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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充栋梁,败絮藏金玉,繁华映晴空(酥油饼合集)(耽美)_分节阅读_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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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又觉得他这样的人在这样的门派里反而是异数,与整个九华派格格不入。

    樊霁景听了关醒的话,果然焦急起来,“我去告诉二师兄。”

    关醒喉结动了动,最终是忍住了。

    花淮秀多了个心眼,问道:“你如何证明你们当时只在花园,并未去过其他地方?”

    “不能证明。”关醒坦然道,“正如同之前你们无法证实我们是否真的在房中聊天一般。”

    若换做平时,花淮秀一定很欣赏他的坦率,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对方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你奈我何的挑衅。正如疑人偷斧中所说,当你觉得一个人有嫌疑时,便怎么看都觉得此人一举一动十分可疑。

    施继忠突然冒出一句,“步楼廉不是我们杀的。”

    他直呼步楼廉的名讳而不像以往一样称呼为师父,可见心中积恨已深,原本还披着一张皮遮遮掩掩,如今皮被撕裂,深埋在心头的情绪便不加掩饰。

    樊霁景低声道:“师父或许是有苦衷的。”

    施继忠瞪着他,好像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丁点的言不由衷,偏偏,他看了许久,看到的竟然是藏在迷茫下的坚定,仿佛对师父的尊敬已经在心头根深蒂固,任何事都不能让它动摇和拔出。

    关醒道:“人死灯灭。无论她生前做过什么,现在都已经不重要。”

    “但凶手是谁却很重要。”花淮秀道。

    关醒看他的目光冰冷。

    花淮秀容貌雅丽世间难得,但在他的目光下,就好似跟一根木头没有任何区别。

    樊霁景忍不住上前一步,将花淮秀往后拉退一步道:“大师兄,我希望你所作所为真如你适才所言一般。”

    关醒收敛眼中冷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我虽然不是凶手,却钦佩凶手为人。”

    樊霁景面色一怔,他却转身朝花园走去。

    施继忠跟了两步,回过头道:“我不知凶手是谁,不过我想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两人走后,花淮秀和樊霁景在原地发怔。

    花淮秀是看着樊霁景拉着自己胳膊的手,而樊霁景则是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许久。

    大概樊霁景的手拉得酸了,忍不住放下来,却被花淮秀一把抓住。

    “表哥?”樊霁景纳闷地看着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

    花淮秀干咳一声,举起他的手道:“你多久没剪刀指甲了?”

    樊霁景一时没反应过来,足足想了七八个眨眼才道:“三天前。”

    “怪不得指甲这么长了。”花淮秀睁着眼睛说瞎话地放下他的手,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樊霁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在想,我是不是不该找出凶手。”

    花淮秀挑眉道:“因为你大师兄和五师弟的话?”

    樊霁景道:“或许那人真的是有苦衷的。”

    “你觉得你师父为人如何?”花淮秀问道。

    他以为樊霁景一定会回答师父对他恩重如山云云,但等了半天,却等到樊霁景一张愁苦的脸。

    “你动摇了?”花淮秀欣喜。

    樊霁景缓缓抬起头,眉头一点点地舒展开来,道:“我的想法始终是我的想法。”

    花淮秀叹气。他还是没有转过弯。

    “何况,杀人始终不对。”

    “步楼廉是一派掌门。”花淮秀道,“譬如你师弟这般,明知道你师父教的武功有问题,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不但不能揭露真相,而且还要时时刻刻提防你师父下一次的毒手。若他是凶手,何尝不是一种自保?”

    樊霁景道:“可是师父为何要杀他?”

    “其实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花淮秀缓缓道。

    樊霁景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只怕我说了你又要生气。”

    樊霁景眼睛微微一黯道:“你又要说师父的坏话么?”

    花淮秀听他说又,不免托腮想着自己究竟说过多少次坏话。

    “若是对案子有用……”樊霁景挣扎着,“便说得含蓄点。”

    花淮秀一边琢磨着含蓄点的尺度,一边缓缓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是两个人的恩怨,那么有可能是其中一个人的错,也有可能是双方都错。但是如果不同的人对同一个人有不同的恩怨,那么,错的大多数是那个人。”

    樊霁景听他绕来绕去,绕得完全糊涂了,“表哥的意思是?”

    “你师父的为人可能……”花淮秀想起他说过要说得含蓄,于是好半天才找出一个词道,“并不受欢迎。”

    樊霁景漠然。

    花淮秀道:“至少我们目前知道,你们五个师兄弟中除了你之外,都有杀他的动机。而你的两个师叔虽然表面上口口声声要找出凶手,可是看他们的言行举止,并不是真心要替你师父主持公道,倒更像是……”

    “更像是什么?”

    花淮秀沉吟道:“像是渔翁。”

    “渔翁?”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花淮秀道。“如今鹬已经吃了蚌肉,而渔翁则想伺机抓住那只鹬。”

    “师叔他们……”樊霁景想辩解什么,却又觉得自己无从辩解起。

    花淮秀想了想,突然道:“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的有三个师叔,另外一个呢?”

    “另外一个是扁师叔。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闭关不出,不理世俗之事了。”樊霁景皱着眉头解释。

    “你知不知道为何?”花淮秀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这九华派的每一桩事都与那个已经死去的步楼廉有关。在他生前,这一桩桩的事情都像种子一样被埋在土里,等他一死,这些事便抽芽见天日了。

    樊霁景道:“师父说是扁师父生性与世无争,所以不喜在门派里走动。”

    “你们门派有什么好争的?”花淮秀觉得步楼廉这句话,话中有话。

    樊霁景第一次听步楼廉说这句话的时候倒不觉的如何,如今被花淮秀这样一提,也觉得有几分古怪。

    花淮秀摇了摇头道:“我总觉得我们好像还没有抓住真正的线头。”

    “真正的线头?”

