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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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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海峰之前把莫兰看成是不成材的破渣,现在,他得重新审视这个大女儿才行。

    莫海峰扬开宠溺一笑,说道,“兰儿啊,你要是还有事,就先下去吧。以后要是忙,也不用急着过来给我请安,反正我也早出晚归。”

    “谢爹爹。”莫兰随口说了句后,带着安玉转身离开。

    一出客厅大门口,安玉哇啦啦的叫,“大小姐哦,您还真舍得啊,这么精致的宝贝,就这么送了出去?而且还是送给那死老头。不过说真的,嘿嘿,看那死老头惊呆的表情,真是爽到心田里了呢!”

    “爽了不就行了?何必斤斤计较送出去多么值钱的宝贝?再说,就那种次品,放我手里也是被我扔掉而已。”莫兰笑容带了些许阳光,总算能让人看得清,她现在的心情是有多么灿烂。“走了,赶紧出门了,今天一定要去小木屋,再不去,小手又要给我拖进度了!”

    “哦哦。”安玉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的问,“我听狮子大哥说,大小姐您有点路痴呢?奇怪哦,我以前怎么不知道类?”

    “没有的事。”

    “可是昨天您跟阿牛哥一块上路后,明明说是去小木屋的,怎么……”

    “没有的事儿。”某女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是路痴。

    当天晚上,莫海峰想了又想,最后,他把莫兰叫了出来。

    莫兰吃完晚饭后,才慢吞吞应了父亲的约见,就跟当初许夫人把她晾在大门口晾了大半个时辰,是一个道理。

    莫兰知道她父亲要跟她说什么,她进了客厅,行了个礼,落了座,喝着香茶,听父亲吭话,“兰儿,你老实告诉爹爹,这个琉璃碗,你是怎么做出来的?还有,你苑落里的那些花,你是如何培育出来的?”

    莫兰一声轻笑,“爹爹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最最珍贵的,不是货物,而是技术?这些技术,就算是皇上问了,我也有不回答的权利。”

    “呃——”这的确是。历来,凡是涉及各项技术的问题,哪怕是皇上,他也不能随意窃取。就算颁一百道圣旨,也是没用的。

    莫海峰话锋一转,说,“好吧,那我不问你这个。我就想问问你,你这烧琉璃的手艺,是从哪里学来的?如果你跟我说,你是从书上看来的话,我可不信。你爹爹我可不是这个好糊弄的人!”

    莫兰一本正经的回了他一句,“是一个叫南宫羽三的人,我和他,结交了朋友,我送给他一朵鲜花,他就送了我一盏琉璃碗。”

    “南宫羽三?谁啊?男的女的?我怎么没听说过本城里有这样一个高手?”

    “是个男的,在四方斋里认识的。爹爹您没听说过他,是因为他用了别名,隐世在咱们北城。”

    “啊?这么说,这琉璃碗,不是你烧出来的?”莫海峰依然摆出一副疑虑的神情,好似不肯相信莫兰的话似地。

    莫兰懒洋洋地点头,“女儿我除了在四方斋里看书之外,哪儿也没去。不信的话,你去问四方斋的斋主啊,问问看,我一个月里,在他的四方斋里,要待几天。”

    莫海峰一摸胡须,当下信之无疑。

    看样子,这丫头的确不会烧琉璃,只是,“那你这种花的手艺,又是跟谁学的?也是那位南宫先生么?”

    莫兰喝了口香茶,悠悠回话,“自己看了古书,然后费心思研磨的。研磨了将近好几年才知道养花里的秘诀,如果我把内容告诉给你听,你也会说,啊?原来这么简单啊!”

    “简单吗?”莫海峰眉头直打结。

    莫兰没干劲的一点头,懒洋洋的说,“是啊,太简单了!”

    “……。”怎么听莫兰的口气,像是人人都应该会的本领似地?怎么奇怪,整个帝都都不见有人抱着那些稀罕花朵,遥声呐喊一句养花简单之类的话类?莫海峰心里有气,他又没法从莫兰嘴巴里,把那简单的养花秘诀告诉给他听。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透露更多,那爹爹我也不过问你更多。兰儿啊,爹爹问一句,你愿不愿意进宫?”莫海峰顿了一声,继续说,“就凭你这独门的手艺,进了宫,就算没法成为皇上的妃子,你也可以成为宫廷里御用的御花使,掌管皇上后花园一大片地儿呢!你觉得如何呀?”

    莫兰撇头看向莫海峰,清幽一句,“不愿意。”

    莫海峰摸着胡须,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愿意。所以我也没打算把你送进宫里去,要不然,就凭你这刁蛮的性子,进了宫,还不给我把人得罪光?你爹爹我的脑袋,也就只有这一颗!所以我今天把你叫过来,只是想跟你谈个条件。”

    莫兰轻问,“什么条件?”什么条件,需要莫海峰把他身边所有下人全部支走,才能和她谈的?

    莫海峰一道轻笑,说,“我知道你这丫头有了点能耐,你也在记恨我,一直偏宠三房和你的二妹。但这事,就算我心里清楚,我也来不及弥补你什么了。你我之间父女之情淡薄到什么程度,就不必再放在嘴上说了。眼下,我也不要求你如何如何,我只想跟你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面子。”莫海峰昂着头,把那俩字说完。

    莫兰眼珠子一转,笑说,“爹爹的意思是,日后出门在外,或是有外人在的情况下,我得给爹爹您十足十面子才行?”

    “对!”莫海峰吭气说,“你毕竟是我的女儿。而我毕竟是北城的城主,南北两城最具权威的大官儿。如果身为城主的我,连女儿都管教不好,那我如何竖立我在外形象?所以不管怎样,你不能给你爹爹我丢人!为了这个当爹的面子,我愿意让你在府里,拥有最完整的自由,哪怕你夜不归宿。就跟我前日跟你说的那样,从今往后,没有你我的允许,府里不管是谁,都不会打扰到你,和你的下人们。如若不然的话,这个琉璃碗,我明日就会把它送进宫里去,我就跟皇上说,这是你们何家人,发明的新宝贝。”

    莫海峰说的,是‘你们何家人’,说到何家人,她莫兰算是。而真正货真价实的何家人,就只有何凤玲和舅舅何平。

    莫海峰并不是拿莫兰她自己,去威胁莫兰,而是用她母亲何凤玲以及何平的小命儿来威胁莫兰。

    不得不说,莫海峰的确是个货色,一出手,正中莫兰要害。

    这个,就是莫海峰为什么非要把所有下人全部屏退以后,才能拿出来和莫兰说的话。

    莫兰深吸一口气,静默片刻后,她噗嗤一声笑开了。

    莫海峰狐疑着问,“怎样?答应爹爹的要求了么?”

    莫兰点头回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答应就是了。不过呢,咱们可得事先说好。你女儿我,平日里不爱发脾气,除非有人揪了我的老虎尾巴。所以,日后如果我发了大火气,爹爹你要想保住脸面的话,就不要和我作对,你必须得无条件的站在我背后。只有这样,您爹爹的面子,才有保住的可能。”

    莫海峰一瘪嘴,听着这话觉得有点问题,不过他又挑不出具体问题在哪儿,想了老半天后,他无奈说了句,“只要你别做掉脑袋的事儿就行。你爹爹我世袭三代城主之位,虽然没有机会进帝都上朝当内官,但也一直稳稳妥妥的维持着从三品外城城主的职位。你可不能让你爹爹我,在我这一代,闹得把官都给丢了。你明白么?”

