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七窍生烟，春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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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氏终于抓到了司夕田的把柄，语气便嚣张了起来，看着司夕田的眼神，更加的肆意。哼，这小丫头吃过的米还没她吃过的盐多，想跟她玩儿，还嫩了点！
是人都能看得出来，现在的兰氏，如果不是因为屋子里还有冯氏、司三妹，肯定会冲过去，打司夕田两巴掌，或者咬她两口。
可惜，兰氏没高兴多久，下一刻，她就体会到了从高山跌倒谷底的感觉，因为司夕田摇了摇头：“大伯母，我只说小胖哥的那些狐朋狗友是商云墨打的，可没说小胖哥自己也是被商云墨打的啊！商云墨毕竟只是暂住在司家，我怎么能把他当打手，让他去打人呢？他只是看不惯那些比我们都大的男孩儿们欺负我们姐弟，随便抬了抬脚，收拾了他们而已。我们和小胖哥都是司家人，司家孩子自己打闹是我们家内部的事儿，他自然不好插手。”
一边的商云墨和司夕峰听了，嘴角不由得齐齐抽了抽。司夕田可真好意思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把商云墨当打手用的，如果他们没记错，司夕田可是直接就跟小胖说，不管群殴还是单挑，他们要打的对象都是商云墨来着。
“不可能！明明就是这个野小子干的！”兰氏根本不信司夕田的话。小胖长得又高又壮，人也有力气，村里跟小胖差不多的孩子根本没有能打得过小胖的，商云墨没帮忙，司夕田他们怎么打的过？
见兰氏的反应，司夕田的嘴角带了几分嘲笑：“大伯母，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不信你可以回去找小胖哥问问，看他怎么说啊！另外，我得提醒你，商云墨脾气可不太好，如果你再叫他野小子，他要是生气了，可是会揍人的。你也看到今天那些熊孩子的情况了，那是他一瞬间打倒的，十来个人啊！如果他要揍你，我和奶奶，姑姑他们可都拦不住！”
商云墨无语，司夕田这说的是什么话，他就算是脾气再不好，毕竟是个男子汉，还是个习武之人，难道还能乡野泼妇的一句野小子，就丢面子要去揍人家？不过，听着这兰氏一直在找司夕田的茬，他倒是挺有揍她的冲动的；另外，不知道为何，被司夕田这丫头护着，他还是挺高兴的，心里，格外的舒坦。
兰氏听了司夕田的话，张了半天嘴，没再说出点啥。一方面，是她真的害怕惹恼了商云墨会挨揍，另外一方面，也因为她忽然想到了小胖回家之后的种种不对头。
虽然小胖的连上和身上的伤痕明显，可都是皮外伤，走路都不费劲儿，反倒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什么伤，可走路的时候都扶着胸口，似乎很疼，也很吃力的样子；小时候，小胖受欺负了，总是第一时间跟自己和大胖哭诉，可今天自己问小胖身上的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居然一声不发，还是他那些狐朋股友们跟自己介绍的情况；被在气头上的司大壮揍了，小胖也没像往常一样寻求自己的庇护，而是就跪在地上边老老实实滴挨打，躲都没有躲；最不寻常的是，自己提出要来找司夕田他们给他出气的时候，他居然坚决不肯跟她一起来，反倒是拼命拦着自己！
现在想想，以小胖的反应，还真可能是司夕田说的这样：打小胖的并不是商云墨，而是司家姐弟，或许还有许天赐和那个熊二合伙打的他……
如果说小胖被一个司夕田领回来的外人打了，那她来这里闹一闹还能赚点便宜，让冯氏他们惩罚司夕田一顿；可要是打小胖的，是司夕田和司夕峰这些比小胖小不少的孩子，就算是几个人合伙，这哑巴亏，小胖和自己也得吃了。
而偏偏司夕田似乎是看出来了兰氏的尴尬，更是故意说道：“不对啊，大伯母，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我记得小峰出手应该不重的啊，在他和小胖哥结束单挑的时候，我还跟小胖哥说了几句话，他只是脸上有点伤，衣服有点破了，身上和腿哪里都是好好的。怎么你说的小胖哥伤的那么厉害，是后来他一直没走，又碰见别的人，挨打了么？这事儿也怪我，我们看着这事儿了了，就直接走了，早知道应该守着他直到你们大人过来……”
“你说什么，什么小峰出手应该不重，什么单挑？”兰氏没听懂司夕田的话，或者说听懂了却不敢相信。
司三妹接过话茬：“这你都没听懂么？田田是说，打伤你的宝贝儿子的，是咱们小峰！而且俩人是单挑，不是田田他们群殴。另外，小峰怎么可能出手那么重？要么是你刚夸大了小胖的伤，要么，就是小胖又遇到了以前他欺负过的孩子报仇……”
“这不可能！”兰氏脱口而出，她今天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可能了，可偏偏她否认的，最终都变成了可能。
司三妹见兰氏还在自自欺人，冷笑了一声：“怎么不可能？俺告诉你，这可都是俺亲眼所见！小胖是小峰打的没错，可这事儿也怨不到小峰，因为小胖带了那么多人在路上拦着他和李家的小山，想用他们做诱饵，把田田给引诱过来好收拾她。后来，云墨打倒了他带来的那些人之后，小峰便跟他单挑了。这个过程，别说云墨，就连田田都没动他一手指头。好歹俺是他们共同的姑姑，没必要偏袒谁，自然不会说谎。”
