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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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136章

    第135章

    这次前往南疆, 也是兴师动众, 除了长子萧千尧夫妇, 其他一律都跟随过去。秀梅是想着两个孩子左右都勉强会跑了, 路上带着也不妨事, 萧千云则是特意向皇上告了假的, 要陪着父母前往。

    梦巧儿怀了身子, 却是不能去,自是颇为遗憾,只能罢了。

    这一路上, 萧杏花和儿媳妇秀梅乘坐一辆马车的,一起照料孙子和儿子。

    其实自打家里添了他们两个娃娃,便是诸事不顺, 萧杏花也实在并没有太多精力照料他们, 如今倒是个机会。

    自己亲手这么照料,真是越看越可人疼。

    此时已经眼看要入冬了, 两个孩子都已经会站在那里扶着墙颤巍巍地走了, 走起路来, 扭着胖乎乎的小屁股, 像两个小鸭子般,一摇一摆的, 看着分外可人疼。

    萧千翎到底是当叔叔的, 大一些, 已经会对着萧杏花叫娘了,只不过他吐出来的字眼一直都是连着的“娘娘娘……”

    一口气就要喊出三五个娘, 收都收不住。

    这可把萧杏花逗得不轻,若不是儿媳妇也在马车内,真想招呼萧战庭赶紧看看他儿子长了本事。

    旁边的望槐还不会喊,张着嘴巴咿呀呀地,两眼发亮颇为期待地望着萧杏花,仿佛在说他也想被夸奖。

    萧杏花这下子更想笑了,抱着宝贝孙子狠狠亲了一口,真恨不得一直搂着不放开。

    这边正笑着,恰萧战庭骑马经过:“千翎和望槐在马车上可还好?”

    到底是小孩儿家坐马车,也怕他们晕了。

    萧杏花便掀开帘子给他看儿子和孙子:“好着呢,我瞧咱们儿子孙子都是好样的,可不畏惧骑马坐轿的,是天生的富贵命。”

    萧战庭看着马车里两个软糯的小东西也是笑了。

    “其实都已经一周多了,也不小了,坐在马车里颇是无趣,不如过来,跟着爷爷骑马吧?”

    秀梅坐在一旁,抿唇笑着,自然是没得说。

    萧杏花一听,也是有意让夫君没事多抱抱娃,便干脆伸手从窗口递过去。

    别看小家伙还小,却是着实沉得很,萧杏花手腕子都觉得疼。

    萧战庭长臂一伸,几乎是两手伸到马车里来接过了望槐,之后又接过了千翎。一手抱一个娃儿时,恰萧千云也骑马赶过来,却见萧战庭转身一扔,口中道:“接住。”

    萧千云忙伸手,把自家胖乎乎的儿子接住了。

    一旁的萧杏花都吓傻了:“你——”

    秀梅也呆在那里。

    好半响,萧杏花才骂出声:“仔细吓坏了孩子!”

    萧战庭发出豪迈的笑来:“瞧这两个小家伙,吓不坏!”

    当下婆媳二人看过去,可不是么,望槐被一下子抛到了他爹怀里,人家不但不害怕,还后知后觉地发出兴奋的尖叫声,乐颠颠地在他爹怀里手舞足蹈,甚至还要伸出小肥手,咿呀呀地去抓那晃动的马鬃。

    而千翎这边呢,靠在他爹胸膛上,小嘴儿兴奋地发出“嗬嗬嗬”的吆喝声,晶亮的口水顺着小红嘴儿往下滴答,落在他爹的袍子上。

    萧战庭颇为疼爱地用臂膀揽住小家伙,另一只手牵着缰绳。

    马车里面,婆媳二人无奈地对视一眼,萧杏花叹了口气,摇头安慰儿媳妇道:“罢了,那是当爹的,随便他们去吧,总不至于把儿子掉地上去。”

    秀梅此时心确实是提着的,她那宝贝儿子,软嫩嫩的,萧千云又未必有公爹那般马上功夫,万一把她宝贝儿子摔了呢?