    虽说莫海峰拿她母亲和舅舅的命来威胁她,逼她妥协,这点让她觉得有点恶心之外,其余的条件,莫兰觉得还算可以。至少,她爹爹现在可以保护她的安宁,让她免受外界打扰,而她只需要给他这个做父亲的颜面便可。

    想了下后,莫兰点头应和,“明白了,爹爹。我会照您意思去办的。”

    这次的谈判,算是顺利吧。莫兰的乖巧,莫海峰十分心满意足,日后,估计他不会再和莫兰有任何的冲突了吧?

    时隔七日,这七日,莫兰当真夜不归宿,直接挑战莫海峰的威信。

    莫海峰知道莫兰夜不归宿,他也不吭一句话,府里的闲言碎语,被他一次次的压了下去,甚至他还动过极端的手段,把一个背地里碎嘴莫兰在外面偷汉子的贱丫头,当着所有奴才的面给活活打死了。从此以后,府里的人,再也没人敢说大小姐一句坏话。

    这七天里,小手竟然把那九双高跟鞋,全部做好了。还真让莫兰惊喜至极,小手被莫兰当众表扬了一番后,他又一次哭丧了脸。因为莫兰又给他颁下了另一个沉重的任务。

    马车!

    也不知道小主是什么脑袋,怎么会画出如此奇怪的马车?没有车篷,更没有车帘布,坐在上面被马拉动的时候,那风啊雨啊什么的,全都挡不住。不过说实在话,这图纸里的马车,形状还真好看。

    这形状好看,全都牺牲在他们木匠的睡眠上,越好看,他们就越惨。那工钱再多,也弥补不了他们丢失的睡眠时间。

    而且小主只给他一个半月的时间。要九辆马车?要他老命不是?上次被她训了一顿之后,虽然他收了十几个学徒,又收了几个小工帮忙锯木头,可还是觉得人手不够啊!

    高跟鞋到手后,莫兰把住在鬼屋里的那些姑娘们,叫去闺阁附近新租的小屋里,她把高跟鞋扔给她们,叫她们穿上。

    那群姑娘们看见高跟鞋,一个个摆出特惊恐的眼神,“这什么怪鞋子啊?怎么后脚跟这么高?这叫我们怎么穿?”

    “怎么不能穿?”莫兰拿出自己的高跟鞋,把脚往里一塞,穿给她们看,“瞧,我这不是穿上了呢?而且还能健步如飞!你们也给我穿上,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面,你们的脚,只要一落地,就必须得穿这鞋子才能走路。我不只要你们适应这高跟鞋,我还要你们穿着这鞋子跳舞。如果等我教你们跳舞的时候,你们还跛跛崴崴的,我就把你们的脚趾头,一根根剁下来。”

    “……。”那群姑娘们全傻眼了。她们好似忘记了,这位千金大小姐的脾气,不是一般的暴躁。虽然平日里她也不怎么发火。

    莫兰这般一说,那些姑娘们挨个把鞋子穿好,歪歪扭扭的在那边走着玩。

    “哎哟——”其中一个已经不小心扭了脚,仰天摔在地上。

    莫兰拧眉走过去,焦急的扯过她脚丫子瞧。

    “哎哟!大小姐,贱妾的臭脚丫子,您怎么能碰呢?你也不嫌脏?”小凤娘想抽脚。

    莫兰用力一抓,骂了句,“吵什么?我要看看你有没有扭伤。”莫兰试着转动她的脚,没见小凤娘叫嚷,心头一松,“还好没扭伤,要不然,我还得等你伤好了再操练你。”说道这儿,莫兰回头叮咛一句,“你们都给我仔细着些,千万别把脚给扭了,听明白了么?”

    姑娘们相视一眼,她们知道,她们现在,是这位大小姐的商品,商品自然不能有瑕疵。姑娘们严肃的点头应道,“是,我们一定小心。”

    “嗯,除了这高跟鞋之外,你们有没有按我的吩咐,每日喝药汤,洗药浴,敷面膜?”

    说道这个,那群姑娘们眼睛闪亮亮地,全叽叽喳喳叫了起来,“哎哟!这待遇,和我之前在青楼里,根本没的比嘛!”

    “就是就是啊!每天晚上都还有牛奶喝呢!这一杯喝下去,就是百文铜钱,喝满十天,就是一两银钱啊!我们每天的伙食,药材,加起来的费用都比咱们的月薪还高呢!”

    “大小姐您可真够大方的。”

    莫兰一道微笑,“只要你们能变得美美的,我自然肯花心思上去。都记得定期处理自己身上的体毛,还得定时全身涂精油,收缩毛孔才行!”

    坐在边上的黑娘不免泄气的说,“不是我说,就算咱们吃再多药材,喝再多牛奶,没有天生丽质,咱们怎么和那些红牌角儿们比?”

    高个子女人白了眼,说道,“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你之前不也看见了,咱们大小姐那手化妆技术,把你这黑不垃圾的黑鬼都变成了天仙,相信我们几个,只要在大小姐手里,一定可以把那四名楼里的花魁,彻头彻尾的打下来。”

    “就是就是。”

    那些姑娘,貌似对莫兰挺有信心似地。

    莫兰也不多做解释,只是保持她那一惯的神秘姿态。

    这次高跟鞋定制完毕后,莫兰也没有给她们多少繁重的任务,只是叫她们熟悉鞋子,维持身段,保护好肤质,锻炼自己的身体柔韧性,回去鬼屋,继续压腿,扳腰,做仰卧起坐等等

    乐坊的进度,莫兰也一直在跟进中,自从上次从那些乞丐里挑了几个对音感敏感的人,磨练下来的结果,莫兰十分满意,现在也已经进入了教唱的阶段,然后再在他们中间挑出最令她满意的声音。摩摩训练的乐班子,虽然有点不尽她心意,那乐班子里,各个都是胡子苍白的老头子,不过没办法,有音乐功底的,而且能尽快上手新式乐器的,也就只有这些原本就精通音律的老头,要想让年轻们上手,还得等上一年半载。如今只能勉强叫这些老班子人,顶上一两回。

    又过了三天,南城那边传来消息,听说皇上派遣了一名镇北大将军,驻守‘双城’(南北两城合并为双城),镇北大将军原本就是南城出生的猛将,三年前进了帝都后,入了内宫,官职连连攀升,如今,他已经是从二品的大将了。

    这次回到南城驻守,皇上不仅赏赐了万两黄金万匹绸布,十匹良驹之外,皇上还特赏宫廷宫女百人,随侍在他身边。可见,这位大将军,有多么得皇上宠爱。

    从二品的大将回到南北双城,身为城主的辛思律以及莫海峰,见了他还得给他行个弯腰礼。

    这位大将军要回南城的事,可把莫海峰给急愁了。

    虽说南北两城一直处于友好状态,而且每代都有联姻。可是,两城之间的竞争,肯定是有的。就比如,皇上拨款给‘双城’用于建设城镇,那款子,究竟给南城多些?还是给北城多些?这中间的内幕,就已经数也数不清了。

    那位得宠的大将,如果回到南城,先不说他会给南城城民们带来多大的经济效益,若是他被辛思律贿赂过去,大将再一道折子献给皇上,夸南城城主一番,那么之后,皇上每次拨款,估计都会偏心给南城。长此一来,北城的经济会日益衰退,那些豪商们,也会一个个离开北城。说不定年代一长,南城直接把北城给侵吞掉,从此以后,双城里只有一个城主,城主的姓氏,姓辛不姓莫了。所以这位镇北大将军的归来,绝对是举足轻重的。

    可惜那将军出生地就是在南城,莫海峰没这脸皮去南城门口把人拽到北城来住。

    所以这几天,莫海峰一直寝食难安,夜不能眠,苦心思虑着,要怎么光明正大的把那大将军骗过来?

