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阁 > 古代荣宠手札 > 77|.9.新|章

77|.9.新|章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刘书阁 www.liushuge.com,最快更新古代荣宠手札最新章节!

    一切开始步入正轨后,所有人都忙了起来。每个人都在努力将自己的生活重新回归到在京城时候的状况中去。

    邹元钧在国子监中继续读书,已经开始准备今年的秋闱。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争取一次考过。

    高文恒为了来年能够进入国子监而努力着,甚至打算今年过年都不回江南的永安侯府了。

    贺重凌的伤势已经痊愈,回到了大理寺中。

    许林广和顾青言,则是与邹元钦他们一起去了清远书院读书。

    ——如今冀都的住处不够,再在家中另设学堂太耗地方,显然不合时宜。因此,无论是氏族亦或是官家,都已经停了家学。少年们都聚在学堂里一同读书。高门子弟几乎都去了最为有名也最为难进的清远书院。

    很多原先被请去家中教学的先生,倒也不是丢了差事。他们理解现在境况的不易,并未多说什么,和原先的人家算清了束脩后,转去了学堂或是书院中,做起了授课先生。

    如此一来,顾青言和许林广需得按照学堂的时间来中规中矩地上学下学,闲暇时光就少了许多。

    不仅如此,因为先生们要给很多学生同时授课,不可能依着每个学生的不同情况而教学,所以,他们颇有些不习惯。

    这日顾青言来到端王府的时候,还和蔺君泓抱怨。

    “先生教的课,我已经会了大半。偏偏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赘述,着实让人懊恼。”

    蔺君泓笔下不停,淡淡“嗯”了声。

    “我觉得他这个教习的方式也不太妥当。一点意趣都无,平铺直叙,一板一眼,让人听不进耳去。”

    蔺君泓又是淡淡的一声“嗯”。

    几次三番后,顾青言终是发觉了他的敷衍,拧着眉说道:“你不同意我说的?”

    “同意是同意。不过,你既是去了书院中,就得按书院的规矩来。”

    蔺君泓这才放下了笔,抬起头来,“你也说了,大部分你会。那说明还有小半不会不是?还有,一板一眼虽然听着枯燥,却不容易出错。太有意趣了容易天马行空不知所谓。与其那样,倒不如中规中矩地来。”

    “可是——”

    “你说的是教习策论的洛夫子吧?”

    顾青言没料到蔺君泓一语中的直击要害,居然猜中了他腹诽话语的人,一时语塞,哂然而笑。

    蔺君泓又道:“洛夫子擅长教习科举之道。若你想认真从科举入仕,多听听他的自然有好处。若你想走捷径不经过科举,那他的课你不听也无妨。”

    顾青言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反驳了。讷讷地垂头不语。

    顾阁老虽位高权重,但顾家并非袭爵之家。不走科举,走什么?

    蔺君泓看顾青言已经知晓了利害关系,也不步步相逼,继而转了话题,问道:“今日你来做什么?”

    这都已经下了衙回家了,清远书院也下了学,顾青言却没有归家,而是来了王府。

    若说只为了这点抱怨而来,着实说不过去。

    顾青言被他一说,猛地回神。往前拉了拉椅子,轻声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姓陶的这次回来,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他这神秘兮兮的样子把蔺君泓给气笑了。

    端王爷将笔掷到一旁,往椅背上一靠。双臂闲适地搭在扶手上,十指相抵。而后淡淡开口问道:“你觉得他能把我怎么样?”

    “是我说错了。”顾青言这才发觉自己用词有误,低声嘟囔了句“都是被那老学究给带坏了”,复又问道:“他有没有来找你麻烦?这次陛下让他回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蔺君泓轻嗤一声,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垂眸道:“管他为了什么。左右和我无关。”

    若是没猜错的话,兴许是与太子和三皇子的事情有关系。不过,也不一定。

    皇位上坐着的那一位可是个多疑的性子。兴许姓陶的只是他的一个棋子、一个□□也说不定。

    左右过段时间也就能够看出端倪了,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这事儿你们千万别多管。”

    蔺君泓想了想,还是认真地提醒了顾青言一句,“陶志忠并非良善之辈。如果被他发现你们有所动作,想必不会轻易就放过去。”

    “难道就这么饶了他不成?!”顾青言恨声说着,清隽儒雅的气质陡然变得凌厉尖锐,“他们怎么欺负你的,我们可都没忘呢!不过是个小小的武将罢了,谁还拿他当回事!”