    “比如……”他顿了顿道,“凶手究竟有几个人。”

    樊霁景愣住。

    “又比如……”

    一个九华守山弟子匆匆走来道:“樊师兄,花公子。”

    樊霁景最近有些草木皆兵,紧张道:“出什么事了吗?”

    九华守山弟子道:“外面有位姑娘想找花公子。”

    “姑娘?”花淮秀两条秀美纠结至一处。

    樊霁景问道:“那位姑娘姓什么?”

    九华守山弟子道:“吕。”

    真凶未明(九)

    他一提这个姓,花淮秀就知道对方是谁。

    樊霁景见他烦躁地皱眉,关切地问道:“是朋友?”

    “不是我的朋友,是林香晴的朋友。”

    樊霁景纳闷道:“林香晴是谁?”

    “礼部侍郎的千金。”花淮秀朝他撇了撇嘴角。

    樊霁景会意道:“你的未婚妻?”

    “与我何干?只是我父亲一厢情愿而已。”花淮秀见他神情泰然自若,并无半点不悦,心里不由生出一股闷气,“你难道不觉得不高兴?”

    “不高兴?”樊霁景疑惑地看着他。

    花淮秀眯起眼睛,“难道很高兴?”

    “很高兴?”樊霁景更疑惑了。

    花淮秀没好气道:“你只会鹦鹉学舌吗?”

    樊霁景委屈道:“我不知你所指为何?”

    “……算了。你同我去见她。”花淮秀说着,就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同去?为何?”樊霁景问归问,脚步还是乖乖地跟着他走。

    花淮秀道:“劝架。”

    樊霁景失笑道:“吕姑娘只是女子。”

    “她是将门千金。”

    樊霁景迟疑了下,道:“你不会还手的吧?”

    花淮秀回头瞪了他一眼,“难道你希望我傻乎乎地站在那里被她打?”

    “你可以跑。”

    “总要有人拦住她,我才能跑。”

    樊霁景不说话了。因为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说,花淮秀都能比他说得更加有道理。至少,他听起来是这样的。

    吕姑娘本名吕清藤,与林香晴是相交多年的闺中密友。

    虽然花林两家联姻之事还未大肆宣扬开来,但在几个有交往的世家之间却是心照不宣的。所以,花淮秀虽然抢在花家下聘之前溜走,但林家依然是丢了面子的。

    吕清藤这次来,就是来讨个公道。

    花淮秀和樊霁景还未进门,就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从里面透出来。

    花淮秀轻声道:“听说她擅长剑法。”

    樊霁景奇怪地看着他,道:“难道你还要与她比剑?”

    “我只是提醒你。”

    樊霁景脚步一踏进大门,就知道他为何要提醒他了。

    因为一把明晃晃的剑正不由分说地朝花淮秀袭来。

    樊霁景想也不想,直接拔剑将她的剑挡住。

    吕清藤出剑时,一心只能想着快、狠、准,并未看清来人。等看清花淮秀的脸之后,不由有刹那失神,但失神之后,却是更加的愤怒。

    自从雪衣侯薛灵璧与冯古道在京城闹得满城风雨之后,她便十分排斥外貌好看的男子。偏偏花淮秀的外貌不但好看,简直绝美。所以她的杀意在稍稍停顿之后,更成倍翻涌。

    “姑娘。”樊霁景皱眉道,“此处是九华派,还请姑娘收起兵器。”

    吕清藤冷笑道:“我不收又如何?”

    “那就莫怪樊霁景无礼。”他说着,手腕翻转,剑如旋风般旋转起来,只听叮得一声,吕清藤手中之剑便被卷得飞了出去,钉在房梁上。

    吕清藤到底是练武之人。樊霁景一出招,她便知晓自己的武功与对方实在差距太大,再战也是徒劳,便愤愤一跺脚道:“你们究竟想要如何?”

    樊霁景茫然道:“吕姑娘,你千里迢迢从京城跑来,就是为了到九华派来问我们到底要如何?”

    吕清藤道:“若是我不来,难道还要指望他亲自去京城解释吗?”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花淮秀。

    花淮秀道:“我从未涉足京城,也从未认识京城中人,又有何要解释?又要向谁解释?”

    吕清藤见他一开口就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口气虽然与薛灵璧当年不同,但心意何其神似!压抑在胸口的悲怆顿时如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花淮秀!你走得潇洒,可曾想过有个女子为你日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

    花淮秀道:“也好过成亲之后,我日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

    “你……”若不是剑悬在梁上,她恨不得立刻将它□,朝他劈去。

    花淮秀似乎也觉得刚才这句话说得有些过,重新舒了口气道:“还请吕姑娘回京之后,替我多谢林姑娘美意。但我心中早已有人,今生今世只愿与他相守到老。”

    “心中有人?”吕清藤的目光突然瞟向站在他身边的樊霁景。

    不怪她如此作想。自从薛灵璧和冯古道之后,她便知道这世上的情敌是不分男女的。

    樊霁景被她幽怨的目光盯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摆手道:“我不是……”

    花淮秀突然伸出手,将他半搂半靠地贴在一起道:“我既已决定和你在一起,便不会再忌讳世俗眼光。”

    樊霁景似乎吓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们……”猜测是一回事,亲眼证实是另一回事。吕清藤睁大眼睛瞪着他们,又好像透过他们瞪着远在千里之外的另外两个人。

    花淮秀慢慢地转过头,望向樊霁景的目光无限深情。

    樊霁景心头猛颤,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听他道:“霁景。今生今世,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

    樊霁景张口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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