    对了!莫海峰忽然想起来,这位镇北大将军,好像有个红颜知己,是那红城第一名妓,月燕飞儿。

    如果他把月燕飞儿请到北城来暂住几日,再发邀请函给那大将军,叫他过来听乐赏诗品茶,估计他应该会来吧?

    不过那个月燕飞儿的出场费,挺高的呢,包一个晚上就得千两银子,而且还不卖身,光陪客人谈话聊天,弹奏音乐给他们听而已。如果他想把月燕飞儿请到府里来暂住几日?那得花他多少银两?

    要是以前,莫海峰一定毫不犹豫的请岳丈唐坦柳出资帮一把,可是前几日,唐坦柳在他们莫府,被莫兰数落完一顿呢。他哪有这个脸皮去跟岳丈要钱?

    想到这里,莫海峰又愁得跟什么似地。

    就在莫海峰愁苦得不知所措时,突然,一封红艳艳的邀请函,递到了莫海峰手里。

    是辛思律发来的请帖,说是邀请他去南城‘宫宴堂’里赴宴,喝茶赏花,吟诗座谈。赴宴时可携带女眷。

    虽说这宴会摆在了南城,但不管怎么说,这可是次难得的好机会。而且赴宴还能携带女眷。

    莫海峰想起来老三和老五都还没婚配,这次就把她们俩带过去,说不定,那大将军一眼就相中了她们俩,把她们收回囊中,到时候他不就成了大将军的岳丈了么?

    想完,莫海峰急急忙忙把这事告诉给老三老五听。

    别说老三有多兴奋,就连老五也心花怒放到死。

    继卢家无望之后,突然又来了个极品金龟婿,老三老五两姐妹,急急忙忙赶去裁缝铺里定制衣裳。

    老五年纪还小,老三莫荷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而且,老五是她亲妹妹,两姐妹自然欢欢喜喜的结伴儿,一块儿去裁缝铺里选衣服。

    两姐妹到了裁缝铺里,碰巧遇见了唐家三小姐,也就是唐玲玲的小妹,唐月月。唐月月是唐家唯一一个还待字闺中的丫头,她的年纪,只比老五大了一丁点,十四芳华的唐月月,因打四岁起就学女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简直堪比京城大小姐,而且她的容貌,绝对举世无双,在北城里,享誉着绝世美人的头衔。唐家老爷子,把唐月月当贵妃一样供养着,他就是希望能有一天,把唐月月送进宫里,有机会,当个妃子之类。就算不能成为皇上的妃子,当个王妃什么的也可以。所以这次辛思律发来的请帖,唐老爷子收到之后,他不打算让唐月月参加。只是一个大将军而已,唐老爷子还没放在眼里。

    北城里,好料子的裁缝铺,也就是唐家的。唐月月去自己店里添置衣裳,不需要排队,直接进内堂。

    莫荷姐妹俩和唐月月碰面的时候,唐月月连招呼也不跟她们打一声,甚至还给了她们一个冷淡的白眼,把莫荷俩姐妹气得差点当场撕烂她们家的衣服。

    卢山茶庄也收到了请帖,卢老爷子也想过,要和那位镇北大将军结个亲家,所以他就把卢家四个待嫁丫头,一块儿搬上阵。卢老爷子也不管这四姐妹到底愿不愿意参加,一个命令就这么搬了下来。

    卢老爷子自己不参加,叫了两个儿子代他赴宴。唐玲玲身为卢茗的正妻,自然也会出席。

    还有许知府也收到了邀请函,届时他会带着大儿子和三个女儿一块儿出席,身为许知府的大媳妇,葛相宜,她也在这次宴会的名单内。

    另外,除了这三大家族之外,还有帝都四大钱庄驻守北城里的各位‘代庄’(类似分区总经理的职位),刘氏,张氏,安氏,康氏。虽然他们只是区区代庄,称不上名门望族,但因为是钱庄里的人,所以也得和他们打好交道。

    北城入邀的家庭,也就这七家人家,可前前后后细数一番,也有五十几号人。再加上南城那边,估计也会有五十多号人赴宴。

    这次的宴会,可以说是辛思律继位以来,第一次筹办的大型盛宴。

    这个关乎到身为南城城主的颜面问题,所以这次宴会,他必定要办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

    戏班子,乐班子,也得配上顶级的,再加上从红城里雇佣来百名舞姬,叫她们连夜排舞,准备宴席当晚表演节目。红城里的歌舞名妓,首当其冲,自然还是月燕飞儿。

    身为镇北大将军的红粉知己,月燕飞儿这次能够出席宴会,她连赏钱都不要。因为她觉得,如果她拿了钱,那她对将军的心意,也就只有这个价了。

    宴会排在三天后,这三天里,月燕飞儿的贴身老鸨传了消息,说是她正在编排一首新舞曲,舞曲名字叫燕乘舞。

    光听听这舞蹈的名字,南北双城里的男人们,都已经热血沸腾了起来,他们还眼巴巴的指望能够偷偷一睹风采,可惜,四大名楼,哪是一般平民百姓能够进得去的地方?

    这次宴会,莫兰并不打算参加,而且她爹爹也没有叫她出席,她依然热衷在自己的事业中。

    卢山茶庄里,卢茗和上官霆,坐在凉亭里喝着上好香茶,两人的黑眼圈,一摸一样浓郁。

    上官霆看见卢茗熊猫眼,哈哈大笑说,“卢兄,你这次,可伤得不轻啊!瞧你这眼睛,肿成啥样了?还有两天就得赴宴了呢,你该不会想顶着你那对熊猫眼,参加柏兄的宴会?”

    卢茗沉沉一吐气,说道,“有什么关系,傅崟如果还当我是兄弟,自然不会介意我这摸样。”

    柏傅崟,便是镇北大将军,他虽然出生南城,但他自小和卢茗玩到大,两人感情深厚如至死之交。

    卢茗又是一吐气,黑眼圈眨巴了一下,抬眸问,“霆王,我的眼睛红肿,是因情所困而失眠。您的眼睛又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霆哈哈大笑,说道,“我是故意不睡觉,然后一不小心,就把眼睛搞肿了。”

    “故意?”卢茗奇怪,“这是为何啊?”

    上官霆得得瑟瑟的从兜里掏出一个玩意儿,递给卢茗,说,“喏,给你看个宝贝。”

    卢茗结果那玩意儿,大手一摸,惊叹一句,“这银盒子上的图案,好奇特。背对背靠的两个娃娃,这雕工还真是到位。”

    上官霆又得瑟大笑,“你盒盖上的图案,还是其次,真正的内容,在这盒子里面。”

    卢茗一点头,说道,“听得出来,这盒子里有发出滴滴滴的声音,里面可是有机关?”

    “嗯,你打开来看看呗。”

    卢茗摸索了一阵后,找到了暗扣,轻轻一按,盒子盖子弹开,露出盒内白色圆盘,以及圆盘上三个奇怪的针。

    “这个怎么会动?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看见卢茗震惊的表情,上官霆可享受了,他摇摇扇子,吹着风,笑说,“卢兄,你看见这上面三根针,是不是只有一个在动啊?”

    “是啊!”

    “错!”上官霆一口否认,“其实这三根针,都会动!只是其他两根针,动得很慢而已,你过半个时辰再看的话,你才会发现这个秘密。”

    “啊?真的么?”

    “而且还不止呢!经过我这两天研究,我发现,这里面最短的那根针,一天只绕两圈,中长的那根针,一天饶二十四圈,那根发出滴滴滴声响的针,一天要绕一千四百四十圈。”

    “……”卢茗无语了,“霆王,您还真有耐心,竟然数得这么细致?”

    上官霆一点头,说道,“那是,为了数它圈数,我可是一整天都盯着它瞧呢!而且,我还发现,当那三根针,重叠在朝上方向的时候,正好是午夜子时,每晚都如此,十分精确哦!”