    “就是这样才容易中了他的圈套。”

    蔺君泓执起镇纸敲打着桌面。咚咚咚地一声响,搅得人心烦,却也让人的思绪涣散,不再如之前那般只执拗于一个念头无法放开。

    顾青言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蔺君泓。

    蔺君泓说道:“你们别管。知道吗?不想给我添乱,就别惹事。”

    顾青言白皙的脸被怒气激得泛了红。咬着牙努力了半晌,这才硬生生地低低下巴,点了下头。

    蔺君泓这才松了口气。

    顾青言既是答应了,就能做到。

    他可不希望这几个横冲直撞的小子们因为替他出气做错什么坏了事。

    现在冀都正在建设当中,一切的一切,都被人盯得牢牢地。无论做什么样的动作,都得谨慎再谨慎。他可不愿因为一着不慎而落了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蔺君泓见顾青言还有些情绪不稳,就和他又东拉西扯了几句。待到后来,顾青言的情绪平稳些了,这才让他离开。

    临行前顾青言特意问道:“给姓陶的举办接风宴,咱们去是不去?”

    即便不知晓蔺君泓放弃兵权回到京城的缘由,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陶志忠的西疆兵权是从蔺君泓手里“拿”过来的。

    因此,陶志忠的接风宴,端王爷的行止与态度,就很值得关注。

    许多人心心念念在等着这一天,看双方相对时的情形。

    蔺君泓知晓顾青言的顾虑,笑道:“当然要去。不只是要去,而且要风风光光地去、堂堂正正地去。不过是吃顿饭罢了,我还不放在眼里。”

    他这般淡定从容的样子,给顾青言吃了剂定心丸。

    顾青言露出了和平时一样的清雅微笑,叹道:“也是。不过吃顿饭而已。咱们一起都去。”

    语毕,他朝蔺君泓颔首示意了下,这才骑马离开。本*文%由“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蔺君泓倒是没和顾青言乱说。

    他是真的打算好好地风风光光地参加这个接风宴的。

    不过是个陶志忠而已,他是真没把那人的小伎俩放在眼里。

    眼看着接风宴临近了,蔺君泓就寻了元槿,要亲自为元槿挑选赴宴时候穿的衣裳。

    将要地动前,全京城一同撤离时,蔺君泓自己的宝贝基本上没怎么去管,都搁在了原先的王府里没动,倒是把元槿的东西能带出来的都带了出来。

    比如衣物,比如首饰,比如元槿收集的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儿。

    元槿之前也不晓得。

    后来到了榆安县的住处,她发现自己的箱子一个个地完好无损,这才有些回过神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忙寻了蔺君泓询问。

    “当初你进宫的时候,我明明将你紫泉阁的物品收拢起来好些,怎么没看到它们,反倒见着了我的东西?”

    元槿说的是当时地动还没发生前,蔺君泓为了让全城撤离进宫请旨之时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让人收拾东西,可是将紫泉阁里蔺君泓的那些有纪念意义的物件装了不少来。

    可是如今那些箱子一个都没见着,反倒满屋子里都是她的东西,元槿这才察觉了不对。

    “哦,那个啊。”当时蔺君泓不甚在意地点点头,说道:“我看我那些太重太麻烦了,就把它们丢下车子,换上你那些了。”

    语毕,他还煞有介事地和元槿解释:“我那些器具太重了,放在车上,跑也跑不快。倒不如你的那些,轻一点,也好带。”

    元槿听闻后,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

    即便蔺君泓的话这样说,元槿又怎会不知他的意图?

    他不过是看她在那些小东西上花费了不少心思,所以舍不得她往后见不着了心里头想念,所以都给她带了过来。

    可是说句心里话,元槿倒是宁愿带上蔺君泓的那些东西。

    她的那些花费的心思再多,哪能比得上他的?

