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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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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这般回答,白樘微微扬眉,同赵黼两人彼此相视,各自转身。

    那边儿静王迎了赵黼,道:“你这是做什么,何苦对尚书说这些话?”

    赵黼道:“没什么不能说的,横竖是我心里的话,何况当时他问了一场,我憋在心里不答他一句,心里鼓鼓涌涌地难受。”

    静王哭笑不得。

    赵黼左右张望,问:“阿鬟呢?”

    静王道:“在里头跟王妃说话。”

    赵黼想了会儿:“方才白樘从哪里来?看他急匆匆地,难道是有所得?”

    静王脸色微沉:“你见了崔姑娘便知道了。”说了一句,勉强又笑了笑:“是了,今日圣上会下旨赐婚,想必你是为了此事来寻她?我倒要先恭喜你了。”

    赵黼笑道:“多谢四叔。我的确为此而来。”

    静王听他终于喊了声“四叔”,心内百感交集,也笑了笑,转开头去。

    将到后宅,赵黼问道:“宏睿可还好?”

    听问起小孩子,静王又露出笑容:“很好,还是多亏了你,那夜……我着实惊慌无主,若不是你,这条命也不知在哪里了。”

    赵黼道:“不算什么,是宏睿自个儿命大。”

    因小世子而想到自身,心中唏嘘,又想起那夜赵穆抱着宏睿,并不许沈舒窈靠近之事,却不便提起。

    就在两人且走且说之时,王妃屋内,因听见外头报说赵黼来至王府,沈王妃冷冷地笑了笑。

    沈舒窈打量云鬟,轻声细语道:“瞧,这样不放心,你才来多久,即刻就追过来了。我别的并不羡慕,只羡慕你这运气。”

    云鬟道:“运气?”

    沈舒窈道:“有人苦心孤诣,深谋远虑,用尽多少手段想要得到的,却竟不如你坐收渔人之利的运气。不是么?”

    云鬟想到前世种种波澜折辱,想到今生般般九死一生,一笑道:“坐收渔人之利?我不懂这话。王妃方才说,外人想不到你在沈府内所遭受的委屈,我也是从深宅里走出来的,岂会不知大家子里头的龌龊,难道没经受过欺辱?只是我不似你一样,那些经历虽无法忘记,却也并未就因此改变初心,不肯狂恶以待世。”

    迎着沈舒窈质疑的目光,云鬟索性又道:“我也庆幸这辈子并没重蹈覆辙,而是在外头见过更豁然广阔的世间,民间的艰辛困苦,岂是在深闺中之人所能想象的?王妃若是知道这一路而来,我见识的都是如何的情形,遭遇的都是什么故事,方才那些话就不会说出口了。”

    沈舒窈皱皱眉:“你女扮男装为官为吏,本是大逆不道之举,自讨苦吃而已。闹得如此,若不是白尚书一意偏袒,若不是圣上因为皇太子的缘故有意回护,你以为你此刻会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早就人头落地了,故而说你是运气。”

    云鬟静静答道:“我岂会不知欺君死罪,但就算无人偏袒,无人回护,就算人头落地,我也不会后悔,至于娘娘口口声声所说‘运气’,我倒是觉着,不如说是——身有所正,行有所止,心存善念,而天必佑之。”

    沈舒窈定睛看她:“身有所正,行有所止,心存善念?”忽地仰头一笑,道:“你是在嘲我身不正,行无止,心有邪了?姑娘,枉你先前说我处处针对,可知明明是你句句带刺呢?”

    云鬟道:“若身正,又怎会参与先太子被刺之事?若行有止,又怎会不择手段要借我来害殿下?若心无邪,雅韵殿内的火,因何而起?”

    沈舒窈听她一句句说来,始终面色平静,只在最后,才蓦地起身:“你住口!”

    云鬟道:“前两件,我已经禀知尚书,尚书自会追查到底,只怕很快就能水落石出。至于雅韵殿之事,听说王妃当夜也在殿内,以王妃的缜密心性,怎会让小世子一个人遇险?”

    沈舒窈知道她所言非虚,他们刑部的人,不怀疑则罢,一旦起了疑心,自然会追查到底。

    以白樘的手段,又得了王治这线索,一审之下,自水落石出。

    心急如焚,明明以为波澜平复了,谁知又另生事,这一切,却都是因眼前之人而起。

    沈舒窈恨极,走前一步,因牙关紧咬,显得面上神情有些微狞:“你以为,我会狠心到害死自己的孩子?”