    “这……有这么神奇么?”卢茗一阵惊叹,“霆王,您这宝贝是哪里得来的?”

    上官霆得瑟一笑,“是从一个朋友手里,没有经过她同意,直接跟她借来的。”

    卢茗一眨眼,想说,这不就是偷的意思么?说得这么含蓄干嘛?

    卢茗指着白色圆盘外围的数字,问,“这些是什么符号?”

    上官霆嘴巴一声啧,“本王一直以为自己博学多才,可是看见这些符号才发现,原来我依然如此孤陋寡闻。不过呢,据我观察吧,我觉着这些符号,应该是数字,1对应的是一,然后往下数,最上面的那个,应该是十二。”

    卢茗恍然,“霆王您真厉害,连这也联想得到?”

    “什么东西厉害?”远处疾步如飞而来的柏傅崟,看见卢茗,以及背对着自己而坐的上官霆,柏傅崟轻轻站定,双手习惯成自然往背后交叉一放,健硕的身材板,穿着衣物都觉得他肌肉格外壮硕。

    卢茗惊道,“傅崟?你怎么来了?”

    柏傅崟一鼻子哼气,“我回来,你也不去城门口接我?只知道躲在家里弹你的琴,喝你的茶!你是不是没把我这个兄弟放在眼里!”柏傅崟说道这儿,才把视线往他身侧望去,轻轻一望上官霆侧脸,刷地一惊,“这……九皇?”

    上官霆笑着回头面向柏傅崟,说道,“柏兄功力又深厚了,我家阿虎竟然都没通知我。”

    上官霆身侧的陆虎,拱手谢罪,“属下失职,属下实在没发现大将军现身。”

    柏傅崟也跟着拱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卑职不知九皇在此,请九皇恕罪。”

    上官霆挥挥玉扇,笑道,“免礼免礼!我和卢少,也算是至交,卢少又和你是好友,那咱们也是同道中人。我现在微服出宫,你不必把我的事,闹得满城皆知。来来来,柏兄,过来一块儿坐,我给你看件好宝贝。”

    上官霆招呼柏傅崟落座,又急急忙忙炫耀他的宝贝,还细细道来他这几天熬夜时发现的秘密。

    柏傅崟也摆出一副极度震惊的模样,端着那银制圆盒,看了又看。

    最后,柏傅崟抿唇说道,“这么细致的工艺活,是哪个铁匠师傅打造出来的?”

    上官霆把肩一耸,说,“总觉得如果我把她身份透露出来的话,以后就没好货可以偷了。”

    “九皇还真爱卖关子。”柏傅崟浅浅一笑,随后慎重的把银盒,还给上官霆,侧头看向卢茗的时候,他又是一愣,“阿茗,你的眼睛,怎么了?”

    卢茗一低头,又是一吐气,吐完气也不肯说实话,只是摇摇头,一言不发。

    柏傅崟又是浅浅一笑,轻问,“该不会是嫂嫂给你脸色看?”

    上官霆乐呵了,“哪会啊!卢夫人娇柔温婉,善解人意,她还巴巴的想让卢兄给她找个姐妹回家,和她说说闺蜜话。只是可惜,卢夫人要的闺蜜好友,并不是卢兄心里想的那位!”

    这般一说,柏傅崟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哦?是那位千金大小姐?竟然连咱们卢山茶庄都不愿意入住?”

    上官霆不往下说了,而是转口问柏傅崟,“柏兄,这次你的迎宾宴里,北城莫城主可有宴请啊?”

    柏傅崟说道,“这事是辛城主为我操办的,我一概不管。不过想来,北城莫城主肯定会来参加的吧?”

    “哦!那你知道,莫城主带哪些女眷过来呀?”

    柏傅崟顿了片刻后,轻问,“九皇希望莫家哪位大小姐随莫城主一块儿出席?”

    上官霆拿玉扇狠狠砸向柏傅崟,夸他脑子聪明,“莫家大小姐!莫兰!”

    柏傅崟当下啊了一声,心领神会了,他撇头看向卢茗,微笑一句,“放心吧,阿茗,我一定会让莫城主把莫家大小姐带来一块儿参加晚宴的。”

    卢茗脸刷地一红,随即低下脑袋,纠结的拧了眉头。

    处于初恋中的人,心思真是难猜,都看不清楚卢茗这表情,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柏傅崟去了趟庐山茶庄后,回到南城。柏傅崟借住在南城城主辛思律的府邸,因为他自家祖宅早就已经被拆迁了,他的府邸被安排在双城外五里的军营里,连同他的士兵们一起,以后他也会常驻在那边。

    辛思律知道柏傅崟去见他的知己好友卢茗,辛思律见他回来后,笑迎一句,“将军和卢少见着面了?”

    “嗯,见着了。”

    辛思律笑眼一眯,轻问,“那可有见着九皇?我听说,九皇一直借住在卢少家中。”

    听说?那就是不确定了!如果辛思律不确定的话,也就是九皇的微服,辛思律肯定不知道。九皇并不乐意让人知道,而且之前九皇也亲口叮嘱过,柏傅崟转眼的思考,开口回话,“没见着。”

    辛思律有些气馁的微微吐气,随即笑颜一开,又说,“啊,是这样啊。当我没问!呵呵,将军早些歇息吧,那个……需不需要我找些丫鬟,给你暖床?”

    冬天暖床还说得过去,夏天还说暖床?意思不就是要给他当通房丫鬟?

    柏傅崟一摇头,“我没这习惯。”

    “好吧,那我先去忙别的事了,将军您自便。”

    柏傅崟见辛思律要走,他急忙拦阻,“哦,等等!辛城主请留步!”

    辛思律回身问,“还有何事,需要我效劳的,您尽管说。”

    柏傅崟顿了片刻后,轻问,“北城莫城主,这次会来参加宴会么?”

    辛思律奇怪,“会啊,将军问这个干吗?”柏傅崟不是对宴会什么的,兴致缺缺么?如果不是他盛情,让他难以推却,就怕柏傅崟来南城暂住一休就性急冲冲的跑去北城看他好哥们去了。辛思律为了不让柏傅崟借住在卢茗家里,无奈只能出次下策,好让辛思律没法去北城居住。

    柏傅崟对宴会没兴趣,所以宴会的名单,他从不过目。

    柏傅崟直接问,“那个,不知道可不可以,我想让莫家大小姐,当我座上嘉宾。”

    “啊?”辛思律当下呆傻,“莫家大小姐?你是说,莫兰?”

    柏傅崟一点头,说道,“对!莫家大小姐莫兰。辛城主,我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为难你了?毕竟我听说,你和莫兰的婚事,才吹了没多久。”

    辛思律脸一僵,急忙解释道,“哈哈,将军别误会。我和莫兰大小姐解除腹婚,是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和解的。而且我和莫家依然保持姻亲关系,我会迎娶莫梅当我南城夫人,我和南城城主的关系,也一如既往的和睦。所以我和莫兰大小姐,就算见面也不会尴尬的!你放心吧。”

    柏傅崟又是一点头,“辛城主这样说的话,那我就放心了。我想让莫兰当我座上嘉宾这事,还希望辛城主成全一下。”

    辛思律微微泄气,其实他打心眼里不想邀请莫兰过来,虽然嘴里说和她没有半分尴尬,可他就是不想看见这丫头。因为他每次看见她,总觉得自己被她抛弃了似地。那种憋屈感,实在让他不好受。

    可是柏傅崟亲口要莫兰来参加宴会,辛思律只能应和,“我试着和莫城主联络看看。至于莫兰大小姐愿不愿意出席,得看她自己的意思了。”

    “麻烦了。”柏傅崟扔下一句谢谢后,便匆匆回房梳洗去了。

    辛思律站在原地直发愣,他虽然知道,柏傅崟亲口跟他要莫兰出席宴会,八成是为了帮他的死党卢茗,可是辛思律就是心头不爽。那个蛮横的泼妇,为什么会让卢家少爷这般费心于她?而且还不惜丢尽卢家的脸面,性急冲冲的跑到莫家大小姐的苑落前,当着她本人的面跟她求爱。

    那种女人,到底哪里值得卢山茶庄的卢大少爷,亲口给她示爱?