“这……”这个情景明显在兰氏的预料之外，小胖不管是年龄还是身材，都有小峰的两个大，被人家打了成这样，已经够丢人了，而且这事儿明显是小胖理亏。
她就此收手也就罢了，要是她再纠缠下去，就显得有点无理取闹了。
如果司夕田能听到兰氏的想法，肯定会哈哈大笑，兰氏这个泼妇也知道无理取闹这四个字？这几个月里，她来自己家无理取闹的次数还少了么？
兰氏认清现状之后，是没继续找司夕田姐弟的麻烦，更没有再提小胖身上伤到底有多严重。
不过因为肚子里有气，想到小胖受的伤，便把火苗烧到了司三妹身上：“司三妹，就是的不对了啊！好歹你是小胖的姑姑，既然你看到了小胖挨打，你干嘛不拦着啊！你的心也太狠了吧！”
司三妹早就等着兰氏问这个话呢，听她这么一问，立刻把早就准备好的话还给了她：“大嫂，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俺是故意让小胖挨打似的，好歹俺也是小胖的姑姑，哪能不心疼他？俺本来是想拦着不让小峰打小胖的，可……”
“可什么？”兰氏语气依然不好。
司三妹心中暗笑，学着下午兰氏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可是我刚要出手就想到了你说的话，‘三妹啊，你这个大人太过在意了，都是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大人没必要搀和这么多’！而且，俺当时也看到了，小峰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小胖那么大身板，怎么可能被他打坏了？你说是不是？”
兰氏这下，终于尝到了被自己的话打脸的滋味，只得咬着牙点头：“是，你说的对！”
一边的司夕田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暗地里朝着司三妹竖起了大拇指，她这个姑姑，是越来越符合自己的心意了。
而司三妹却还没说完：“大嫂啊！不是俺这个当小姑子的说你，小胖也不小了，过一两年就该娶媳妇儿了。看看现在，他这成天在村里欺负这个小孩，欺负那个小孩的，像是什么样子，你是该好好管管了！不然这么下去，早晚吃亏的还是他自己！而且再大一大，谁敢把姑娘嫁给他呀？”
兰氏听了司三妹的话，火气一下子就压不住了，只觉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直接给司三妹两巴掌。
可偏偏刚刚司三妹的话，让她一点错漏都找不到。
有火气她也不能发，只得狠狠滴说道：“司三妹，你要搞搞清楚，小胖是我儿子，不是你的。将来他变成啥样，用不着你来管！至于媳妇么，俺肯定能给他找到，也不用你操心。你要管，还是管管你自己和你儿子吧！你以为跟丈夫和离的女子还有人要么？难道你还好意思赖在娘家一辈子？而一个娘都跑了的孩子，谁家姑娘又愿意嫁？”
冯氏毕竟是护着闺女的，听了兰氏这话，也是气的一口差点喷出来一口老血：“老大媳妇！你闭嘴！三妹可是你男人的亲妹妹，是你的小姑子，你咋能这么说话？她是小胖的姑姑，咋就管不着小胖？好，就算是三妹管不着，那俺呢？小胖是你儿子，还是俺孙子呢！俺总管得着你这个儿媳妇和他这个孙子吧？”
兰氏很想也反驳回去，可她也知道，虽然这老太太好欺负，可却是个很讲究三纲五常的，也是个好面子的。而司三妹、林氏和司夕田那个死丫头都在等着抓她把柄呢，要是她顶嘴被她们给抓住了，那肯定要拿这个做文章！
于是，低着头，终于还是说了一句：“你当然管得着。”
冯氏脸色依旧不佳，难得的板着了婆婆架子：“那就好！兰氏，今天这事儿，本来就是你不对。小胖那孩子俺也知道，心眼不坏。现在这样，都是你没教育好！他欺负别人就是应该的，别人自卫一下，就是欺负你孩子是吧？俺告诉你，咱们老司家一直都是忠厚老实的，可没这样不讲理的规矩！你回家给俺好好反省反省，要是再出这样他欺负孩子的事儿，俺……”
冯氏本来想说，如果小胖再这样，自己也会惩罚他，可想了想，也知道自己下不去手，便又改口说道：“就让他爹揍他，或者跟族长说，让族长去处理！另外，田田，你也听着，再遇到这样的事儿，你就让云墨帮忙收拾那凑小子。这是俺应允的！”
对于冯氏的话，司夕田挑了挑眉毛，虽然还是比较软弱，但应该也是她能做到的最下狠心的决定了吧？
于是，她点头说道：“好嘞，有了奶奶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如果小胖哥再这样，用不上商云墨出手，小峰就能对付，更何况还有我这个擀面杖呢！你放心，我肯定会让他记住教训，又不伤了他！”
原本是来找麻烦的，结果惹了一肚子气，还不能发出来，兰氏最后咬着牙说道：“婆婆的话俺记住了，俺这就回去，好好的管教小胖！”
说着，她也不管冯氏他们还要不要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这小胖是该管管了，连小峰那么个小家伙都打不过，真给她这个当娘的丢人！
且不说兰氏回去之后有没有再收拾小胖，但司夕田听说，从这天开始，小胖还真的变了。不让那些小弟们再跟着不说，再也没有欺负过村里的那些孩子，甚至之前的那些小弟们再欺负别的孩子被他碰见了，也会上前劝阻。
对于小胖的转变，冯氏和司三妹很是高兴，自然也把这个功劳记在了司夕田头上。对此，司夕田觉得自己有些受之有愧，她是劝了小胖几句，可也就是随口说的，这也只能说，小胖的本质还是不错的……
小兰氏的事儿过去之后，司夕田过了几天清净的日子，有个六七天，湖边都只有她这一家卖小吃的，不知道是别人都没想到，还是被小兰氏的事儿给吓回去了。