    云鬟道:“若连先太子那般好的人都能忍心下手,在王妃眼中,还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沈舒窈逐步走近云鬟身边,咬牙低低说道:“崔云鬟,虽说你将是太子妃,也不要如此放肆!更不要以为你自己才是身正心善之人,我虽无行,虽不择手段,但害死宏睿,于我有什么好处?朱氏在侧虎视眈眈,我若再没了宏睿为倚仗,又失去沈家,我将如何自保,你这愚蠢之人,连这般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云鬟仍是淡淡说道:“听殿下说沈相有意报复静王,下一刻雅韵殿便起火,小世子差些命丧火场。而王妃曾在当日面见过沈相,难道不是跟沈相沆瀣一气?”

    沈舒窈先笑了声:“沈正引的确要挟过我,只不过他也并不是你们所想的这样愚蠢……”说到这里,沈舒窈自觉失言似的,狐疑噤口。

    ——沈正引已经山穷水尽,沈舒窈身为王妃,又有世子,沈正引虽恨她有外心,但世子好歹也有沈家血脉,他思量昔日英妃旧案,生恐因此事不利于世子,便故意假意安排了火烧雅韵殿一场。

    沈舒窈自觉此事凶险,但沈正引的确拿一件事要挟,并道:“我虽落败,然而你毕竟始终姓沈,将来这舜的天下,还不一定是谁的,我只要你答应一件事,好好教导宏睿,让他知道外公的冤屈,将来为沈家平反,你若不应,我的人自会把你所做之事昭告天下,到时候不管是静王还是那狼崽子,都饶不了你。”

    沈舒窈掂量利弊,又自忖只是惊险一场,她自会及时入内抢救,正可以此表明同沈相决裂之心。

    谁知当夜风大,火势蔓延的比所料还快,竟堵住了殿门,几个内侍宫女逃之不及,死在殿内。

    幸而那负责看管小世子的贴身侍女急中生智,将宏睿安置于水中,又赵黼及时相救,才得逃过一劫。

    云鬟自然想不通沈舒窈指的是什么,只问道:“沈相以什么要挟王妃?”

    沈舒窈不语,云鬟道:“我身中摄魂术之事,只要找不到幕后之人,便无凭据。想来,只有先太子被刺之事了?”

    沈舒窈微震:“你……”

    云鬟道:“想来沈相也未曾料到,我们亦会追查到此情罢?”

    看着沈舒窈的神色,云鬟已知道自己料中八/九分:“王妃虽说不会狠心到害自己的孩子,但你千算万算,却终究不敌天意。若不是殿下,你就真的害了世子了,这般不择手段,枉为人母!”

    当初英妃为了保全赵黼,宁肯以身相殉,今日沈舒窈为了保住地位,却不惜以世子为赌。

    这世间既有爱子如命的仁父慈母,如赵庄跟英妃,也有视子女如棋子的虎父狼母,这便不堪说了。

    大概是无法忍受云鬟的逼问,沈舒窈心中怒火升腾,竟无法自持:“你果然是冰雪聪明,非要逼我到绝路不可?刺杀先太子,只是王治自己一心所为,我只是碰巧知情而已,你们却都拿这个来要挟我?这对我又如何公道了?雅韵殿的事,我也是为了自己跟宏睿以后着想,我先前劝过多次让叔父急流勇退,他只不甘心,最终闹得抄家灭族的下场,皇帝又是猜忌心重的人,若因此而对我跟宏睿也有敌意,我们又有何辜?所以我才索性顺……”

    沈舒窈忽地噤声,直直看着云鬟身后,脸色煞白。

    云鬟蓦地回头,却不禁意外,却见进门的竟是赵黼,静王在他身后,反是白樘不在。

    云鬟看看赵黼,又看沈舒窈,却见她踉跄退到贵妃榻边儿,跌坐榻上。

    不足为外人道的是,沈舒窈对赵黼从来是有心结的,当然如她所说,她是看不上当初这个来至僻远云州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然而自从赵黼在晏王妃面前直截了当刺了她之后,她心中那根刺便一直都在,就算身为静王妃,亦无法拔除。

    赵黼直直地盯着沈舒窈,通身寒气凛然,冷道:“是你……害了我父王?”

