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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123_分节阅读_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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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晰的痕迹时都傻了。

    我一直抱着凉生划伤的手哭,我说,凉生,你真傻。

    凉生说,哥哥现在没法让姜生吃上荷包蛋,吃上红烧肉,不能不让你连酸枣都吃不上啊。

    北小武说,是啊,姜生,你别哭了,本来人就长得难看,一哭就更畸形了。

    老师,你就让姜生去吧

    初一那年春天,学校组织春游,每个人交十元钱。

    凉生跟班主任说,我和姜生不能去了。

    由于学校里将每个班去的人数与班主任的工作业绩以及奖金挂钩,所以,班主任很不愿意,苦口婆心的劝导他说,凉生,你和姜生必须去!

    回家路上,我边走边踢着小石头,我说,哥,我真想去春游啊。

    凉生看看我,眉心渐渐的浓,又渐渐的散开,他沉吟了半晌,说,好姜生,哥哥一定让你去!

    第二天,凉生拉我去老师办公室,恰好北小武也在交钱。凉生跟班主任说,他确实不能去春游!

    班主任指着桌上北小武交的十元钱,对凉生说,你别耽误班集体啊,要不,我去你家里做做工作?

    凉生急忙摇头,老师,您别去!我们家穷,你别为难我妈。

    班主任叹气,凉生,再穷也不穷在十元钱上,你是个好学生,老师相信你一定会交上钱的,好吗?

    凉生叹气,拉着我离开。

    改天上课时,班主任在班上说,昨天哪个同学在她办公室里拿走了十元钱,她心里有数。私下交回去她既往不咎。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凉生,此时凉生正在睡梦中。

    我看到班主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推推凉生,凉生没理我,继续睡,自从凉生答应我一定要让我参加春游后,每天晚上,我就极少听到他的呼吸声,我想,他定是犯愁,夜里不能入眠,所以在课堂上睡得这么香。

    班主任罚他站了半节课,在他面前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上面的话,意思很明显,她说得偷钱贼就是凉生。

    春游前一天,凉生给我齐了一个极整齐的流海,他端详了半天说,这样好看一些。然后又拉着我去镇上买新鞋,最终选好了一双红白色的小布鞋,他帮我穿在脚上,问我,合适吗?

    我点头。他说,等哥有钱了,给你买很多新鞋新衣服!

    我问他,哥,你从哪儿来的钱啊。凉生看看自己的掌心,笑,姜生,你问那么多干吗?

    春游时,凉生将十元钱郑重交到班主任手中,他说,老师,我真不能去,让我妹妹去吧。

    班主任盯着那十元钱,说凉生,这钱你从哪里拿的?

    凉生只说,老师,求求你,就带我妹妹去吧!为了这次春游,她齐来头发,买了新鞋子。

    班主任压住怒气,拿出一副好老师的姿态对这个失足男孩循循善诱,她说,凉生,你告诉老师,这钱如果是你偷老师的,老师不计较,老师给你们兄妹拿上钱就是,不要做小偷,那会毁掉你的一生的,凉生。

    凉生低头,嗫嚅着,这钱就是我的。老师,求你带我妹妹去吧。

    班主任几乎愤怒,我没空和你纠缠!凉生,等我回来再找你家长!你和姜生,想春游?做梦!

    凉生紧紧拉住她手臂,近乎哀求,老师,求求你了,带姜生去吧。

    老师甩开了他的手。凉生愣愣愣的站着,我握住他的衣角,低着头,眼睛直直的盯着脚上凉生给我买的新鞋子。

    太阳升上了天空,偷吻了云彩,云彩满脸通红。

    云朵下,凉生张着嘴巴,放声大哭,对不起,姜生,哥哥没有让你去成春游……

    我依旧低着头,看着凉生给我新买的鞋子,伸出手,给凉生擦泪,我想说,你看这鞋子真漂亮,可是我只喊了他一声哥,眼泪便滚落。

    凉生,对不起(1)

    班主任莫名丢失的十元钱,让凉生在魏家坪的生活彻底的灰白,他只是一再重复,说那钱是他自己,但是从哪里来的,他却交待不出。

    父亲脸上的皱纹仿佛用痛苦雕刻成一般,他抖着嗓子喊凉生,你过来。

    凉生就乖乖的走到他面前,父亲用全身的力气撞向凉生,他痛苦的嘶吼着,我没生你这样的儿子!

