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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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许凝霜两个月的折磨过后,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自是兴奋异常的带着下人在许府的花园中散步赏景。刚走到花园的小青湖边,她看到许凝雪正和许凝露一同坐在湖边亭子里,不由兴奋地跑了过去。

    许凝雪作为许府的嫡长女,地位与许岚这些庶女自是不同。自小在关氏的教养下长大,无论是琴棋书画、刺绣、算学,甚至管家她无一不学。腹有诗书气自华,从五岁就开始学习的她,周身自有一番大家闺秀的气度在。但这份气度还不够圆滑,不能收发自如,自傲感连最低等的下人也能轻易发现。她对此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她是许府上下独一无二的嫡女,那些妾室所生的卑贱庶女怎能与她相比!

    再高傲自得的女子也会有烦恼的事情——她的年龄已到了十五岁,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母亲关氏曾暗自向她提过此事,她也有考虑过、幻想过,她未来的夫君将是一个多么英明神武而又斯文英俊的男子。她深居闺阁,不见外男,到现在为止,她见过的外男少之又少。就算见过的,也没有谁能在她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除了上次诗会见过的那个他……

    许凝露是许府的二小姐,和许凝雪一样,都是十五岁的年纪。她的烦恼比许凝雪更多,谁让她地位卑微,是一个庶出的小姐!别家的姑娘,十五岁还没定亲的已经很少了。大姐是嫡女,就算现在未定亲,选择还是很多,各家名门贵公子由着她选。哪像自己,婚事由嫡母关氏说了算,自己什么都不能说,连表达意见的权利都没有。如今看关氏对此事一言不提,许凝露心里有点着急了。生母李氏素来安分,在许府里如同隐形人,说不上话。自己爹不疼娘不爱的,若关氏不关心这事,自己就只能蹉跎下去了,到时候年纪大了问题更加严重。

    许凝雪和许凝露面临同样的问题,今日又在花园里碰上面,不约而同地产生聊一聊的想法,故而在湖边的亭子坐下,没想到刚闲扯几句,还没聊到正题,许凝霜就跑过来了。

    对于自己的这些庶弟庶妹,许凝雪心里没什么想法。讨厌、憎恨之类的情绪跟她无关,她只是不屑于理会他们,说实话,连跟他们多说一句话她都懒得抽出这个时间。今日跟二妹聊天就已是例外,没想到三妹也来掺和一脚。

    只是事情不好做得太绝,面子情还是要的。极力压下心中的不耐,许凝雪精致的脸上浮现了笑容,“三妹,你也来逛园子?”

    许凝露脸上亦是淡淡的笑容,抓过许凝霜的手,“几个月未见三妹逛园子,今日倒是赶巧了,咱们姐妹都碰上了。来,快过来坐。”

    许凝霜自认在许府的小姐里,除了许凝雪,地位最高的就是她。对许凝霏如此,对许凝露也不例外,只是许凝露的生母李氏素日循规蹈矩,也不受父亲许崇德的宠爱,许凝霜对她除了厌恶、不屑外,倒不曾多去惹她。可讨厌就是讨厌,许凝露这手一拉,许凝霜脸上就隐隐浮现了厌恶的情绪,随即又隐了下去。

    这一丝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许凝霜以为没人发现,殊不知早就被许凝雪和许凝露二人瞧在眼里。

    许凝露心思缜密,当做没看到许凝霜脸上露出的那丝厌恶之情,把她拉坐在另一张石凳上后,就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手。

    许凝雪心中好笑,脸上却仍是面色如常,“三妹,今日容光焕发,与前几日倒是大有不同。”

    “那当然了,没什么烦心事嘛!”许凝霜见手被松开,心中暗自高兴,“前阵子三妹我可是遭罪得很,现在已然好了,唉,这些事不说也罢。”

    “这倒是,不好的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得向前看。”许凝露搭腔道。

    许凝霜的事情许凝雪有所耳闻,心中幸灾乐祸的同时,对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她亦有所怀疑,不过母亲曾交待过她对此事不可多做关心,故而她只是偶尔从下人的嘴里听听传言,从未理会过。前段时间三姨娘和三妹的样子的确挺惨的,脸色苍白憔悴,整个人无精打采。算算日子得有两个月吧,也不知他们得罪了哪个小人,遭此一难。笑了笑,“嗯,二妹说得对!”

    “大姐,二姐,刚才你们在聊什么?”

    许凝露脸上可疑地露出两团粉色,微微咳了一声,她轻道,“也没什么,就是聊聊女红、诗画什么的……”

    “是吗?”许凝霜不大相信地追问一句。

    许凝雪心中也有点尴尬,这种事情总不好多说,况且三妹刚十二岁,什么都不懂,怎好跟她说这种事?“三妹,你二姐说是就是,怎么,你不相信?”

    此话一出,许凝霜当然不好说不信,“没有,我相信啊。”

    满意地点点头,许凝雪转移话题,“对了,前几日夫子交待下来的功课你做好没有?”

    和许岚不同,他们这三人都是有夫子教导的。虽说不遭人妒是庸才,可许岚就杯具了,谁让她的便宜老娘最受老爹许崇德的宠爱,导致整个许府酸气冲天。关氏直接就在闺艺的教导上给许岚使绊子,人家许凝雪五岁开始学东西,许凝露和许凝霜也差不多,可轮到她的时候,不仅没人教,就连秦氏要亲自教,也要在满十岁后!