    就在这时,只听得萧千云忽然低叫一声,仿佛是被惊到了。

    萧战庭闻听,拧眉回首看过去:“怎么了?”

    萧杏花也是吓了一跳。

    秀梅险些直接冲下马车去,她是怕萧千云把望槐给伤到。

    谁知道在众人注视下,萧千云僵硬地苦笑了声:“他尿了……”

    热乎乎的汤水洒在他的袍子上,正滴滴答答地顺着他的裤腿往下流。

    他真怀疑别人会以为尿裤子的是自己!

    众人听闻,顿时松了口气。

    萧杏花无奈地看着儿子:“罢了,把槐儿抱过来吧。”

    可真真是没出息的儿子啊!

    秀梅则是没想到这一出,不由得掩唇轻笑了声。

    萧战庭鄙视地望着自己儿子:“不过是尿一泡!”

    想当年,这小子自己还在他肩膀上撒过尿……

    萧杏花一家人,带着两个小家伙,一路走走停停,这一日,便来到白湾子县。

    其实萧杏花事先想过的,一个是离开这么几年未曾回来,也想看看往日曾经住过的那白湾子县街道,另一个则是好歹也让秀梅回趟娘家。

    萧家这一行人刚进白湾子县,也不知道怎么风声就走露了,当地县丞带着人马跑来迎接。这倒让萧战庭颇为不喜,其实他知道萧杏花想着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也就是回来看看,顺便拜访下旧人,并不想闹出什么阵仗。

    只是那位县丞,却是新上任不到一年的,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正想做出一番业绩的时候,不曾想恰好当朝国公爷路过,虽说这位国公爷已经要隐退了,可那国公爷的爵位还是在的,况且国公爷两位儿子还是在朝为官啊,是以他是卯足了劲巴结。

    萧家一行人见此,言辞拒了县丞的接风宴,却是随意找了一处客栈落脚。

    谁曾想,那处客栈早被县丞下了令,一概不接外客,只专心招待国公爷一家的。

    而秀梅走进那客栈,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当下不由得看了不远处正带着小厮准备卸马安顿的萧千云一眼。

    这客栈,正是当年他那位青梅竹马的心上人的。

    这个时候萧千云正吩咐夏银炭带着人将马牵到后院去。这些时日夏银炭一路相随,开始的时候对着萧千云还有些不自在。

    要知道当初夏银炭可是曾经提着萧千云大骂这小兔崽子,如今却不曾想,成了他该叫少爷的人。

    不过也就开始几日罢了,时候一长,他也就习惯了。

    此时夏银炭带着底下人牵马去后院喂,这边萧千云恰好回头看向自己妻子。

    看过来时,却发现了她探究的目光。

    他有些疑惑,后来很快明白了,走过来,抬手握住她的,笑道;“瞧你这小心思。”

    秀梅被看穿心思,当下脸上也微微红了,抿唇笑着睨他一眼:“果然我猜得没错,你也算旧地重游了!”

    萧千云无奈摇头,领着她道:“先上楼去歇歇,我已经命人准备了热水,等下送到屋里,你和娘在马车上也累了,等洗过早早用膳,便歇息了吧。至于槐儿和翎儿,让嬷嬷抱过去就是了。”

    秀梅感念他的体贴,笑着点头。

    一时上了楼来,便听得外面有个妇人声响道:“给贵客准备的热水,可是齐备了?”

    旁边有女孩儿道:“已经好了,正要送过去。”

    那妇人点头:“好,你去送东边的,我来送西边的,听说这是贵客,万万不能懈怠了的。”

    秀梅也就罢了,谁曾想,萧千云听了,却是微微拧眉,疑惑地看向门外。

    恰这个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接着便有丫鬟在外面问;“送热水的吧,放那儿吧,等会我们端进去给少爷和少奶奶。”

    那妇人听了吩咐,道了声是,便退下了。

    秀梅原本没在意的,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罢了,可是却无意间见萧千云神色微变。

    当下诧异,看看门外:“那妇人,你认识?”