其实，司夕田倒是希望这湖摊边上能来几个其他卖小吃的，眼瞅着天一天天的暖了，就要种田了，而且也还有几个人想要找她盘炕啥的，让这个小吃摊一捆，她林氏啥也干不了。可是，开了这半个月小吃摊，司夕田不免有点圣母了，心中也多了一些责任感，总觉得自己应该对这湖滩上的老少爷们负责，如果自己贸然撤掉小吃摊，他们岂不是要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早上和中午总是饿肚子？
在对许荣媳妇和郑钱，以及其他几个朋友说了她的心思之后，过了两天，终于有了消息。
这天晚上刚吃完饭，司家来了一个稀客：王二的媳妇。这王二的媳妇跟冯氏和司三妹客套了几句之后，就点名要见司夕田。
对于这个女人，司夕田没啥印象，如果不是当初王二参与绑架她，后来又帮她做了污点证人，她估计都不会知道村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等司夕田过来的时候，看到炕上坐着的是个大概二十七八岁，长相一般的妇人。她眉梢眼角带着卑微和胆小之色，这点，倒是跟她男人王二有些相似。
让司夕田奇怪的是，像她这样的妇人，不应该是找和她同龄的司三妹近亲，为何她却说要见自己呢？当初王二虽然有把柄在她手上，可她一直也没用过；王二家也没有跟她同龄的孩子，定然也不是为婚姻之事而来；而自己也只跟瓦匠和小吃摊有关。最近，她放的话更是多跟小吃摊有关，莫非，这王二来的目的是也想做小吃摊？
别说，司夕田还真的猜对了，王二媳妇来找她，就是这个目的。
王二媳妇倒是比王二要有魄力些，虽然紧张，可还是一见到司夕田就问道：“田田姑娘，俺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司夕田朝着她笑了笑：“王大婶，你不必紧张，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王二媳妇有些局促滴搓了搓手：“那个，那个，俺听说，你在皓湖边上开了个小吃摊；而且俺还听说，你其实是不介意有人一同在湖边上开小吃摊的……”
说到这里，她又抬头看了看司夕田，不敢继续说下去，想看司夕田的态度，再决定是否要说下边的话。
“是啊！我不但不介意，反倒是挺希望如此的。我家还有地，后期忙不过来，怕将来那些叔叔伯伯们饿肚子。可是，这么多天了，都没有人开。怎么，你是想要开小吃摊，但不知道怎么弄，让我帮忙？”司夕田心中好笑，瞧着王二媳妇这小心翼翼的样子，怕啥？自己又不是真的母老虎，还能吃了她不成？
“有你这话，那俺就放心了！”王二媳妇听了司夕田的话，终于露出了笑容，人也不再那么紧张了，“不瞒你说，自从俺们家那口子先昧着良心答应了孙少爷帮忙打劫你，后来又转而帮你作证之后，孙家便恼了，处处刁难俺们家。先是不租给俺们地种了，再也不雇俺们家那口子了。从那以来，俺们家那口子只能偶尔打打零工，工钱也比之前少了不少。这家里老老少少的，都得吃饭，已经过不下去了。所以，俺就想做点别的营生。前两天听他们唠了一嘴，俺就想着来看看是不是真的。要是你不介意，俺也想去皓湖边上开个小吃摊，给家里出一份力，帮孩子们讨一口吃的。”
想到小兰氏被渔民们赶出皓湖的情形，王二媳妇怕司夕田不容自己，赶忙又补充：“你放心，俺不可不是要卖鱼汤泡饭！俺哥哥和嫂子是在镇子上开馄饨摊的，小时候，俺也帮过忙。俺也想去开个馄钝摊……”
在镇上开混沌摊的夫妻？王二媳妇这么一说，司夕田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在镇子上接的第一笔盘炕生意：“你娘家是不是姓李？”
“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王二媳妇很是惊讶。
司夕田笑着说道：“要说，咱们还是挺有缘分的，当初，我作为瓦匠接的第一个买卖就是你哥他们家的。那天中午啊，你哥给我吃的，就是他亲手做的馄钝。那皮薄馅大的，可是真的好吃。你哥做的那么好，你肯定也差不了，要是在湖边开这么个小摊儿啊，肯定赚钱！”
王二媳妇很是惊喜：“啊，原来你就是替俺哥盘炕的大瓦匠？上次俺嫂子来看俺还说过呢，他们家找了个瓦匠，既便宜，炕又盘的好。俺可真没想到，她说的那个大瓦匠居然是你！你这么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有本事！”
说完这个，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司夕田刚刚已经同意了她的请求：“田田姑娘，你是说你同意俺在湖边摆摊？”
司夕田点点头：“我当然同意了，我是求之不得啊！再说，这个皓湖又不是我家的，你想要去开小吃摊，也不需要我同意的啊！如果你在开小吃摊的时候遇到什么困难，有啥不懂的，都可以随时来问我！只是有一点，你也知道，当初我堂嫂是怎么出事儿的，我只是希望你一定记住，千万不能用坏的食材，尤其是其中的肉。”
“你放心，教给俺们爹娘在教给俺们做馄钝的第一天说的就是这个话，吃进嘴里的东西，如果有问题，是可能会出人命的！”王二媳妇这会儿已经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要是同意，那俺可真是太感激你了，俺们婆家和娘家都是烧了高香，才能认识你啊！”
在回家的路上，王二媳妇也是一直乐着的，谁说司家姑娘是个容不得人的悍女来着，谁说是她害了小兰氏的？这是一个多好的姑娘啊！她以后听见别人说司夕田，定然要跟人家好好说说！
王二媳妇的小吃摊没几天就开起来了。