    教导三姐妹的夫子有两名,一名是从宫廷出来的田夫子。她自十六岁起入宫,从普通的宫女做到掌管一宫的大姑姑,琴棋书画这些闺阁技艺不说,就连女子的为人处事之道也是很精通的。另一位则是男子,姓周,四十多岁,熟读诗书,可谓学富五车,但他运气不好,五度科考因为种种原因均无所获。最终他也歇了登上仕途的心思,知道许府招夫子,他就来了。二人相互配合,一人教导女红、管家,一人则教导琴棋书画,一晃的功夫已然是十年的时间过去了。

    许凝霜的小脸立即耷拉下来了,“还没有……夫子要我作五幅画,可我刚画了一幅。作画哪有那么简单?夫子的要求这么高,就连这幅画我也担心不合格。”

    许凝雪皱皱眉头,许凝霜的这番辩解她可不能接受,作画有什么难的,况且三妹学作画已经有五年之久,画不好无非是功夫下得不够。不过三妹的功课如何跟她可没有多大关系,只淡然道,“嗯,那你多抓紧时间画吧。”

    “知道了!”看许凝雪没有就此深入下去的意思,许凝霜还是挺乐意的,眼珠子一转,她笑嘻嘻道,“大姐、二姐,四妹没跟夫子学过学问,该是大字不识一个吧?”

    许凝露一愣,没想到许凝霜会忽然提到许凝霏。这个四妹这一年多来可是出尽了风头,无非是她的高超医术,连大嫂不孕的毛病都在她的治疗下药到病除,怀上了孩子。这种事情嫉妒不来也无需嫉妒,她又不想做大夫!但她还是挺羡慕四妹自此得了祖母大哥等人的青眼,“这不能吧?听说四妹自十岁起,秦姨娘就开始教导她琴书画三艺,我还听闻她给人看病时开的方子都是她亲自写的。”

    许凝雪挑挑眉,不知素日大大咧咧的三妹提到四妹意欲何为,在一旁答道,“嗯,我也听说了,四妹妹医术了得,每天给好几个下人看病。”

    “我还真给忘了!”许凝霜一拍手掌,似恍然大悟,“告诉你们,咱们这个四妹妹,本事可大着咧,什么都会,什么医术、琴棋书画,据说都很精通哦!”

    那你刚才还说什么四妹大字不识一个?看到许凝霜如此拙劣的表演,许凝露心中暗笑。又看了许凝雪一眼,对许凝霜说道,“这怎么可能?四妹从十岁开始学东西,还是跟四姨娘学的。如今只才两年的功夫,会点皮毛有可能,精通说不上吧?”

    “怎么不可能?我听说她给那些下人写的方子不小心被书法大家看到了,惊为天人,连连称赞呢!”许凝霜又眼中冒光,一脸求知欲地看着许凝雪,“大姐,你的毛笔字向来写的好,不知你和四妹相比,哪个写的比较好呢?!”

    话说到这,许凝霜的目的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了,无非想挑拨许凝雪和许凝霏的关系。许凝雪轻而易举地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明白归明白,她心中的怒气忍不住地就要往上冒:许凝霏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跟她比?

    许凝雪深受关氏和田夫子的教导,学到不少东西,这“不动声色”就是其中一项。压下心中怒气,她轻轻一笑,似是不以为然,“三妹说笑了!女孩子家,要比就比女红、德言容功,写字有什么好比的?况且,四妹若写得好,才是我们许家的荣耀呢!”

    “呃……”看许凝雪不上当,许凝霜平日只会转两圈的脑袋也卡壳了,只得笑道,“大姐说得对,呵呵,说得对……”

    许凝露在一旁看到许凝霜这小妮子吃瘪可是高兴得紧,眼中暗带笑意,嘴上道,“三妹,你今儿个又稀奇了一回,竟关心起四妹妹了,三姐可没听说你们关系好啊?”

    说完这句,许凝露就发现大姐看了她一眼,似是略带满意,心中不由微微得意,许凝霜算个什么东西?讨好太太和大姐才是头等重要的。

    许凝露这句话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许凝霜怎么可能和许岚关系好?当下,许凝霜就怒了,“我会关心她?!我呸!”

    听到她口吐秽言,许凝雪一脸严肃道,“三妹!女孩子家怎可如此放肆?”

    看到大姐严厉的样子,许凝霜缩了缩脖子,“大姐,我错了!”

    许凝雪顺势道,“回去吧!”

    许凝雪在许府中还算有威信,许凝霜最是欺软怕硬,不敢忤逆她,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

    经过刚才的事,许凝雪没有心情再和许凝露聊下去,两人再闲扯几句后,也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坐在书房里,许凝雪手握毛笔,凝神静气后开始练习书法。大丫头倩儿则站在一旁服侍,偶尔会向她投来担忧的目光。

    许凝雪发现了,皱眉道,“怎么了?”

    倩儿犹豫了一下,出于关心,最后还是说了,“小姐,你是不是对三小姐刚才的话还耿耿于怀?”

    许凝雪的脸立刻拉了下来,看了她一眼,“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倩儿立即低头,畏缩道,“大小姐恕罪,是奴婢逾越了。”

    对于三妹说的话,说不在意是假的,但她心中还心存怀疑,毕竟四妹学习书法的时间还很短,怎么可能会如三妹所说,得书法大家的青眼,惊为天人?别人如何她不管,自己好才是最要紧的。

    想了一会后,许凝雪挥去脑海中的想法,继续手中的动作,在宣纸上挥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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