    紫泉阁里的每一样物什,都记录着蔺君泓在西疆的过往岁月。

    若是不见了,就真的是再也、再也寻不回来了。

    而她的东西,都是很好再凑的。

    特别是闲时搜集来的那些小玩意儿。本就都不是多稀罕的东西,不过自己看着顺眼,就买下来了。零零散散三大箱子,居然也一个不少。

    每每想到这事儿,元槿都心里难受得紧。

    总觉得紫泉阁的东西真的是太可惜了。哪怕能带回来一个也好。

    蔺君泓倒不觉得难过,反而过来安慰她,“没了就没了。不过是些死物罢了。看你开心更重要。”

    元槿只能勉强地笑了笑。

    如今再看到自己的这一大堆的衣裳,元槿不禁又想到了蔺君泓没能带走的那些箱子,很是有些神伤。

    她的衣裳箱子带了九个出来。而他,只带了一箱衣物。

    突然额上一下微痛传来。

    元槿捂着额头抬眼去看,就见到蔺君泓唇角挂着无奈的笑,正摇头叹息。

    “你说你,何必想那么多呢。”端王爷很是感慨地喟叹道:“我是真的不在意那些。与其守着那些死物,我更喜欢看到你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

    元槿没料到她明明装作不在意面无表情了,还能被他瞧出端倪来,不由得讪讪笑了下,没吭声。

    可即便她不说,蔺君泓那么了解她,又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

    蔺君泓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笑道:“想要寻回来也容易。到时候让人收拾京州的时候,多留意下端王府那边,说不定能寻回来几个。再不济,往后无事的时候我和你同游西疆,你瞧着哪些喜欢,买下来就是。”

    说着,他拉了元槿的手,将装了夏季衣裳的箱子一个个打开,挑选衣物。

    挑来选去,没有太合心意的。

    蔺君泓忽地想起了一件衣裳。

    当时两人还没成亲,锦绣阁到了一批极好的料子。

    有一匹南方过来的,极其惹眼。

    颜色极正,薄而透气,飘逸无双。

    蔺君泓一眼就瞧上了,当即买了下来。

    温大师看这料子做夏衫特别适合,就给元槿做了一身衣裳。因为当时是冬日,温大师特意做得稍微大了点,方便元槿来年里穿。

    蔺君泓当时想着到了夏日里给元槿个惊喜,没有立刻给她。一直收在了他的一个箱子里。

    也正因为这身衣裳在箱子里,他把这一个给带了出来。

    只是后来太过忙碌,一心扑在了安置百姓的问题上,故而渐渐将这事儿给淡忘了。

    如今他想给元槿找漂亮夏衣来赴宴,这才重新记起了它。

    说实话,蔺君泓的这个箱子最近基本上没有打开过。里面放置的大都是冬衣,还不到用的时候。

    当时走得急,四卫帮他拿了些当时惯日里常穿的衣裳打了包,他这才有了换洗的衣物。而后方沐臣让人送物资的时候,特意关照人给他捎了不少送过来。

    如今到了冀都,步入正轨,这便更是不愁了。

    蔺君泓兴致勃勃地让人将箱子抬到了屋里,将人尽数遣了出去后,拉了元槿亲自去开箱。

    “当时我看到这个料子,就觉得你穿了肯定好看。温大师也说好。”

    蔺君泓自顾自地在箱子里翻找着,不时地将碍眼的衣物往外拨。

    “咦?去哪儿了?我怕它被压皱,明明记得放在比较靠上的位置。”

    他不住地寻觅着,元槿却是目光微一挪移,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一角。

    那块艾绿色的缎料,像极了她当时在公主府参加消暑宴的时候,被邹元桢偷走的那个肚兜。

    只不过、只不过后来蔺君泓和四卫说,肚兜被烧没了。

    后来她在蔺君泓的篱落斋里换衣裳的时候,曾在他的枕头底下看到过这个缎料的一角。

    只是那时候他和她还未有任何的瓜葛,她秉承着君子之心,不愿随意翻动旁人东西,所以未曾拿来细看。

    如今、如今两人已经是夫妻了,或许就不用再如此避讳了?