王二媳妇原本以为司夕田不给她使坏就不错了，却没想到她居然还主动帮自己盘炉灶，另外还教给她了不少东西，才两三日功夫，这馄钝摊就得到了渔民们的肯定。
后来又有几户村民看到王二媳妇的小吃摊赚钱，也都找了司夕田商量，在这里开了小吃摊。司夕田也就纳闷了，这湖边也不是她包下的，为啥想开小吃摊的，都先来问她呢？
不过，这样一分流，司夕田这边的小吃摊的压力小了不少。司夕田本想关了这小吃摊，可林氏却不肯，说是觉得这小吃摊好歹也是个营生，现在也没那么忙了，她也想给家里出一份力，便自己撑了下来。司夕田对于林氏这奋发自强的态度很是赞许，便也同意了。
趁着这个机会，司夕田又接了几个盘炕的生意，并且开始整理家里的情况，准备春耕。
司夕田盘点了一下，当初因为司大壮和兰氏克扣，司家只分到了两亩水田。因为原来主要靠打鱼为生，司二壮他们也没怎么打算购田，只是买了一亩地，也就是水田三亩，只是种点稻米自己家吃。而司夕田之前也因为司夕雷的事儿，从司家族长那边获得了五亩水田的赔偿。算起来，司家这就是有八亩水田了。虽然不算特别多，但也不算少的。
按照冯氏的意思，是司夕田是瓦匠，林氏现在又经营着那小吃摊，司家平时的吃用已经够了，不如就把这些地给租出去，多少赚点租子也就罢了。
但司夕田和司三妹都不同意这样的想法。司夕田明白，古代是民以食为天。在这样的时代，粮食可是最关键的。去年司家过的最惨的时候，最缺的就是粮食。这临湖村到镇上要走过山林，大雪封山的时候，他们孤儿寡母的，想要去买粮都出不去。所以，司夕田坚信，还是自己家有粮食更靠谱。
司三妹虽然没有这样的远见，可毕竟她也在孙家当了十几年少奶奶，自然也是知道轻重的。孙家那么大的人家，更也是主要靠着皓湖上的生意过活，可从祖上就立下了规矩，不管家业多大，是否转做了别的行当，每年自己家定要种二十亩地，若是粮食吃不完，第二年是司粥场也好，是卖了也罢。总之，种田是他们的根本，这不能丢。
冯氏听他们说的倒是也觉得有理，便也同意了。
时下，正是惊蛰时节，也算是临湖村的雨季。原本有些干涸的土地都吃了个饱，一个个池塘也都满满的都是水，正是春耕的好时机。
现代的时候，很多农民是直接买育苗中育好的水稻苗，可这个时代，根本没有这样的地方，便只能自己先在秧田里育苗，然后再分开插秧。
司夕田他们找了一天不下雨的日子到镇子上去买水稻种子。原本，司夕田是只打算和司三妹一起去的，顺便也买些女儿家的衣服之类的，可难得主动提要求的商云墨却提出来要跟着一起去，便成了三人行。
青泥洼镇是附近几个村子的中心，自然是有农用品店的，而且大大小小还有不少。司夕田不得不感叹，这古代，果然是重视农耕的时代。即使是临近皓湖，这青泥洼的镇总的说来，也还是更重视农业一些。
司三妹告诉司夕田，这镇中央的“大丰收”种子店是镇子上种子最好，价格也比较合理的店铺，孙家的种子和农用具，一般也都是在这里买。
司夕田听了司三妹的话，便跟着她到了这个“大丰收”农用品店。这家店是在镇上的黄金地段。一个大大的牌匾，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进了这个屋子，司夕田就更加感慨了。刚刚她路过一些成衣铺和杂货铺，看起来都是不大的，而这家农用品店，却几乎是旁边成衣铺的两个大了。在这样繁华的街道上，还能开这样大的店铺，得需要多少租金啊，果断有钱！
这店虽然大，但却一点也不空，而且设计的十分巧妙。
门口处，是账房先生，采购种子或者农具的人，不用在柜台结账，只要在这结账就行了。这样，既方便的买东西的人，也方便他们看着店里的东西，以防在忙的时候有人拿走。
迎着门，是一排木制的柜台。柜台的后边是一大排满是抽屉的柜子，每个抽屉上都贴满了小字条。这么打眼望去，倒不像是个农用品店的设备，更像是古装剧里的药店柜子，估计是为了取用方便。
店铺的左边，是一些架子，架子上挂着铁锹、镰刀、镐头、斧子等等用具；在右边，放则放着比较大的犁和牛车。这么多东西一放，中间就只剩下一条过道了，好在这过道还挺快，可以容几个人同时走。
看到这个，司夕田不得不佩服起这家店的老板起来。
见司夕田他们几个人进门，一个伶俐的小二便迎了上来：“几位客官，快进里边看看吧！咱们这里种子啊，农具啊，应有尽有。你们想买点啥？”
“我想买……”司夕田前世只是个瓦匠，又不是种田的，除了种子之外，也不知道种田还需要什么东西，而这辈子，她只在农村呆了几个月，司家又不以种田为生，她哪里有什么种田知识啊！甚至连种八亩地需要多少水稻种子都不知道，至于家里的农具，呵呵，也是一点也没有，司夕田除了知道要有镰刀、铁锹之外，也再也不知道啥是需要的了。
于是，她便转身看向司三妹和商云墨，司三妹虽然有种田的经验，但也没亲自采购过，也是不懂，至于商云墨，那就更甭提了。
好吧，早知道这样，她出门之前就问问冯氏了，毕竟冯氏还算是有种田经验的。
无奈，司夕田硬着头皮说道：“小二哥，我想问问，种八亩水田需要多少水稻种子？另外，工具上，除了铁锹，还需要准备什么？哦，我们家自己没养牛，所以不用买犁。”
“一亩水田大概需要六斤种子，八亩田就是四十八斤种，我建议你买五十斤，这样以防万一。另外，工具上么，至少也还需要有锄和搞头，以及后期收获后用来脱粒的连枷。”这个回答很是详细，可是，这声音却是从店门口传来的，而且声音听起来像是带着童声的男孩儿，显然并不是这小二的声音。
而小二听见这个声音，也赶忙向外边打招呼：“少爷，您怎么来店里了？”
司夕田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哦，应该还是个少爷，居然能懂这么多。