    就这样,凉生和残疾了的父亲一同躺在院子里,一同躺在班主任脚下。班主任有些讪讪,说了两句,小孩子,可以慢慢教育的,然后离开。

    我扶起凉生,看着倒在地上的父亲,冷淡的笑,离开。凉生抱着父亲哭。

    夜里,同凉生一起在屋顶上看星星,我问他,那钱是不是偷的?

    凉生伸出手,上面布满层层的水泡。那时,我才知道,凉生为了让我能参加春游,每天夜里都会偷偷出门,独自一个人爬到废弃已久的煤矿里,挖出满满两担煤,后半夜里挑着两担煤,走长长一端寂静的山路,赶早到镇上的早市上买。这便是为什么那些夜里我总听不到他的呼吸声。而他怕挖煤违法,所以不敢跟老师分辨。

    我小心的摩挲着他的手,问,还疼吗?

    他摇头,说不疼。

    我问他,你一个人在废矿井里,不怕吗?

    他点头,说怕。

    我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星光下,我们两个人并排坐在屋顶上,黑色的脑袋像两只顽强生长着的冬菇。

    放学路上,由于下过很大的雨,地面上形成一些浅流,我一步一步的小心前行,凉生不停的提示我,让我小心。

    北小武说,我靠,姜生,我怎么记得以前你淌这些水湾时痛快的就跟只大蛤蟆似的,什么时候淑女成王八了?

    其实,我不想讨厌北小武,只是他老这么骂骂咧咧的,我确实难以适应。正当我想对北小武说几句什么话,却遇见了何满厚,他似乎刚从我家的方向来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凉生,说我怎么看不出你也会偷东摸西啊?

    北小武说,你的屁股忘了疼了是吧?

    北小武的话让我的胃翻江倒海的难受起来,我拉着凉生就走。我说,哥,咱不理他!

    这天夜里,对我无疑是恐惧异常的,母亲竟然半夜醒来突发的咯血,血色大片大片的晕开在被子上,我惊恐的想喊凉生,却被母亲制止住了,她的手捂住我的嘴巴,指尖冰凉。她不停的咳嗽,不停的喘息。

    我突然想起,何满厚昨天似乎来过我们家里,我说,妈,何满厚来干吗了?他又欺负你了吗?

    母亲平息住呼吸,说,不早了,姜生,快睡吧。

    从那天起,我开始抢着帮母亲做家务和农活,我固执的认为,自己多做一点,她就可以减少一根白发,多一份健康。而母亲却不让我沾手,她是那样固执的不让我碰任何的粗活。我不知道她的内心在和什么较劲。或者在她卑微的内心中,那个知书达理的女记者,是一把尖锐的刀,粉碎了她做为女人最低微的要求。她不想再让自己的女儿重蹈她的覆辙,她宁愿自己粉碎,也要让我有一双城市女孩纤长的手!可以骄傲的活着。这样的话,她说不出,但我读得出。

    我是魏家坪唯一没下过地的女孩,我是魏家坪唯一脸上没有“红二团”的女孩,我是魏家坪唯一手脚纤长的女孩。而我的母亲却是魏家坪最不幸福的女人。即使在病里,她都不停的操劳,试图遗忘那些屈辱和伤害。看着她日渐孱弱的身体,我的心都在碎裂。

    早晨我帮她拎水却被她生硬的夺下水桶,她说,这不是你该干的。声音冷淡毫无感情。我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可能将要失去她,我从来没想过,如果失去了她我该如何生活?

    我偷偷躲在墙根哭,此时的小咪已经是一只老猫了。我仍旧叫它小咪,它仍旧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陪在我脚下。

    凉生从外面担水回来,见到我哭,就拉住我,说,姜生,怎么又哭鼻子啊?谁欺负你了,你跟哥说。

    我不肯看他,只是哭。

    凉生知道我的心思,便放下水,小声安慰我,姜生,你别为妈妈难过,好吗?

    我猛地推开凉生的手,我说,凉生,如果没有你妈,我妈不会活成这个样子!你是谁的儿子?你别这么假惺惺!