    元槿越想,越觉得那个缎料太过吸引她的注意力,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将它拿过来看看……

    突然,一声欢喜的轻叹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我就说应当在这里吧,果然如此。”

    蔺君泓小心翼翼地将一身裙衫从衣物中抽了出来,笑道:“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元槿自打看清了他手中之物,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

    那是一身樱桃色的裙衫。颜色艳丽夺目,轻柔无比。袖口和衣襟处绣了秀气的缠枝纹样,裙摆却是绣的大朵大朵的百合。

    风吹裙摆,百合随风轻舞。

    若是穿上它缓步轻移,想必就如踏在花丛中一般,轻盈而又漂亮。

    “喜欢吗?”蔺君泓将裙衫放在元槿身前不住比量。

    “喜欢。”元槿越看越满意,忍不住踮起脚,在蔺君泓唇上轻吻了下。

    蔺君泓怔了怔,轻笑道:“往后我少不得要找人多给你做几身好看的衣裳了。”

    元槿知晓他的意思。

    多做漂亮衣裳,不就能多得几个她给的主动的轻吻么?!

    虽然听懂,不多元槿也没否认,笑道:“等你能找来再说。”

    蔺君泓随手把其他衣物塞回箱子里,不甚在意地唤了人来将箱子抬走,这便与元槿说道:“王妃既是这样讲了,那小王自当拼尽全力才是。”

    元槿横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自顾自进屋试衣去了。

    到了接风宴的那一天,元槿穿着这身裙衫,戴着蔺君泓给她准备的钗环与手钏,当真是出尽了风头。

    自从下马车起,旁人的视线就不住地往她身上移去。有赞赏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十分倾慕的。

    察觉到各种不同的目光,一想到是自己将小丫头打扮得那么漂漂亮亮的,端王爷当真是又自豪又开心。

    至于那些惊艳倾慕的目光……

    嗯,他决定自动忽略。

    反正小丫头是他一个人的。

    谁也不准抢!

    上一次参加定北王的接风宴时,因为元槿和蔺君泓尚未成亲,算不得真正的端王妃,身份上不够。所以蔺君泓一路都和她同行,防止旁人因着参宴一事而为难她。

    如今却是不同了。

    元槿已经是堂堂正正的端王妃。和蔺君泓一同参宴,已然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事情。谁也不敢置喙。

    因此,进入宫内后没多久,元槿和蔺君泓就道了别,各自往自己要到的方向行去。

    ——如今宴席还没开始,大部分人都是先到了一步静等着。

    元槿在宫人的引领下,去到了女眷们聚在一起的暖阁。

    虽说如今冀都正是忙碌之际,但这一次的宴请,却丝毫都不马虎。

    但凡冀都四品以上的官员和官员夫人,这一次俱都被邀了来参宴。

    就参与的人数来说,是上一次定北王接风宴所比不上的。

    而就摆宴的桌数来说,这回是上次的两倍。更是没法相提并论。

    元槿不知晓陶志忠为何在这个时候归了京,也搞不清楚为什么皇上对待一个将军比对自己的皇叔还要重视。但看蔺君泓不愿多提,她便也没有多问。

    ——若能和她说的话,他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既是不提,就说明这些事儿她知道了不如不知。

    元槿将这些尽数抛诸脑后。待到宫人将帘子撩开,便迈步入屋。

    屋内已经坐了十几位太太。

    看到元槿后,大家纷纷起身行礼。而后笑着将元槿让了进去。

    有一位太太在看到元槿后,显得尤其的热情,主动上前来和她搭话。

    正是袁太太。

    各寺少卿官职不同。

    贺重凌身为大理寺少卿,乃是正四品官职。

    但袁大人的光禄寺少卿,只不过是正五品。

    因此,这次的宴请,依着品阶,袁大人和袁太太是不够资格参加的。不过,两人是三皇子妃的父母,论这一层,却是够格了。

    三皇子最近的境况不太好。

    以前虽然他不受宠,但是皇子们有的,他都有。偶尔在某几个方面,他还隐隐有超出旁人的势头。

    可是最近皇上不知怎地了,竟是好似要打压他一般,夺了他以前负责的差事,另给他派了不甚重要的事情去做。

    正是因了这些诸多缘故,之前袁太太来的时候,那些太太们对她不甚热情。而且有几位甚至还给她摆脸色看。

    袁太太身为三皇子妃的母亲,早已习惯了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也习惯了旁人处处礼让三分的境况。