不由得她也回头，想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见到来人后，她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兰氏终于抓到了司夕田的把柄，语气便嚣张了起来，看着司夕田的眼神，更加的肆意。哼，这小丫头吃过的米还没她吃过的盐多，想跟她玩儿，还嫩了点！
是人都能看得出来，现在的兰氏，如果不是因为屋子里还有冯氏、司三妹，肯定会冲过去，打司夕田两巴掌，或者咬她两口。
可惜，兰氏没高兴多久，下一刻，她就体会到了从高山跌倒谷底的感觉，因为司夕田摇了摇头：“大伯母，我只说小胖哥的那些狐朋狗友是商云墨打的，可没说小胖哥自己也是被商云墨打的啊！商云墨毕竟只是暂住在司家，我怎么能把他当打手，让他去打人呢？他只是看不惯那些比我们都大的男孩儿们欺负我们姐弟，随便抬了抬脚，收拾了他们而已。我们和小胖哥都是司家人，司家孩子自己打闹是我们家内部的事儿，他自然不好插手。”
一边的商云墨和司夕峰听了，嘴角不由得齐齐抽了抽。司夕田可真好意思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把商云墨当打手用的，如果他们没记错，司夕田可是直接就跟小胖说，不管群殴还是单挑，他们要打的对象都是商云墨来着。
“不可能！明明就是这个野小子干的！”兰氏根本不信司夕田的话。小胖长得又高又壮，人也有力气，村里跟小胖差不多的孩子根本没有能打得过小胖的，商云墨没帮忙，司夕田他们怎么打的过？
见兰氏的反应，司夕田的嘴角带了几分嘲笑：“大伯母，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不信你可以回去找小胖哥问问，看他怎么说啊！另外，我得提醒你，商云墨脾气可不太好，如果你再叫他野小子，他要是生气了，可是会揍人的。你也看到今天那些熊孩子的情况了，那是他一瞬间打倒的，十来个人啊！如果他要揍你，我和奶奶，姑姑他们可都拦不住！”
商云墨无语，司夕田这说的是什么话，他就算是脾气再不好，毕竟是个男子汉，还是个习武之人，难道还能乡野泼妇的一句野小子，就丢面子要去揍人家？不过，听着这兰氏一直在找司夕田的茬，他倒是挺有揍她的冲动的；另外，不知道为何，被司夕田这丫头护着，他还是挺高兴的，心里，格外的舒坦。
兰氏听了司夕田的话，张了半天嘴，没再说出点啥。一方面，是她真的害怕惹恼了商云墨会挨揍，另外一方面，也因为她忽然想到了小胖回家之后的种种不对头。
虽然小胖的连上和身上的伤痕明显，可都是皮外伤，走路都不费劲儿，反倒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什么伤，可走路的时候都扶着胸口，似乎很疼，也很吃力的样子；小时候，小胖受欺负了，总是第一时间跟自己和大胖哭诉，可今天自己问小胖身上的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居然一声不发，还是他那些狐朋股友们跟自己介绍的情况；被在气头上的司大壮揍了，小胖也没像往常一样寻求自己的庇护，而是就跪在地上边老老实实滴挨打，躲都没有躲；最不寻常的是，自己提出要来找司夕田他们给他出气的时候，他居然坚决不肯跟她一起来，反倒是拼命拦着自己！
现在想想，以小胖的反应，还真可能是司夕田说的这样：打小胖的并不是商云墨，而是司家姐弟，或许还有许天赐和那个熊二合伙打的他……
如果说小胖被一个司夕田领回来的外人打了，那她来这里闹一闹还能赚点便宜，让冯氏他们惩罚司夕田一顿；可要是打小胖的，是司夕田和司夕峰这些比小胖小不少的孩子，就算是几个人合伙，这哑巴亏，小胖和自己也得吃了。
而偏偏司夕田似乎是看出来了兰氏的尴尬，更是故意说道：“不对啊，大伯母，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我记得小峰出手应该不重的啊，在他和小胖哥结束单挑的时候，我还跟小胖哥说了几句话，他只是脸上有点伤，衣服有点破了，身上和腿哪里都是好好的。怎么你说的小胖哥伤的那么厉害，是后来他一直没走，又碰见别的人，挨打了么？这事儿也怪我，我们看着这事儿了了，就直接走了，早知道应该守着他直到你们大人过来……”
“你说什么，什么小峰出手应该不重，什么单挑？”兰氏没听懂司夕田的话，或者说听懂了却不敢相信。
司三妹接过话茬：“这你都没听懂么？田田是说，打伤你的宝贝儿子的，是咱们小峰！而且俩人是单挑，不是田田他们群殴。另外，小峰怎么可能出手那么重？要么是你刚夸大了小胖的伤，要么，就是小胖又遇到了以前他欺负过的孩子报仇……”
“这不可能！”兰氏脱口而出，她今天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可能了，可偏偏她否认的，最终都变成了可能。
司三妹见兰氏还在自自欺人，冷笑了一声：“怎么不可能？俺告诉你，这可都是俺亲眼所见！小胖是小峰打的没错，可这事儿也怨不到小峰，因为小胖带了那么多人在路上拦着他和李家的小山，想用他们做诱饵，把田田给引诱过来好收拾她。后来，云墨打倒了他带来的那些人之后，小峰便跟他单挑了。这个过程，别说云墨，就连田田都没动他一手指头。好歹俺是他们共同的姑姑，没必要偏袒谁，自然不会说谎。”
“这……”这个情景明显在兰氏的预料之外，小胖不管是年龄还是身材，都有小峰的两个大，被人家打了成这样，已经够丢人了，而且这事儿明显是小胖理亏。
她就此收手也就罢了，要是她再纠缠下去，就显得有点无理取闹了。