    柏傅崟的要求,让辛思律又一次想起当天退婚的事,想起莫大小姐为了逼他主动退婚,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誉。

    辛思律越想,心越不平衡,当天傍晚出城赶去莫府,约见莫海峰。

    莫海峰奇怪,辛思律急着赶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寒暄几句后,辛思律一落座,就急忙开口询问,“岳父这次来赴宴,准备带谁?”

    莫海峰轻呃一声,老实回答,“莫梅说想去南城见识见识,这次我会带她过去的。另外老三老五她们俩,也很想去南城看看。”

    中间并没有提到莫兰的名字,辛思律顿了片刻后,开口说道,“柏将军提名想让莫兰大小姐,当他的座上嘉宾。”

    莫海峰当下震惊,“什么?柏将军亲自提名?”

    辛思律一点头,说道,“是的。”

    莫海峰震惊不小,“为什么?柏将军和我们家兰儿认识吗?”

    辛思律不想提及卢茗,他含糊一句,“大概吧。毕竟柏将军也是在咱们双城里长大的,在他入宫前,说不定就和大小姐见过面呢!”

    “啊……是这样啊!”莫海峰摸了把胡须,心里特愁苦。他想拍柏傅崟的马屁,可是叫他把莫兰一起带去,这还真是够为难他的。比叫他出彩金,还要让他为难。

    辛思律一挑眉,问,“怎么?不行么?莫大小姐是不是身子不便?”

    莫海峰脑胀一转就接了话,“是啊,兰儿她跟我说,这几日她身子不便,不能出门呢。我看,还是改日吧!”

    辛思律清淡一笑,说道,“那要不,改日赴宴之时,岳父您亲自向柏将军代大小姐婉拒?”

    “嗯,好吧。”莫海峰努了努嘴,心头有些不爽。

    辛思律起身告退,“那没其他的事,小婿先行告退。”

    “嗯,贤婿慢走,不远送了。”本来莫海峰还想留他一晚,可这小子也太精了,非要把惹毛柏将军的工作交给他。莫海峰心里有气,就没开口留人。

    辛思律刚出莫府大门,正好撞见莫兰的马车。

    莫兰马车停在莫家大门口,车旁站着两名短发男子。

    辛思律一眼就认出来,这两名短发男子,就是莫兰贴身男仆,其中一个,身材特魁梧,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辛思律原本想上马车离开的,可突然心性一转,回头走向莫兰马车旁,请见,“莫大小姐。”

    马车里突然冒出来一名奴婢,伸手说了句,“嘘——”

    辛思律嗯了一声,什么嘘?

    那奴婢急急忙忙下马车,跪安道,“是辛城主呀。奴婢见过城主大人。”

    辛思律一昂头,轻问,“你家小姐怎么了?”

    安玉回道,“大小姐好几晚都没睡舒坦,晚上回来的路上,她终于磕眼打盹了,奴婢不忍心把她叫醒,所以就让马车停在大门口。”

    辛思律眉头一锁,“怎么听上去,你家小姐比你们莫老爷还要忙?”

    安玉噗嗤一笑,说道,“莫老爷那也算忙?”

    辛思律一听,惊大了,“你……你们家大小姐一整天都在忙什么啊?”

    “嗯……忙着看书啊,画画啊,写字啊,之类的……”嗯,还忙着骂人呢。

    什么跟什么啊?看书画画,需要搞得她整日整夜都不睡觉的地步么?这丫头是傻子么?

    辛思律想不明白,他拔高一阶嗓门说话,“是这样的,我刚才去见莫老爷,是想问问莫大小姐来不来参加迎宾宴?柏将军他想让你家大小姐,当他座上嘉宾。”

    安玉眉头锁成死结,嘴巴抿出一个不爽的弧度,这个辛城主也真是,明知道她家大小姐睡着了,还故意把嗓门拉得这么大,不就是想把她家大小姐吵醒么?

    马车里,睡得正香的莫兰,果然被惊醒了,她伸手一揉睡眼惺忪的双眸,慢吞吞的掀开帘子,那双没有干劲的死鱼眼,懒洋洋的瞥向辛思律。

    莫兰慢吞吞的下了马车,慢吞吞的行礼,“城主。”

    辛思律一声嗯后,轻问,“这次的迎宾宴,你来吗?”

    “我没空。”莫兰很直接的,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给拒绝了。

    “在下能否问下,你到底在忙些什么?”辛思律越来越好奇的,好奇的巴不得想把这女人脑子里的答案直接抠出来。

    莫兰邪嘴一笑,说道,“我在忙着和我的男人约会。”

    辛思律脸一僵,心头一震,“你说什么?”

    “没听清楚么?那我再说次好了,我这几日一直住宿在外面,没有回莫府睡过觉,不信你可以去外面打听打听,估计外面有不少风声呢。他们都在传,莫家大小姐在外面……偷汉子!”莫兰脸不红,心不跳的把话说完。

    辛思律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不要脸。好在他隐忍住了。

    这个莫兰已经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了,他没这个资格骂她不要脸。

    辛思律暗下咬了咬唇,控制住心底里那股翻腾的奇怪感觉,轻声问,“不知道哪位公子哥,能得莫大小姐的垂爱?”

    莫兰嗯了长长一声后,老实巴交的回了话,“他们都叫他‘三少’。”

    “三少?”辛思律眼珠子微转,一下子就想到了,“是不是南宫羽三?”

    莫兰吃惊了一秒,“辛城主您听过这人名字?”

    辛思律一道轻哼,“九皇就是为了此人而来的。南宫羽三这名字,我倒背如流,毕竟他的作品集,算是市面上唯一一个最红火的热销著作,他的三国志,我也拜读中。不过我以为,那个南宫羽三,只是个虚构的名字,没想到竟然真有其人?莫大小姐如果愿意的话,能否帮我引荐一下?在下很想和那位三少,面对面交谈一番。”

    莫兰凤眸微垂,嘴里回道,“这个很难,三少不爱和别人座谈。而且我也找不着他人在哪儿,我们俩见面,从来都是他来找我,而非我去见他!”

    辛思律狐疑的眸光,摆明了有些不信,不过莫兰不肯说实话,他也没辙。

    辛思律深吸一气后,说道,“那好吧,我不妨碍你和你的梦中情人约会,不过,柏将军亲自约见你,你总得给人家三分颜面,只是叫你抽出一晚的时间而已,这也不行?”

    “柏将军亲自约见我?”

    “对!”辛思律瞧见莫兰终于愿意睁开她那双好看的凤眸了,心里又是一阵酸味儿。这丫头听见柏将军亲自约了她,她就来劲了?她真的放荡到四处找男人的地步了么?想到这儿,辛思律又忍不住咬死了内唇。

    莫兰明珠一转,思虑片刻后,回了话,“好吧,我会出席的。”

    听到莫兰愿意出席的话后,辛思律原本应该开心才对,可为什么,他心头还是憋了一股子的火?