    如今乍一被冷落,心里难免有些不自在不乐意。

    之前她还在思量着如何扭转局势,可巧就见端王妃走了进来。

    袁太太大喜,十分自然地凑了过去,主动嘘寒问暖。又问元槿近日来可好。

    元槿自问自己和袁太太实在算不得熟悉,故而凭着礼数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袁太太看元槿肯回答她,愈发地自得起来,又想了好些话来与元槿搭讪。

    元槿不胜其烦,终是不肯再忍耐下去了。站起身来脚下一转,就往葛太太那边去了。

    今日镇国公府的葛老太君没有来。

    陶志忠毕竟是晚辈,老太君年纪大了,又是那样的身份地位,着实没有道理赶来。故而让葛太太前来。

    葛太太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足够代表葛家参宴,来“迎接保护河山大胜归来的功臣”。

    但是,对着端王妃,再说起那“大胜归来”,大家不免都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当年蔺君泓守着西疆的时候,年年捷报频传。

    可是自打陶志忠去了后,捷报没有收到,皇上反倒是开始愁起了西疆的安定问题。

    大家俱都晓得,陶志忠在那边守着,怕是不太得力。

    有位太太看不过去,在元槿耳边轻声说道:“说是接风宴。我看是卸甲宴还差不多。”

    她是蔺君泓一位堂叔的儿媳,河阳郡王的妻子。与元槿是平辈。

    平日里河阳郡王就对蔺君泓赞不绝口,十分欣赏。他早就看不惯陶志忠了。

    郡王妃对陶志忠自然也没甚好印象,自然而然地亲近蔺君泓和元槿。

    元槿之前见过郡王妃几次。

    虽说是平辈,不过郡王妃的年龄可是足足大了一轮多。所以平日里不曾私下里说过什么话。

    她没料到这位婶婶说话这样直爽。不禁笑着低声道:“婶婶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郡王妃知道,元槿这话说得也是十分直接,直截了当地在提醒她隔墙有耳,说话注意点。

    郡王妃非但不觉得她唐突,反而愈发觉得这个端王妃有趣。

    若是旁人,要么是把话题调转避开,要么就是只微微笑着不肯接话。这样单刀直入地提出来的,倒是真没有。

    “怕什么。咱们声音这样低,有谁敢走过来偷听?”郡王妃笑道:“再说了,他姓陶的若是看我不惯,尽管来找我。我是不怕他的。”

    河阳郡王是先帝同父异母的兄弟。虽然生母的出身低了些,身份比不上定北王尊贵,但河阳郡王到底是今上实打实的皇叔,绝非陶志忠一个将军能够动得了的。

    郡王妃说完之后,方觉自己讲的有些不太对。

    她说自家的郡王是陶志忠动不了的,那么端王爷呢?

    手握实权的端王爷却硬是被陶志忠给顶了去……

    郡王妃忙与元槿说道:“端王妃应当知晓,我不是那个意思。陶将军他——”

    越辩解,她越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婶婶不必在意。”元槿道:“我明白。”

    虽然原先两个人是压低了声音说话,但这最后几句话,却因没甚实质性的内容而没有将声音放得太低。

    因此,郡王妃的那句“陶将军他”就被旁人听了过去。

    在元槿跟前提起陶志忠,还能因为什么事情?

    有些和蔺君泓不太对盘的人家的太太们,便互相递了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袁太太几次三番地和元槿搭讪套近乎都没能成功,心里头不免就憋出了怨气。

    单凭自己听到的只字片语,袁太太好似悟出了什么。

    她扯了扯嘴角,调整了下面部的表情,与身边的太太不轻不重地说道:“这一次陶将军归来,想必陛下是极其欢喜的。还为他设了这样盛大的宴席。”

    那位太太和陶家沾点亲,听闻后附和道:“可不是。陶将军这回可是出尽了风头。想必陶嫔娘娘也是极其欢喜的。”

    陶嫔便是陶志忠的妹妹。

    如今她是皇上的妃子,虽不是特别得宠,但也颇合皇上眼缘。

    袁太太本就没想去和陶嫔有什么牵扯。她见话题要往后宫上转去,当先截断了那位太太的话头,赞道:“听说陶将军治下极强,手段了得。百万大军俱都听他号令,几名副将也是规规矩矩的。这可是当真厉害。”

    在场的太太们,俱都是四品以上大员的正妻,哪一个听不出她的话来?