如果司夕田能听到兰氏的想法，肯定会哈哈大笑，兰氏这个泼妇也知道无理取闹这四个字？这几个月里，她来自己家无理取闹的次数还少了么？
兰氏认清现状之后，是没继续找司夕田姐弟的麻烦，更没有再提小胖身上伤到底有多严重。
不过因为肚子里有气，想到小胖受的伤，便把火苗烧到了司三妹身上：“司三妹，就是的不对了啊！好歹你是小胖的姑姑，既然你看到了小胖挨打，你干嘛不拦着啊！你的心也太狠了吧！”
司三妹早就等着兰氏问这个话呢，听她这么一问，立刻把早就准备好的话还给了她：“大嫂，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俺是故意让小胖挨打似的，好歹俺也是小胖的姑姑，哪能不心疼他？俺本来是想拦着不让小峰打小胖的，可……”
“可什么？”兰氏语气依然不好。
司三妹心中暗笑，学着下午兰氏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可是我刚要出手就想到了你说的话，‘三妹啊，你这个大人太过在意了，都是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大人没必要搀和这么多’！而且，俺当时也看到了，小峰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小胖那么大身板，怎么可能被他打坏了？你说是不是？”
兰氏这下，终于尝到了被自己的话打脸的滋味，只得咬着牙点头：“是，你说的对！”
一边的司夕田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暗地里朝着司三妹竖起了大拇指，她这个姑姑，是越来越符合自己的心意了。
而司三妹却还没说完：“大嫂啊！不是俺这个当小姑子的说你，小胖也不小了，过一两年就该娶媳妇儿了。看看现在，他这成天在村里欺负这个小孩，欺负那个小孩的，像是什么样子，你是该好好管管了！不然这么下去，早晚吃亏的还是他自己！而且再大一大，谁敢把姑娘嫁给他呀？”
兰氏听了司三妹的话，火气一下子就压不住了，只觉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直接给司三妹两巴掌。
可偏偏刚刚司三妹的话，让她一点错漏都找不到。
有火气她也不能发，只得狠狠滴说道：“司三妹，你要搞搞清楚，小胖是我儿子，不是你的。将来他变成啥样，用不着你来管！至于媳妇么，俺肯定能给他找到，也不用你操心。你要管，还是管管你自己和你儿子吧！你以为跟丈夫和离的女子还有人要么？难道你还好意思赖在娘家一辈子？而一个娘都跑了的孩子，谁家姑娘又愿意嫁？”
冯氏毕竟是护着闺女的，听了兰氏这话，也是气的一口差点喷出来一口老血：“老大媳妇！你闭嘴！三妹可是你男人的亲妹妹，是你的小姑子，你咋能这么说话？她是小胖的姑姑，咋就管不着小胖？好，就算是三妹管不着，那俺呢？小胖是你儿子，还是俺孙子呢！俺总管得着你这个儿媳妇和他这个孙子吧？”
兰氏很想也反驳回去，可她也知道，虽然这老太太好欺负，可却是个很讲究三纲五常的，也是个好面子的。而司三妹、林氏和司夕田那个死丫头都在等着抓她把柄呢，要是她顶嘴被她们给抓住了，那肯定要拿这个做文章！
于是，低着头，终于还是说了一句：“你当然管得着。”
冯氏脸色依旧不佳，难得的板着了婆婆架子：“那就好！兰氏，今天这事儿，本来就是你不对。小胖那孩子俺也知道，心眼不坏。现在这样，都是你没教育好！他欺负别人就是应该的，别人自卫一下，就是欺负你孩子是吧？俺告诉你，咱们老司家一直都是忠厚老实的，可没这样不讲理的规矩！你回家给俺好好反省反省，要是再出这样他欺负孩子的事儿，俺……”
冯氏本来想说，如果小胖再这样，自己也会惩罚他，可想了想，也知道自己下不去手，便又改口说道：“就让他爹揍他，或者跟族长说，让族长去处理！另外，田田，你也听着，再遇到这样的事儿，你就让云墨帮忙收拾那凑小子。这是俺应允的！”
对于冯氏的话，司夕田挑了挑眉毛，虽然还是比较软弱，但应该也是她能做到的最下狠心的决定了吧？
于是，她点头说道：“好嘞，有了奶奶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如果小胖哥再这样，用不上商云墨出手，小峰就能对付，更何况还有我这个擀面杖呢！你放心，我肯定会让他记住教训，又不伤了他！”
原本是来找麻烦的，结果惹了一肚子气，还不能发出来，兰氏最后咬着牙说道：“婆婆的话俺记住了，俺这就回去，好好的管教小胖！”
说着，她也不管冯氏他们还要不要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这小胖是该管管了，连小峰那么个小家伙都打不过，真给她这个当娘的丢人！
且不说兰氏回去之后有没有再收拾小胖，但司夕田听说，从这天开始，小胖还真的变了。不让那些小弟们再跟着不说，再也没有欺负过村里的那些孩子，甚至之前的那些小弟们再欺负别的孩子被他碰见了，也会上前劝阻。
对于小胖的转变，冯氏和司三妹很是高兴，自然也把这个功劳记在了司夕田头上。对此，司夕田觉得自己有些受之有愧，她是劝了小胖几句，可也就是随口说的，这也只能说，小胖的本质还是不错的……
小兰氏的事儿过去之后，司夕田过了几天清净的日子，有个六七天，湖边都只有她这一家卖小吃的，不知道是别人都没想到，还是被小兰氏的事儿给吓回去了。