    真是莫名其妙。

    辛思律不想多做停留,袖子一拍,昂头说道,“既然口信已经带到,那我走了。希望届时莫老爷能早点来南城座谈品茶。”

    “好的,我会转告父亲。”

    辛思律袖子微甩,利落转身离开,临走前他那厌恶的眼神,莫兰真真看在眼里。

    莫兰应约,安玉觉得奇怪,“大小姐,你不是不喜欢人多嘴杂的地方么?上次在倾香阁,只是和卢家兄弟姐妹几个喝了杯茶就带了一肚子火气回来,您还说以后最好不要再出来应酬了不是?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

    莫兰轻声回了句,“你不懂,蠢丫头!那个柏将军,身为南北双城的驻守军,他的马屁,是一定要拍的。”

    “啊?为啥?”安玉不懂,大小姐连自己爹爹的马屁都不乐意拍,为啥要去拍别人的马屁?

    “因为他算是军区部长,我若是行政长官,自然也会第一时间和军区部长搞好关系。等哪一日需要人手的时候,只要我一开口,人就哗啦啦的提供给我!我被人欺负了,我再一开口,人又哗啦啦的给我支过来了。你明白了么?”

    安玉傻傻的点头,“好像懂了。大小姐你不就是看中了柏将军身边的三千精兵嘛!”

    莫兰一摸安玉虎头,“长进了。”莫兰提裙进莫府大门,一边走,一边吩咐,“余下两天我就不出门了,得把我这黑眼圈给睡回去,狮子你去帮我盯着那些人的进度,瓶子那边烧琉璃的泡碱和方铅矿缺货了,你去跟他要个货单,然后抽个时间出来,去外城跑一趟,给我多进些货源进来。摩摩那儿我还缺几个和声的人,叫他再去乞丐儿窝里挑几个。还有你去叫蝎子再招几名绣工,要男的,我要让他们绣皮革,皮革的绣工很坚硬,秀娘们的手,使唤不得,趁蝎子招工的时间里,你去外城给我收购一块鳄鱼皮,而且是整皮,短截的不要……”

    “我了个娘诶!”安玉贴在金牛身旁,嘀咕句,“大小姐说这么快,狮子大哥能记得住么?”

    金牛一点头,说道,“他习惯了,应该能记住。”

    安玉脸一黑,“那么多事儿,从大门走到小苑门口,她都没停过嘴。狮子大哥也真是辛苦,光是记录大小姐那堆话,费了他好几张白纸!真是的,大小姐她到底在忙什么呢!”

    金牛摇头,“我也不清楚。”反正他的任务,只是负责小主安危,其余的问题,他不想思考。他也没这脑子思考。

    两日过后,莫府上下轰动了起来,门外马车备了五辆。

    莫老爷和唐嫣一辆,四夫人和闺女们一辆,莫梅莫二小姐独自坐一辆,还有一辆比较陈旧的朴素马车,是留给莫家贴身奴婢坐的,里面挤了六七个丫头。

    最后一辆马车,排在队伍的最最后面的,是莫兰自己的马车。

    在大门口,等莫老爷和唐嫣出来的莫家姐妹们,叽叽喳喳个不停。

    莫三小姐今天穿了一件深紫色的外衣,这绸缎,算是唐家云绸庄最顶级的罗兰锦,一尺布就得好几两银子呢。这身衣裳连夜赶制完工,花了她娘两个月的例银。五妹的行头,虽然比不上她姐姐的,可也差不到哪去。鲁伏流为了她的宝贝女儿们,可下足了血本。

    两姐妹遗传了她娘的美丽基因,两个小美人胚子,再加上衣着打扮,鲁伏流绝对有自信,那个大将军,一见到她的宝贝女儿们,肯定当场心花怒放。

    姐妹俩还在那边叽叽喳喳个不停,看得出来,她们兴奋得不得了。

    鲁伏流一边忙着替大的整理发饰,一边忙着替小的整理衣领。

    莫荷余光瞥见最后面的那辆马车,叽咕了句,“爹爹不是说大姐她不去么?怎么又突然想去了?”

    鲁伏流顺着莫荷的目光,瞥向莫兰的马车。

    看见那辆马车,鲁伏流心里就有气。记得前年有一回,老爷夫人们都出去了,连下人的马车也被拉走了,家里没有剩余的马车,鲁伏流看见莫兰的马车就想借着乘,谁知道那马夫死拽着不肯让她上去,非要通报了大小姐才罢休,通报了之后,莫大小姐扔了一句过来,她的东西,谁也别想碰。鲁伏流身为姨娘,哪敢和大小姐吱声?最后鲁伏流只能等着下人去外面租马车回来载她出门。

    鲁伏流到今天还记得这笔账,现在她已经荣登了四夫人的宝座,也有实权在握,可是她还是不敢和莫大小姐吭气。毕竟连三夫人都曾经栽倒在那大小姐手里,她还是一个刚刚被晋升为夫人的小妾而已。

    鲁伏流准备伺机而动,迟早有一天,她会把唐三夫人和莫大小姐,一块儿拉下马。

    鲁伏流白了那辆马车一眼,昂着头说,“你理她做什么?你们只要关心好自己就行。记得到时候在宴会上,活跃一些,让那些宴客们都看看,莫家三小姐五小姐,是个多么出彩的大家闺秀。知道吗?”

    莫梅和唐嫣慢吞吞的出了大门,唐嫣见到鲁伏流的时候,她头,昂得跟鸡脖子似地。

    鲁伏流一弯腰,一屈腿,行了个妾礼,“三夫人。”

    “嗯。”唐嫣懒散应了声,架势摆个十足。

    莫荷莫槿也跟着行礼,“三娘。二姐。”

    莫梅视线一甩,连应声都懒。

    唐嫣母女俩,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子嫌弃过鲁伏流一家老小,自从鲁伏流摆正过后,唐嫣母女俩就使劲给她们白眼瞧。

    这点,鲁伏流并没有生气,反而她还很高兴。以为以前唐嫣不甩她们娘仨,是因为唐嫣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可如今,她们已经足以构成唐嫣母女俩的威胁了。唐嫣越是讨厌她们母女三,就证明她们母女三在莫老爷心中的地位就越来越重。

    莫梅也看见莫兰的马车了,她抿起不悦的唇角,细声说道,“娘,爹爹不是说过,大姐不去的么?”

    唐嫣听见莫兰的事,眉头就直打结,“你爹说了,大姐的事,日后咱们都别理。你管她去不去!她爱去不去!”唐嫣侧头,仔细的揉着莫梅的发丝,哄着说,“梅儿,你现在要时时刻刻记住你的身份。你可是南城城主未来的夫人,等会儿去宴席的时候,你的位置,就是坐在辛思律的右侧,那个位置,谁也不能把它抢走。明白了么?”

    莫梅点头甜笑一句,“明白了,娘。”

    莫荷切了一声,偷声嘀咕,“明明是二姐抢了大姐的位置,还敢说这位置是她的,真不要脸。”

    莫荷那一句,唐嫣直接听在耳朵里,唐嫣当场暴怒,“死丫头,你再说一遍。”

    莫荷慌了,她没想到唐嫣的耳朵这么尖。

    莫荷急急忙忙躲进鲁伏流身后,哆嗦着藏着。

    鲁伏流赶紧出面道歉,“对不起三夫人,小丫头不懂事。”

    “不懂事?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了?还说不懂事?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你在背后教她这么说的?”

    “没!没有的事啊!三夫人!”鲁伏流连忙解释,“三夫人,是贱妾管教不当惹的祸,贱妾自己掌嘴十下可好?三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荷儿吧?”