    萧千云点头,却不说话。

    秀梅心中一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当下便推开窗子往外看去。

    这么看时,恰见一个穿着土蓝布裙的妇人,走下旁边的楼梯。

    看那妇人梳着发髻,只是头上并无任何配饰,看样子像是粗使的仆妇,年纪么,却仿佛并不大,也就约莫二十几岁的样子。

    秀梅望向那妇人的时候,萧千云也过来了,站在她背后,轻轻地拢住了她的腰。

    男人的热气就在耳边萦绕,她仿佛听到了他发出的一声轻轻的叹息。

    “这妇人,你认识?”

    “是。”

    “谁啊?”秀梅软软地靠在男人胸膛上,故意轻声这么问道。

    “你又不是猜不到。”萧千云将手按在她腰上,捏了捏她软软的腰肉:“既猜到,却故意来问我。”

    “哎……”秀梅望着那妇人往院子里行去的脚步,看上去她是分外疲惫的,想必是忙了整整一日吧?

    “既是旧相识,总该见见吧?”

    “也没什么必要。当初她嫁了别人,我和她也没什么瓜葛,如今,便是被人休回来,她好歹有娘家投靠,娘家便是待她不好,也会给她一口饭吃,断断不会饿死。”

    “你……不想帮帮她?”

    “人各有命吧。”

    “那你——”秀梅心里其实是分外疑惑的;“你难道不想让她看看你,看看如今你萧侯爷是如何威风凛凛,看得她肠子都悔青?”

    “你——”萧千云俯在她耳边,不由得笑出声:“若是搁几年前,我还真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那个时候还年轻气盛,心里存着一股怨气。

    “不过现在,早想明白了,也早放下了,何必和她计较这个。”

    有个贤惠体贴的妻子,再有个随时可能给他洒一泡尿的儿子,他这辈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又何必可笑地和一个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人斤斤计较呢?

    秀梅听闻这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发现,她这辈子,曾经担忧过的,曾经以为永远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其实早已经被他搬走了。

    微微闭上眼睛,她靠在男人肩膀上,软软地道:“赶明儿,你陪我回趟娘家吧。”

    “嗯。”

    第136章

    第二日, 秀梅随着萧千云回娘家。萧杏花事先也想到的, 早已经命人准备下了厚礼, 该给亲家母的, 该给亲家的, 还有亲家那几岁小侄子小侄女的, 都准备得妥当。

    把这些都命底下人放上了马车, 这才吩咐了萧千云一番,让他见了岳父母要敬重一些,萧千云自然答应。

    这边秀梅随着萧千云到了娘家, 其实娘家已经多少听说了消息,只是不确切罢了,如今见女婿女儿登门, 因是许久不见, 开始时自是抱头痛哭,之后迎进来, 奉上礼物, 说起这几年经历, 自是感慨不已。

    “这门亲事, 你爹当初还不乐意,如今你瞧, 他高兴得合不拢嘴。”秀梅娘私底下对秀梅这么道。

    “娘, 前几个月你去信说, 咱家要另外置办宅子的事,可曾置办了?”

    “早已经选好了, 如今请了匠人开工,鞭炮都放过了!”秀梅娘提起这个,笑得合不拢嘴。

    秀梅点头,却是提醒道:“虽说萧家如今风光得很,可是公爹已经辞官归隐,只留夫君并大伯在燕京为官,萧家以后怕是要日渐沉寂,不可能再如往日那般了,娘总是要设法劝劝爹,不可太过仗了萧家之势。”

    这几年和父母书信来往,她也知道,虽说爹娘不是那跋扈嚣张之人,可是当地官员把她爹奉承得不轻,怕是其中也捞了一些好处吧?要不然,怎么原本家中清寒,如今都要置办新的宅院了。

    此时的秀梅也见识了许多,知道但凡有些权势的,哪能真得两袖清风,你稍微仗着京城里亲家的权势,做点买卖,行个方便,那都是可以的。只是爹娘如今最关键的是要收敛锋芒,不可太过,总得适可而止。

    “秀梅,这你就放心吧,你爹心里有数。咱家的银子,都是来得正正经经,没有半分不干净的,只不过如今因你婆家干系,县里奉承咱家的不少,你哥哥自然也得了许多机遇,买卖做得好,才置办了家业,可是若真查起来,咱也是堂堂正正。”

    原因无他,只说镇国侯的亲家舅想开个茶庄,谁不给几分薄面?人来人往生意兴隆,哪里用得着别人直白地送什么银钱!