其实，司夕田倒是希望这湖摊边上能来几个其他卖小吃的，眼瞅着天一天天的暖了，就要种田了，而且也还有几个人想要找她盘炕啥的，让这个小吃摊一捆，她林氏啥也干不了。可是，开了这半个月小吃摊，司夕田不免有点圣母了，心中也多了一些责任感，总觉得自己应该对这湖滩上的老少爷们负责，如果自己贸然撤掉小吃摊，他们岂不是要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早上和中午总是饿肚子？
在对许荣媳妇和郑钱，以及其他几个朋友说了她的心思之后，过了两天，终于有了消息。
这天晚上刚吃完饭，司家来了一个稀客：王二的媳妇。这王二的媳妇跟冯氏和司三妹客套了几句之后，就点名要见司夕田。
对于这个女人，司夕田没啥印象，如果不是当初王二参与绑架她，后来又帮她做了污点证人，她估计都不会知道村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等司夕田过来的时候，看到炕上坐着的是个大概二十七八岁，长相一般的妇人。她眉梢眼角带着卑微和胆小之色，这点，倒是跟她男人王二有些相似。
让司夕田奇怪的是，像她这样的妇人，不应该是找和她同龄的司三妹近亲，为何她却说要见自己呢？当初王二虽然有把柄在她手上，可她一直也没用过；王二家也没有跟她同龄的孩子，定然也不是为婚姻之事而来；而自己也只跟瓦匠和小吃摊有关。最近，她放的话更是多跟小吃摊有关，莫非，这王二来的目的是也想做小吃摊？
别说，司夕田还真的猜对了，王二媳妇来找她，就是这个目的。
王二媳妇倒是比王二要有魄力些，虽然紧张，可还是一见到司夕田就问道：“田田姑娘，俺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司夕田朝着她笑了笑：“王大婶，你不必紧张，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王二媳妇有些局促滴搓了搓手：“那个，那个，俺听说，你在皓湖边上开了个小吃摊；而且俺还听说，你其实是不介意有人一同在湖边上开小吃摊的……”
说到这里，她又抬头看了看司夕田，不敢继续说下去，想看司夕田的态度，再决定是否要说下边的话。
“是啊！我不但不介意，反倒是挺希望如此的。我家还有地，后期忙不过来，怕将来那些叔叔伯伯们饿肚子。可是，这么多天了，都没有人开。怎么，你是想要开小吃摊，但不知道怎么弄，让我帮忙？”司夕田心中好笑，瞧着王二媳妇这小心翼翼的样子，怕啥？自己又不是真的母老虎，还能吃了她不成？
“有你这话，那俺就放心了！”王二媳妇听了司夕田的话，终于露出了笑容，人也不再那么紧张了，“不瞒你说，自从俺们家那口子先昧着良心答应了孙少爷帮忙打劫你，后来又转而帮你作证之后，孙家便恼了，处处刁难俺们家。先是不租给俺们地种了，再也不雇俺们家那口子了。从那以来，俺们家那口子只能偶尔打打零工，工钱也比之前少了不少。这家里老老少少的，都得吃饭，已经过不下去了。所以，俺就想做点别的营生。前两天听他们唠了一嘴，俺就想着来看看是不是真的。要是你不介意，俺也想去皓湖边上开个小吃摊，给家里出一份力，帮孩子们讨一口吃的。”
想到小兰氏被渔民们赶出皓湖的情形，王二媳妇怕司夕田不容自己，赶忙又补充：“你放心，俺不可不是要卖鱼汤泡饭！俺哥哥和嫂子是在镇子上开馄饨摊的，小时候，俺也帮过忙。俺也想去开个馄钝摊……”
在镇上开混沌摊的夫妻？王二媳妇这么一说，司夕田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在镇子上接的第一笔盘炕生意：“你娘家是不是姓李？”
“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王二媳妇很是惊讶。
司夕田笑着说道：“要说，咱们还是挺有缘分的，当初，我作为瓦匠接的第一个买卖就是你哥他们家的。那天中午啊，你哥给我吃的，就是他亲手做的馄钝。那皮薄馅大的，可是真的好吃。你哥做的那么好，你肯定也差不了，要是在湖边开这么个小摊儿啊，肯定赚钱！”
王二媳妇很是惊喜：“啊，原来你就是替俺哥盘炕的大瓦匠？上次俺嫂子来看俺还说过呢，他们家找了个瓦匠，既便宜，炕又盘的好。俺可真没想到，她说的那个大瓦匠居然是你！你这么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有本事！”
说完这个，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司夕田刚刚已经同意了她的请求：“田田姑娘，你是说你同意俺在湖边摆摊？”
司夕田点点头：“我当然同意了，我是求之不得啊！再说，这个皓湖又不是我家的，你想要去开小吃摊，也不需要我同意的啊！如果你在开小吃摊的时候遇到什么困难，有啥不懂的，都可以随时来问我！只是有一点，你也知道，当初我堂嫂是怎么出事儿的，我只是希望你一定记住，千万不能用坏的食材，尤其是其中的肉。”
“你放心，教给俺们爹娘在教给俺们做馄钝的第一天说的就是这个话，吃进嘴里的东西，如果有问题，是可能会出人命的！”王二媳妇这会儿已经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要是同意，那俺可真是太感激你了，俺们婆家和娘家都是烧了高香，才能认识你啊！”
在回家的路上，王二媳妇也是一直乐着的，谁说司家姑娘是个容不得人的悍女来着，谁说是她害了小兰氏的？这是一个多好的姑娘啊！她以后听见别人说司夕田，定然要跟人家好好说说！
王二媳妇的小吃摊没几天就开起来了。
王二媳妇原本以为司夕田不给她使坏就不错了，却没想到她居然还主动帮自己盘炉灶，另外还教给她了不少东西，才两三日功夫，这馄钝摊就得到了渔民们的肯定。