    沈舒窈紧闭双唇,花容失色而不能言语。

    赵黼还待上前,云鬟忙拦住:“六爷!白尚书已经知道此情,很快就能结案。”

    若眼神能够杀人,此刻赵黼对面的女子已经身如齑粉,然而就算如此,他毕竟是个经年累月沙场里打滚出来的,那股凛然迫人的气势之下,沈舒窈无法再看赵黼一眼,跌坐在榻上,浑身抖个不停。

    而赵黼自己也好不了多少,双眸泛红,脸如雪色,发指眉横如剑拔弩张——云鬟不曾见过风雨夜禁宫中似入魔般的赵黼,然而此刻的他,跟那夜却也差不多了。

    见赵黼如此,云鬟心中也不由悚惧,当下不顾一切将他抱紧:“六哥,六哥你镇定些。”

    赵黼身子绷紧,云鬟自觉如抱一块儿坚冰,一把寒铁剑似的,这便是他自身的杀机跟恨意交织,让云鬟几乎也受不住,却仍拼命抱紧他:“六哥,你看一看我!”

    因想到昔日的情形,声音里不由也带了一丝哽咽。

    赵黼轻轻一抖,若有所觉,半晌,他低头看向身前的人,眼中那剑锋般的杀意才缓缓隐退:“阿鬟……”

    云鬟急点头,她先前不许赵黼来,反叫白樘相陪,便是担心又说起昔日的事,赵黼自然无法按捺。

    方才虽听报说赵黼来到,但云鬟自忖有白樘在侧,应会有妥善安排,谁会知道白樘早在听闻赵黼来到之时,就已经要去了呢。

    阴差阳错,还是给他知道了。

    这会儿静王走到沈舒窈身前,道:“你方才所说是真?”

    沈舒窈无法应声。上次雅韵殿的事,静王便有些疑心沈舒窈,暗中拷问了她的贴身丫头如茗,然而如茗苦捱之际却只招认,是沈相狠毒要害她们母子,却跟沈舒窈无关。

    但静王是个心细的,所以并不肯信如茗的话,便亲自来诈沈舒窈,谁知沈舒窈着实了得,仍是对答的滴水不漏。

    直到今日,因被云鬟逼得退无可退,火冒三丈之下,才吐露实情。

    云鬟回头瞥了一眼,便顺势握住赵黼的手,对静王道:“殿下,我们先告退了。”

    静王毫无表情,如古井之水,淡道:“请,恕不能送。”

    云鬟用力攥着赵黼的手,生怕略一松开,他就会冲上前去大开杀戒,也生怕他会发起性子,甩开她的手不顾一切任意行事……毕竟这对他而言是再轻易不过的。

    她捏着一把汗,用尽全身力气握住他的大手,与他十指紧紧相扣。

    幸运的是,赵黼并未发难,而是乖乖地随着她出了门口。

    在廊下行了半晌,赵黼才忽然说道:“你的手为何这样凉?”

    云鬟一愣,万万想不到他开口的第一句是这个,抬头看向赵黼:“六爷……”

    赵黼反握住她的手掌,细看了她半晌,便毫无预兆地低头吻落。

    廊下有两个静王府的侍女,以及灵雨等人,见状都羞怕低头不敢看。

    云鬟一反常态地并不曾挣扎,只任凭他予取予求地,却几乎被他这般狂肆索吻弄得几乎窒息。

    昏昏沉沉中,赵黼止住,茫然喃喃道:“如今我只有鬟鬟了。”

    自从回京,又宿于东宫,所见所思,不免睹物思人,若说心中无恨无痛,那是不能的。

    只是赵黼毕竟是个坚毅冷彻的性情,并不会将伤感之情外露,更因云鬟相伴,也不肯让她看见自己冷酷恨怒的一面,那床笫之间的索求无度,一来是为相思深情之意,二来,心中那股按捺的杀机也在蠢蠢欲动。

    云鬟心头狠狠一颤。

    赵黼看出她的畏怯不安,眼中那深恸跟冷恶却又风流云散,只握紧云鬟的手:“这地方我是半分也不想待了。”

    云鬟深吸一口气:“那我们走罢。”

    赵黼将走,忽道:“差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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