    秀梅听了这才放心:“哥哥处事素来稳妥,我也放心的,只是到底干系大,不免多念叨几句。”

    秀梅娘欣慰地望着秀梅:“我瞧着你这些年,倒是变了许多,到底是侯门的儿媳妇了,这气派都和以前不同了。”

    秀梅一时也是笑了:“无论怎么样,还不是娘的女儿。”

    这边嬷嬷抱过来望槐,去给秀梅娘看,秀梅娘自然喜得跟什么似的:“你自小身子弱,我原本怕你子嗣艰难,还怕你被婆家嫌弃,不曾想你竟生了这么个大胖外孙,好歹把这位置坐稳了,我才算放心!”

    当下秀梅娘抱着望槐,舍不得放手,这时秀梅嫂子过来,见了小姑,上前拉着小姑的手,一口一个妹妹,好不亲热。

    秀梅对这嫂子倒未必多喜欢,也知道她过来一脸亲热,多少有些奉承巴结的意思,要知道当初自己嫁给穷人家时,人家可是根本不屑的。

    只是这些已时过境迁,这嫂子和哥哥过得还算和睦,她也就不去计较这些了,照常把要送给嫂嫂的礼物奉上了。

    这嫂嫂越发喜欢,牵着秀梅的手问东问西,还问起京城里萧家有多大,是不是有她家几个宅子大,倒是把秀梅逗笑了。

    笑过之后,自己想想,当初离开白湾子县的时候,她也就是和嫂嫂一般的见识吧,诸事不懂,如今几年侯门日子,她慢慢和以前不同了。

    回首一看,这人生真如一场梦。

    而就在萧千云带着媳妇拜访岳父之时,萧战庭正在客栈中宴请一位故人,那人便是罗庆义。

    其实对于罗庆义,萧氏夫妇提起来,本来是颇有些叹息。今日萧战庭提起来宴请罗庆义,萧杏花自己也没说什么。

    在客栈里等着罗庆义前来时,她想起过往,还有些歉疚的,可是待到罗庆义来了,她不免微怔了下。

    罗庆义旁边还跟着一位的,那位怀里又抱着一个。

    微楞过之后,她顿时明白了。

    “这,这不是王嫂?”

    王嫂也是一个寡妇,城东边住,和她不算太熟,但是偶尔碰到了,也会聊几句的。

    王嫂见了萧杏花,连忙就要手足无措地见礼,显见的是有些局促。

    罗庆义这边还好,先是拜见了萧战庭,之后才不慌不忙地介绍道:“这是贱内,去年才成的亲,今年生了个大胖小子。”

    萧杏花此时不由得笑出来,她是真心替罗庆义高兴。

    不曾想,他和王嫂竟然成了一桩姻缘,也算是一大喜事了!况且如今他有了个自己的血脉,想起来,九泉之下,罗六娘子也该瞑目了吧。

    这边萧杏花喜不自胜,连忙请他们进了屋。

    萧战庭早已经命人备好酒席的,彼此落了座,萧杏花才道:“本来合盖我和战庭一起过去六哥那里拜会的,只是这次路过咱白湾子县,因不愿意惹起什么阵仗,这才严令县丞不可外传。我等若是出行,实在是太过惹眼,只好劳烦罗六哥和六嫂过来了。”

    萧战庭点头:“杏花说得是。这几年,其实我夫妇二人对六哥一直颇为惦念,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而已,今日行经此处,也是恰好了了这桩心愿。”

    罗庆义抬眼,望向萧杏花,再望向萧战庭:“国公爷,夫人,二位这是说哪里话,我早听闻北狄再犯边境,国公爷是如何带领千尧千云他们击退北狄军,听起来实在是佩服,我还跟人说,那两位少将军,咱们平日熟得很,别人不知道多少羡慕!如今两位路过此处,还记得我这没出息的,一起喝盏酒,就已经荣幸之至了!”