    陶志忠的百万大军,那可是原先端王爷的手下。

    至于副将……

    之前端王妃的父亲邹大将军,被皇上削权的时候,有两名副将就是被调到了陶志忠的手下。

    袁太太这简简单单两句话,虽然是赞了陶志忠,又何尝不是压了端王妃去?

    虽然端王爷不是手握实权的大将了,但他身份地位在那里。而且,端王爷的实力不容小觑。

    旁人看了看袁太太,终究没敢接话。

    就连那位和陶大将军沾亲的太太,亦是没敢继续做声。

    袁太太看元槿眼帘低垂没有说话,不由轻嗤了声,暗道端王妃果然太过年少。不过几句话而已,就无从反驳了。

    她倒是不惧端王爷。

    她们要倚靠的,一向都是皇上。

    端王爷又算什么。

    其实,元槿倒并非无从反驳。

    她只是有些出神罢了。

    想到之前郡王妃的那句道歉,再看袁太太她们提起陶志忠时候的赞赏模样,元槿心里忍不住为蔺君泓不平,也为他心酸。

    以往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在想,不知道自家夫君披上战甲驰骋沙场的时候,是怎样的模样。

    定然比那陶志忠要厉害千百倍、英武千百倍。

    意气风发,英姿飒爽。

    元槿只是那么一想,就不禁为他自豪起来。

    即便现在不能再纵横沙场了。可是,当年他做过的努力,已经有了成效。

    西疆终究是安定了许多年。

    “袁太太不必客气,也不必向我道歉。”元槿微微笑着,“我不觉得不能再入战场有何不好。抛头颅洒热血纵然气概冲天,但如今在冀都为家人为百姓而奔忙,岂不也是十分值得自豪和骄傲的?”

    她一字字铿锵说完后,朝着郡王妃和相熟的几位太太微微颔首,这便出了屋子。

    那些言不由衷的话,她一句也不想多听。

    那些虚伪的笑容,她也不想再看到。

    元槿不愿和那些好事者在一个屋里带着,索性往设宴之处行去。

    陶志忠这次来的不算早。

    宴席将要开始,他才进入殿中。此时百官早已到齐,只等他和皇上到来,便可开宴了。

    说来也“巧”。

    不知道是刻意为之还是无意间造成,陶志忠的席位竟是和端王府的隔着中间过道遥遥对着。

    元槿真是厌烦了这样的安排。除非是光低着头闷头吃,不然的话,随随便便都能瞧见陶志忠那让人厌烦的笑容。

    她虽然掩饰的好,但蔺君泓离她那么近,她心里的不乐意他又如何看不出?

    见自家小娘子脸色紧绷半点笑容也不带,虽说看着好似平静无波,但蔺君泓就是知道,她生气了。

    蔺君泓悄悄探出手去,在桌子下面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不用管他。当那边无人即可。”

    元槿一听就知道他明白了她的郁闷之处。

    思来想去,她侧首与他说道:“可是影响胃口。”

    蔺君泓哑然失笑。

    他怎么也没料到,元槿竟然用这么个含蓄的一句来表明自己有多厌恶陶志忠。

    自家小妻子和陶志忠没有过半点接触,他是知道的。

    他明白,元槿之所以那么讨厌陶志忠,是因为陶志忠背地里做了很多暗害他的事情。

    蔺君泓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他用力紧了紧握着元槿的手,含笑道:“无妨。吃不饱的话,回去了我煮给你吃。”

    元槿听闻,笑眯了眼,“那好。我要吃你亲手煮的。”

    “那是自然。只要你能下咽,要我煮多少都可以。”

    有了他这话,元槿彻底不担心了。

    即便蔺君泓煮一碗白面给她吃呢,也比对着陶志忠吃美味佳肴要来的开心。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冷不防眼前出现了个魁梧的身影,遮去了他们眼前的亮光。

    元槿之前只顾着和蔺君泓说话了,没有注意。

    蔺君泓一直在机敏地留意着四周的境况,故而一早就已经看到了。

    他轻握了下元槿的手,又快速松开。这便对着站在桌前的人淡淡地开了口:“陶大将军这是何意。”

    陶志忠端着酒杯,嘿嘿一笑,“王爷不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吗?”