    凉生愣在一边,他手里拿着刚摘下的酸枣,满满的一小把,紧紧握在手里。半天,他才缓过神来,拉过我的手,把酸枣放在我手里,一句话没说,担起水走进屋子。

    掌心的酸枣在阳光下闪亮,刺得我眼睛发胀,我抱着小咪,呜呜的哭。

    这时北小武进了门,他一见我这样,就喊,姜生,你家的猫死啦,你哭成这样?

    我生气,捶起拳头打他,一颗酸枣从我掌心蹦出,落在地上。

    北小武迅速捡起,放入嘴中,说,哎呀,奶奶的姜生,因为你这小狐狸,我可好几年没吃这玩意了!凉生真是脑子进了水,不过,能每条枣枝上刻字,也算他本事。

    北小武的话让我心酸不已,两年前的影像不停的晃在眼前——酸枣丛处的绿地上,那个眉眼清秀的少年蜷缩着睡着,露水浸湿他单薄的衣裳,黏润着他柔软的发,他疲倦的睡着了,脸上却有一种满足的笑。他用尽心力在那些褐色的枝条上刻着:姜生的酸枣树。

    他说,从此,这些酸枣树都是你的了。

    他还说,哥哥现在没法让姜生吃上荷包蛋,吃上红烧肉,不能让你连酸枣都吃不上啊。

    我跑进屋子,凉生站在水缸前,肩膀悄无声息的抽动着。我紧紧拉住凉生的衣角,紧紧的拉住,什么话也不说。

    当我同凉生只剩下忧伤时,我们发现除了努力的离开这个背负太多灰色记忆的魏家坪,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似乎,只有离开了魏家坪,那些横亘在心上的巨石才能消失。

    我和凉生别无选择的走上了用功读书的道路,而彼时,北小武却因自己老爸几年前突然暴富而可以放心的堕落,而不愁没人为他买单。

    姜生,哥哥会有办法的

    两年后,优异的成绩让我与凉生一同被一所市重点高中录取。

    面对高额的学费,母亲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傻傻的看着天空。说,燕子都回来了。

    十五岁的我,望着凉生,眼睛透着伤,我说,哥,你上吧,我不上了,我供你。

    凉生拍拍我的脑袋,傻丫头啊,哥哥会有办法的。

    中考后的夏季,每一个夜,都异常闷热,我睡不着,半夜走到凉生门前,我喊他,哥。却无人应声。我悄悄推开房门,却不见凉生的影子。我的心一阵酸,他又去了那废弃的煤矿了吧。

    凉生两个月的辛劳,终于拼凑出了我们的学费。收拾行李的时候,凉生执意要带上那罐从未开花的生姜,北小武就像颗空投的炸弹一样,飞进我们家院子,他说,姜生凉生,我北小武跟你兄妹俩一个学校。

    我对着他冷笑,北小武,你那暴发户老爹可真神通广大啊。给你砸了多少钱,才把你这棵地瓜花变成白牡丹啊。

    北小武说,奶奶的,姜生,你长得倒是越来越好看,就是嘴巴也越来越臭!看来何满厚的屁股对你的影响还真大!

    然后北小武又转身对凉生说,明天我爸开车送我去学校,捎着你俩吧。

    凉生点头。

    北小武走后,我跟凉生说,我说北小武就是这副德性,什么都想要跟你一样,可他行吗?

    凉生说,怎么不行啊?他爸爸不是多年前就发大财了吗?

    我伸伸舌头,心想,原来,凉生这样清凉的孩子,也认为有钱能使磨推鬼啊!

    第二天,北小武他爹,开着车把我们仨送到学校报名。北小武那天穿得跟归国华侨一样,跟他爹站一起就像兄弟俩,而我跟凉生就像被这兄弟俩拐卖的儿童。

    下车后,我站在学校门口,像一棵初生的小草一样无措。凉生站在我身后,他说,世界是这么大!姜生,我们要争气!

    北小武也晃到我们眼前,说,是啊,姜生,你要争气!给咱魏家坪勾引回一个好女婿啊。

    凉生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我怒气冲冲的追打北小武,北小武抱头鼠窜。

    我们的高中又这样张牙舞爪的开始了。但是,我很快乐,因为再也不会有人对凉生翻白眼,再也不会有人骂他私生子,从此,他只是这所学校里一个单纯无忧的漂亮少年了。

    北小武他爹陪我们交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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