    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嫂,也终于找到搭话的机会:“其实……本来我不打算来的,只是以前也认识夫人,想着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国夫人这样的人物,总是想过来见识下……”

    萧杏花听了,也是噗嗤一声笑出来,接过来她手里的孩子,却见那孩子明眉大眼,看着颇像罗六,不免心里喜欢:“瞧你说的哪里话,以前咱们也是熟识的,便是如今有个什么国夫人的封号,那都是虚的,我还是以前的杏花,咱们如今见了,一起吃吃酒说说话,多自在啊!”

    一时又对萧战庭和罗庆义道;“你们二人,也别说那虚头巴脑的话,合盖吃肉喝酒,畅快一番才是。”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纷纷称是,举杯畅饮。

    这边酒过三盏,因这襁褓中的小娃儿哭啼,萧杏花一看就知道这是要吃奶了,便带了罗嫂去里屋,也好方便她喂奶。

    丫鬟皆已经退下,两个女人难免说起话来。

    罗嫂一边喂着孩子,一边倒是颇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下才道:“我和他的事,也实在是没想到,回来后,恰我公婆那里也想着我守了这些年,该想着再走一步,而罗六哥那边,不知怎么张罗着找媒人想说个亲。我——我想着他人是实在的,没什么不放心的,彼此一提,就这么成了。”

    萧杏花看她如此,自然是知道,当初自己险些和罗六成了,她又和自己相识,她怕自己有什么误会。

    当下挨着她坐下,笑道:“看你说得哪里话,原本我过来,心里还担心着,若是他依然孤家寡人的,可让我怎么对得住没了的罗六嫂,如今知道你嫁了他,又得了这么个大胖小子,我这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这新的罗六嫂原本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其实她之前,多少就有些羡慕杏花的好福气,想着她虽然当了寡妇,竟也能得那么个男子好生照料。

    自己后来嫁了罗六,反倒仿佛暴露了自己当年那点小心思似的。

    谁曾想,萧杏花是根本不在意的,眼中是显而易见的真诚,看得出是真心实意盼着自己和罗六好。

    当下这罗六嫂也是松了口气,略显羞涩地道:“能嫁给他,其实也是我好福气,他待我挺好的。”

    萧杏花看她显见的对罗六满意,当下是越发放心了:“罗六哥固然人不错,也是你性子软,倒是和他能处得来,如今孩子都有了,好好过日子,往前看这日子都是奔头。”

    罗六嫂见萧杏花虽说当了那什么国夫人,可是说话倒是和以前一般让人,并没有丝毫架子,当下便忍不住和她多说了几句,无非是提起她和罗六怎么成的亲,以及如今盘了个宅子,打算什么时候搬家。

    最后因提到了前面那位罗六娘子的事,却是道;“每年清明,我都会陪着他过去拜一拜的,想起来,她也是命苦,我还对我娃儿念叨,等他长大了,也得记着前头这位大娘。”

    萧杏花听这话,颇为感动:“难为你,还能记挂着她。”

    当下两个人又说了一番,这才回去席上,萧战庭和罗六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席间因提起前头那位罗六娘子,萧杏花便说想过去拜祭一番,罗六自然没有不许的,

    于是这日,萧杏花带着萧战庭,特意改换了衣装头面,随行也只带着夏银炭并两个丫鬟,带着纸钱金箔等物,前往罗六娘子坟上好生祭拜。

    萧家在白湾子县足足停留了两三日,又分别去拜会了秀梅亲家,并一些当初帮过萧杏花的,都分别送了厚礼。如此盘桓了数日,当朝国公爷来访的消息走了风声,附近几个县的官员纷纷前来拜会。萧杏花也觉得没趣,连忙催着萧战庭继续上路了。