    他将手中斟满的酒杯递到了蔺君泓的跟前。

    “我是个莽夫,做事不考虑后果,做了不少错事。如今我敬王爷一杯,希望您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

    蔺君泓眸光一闪,目光陡然凌厉了起来。

    而后,他轻轻垂下眼帘,唇角勾起了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着站在前面巍然不动的陶志忠,再看看端坐在椅上的蔺君泓,元槿忽地发现这个场景有些微的眼熟。

    在定北王的接风宴上,她也曾经敬过定北王一杯酒。

    当时定北王不去接,她的处境何等尴尬。

    但是,不等那个局面持续太久,蔺君泓就主动帮了她。

    他帮她敬了定北王,化解了她的尴尬,同时,也化解了当时蔺君澜引起的一触即发的矛盾。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依然是接风宴。

    依然是敬酒。

    只不过,敬酒的人成了陶志忠。而受难为的那个,成了蔺君泓。

    依着陶志忠刚才说的那番话,如果蔺君泓接了这杯酒,那么,便等于他原谅了陶志忠。往后再提起当初的那档子事,反倒成了蔺君泓咄咄相逼。

    但是,倘若他不接这杯酒,就难免惹人腹诽。

    ——人陶大将军都主动过来道歉了,都这样了还不肯喝一杯酒,岂不是太没有容人之量了?

    怎么样,都不好。

    怎么样,都是蔺君泓处于下风。

    毕竟那些好事者们并不知晓蔺君泓当年的难处,只知道陶志忠顶替他成了守护西疆的将军,如此而已。

    元槿看着蔺君泓,看着他唇角那抹云淡风轻不甚在意的笑容,越想,心里越是心疼。

    凭什么她家夫君那么好,却要处处受难为?

    凭什么那些人恶事做尽,却还硬要装作无事一般?

    元槿看着蔺君泓手指微动,生怕他真的接了这杯酒。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把他按住了。而后,她腾地下站起身来,毅然决然地接过了酒杯。

    “我家王爷酒量不好,饮不得酒。”

    元槿轻轻笑着,看着杯中满满的纯酿,说得虽然快,好似在和什么人在争抢着。但是,又一字一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所以,这一杯,我代他干了。旁的事情我管不得,我只代他饮酒而已。”

    而后,她再不多言,闷头就喝。大口大口地将整整一杯一气饮尽。

    砰地一声响。

    空着的酒杯被撂到了桌上。

    整个殿内都静寂无声。

    所有人都将视线移到了陶志忠的身上。

    ——素来酒量极浅、一滴酒都不肯多喝的端王妃,亲自接了酒杯饮了酒。

    这给足了陶志忠面子,让他无从反驳。

    不过,王妃说了,“旁的事情管不得只管饮酒”,那么,“既往不咎”之类的话,端王府是不认的。

    最最重要的是,酒量甚好的端王爷,却不接陶志忠的那一杯,在他的面前瞬间变为了“酒量不好饮不得酒”……

    这简直是堂而皇之地蔑视他、贬低他。

    直接将他踩踏成了无足轻重的尘埃。

    所有人都在看着陶志忠。

    众目睽睽之下,陶大将军不负众望。

    他有火发不得、有怒无从说起,脸色铁青唇色发白,显然已经难堪到了极点。

本站推荐:神级龙卫美女总裁爱上小保安:绝世高手都市之最强狂兵重生之妖孽人生怪医圣手叶皓轩重生之都市仙尊超级保安在都市神魂丹帝我老婆是冰山女总裁霸道帝少请节制

古代荣宠手札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刘书阁只为原作者子醉今迷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子醉今迷并收藏古代荣宠手札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