟你也不一样，有用吗？”
“发我吧。”
“好的。”“???.doc”
“怎么办？”
“咋啦？”
“他让我改好多。”
“我之前也要改好多，只能硬着头皮改了。起码你的题目能写，这已经很不错了。”
“题目也改了，不让写电商。”
“啊，我们商学院啊，为啥不让写电商。”
“不知道，烦死了。”
“加油加油，还有时间。”
沈谊上一次和黎缘一起聊论文，还是开题，因为导师说要写和学年论文不一样的，并且要开会聊聊各自拟订的题目。
黎缘去得最早，老师不在，便在走廊等候。
沈谊是第二个到的，两人便倚在栏杆边聊聊天。
“黎缘，你想好题目了吗？”
“想了个大概。”
“哇，我还没想好，但是我真不想写咱专业相关的论文，我查了各种资料尽往偏奇怪方向走了，我想写学校应该建单人宿舍，它不仅对于学生心理问题的改善，对学生间恶性冲突的改善，而且对学生学习能力、研究能力的提升都有帮助，当然这是我主观结论，网上查了很久也只找到一片很短的大专辅导员的文章，与宿舍有关，害，看来是写不成了。”
黎缘没有对沈谊的话做出什么点评，眼神来回躲闪，一如整个大学后期，沈谊所见到的黎缘的模样。
沈谊不聊自己了，“你还在看百家论坛吗？”
“看完啦，刷完二三遍了。”
“你真的在某些方面有很独特的天赋，我还记得你在中国经济问题课堂回答老师历史相关问题不带断气连说十多分钟，把老师都惊呆了，还和老师就历史真假直接吵起来。”
“他本来说的就不对，史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那你……”不考历史研究生，遗憾吗？
黎缘也打算考研的，黎缘的家庭比较特殊，爸爸妈妈不常在身边，但她总是很珍惜每一次和父母一起的机会。
爸爸的话，爸爸对她的意见，她都会想听从，但她明明在宿舍和大家聊起话题，都是思路井井有条，那么理性，那么思维敏捷、逻辑通顺。
她爸爸希望她考公，又希望她考经济类研究生。
最终她选择考历史，是沈谊和闻雨劝的。
三人也曾一起约过炸鸡，算上在炸鸡店里到回宿舍路上，黎缘可以不断气，讲历史，从沈谊提起黎缘喜欢历史这个话题，黎缘说起最近关注的历史问题开始，讲正史，讲野史，讲宫廷秘闻，讲哪些影视哪些小说都是错漏，实际是什么，越讲越深入，语速也越来越快，闻雨会时不时提醒她停下来歇口气，怕她说这话就把自己给噎着了。
老实说，闻雨和沈谊都是理科生，对历史几乎完全不了解也不感兴趣，沈谊提起这个话题，也只是餐桌上面面俱到的一种考量，能让黎缘也参与进来，怕总是闻雨和沈谊一起聊天，让她感到被冷落。
起初两人也能竖起耳朵尽力听，也觉得让她一个人一直讲也不礼貌，试图给些听后感的反馈，却发现她不需要。
“先别问，等我把这part讲完。”
也怪沈谊，其实她一开始说得不多，沈谊接话茬接得太精准了，就是完整听完了她的表述，听懂了后，衍生的比较有意思的问题，没想到勾起了黎缘的兴致，而黎缘又恰好另外深扒过这一块，同时觉得自己找了个好听众，至此开始滔滔不绝，总时长半个多小时，大约四十多分钟。
闻雨困了，到后面黎缘不让沈谊插嘴，沈谊也困了，两人一对视一起打哈欠，沈谊笑了，悄悄说，“我已经听断层，听不懂她在说啥了。”
闻雨，“我从一开始就没听进去。”
“那咋整，咱谁给她回馈。”
“没关系，我觉得她不需要。”
“好吧。”
闻雨指着表给沈谊看，表达惊讶，沈谊也很佩服。
沈谊觉得再这样不是回事，催眠也不带这么折磨耳朵的，这已经是中文听力难度勇超外语听力的奇迹了，大声赞叹，“黎缘！你真的太牛了！你对历史怎么能这么了解，你这都可以写文章了，不愁发表啊，给他们找bug，给公众科普、辟谣。”
“我已经发了，在头条上。”
这个着实让闻雨和沈谊没想到，齐齐看向她，“哇塞，那你已经赚稿费了，太棒了吧。”
“也不多。不是，我刚讲哪来了，我忘了。”
沈谊望着闻雨偷笑，两人如释重负，但对黎缘对历史的热爱和研究的执着，是非常尊重且印象深刻的。
才会在全专业选择保研或考研时极力建议她选历史。
黎缘不笨，高中也是学霸，高考也是六百多，可能文科文大录取全校最低分也是六百多，但是这是沈谊如果学文科，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分数。六级580，远超宿舍其他人，应该是专业前几了，大学四年总平均绩点专业第一的孟遂考了两次才低分飘过，专业里出了名的英语好、口语好听，还加入硬核社团英语辩论社的向蓝都被她干掉了。
这些都是沈谊问出来的，而且沈谊不说，大家都不相信黎缘这么厉害，因为大家的固有印象都是她应该成绩不好。
但她大学以来成绩总是专业下游，补考老熟人了。
沈谊起初以为她只是数学不好，因为她曾问过沈谊数学问题，看起来像不太好，外加她数学相关门门补考，结果发现她其实文科相关那些专业课好像也学不太好，沈谊个死学学不进去的也能比她高那么多，但她一涉及历史就是个说话永动机，带加速度那种，条理清晰、脑子转得飞快。
考历史，一来书她爱看啊，看起来不费劲，记起来好像也不费劲，最重要是没有数学啊，经济类考研都有数学三的。
却没想到她是最早选择弃考的，没有报名，当时大家都很惊讶，也觉理解，考研人那么多，下了死心一定要考上又觉得已定能考上的其实特别少。
沈谊也曾和黎缘在导师办公室外相互交流备考进度，黎缘都说，就是背，背得想死，十几二十多本书呢。
兴趣当专业来磨，是考验人的意志力的。
每个人的意志力都是有限的，没有人真正有立场去点评谁应该放弃，谁不应该放弃，没有一定要去选择迈的难关，人生不是一场极限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