    唐嫣眼睛一利索,吭声说,“自己掌嘴?哼,妹妹你的如意算盘打得还挺精的?等会儿老爷就要过来了,要是让他看见你在这个关头,脸上染了手指印,那他还不把罪怪到我的头上来?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鲁伏流有些泄气,她的确是有这么个坏打算的,可是唐嫣没有上当,那个死精明的婆娘,真够厉害的。

    唐嫣昂着脑袋,腻了她们母女俩一眼后,说,“掌嘴就不必了,让四小姐跪下,跟我们家梅儿磕个响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不然,我就把你女儿说我家梅儿坏话的事,告诉老爷,我还会跟老爷说,莫荷这么没教养,都是她母亲教的。”

    鲁伏流把唇一咬,心头特憋屈。身后,莫荷也焦急的直跳脚,“娘啊,都要去赴宴了,让我在这儿磕头,弄脏了衣服咋办?”

    鲁伏流气呼呼的把眸光瞪了过去,说道,“谁叫你乱说话的?”

    鲁伏流正苦思着要如何挽回局面,就在这时,莫兰领着安玉和两名侍从从大门口里出来。

    鲁伏流眼睛一亮,急着走到莫兰身边求救,“大小姐,请帮帮咱们荷儿,跟三夫人和二小姐求个情吧?”

    莫兰原本正要上马车来着,她被鲁伏流横身一挡,眉头微锁,“怎么了?”

    鲁伏流脸色为难,不过为了宝贝女儿的宝贝衣服,她只能拉下身段,去求这个她一直记恨着的大小姐,“是这样的,刚才荷儿她嘴贱,说了句不好听的话,惹毛了三夫人和二小姐。三夫人要荷儿给二小姐磕头认错,可今天咱们得去南城赴宴,这个时候磕头谢罪,荷儿的衣服……”

    只是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就来烦她?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莫兰懒洋洋的一吐气,说道,“不愿磕就别磕,三夫人她们手里又没匕首架着你们的脖子。你们怕个什么劲?”

    “可……可是……三夫人说,荷儿不认错,她就告诉老爷,说……说是我教坏了荷儿,才叫她说出那种没分寸的话来着。”鲁伏流说话的时候,故意带了点哭声。

    莫兰奇怪了,“三妹究竟说了什么话?”

    鲁伏流又尴尬了一会儿,不过她还是老实巴交的照搬莫荷的话,“荷儿说,‘明明是二姐抢了大姐的南城夫人位置,二姐还敢说这南城夫人的位置,原本是她的,真……真不要脸……’”最后一句,鲁伏流舌头打结,实在心虚至极。

    莫兰听了之后,实在忍不住,邪嘴儿翘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话。我说四娘,你的脑子也太蠢了点,就为了这种破事,来我这边,要我帮你求情?”

    “破事?”唐嫣一声呢喃,字里行间透露出她极度的愤怒。“老三她目无长辈,对她二姐不敬,这也算破事?那敢问大小姐,什么事才叫正事儿?”

    莫兰白眼一翻,说了句,“无论何时何地,身为莫家的夫人,都要想方设法维护好莫老爷子的面子,这个!才叫正事儿!我说三娘,你非要选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让莫荷给你下跪,企图弄脏她的衣服,让她出门宴客的时候,给咱们莫家丢人,给莫老爷子丢人。就你这不识大体的无知妇孺,你也好意思跟我呛声?”

    唐嫣当下脸色一僵,嘴巴抽得不像话。

    莫兰又丢了好几个白眼过去,“在去宴会路上,谁也别闹事,等宴会回来以后,三娘你想怎么罚三妹,我都没话说。我想,要是爹爹过来的话,他也会这么说。不信的话,等爹爹来了,你去跟他哭诉去吧!看看爹爹他究竟是帮你,还是骂你!”莫兰轻哼一句后,便带着丫鬟随从自顾上马车去了。

    唐嫣气得咬牙切齿,而鲁伏流则惊得哑口无言。

    鲁伏流仔细想了想莫兰的话后,她突然咧嘴笑了起来,身子板也慢慢挺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场,完全变了个样。之前的唯唯诺诺,早已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数不尽的张狂。

    这次,莫梅是白给莫荷骂了。因为现在,唐嫣根本没这资格跟老爷打小报告。唐嫣叫莫荷当场磕头,她这做法,也有欠缺,唐嫣她能打小报告,那她鲁伏流,也能!而且,按照莫大小姐说的那样,莫老爷子一定不会偏袒唐嫣的,因为这个可是涉及到莫家人的颜面。

    鲁伏流骄傲的昂着头,对着两个女儿们说,“荷儿,小槿,快上马车吧,咱们在车里等老爷。”

    “是。”两个女儿因为娘亲孤傲,也慢慢变得孤傲起来,眼皮子朝莫梅狠狠一翻后,掀了马车车帘,上了马车。

    唐嫣使劲深呼吸,努力调解愤怒的心情。

    真是变天了!继莫兰那贱丫头变了个嘴脸,处处给她唐嫣闹心之后,现在又冒出来那个鲁伏流,还有她生的那两个贱丫头。

    真是气死人了!

    鲁伏流的马车里,五妹莫槿激动的说,“娘啊,大姐她真的好厉害啊!”

    鲁伏流看见莫槿那崇拜的目光,一捏她的小脸,说道,“你呀,别因为这事就以为你大姐是好人。她愿意帮我们,只不过是想当众给三夫人脸色瞧罢了。你大姐她根本就是在利用我们,你明白么?”

    十一岁的莫槿,有些蒙头蒙脑,娇笑中的嘴角,慢慢落了下来。

    莫荷没有莫槿那么蠢,她一下子就听懂了母亲的教诲,“不管怎么说,日后我一定会更加小心谨慎一些。刚才孩儿实在太鲁莽了,说了不该说的话。”

    鲁伏流轻哼一句,“知道就好。下次,就算心里再不痛快,这些话也只能放在肚子里说。你要是学不会隐忍,那你只有被人抓尾巴狠宰的命。小槿,你也要牢记娘亲的训育哦。”

    “哦,知道了娘。”莫槿有些闷闷不乐的应话。

    莫海峰姗姗来迟,当他出大门的时候,一看,奇怪,“兰儿的马车呢?”

    站在门口等莫海峰过来的唐嫣,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撑着笑容,谄笑说,“大小姐她等不及,自个儿先走了。”

    唐嫣准备想看看莫海峰那气呼呼的表情,没想到莫海峰丝毫不介意莫兰先行一步,莫海峰点头应和,“算了,只要她肯出席就行。咱们也上马车吧。”

    “是,老爷。”唐嫣使劲深呼吸,免得气晕在街头。

    说是说晚宴,可这宴席,是从正午天开始,然后一直举行到晚上才结束。

    这个宫宴堂,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用来款待达官贵人的大礼堂,整个礼堂就有半亩地一般大小。礼堂中间的圆形梁柱,竖了有六根左右。

    不只是南城有宫宴堂,北城也有宫宴堂。说起来,两个宫宴堂开堂次数,也是南北两城竞争的一个项目。

    这次南城宫宴堂一开,众多民间女子召集过来帮忙端茶送水,做打点工作,戏班乐坊的人,也早早等在耳室里,准备随时传召,背战。

    红城名妓月燕飞儿虽然也一早就过来了,不过她并没有待在宫宴堂的耳室里,耳室停留在宫宴堂附近的一家客栈里静养。

    她那华丽的八抬大轿,占据了一大半的马路,搞得所有行人都知道,月燕飞儿现在就住在客栈三楼里。

    客栈外,围了一层又一层,那些男人全哈拉着口水,仰头盯着三楼窗户,期盼着月燕飞儿能一时兴起,打开窗户,把小脑袋探出来,让他们欣赏欣赏。

    人群吵吵嚷嚷着说,“听听,有琴声呢?”

    “是啊,这个就是飞儿小姐最新谱写的曲子?真动听呢!”