后来又有几户村民看到王二媳妇的小吃摊赚钱，也都找了司夕田商量，在这里开了小吃摊。司夕田也就纳闷了，这湖边也不是她包下的，为啥想开小吃摊的，都先来问她呢？
不过，这样一分流，司夕田这边的小吃摊的压力小了不少。司夕田本想关了这小吃摊，可林氏却不肯，说是觉得这小吃摊好歹也是个营生，现在也没那么忙了，她也想给家里出一份力，便自己撑了下来。司夕田对于林氏这奋发自强的态度很是赞许，便也同意了。
趁着这个机会，司夕田又接了几个盘炕的生意，并且开始整理家里的情况，准备春耕。
司夕田盘点了一下，当初因为司大壮和兰氏克扣，司家只分到了两亩水田。因为原来主要靠打鱼为生，司二壮他们也没怎么打算购田，只是买了一亩地，也就是水田三亩，只是种点稻米自己家吃。而司夕田之前也因为司夕雷的事儿，从司家族长那边获得了五亩水田的赔偿。算起来，司家这就是有八亩水田了。虽然不算特别多，但也不算少的。
按照冯氏的意思，是司夕田是瓦匠，林氏现在又经营着那小吃摊，司家平时的吃用已经够了，不如就把这些地给租出去，多少赚点租子也就罢了。
但司夕田和司三妹都不同意这样的想法。司夕田明白，古代是民以食为天。在这样的时代，粮食可是最关键的。去年司家过的最惨的时候，最缺的就是粮食。这临湖村到镇上要走过山林，大雪封山的时候，他们孤儿寡母的，想要去买粮都出不去。所以，司夕田坚信，还是自己家有粮食更靠谱。
司三妹虽然没有这样的远见，可毕竟她也在孙家当了十几年少奶奶，自然也是知道轻重的。孙家那么大的人家，更也是主要靠着皓湖上的生意过活，可从祖上就立下了规矩，不管家业多大，是否转做了别的行当，每年自己家定要种二十亩地，若是粮食吃不完，第二年是司粥场也好，是卖了也罢。总之，种田是他们的根本，这不能丢。
冯氏听他们说的倒是也觉得有理，便也同意了。
时下，正是惊蛰时节，也算是临湖村的雨季。原本有些干涸的土地都吃了个饱，一个个池塘也都满满的都是水，正是春耕的好时机。
现代的时候，很多农民是直接买育苗中育好的水稻苗，可这个时代，根本没有这样的地方，便只能自己先在秧田里育苗，然后再分开插秧。
司夕田他们找了一天不下雨的日子到镇子上去买水稻种子。原本，司夕田是只打算和司三妹一起去的，顺便也买些女儿家的衣服之类的，可难得主动提要求的商云墨却提出来要跟着一起去，便成了三人行。
青泥洼镇是附近几个村子的中心，自然是有农用品店的，而且大大小小还有不少。司夕田不得不感叹，这古代，果然是重视农耕的时代。即使是临近皓湖，这青泥洼的镇总的说来，也还是更重视农业一些。
司三妹告诉司夕田，这镇中央的“大丰收”种子店是镇子上种子最好，价格也比较合理的店铺，孙家的种子和农用具，一般也都是在这里买。
司夕田听了司三妹的话，便跟着她到了这个“大丰收”农用品店。这家店是在镇上的黄金地段。一个大大的牌匾，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进了这个屋子，司夕田就更加感慨了。刚刚她路过一些成衣铺和杂货铺，看起来都是不大的，而这家农用品店，却几乎是旁边成衣铺的两个大了。在这样繁华的街道上，还能开这样大的店铺，得需要多少租金啊，果断有钱！
这店虽然大，但却一点也不空，而且设计的十分巧妙。
门口处，是账房先生，采购种子或者农具的人，不用在柜台结账，只要在这结账就行了。这样，既方便的买东西的人，也方便他们看着店里的东西，以防在忙的时候有人拿走。
迎着门，是一排木制的柜台。柜台的后边是一大排满是抽屉的柜子，每个抽屉上都贴满了小字条。这么打眼望去，倒不像是个农用品店的设备，更像是古装剧里的药店柜子，估计是为了取用方便。
店铺的左边，是一些架子，架子上挂着铁锹、镰刀、镐头、斧子等等用具；在右边，放则放着比较大的犁和牛车。这么多东西一放，中间就只剩下一条过道了，好在这过道还挺快，可以容几个人同时走。
看到这个，司夕田不得不佩服起这家店的老板起来。
见司夕田他们几个人进门，一个伶俐的小二便迎了上来：“几位客官，快进里边看看吧！咱们这里种子啊，农具啊，应有尽有。你们想买点啥？”
“我想买……”司夕田前世只是个瓦匠，又不是种田的，除了种子之外，也不知道种田还需要什么东西，而这辈子，她只在农村呆了几个月，司家又不以种田为生，她哪里有什么种田知识啊！甚至连种八亩地需要多少水稻种子都不知道，至于家里的农具，呵呵，也是一点也没有，司夕田除了知道要有镰刀、铁锹之外，也再也不知道啥是需要的了。
于是，她便转身看向司三妹和商云墨，司三妹虽然有种田的经验，但也没亲自采购过，也是不懂，至于商云墨，那就更甭提了。
好吧，早知道这样，她出门之前就问问冯氏了，毕竟冯氏还算是有种田经验的。
无奈，司夕田硬着头皮说道：“小二哥，我想问问，种八亩水田需要多少水稻种子？另外，工具上，除了铁锹，还需要准备什么？哦，我们家自己没养牛，所以不用买犁。”
“一亩水田大概需要六斤种子，八亩田就是四十八斤种，我建议你买五十斤，这样以防万一。另外，工具上么，至少也还需要有锄和搞头，以及后期收获后用来脱粒的连枷。”这个回答很是详细，可是，这声音却是从店门口传来的，而且声音听起来像是带着童声的男孩儿，显然并不是这小二的声音。
而小二听见这个声音，也赶忙向外边打招呼：“少爷，您怎么来店里了？”
司夕田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哦，应该还是个少爷，居然能懂这么多。
不由得她也回头，想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见到来人后，她有些惊讶：“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