    路上带着孩子,走走停停的,算着日子,在北方已经入了冬的,可是南方气候较北方来得暖和,这边还并不见太冷,也不过是黄叶刚刚飘落罢了。

    萧杏花见了,倒是颇为喜欢,不由对秀梅道;“你瞧,咱们越往前走,这光阴越往后退了。”

    秀梅听闻,不由噗嗤笑出声来:“娘,我早听闻说,北雁南飞,图的是南方气候温润,并没有北方的酷寒,我以前是怎么也想不到这南方到了冬日该是如何情境,如今这么一看,才明白过来。”

    这书上得来终究浅,如今亲自体会了,才觉得世间万物造化之奇妙。

    萧杏花笑道;“是了,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竟真是这个道理,你我都是妇人,按理说寻常妇人一辈子都不曾出门的,咱们倒是好福气,也算是从北走到南了。”

    一行人正说笑着,便见前方有一群人马过来,为首的年纪颇轻,骑着白马,穿着青衣,后面一行人都,俱都穿着浅青衣衫,年纪相仿。

    那人见了萧战庭,再看这行人中有夏银炭,便已经明白了,上前抱拳道:“敢问诸位可是从燕京城来?”

    萧战庭看对方年纪不大,可是言谈不凡,身姿挺拔,衣着也是考究,通身透着贵气,便知对方有些来历,心中已经猜到了,当即道:“在下姓萧,名战庭,来自燕京城,敢问阁下是?”

    那少年听闻这个,已经翻身下马,而随着他的翻身下马,其他人等也俱都下了马,动作整齐划一,显见的是平日训练有素。

    少年躬身一拜,恭敬地道:“小可姓夏,名朗月,受祖父之命,前来迎接萧国公爷并姑姑的。”

    萧战庭见此,知道果然没错,这是夏家人。

    当下萧杏花也下了马车,彼此见过,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夏郎云,乃是自家父亲嫡亲兄长的嫡孙子,因父亲已经返家,夏家知晓失踪多年的女儿寻到了,又算着日子差不多,便每日派了家中子弟前来候着。

    萧杏花听闻这个,自然是颇为感动。

    其实对于夏家到底是怎么样人家,她并不知晓,如今她所见过的夏家人,不过是当年在宫中所见的那位看上去极为不靠谱的,以及父亲这个孤傲偏执的神医。

    如今见了这夏朗月,看上去知书达理,且相貌俊朗,言谈间进度有度,又知晓夏家特意来迎自己,心里多少松快一些。

    见礼过后,萧家一行人在夏朗月的陪同下继续前行,其中难免叙话,萧杏花便知晓,夏朗月的祖父名为夏大念的,算是夏家如今的族长,执掌族内诸事。夏朗月为夏大念嫡长孙,按辈分是喊自己一声堂姑的。

    萧杏花自然也趁机问起他许多族内之事,以及自己梦中所记的叶子如刀的树,夏朗月耐心一一解答,最后道:“那树,名为刀树,其实是当年夏家先祖自南海之外遥远之处移植而来,不曾想就此活了那么几棵,如今便长在夏家祠堂之外。等姑母回了家,自然会带姑母去看。”

    萧杏花听闻,倒是微怔了下:“我少小离家,早不记得家中是何模样,只是记得那树而已。”

    夏朗月轻笑道:“姑母不必难过,其实这些年姑母不在,父亲也常常提起,说曾经最是喜爱您这位小堂妹,只可惜,后来便是派出夏家所有人手,怎么寻也寻不见了。每每父亲提起,便是诸多遗憾,九爷爷和九奶奶这些年更是挂念姑母,以至于姑母离家三十年,昔日闺房未曾有丝毫变动,依然给您留着,只说您总有归家一日。”

    这话说得萧杏花眼里几乎泛出泪来,压下喉头热意,勉强道:“实不曾想,我还有归家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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