    “琴声这么轻,这边又这么吵,你怎么就知道那曲子动听了?你这马屁也拍得太恶心了些吧?”

    “去去去,我拍谁谁马屁,你管得着嘛你!”

    “哎呀,别吵了,难得飞儿小姐来南城一次,咱们连面都没见着,你们还在这边吵着我欣赏飞儿小姐的谱子?”

    人群越来越吵嚷,吵得月燕飞儿把琴一搁,不弹了。

    月燕飞儿走到窗边,想起自己和柏傅崟的陈年往事。

    柏傅崟离开双城已有三年多,这三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想着他的归来。

    柏傅崟对她究竟是什么心思,在他离开前,她不敢问。

    现在,他功成名就回来了,他回来后,对她又是什么心思,她更加不敢问。

    虽然她曾想过,他去京城,肯定会认识一些大家闺秀,说不定,他对某个大小姐,一见钟情,然后步入婚姻殿堂,双宿双栖。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只要她还在他心里留有一席之地。哪怕只是那么一丝丝也好!

    至今为止,她卖艺不卖身,可是对于他,她从来都不会拒绝,可惜他每次见她,都只是听她谈情和她聊天,从未对她有过任何不轨的举动。

    他不越雷池一步,那她也没这脸皮给他宽衣解带,毕竟她是红城第一名妓,她不能做有损自己名声的事来。

    红城第一名妓的头衔,她不是很稀罕,可是如果这个头衔没了的话,那她还能和柏傅崟有亲近的机会么?

    好在,如今他回来了,而且听闻他在京城也没有找到意中人,更没有任何婚约在身。

    柏傅崟唯一的祖父在两年前去世了,去世的那年,柏傅崟匆匆回家,又匆匆离家,他都没有时间来她小房叙叙旧。所以今天这次机会,她绝对不能丢失。

    这把琴,这张绝色容颜,这段傲人的身材,是她最自信的本钱。

    不管怎样,她今天一定要把柏傅崟的心,彻头彻尾的虏获到手。她要让他,为她赎身,只要她能在他身边服侍他,不管是当侧室也好,还是当小妾也罢,甚至她都不介意自己在他身边当个小丫鬟。

    宫宴堂里,柏傅崟和辛思律还没现身,而堂内的客人,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

    客人的座位,排得很有讲究,身为北城城主的莫海峰,自然是和辛思律坐在对等的位置上,一左一右的高台副座,就在柏傅崟正座的两侧。而莫海峰的家人,则在高台下面的右边。

    右边一整排,都是北城的人,左边一整排,则是南城里的人。

    莫家第一排正座两位夫人,唐嫣和鲁伏流。她们的女儿们,则坐在她们身后。辛思律的家眷,亦是如此安排。

    紧挨着莫家席位的,是许知府一家,儿子媳妇,都坐在许知府和许老夫人身后。紧挨着许知府的,是北城第一富商唐家,紧接着是卢家人,再来就是四大代庄。

    莫梅原本的位置,应该排在莫荷的旁边,可是她现在的身份,是南城城主,辛思律的未婚妻。所以莫梅刚一落座,辛思律的丫鬟就匆匆跑过来把莫梅给拉走了。

    辛思律安排莫梅,坐在辛思律座位旁边的小副座里,莫梅看见众人向她投来羡慕的目光时,她羞答答的低着头。

    辛思律还没来,莫梅一个人独坐,她不羞怯才怪。

    莫海峰也一个人独坐在副座上,心情有些不爽。

    不是宴会的主人,就只能坐在这里干等。那个辛思律也挺会搞排场的,人都到齐了,他还不现身?

    卢茗身为卢山茶庄的少庄主,原本他的席位是在卢岺的身侧,但是他是柏傅崟的死弟兄,所以卢茗此刻就坐在莫海峰右侧,卢茗和莫海峰中间,有一个空位。这个空位,莫海峰知道,肯定是预留给莫兰这丫头的。

    莫海峰奇怪,莫兰这娃,不是说先行一步么?怎么她到现在都还没来?难道她在路上遇到山贼了?

    就在众人等得肚子饿到咕咕直叫的时候,辛思律和柏傅崟结伴姗姗来迟。

    柏傅崟一现身,众人皆起身行礼,“大将军觐安。”

    柏傅崟一坐高堂就罢手,“免礼。大家都坐吧,随意畅饮,不必拘束。”

    柏傅崟率先落座后,众人才慢吞吞坐回位置里,静等那几位大人发话。

    辛思律柔和一笑,说道,“多亏大将军,咱们今日才能有幸集聚一堂,畅饮长谈,大将军,我先敬你一杯。”

    柏傅崟不善言辞,只是点了点头,接过酒杯直接饮下,那举止,豪气直爽,果然是在沙场上历练过的人,只是喝酒的动作,都能喝得如此霸气。

    莫海峰也不甘示弱,当下接着拿起酒杯敬酒,“下官也敬大将军一杯,还请大将军赏脸。”

    柏傅崟依然二话不说,端起酒杯直灌嘴里。

    那辛辣辣的白酒,估计在场所有人都很难像柏傅崟那般,一口闷吞。众人无一不佩服柏傅崟的好酒量。

    喝完两杯后,第三杯,柏傅崟敬所有人,“这杯,由我来敬诸位,多谢诸位为我接风洗尘。”

    众人也随之笑然寒暄,“哪里哪里。”

    “大将军客气。”

    “先干为敬。”

    柏傅崟吞下第三杯后,大家总算可以动筷子享用美食了。

    歌舞也紧跟着排上,音乐一奏起,高台下的人们,可以互相交头接耳,说些悄悄话。反正有音乐挡着,没人会听见他们私下谈了什么话。

    柏傅崟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投向卢茗,他发现卢茗身边的位置,空着。

    柏傅崟回头问辛思律,“辛城主?你不是说莫兰大小姐会过来么?怎么她没来呢?”

    辛思律楞了一秒,探头一个张望,果真四处都找不着莫兰的身影。

    辛思律拧了眉头,说,“这个……要不您直接问问莫城主?”

    柏傅崟眨眼三下后,扭头朝莫海峰那侧,轻问,“莫城主。”

    莫海峰机灵回话,“大将军。”

    “莫大小姐她人没来嘛?”

    莫海峰长长一声呃。吐气说,“那丫头没和我坐一辆马车,早上我出门晚了些,她等不及我,就先走了。可是她却比我晚到,也不知道路上出了什么事。”

    柏傅崟一阵着急,“那要不我派精兵出去找找?”

    莫海峰连忙回绝,“区区民女,哪敢劳烦大将军的精兵?这说出去,不是要给人闹笑话嘛?”

    “怎么会?莫大小姐毕竟是大家闺秀,要是这路上真的遇上什么土匪,那就糟了。莫大小姐的名节……”

    莫海峰一声呵笑,“这个,大将军敬请放心。我那闺女知道安危问题,她每次出门,都会带上一两个保镖。那两个保镖,听说是从外城请来的好手,本事一流,说得夸张点,就怕北城里找不出个人,可以和他打平手。”

    柏傅崟一挑眉,“哦?是吗?”

    身为武将,最听不得人家说别人武艺有多么多么厉害,这根本就是在挑衅他。

    柏傅崟紧抿薄唇,不骄不怒地说了句,“那改日有机会,让在下和那位武艺好手,切磋切磋吧。”

    “呃——”莫海峰觉得自己貌似给莫兰无意中惹了个劲敌。

    一曲歌舞落罢,众人鼓掌欢送舞姬,然后借这个空档,各个找话题出来,和柏傅崟套近乎扯关系,字里行间,那些老爷夫人辈的,一个个都在夸自家女儿。

    这次的迎宾宴,完全就是个相亲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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