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神之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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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欲裂，喉咙的哀嚎化作叹息般传入自己的耳中。
虚弱感，痛感，带来灵魂也被撕裂的痛楚。
西斯是在这种情况下醒来的，当他睁开眼，朦胧中似乎看见一只手从他的眼前划过，接着额头便传来一阵急速降温带来冰凉感。
这不由的让他想到少女把手轻放在病人的额头感受体温的场景，几乎让他感动的热泪盈眶。
“醒来了？”
一种无所谓或者可以说是冷漠的声音将他从幻想中拉出来。
视野闪动了几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牛奶的一样雪白的肌肤上烙印着恐怖的烧伤痕迹，原本皎洁无暇的脸庞上留下了烧伤狰狞燎痕。
西斯能认出来对方，也仅仅是因为那仅剩的一只碧绿的眼睛，以及那烧的短短的翠绿色长发。
也是，经历那样的战斗，如果不留下痕迹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这样的说的话，那副美丽的身躯被烧毁成任何男人都不会感兴趣的形态，那么太可惜了。
衣服被烧成灰烬，但其暴露出的并非美丽的肌肤，而是被烧成丑陋畸形的怪物身体。
失去了一只眼睛，连身体也变的丑陋。
那么。
为什么，她还能泰然以对？
那种几乎占据了大半个身体面积的烧伤痕迹，这种痛楚是无法忍受的吧，为什么这个人还能冷静的看着自己？
“这是地狱吗？”
西斯发出叹息般的声音。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少女为何没有惨叫出来。
“你为什么不认为这是天堂？”
“我是没办法上天堂的，不过现在看来这里也不是地狱。”
后背若有若无的震动感，加上银色墙壁包裹的狭小空间和那些发光的按钮，西斯很容易的猜到他们正在电梯里。
少女蜷缩在一角，用一只眼睛淡然的看着他，她右手边是一团黑色勉强具有人形的物体。在蠕动着，从裂开的缝隙中能窥见湿漉漉的肌肉纤维在蠕动着，根本不是人的姿态所能完成的事。
和一直以来的观察一样，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人类。
在自己的左手边放着的“红蓝两色的水晶魔方”以及之前看到的那个男人的头颅，看起来保存的标本瓶破碎了才把他取出来。
一切都在，也就是说。
道格尔斯败了。
“这里是哪里？”
“电梯。”
“……”
“你完成了“绝对零度”？不要否认，我昏过去之前感受到了那股冻入骨髓的低温啊！”
“啊。没错，确实是“绝对零度”。不过即使如此，我也还是没想到那个人会有那样的手段。将汇聚而来的高温气体压缩，再瞬间释放形成大爆炸。拜他所赐，这副身躯也毁成了这样。”
那场意想不到的大爆炸扰乱了逃跑的节奏。
西斯挑了挑眉毛，最后还是从嘴里说出了一句：
“谢谢。”
“为什么谢我？”伊娜的眼睛充满疑问。
“如果不是你，我那种状态，不是摔死就是被烧死了。”
“真是奇怪的人。”
伊娜将目光收回，随即将视线投向头顶那盏昏暗的荧光灯上。
“你的伤……”
“不用担心，我给自己下了精神暗示，多大的痛苦我也感受不到。”
“还真是便利的能力。”
“比起这个，告诉我从这里出去的方法。你可能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很久了。那场爆炸好像炸坏了不少东西。你之前说过那是调配魔力的地方吧，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这座电梯的魔力供应也因为那场爆炸出现了问题。”
“我们至少在这里被困了十五分钟。目前看来电梯是在往下走。”
伊娜移开身体，让西斯清楚的看见一个光条上显示他们位置的光点正在往“-5”层下降。速度慢的令人发指，但即使这样两分钟后也会到达那里。
“地下五层吗？”西斯深吸了口气。
“有什么问题吗？”
伊娜有些疑惑于西斯的表情，那是凝重中带有一丝畏惧的表情。
“那里是拉莫斯的大本营，那一层大概有许多守卫等在门口了，虽然是假设，但他们很可能持有一些特殊的武器。这里是“研究魔族身体进而开发专门对付魔族武器的地方”。能够杀死那些强壮魔族的武器，自然也可以轻易杀死怯弱的人类。半精灵也不例外，也就是说一分四十秒后，一切都结束了。”
“暂时还没有结束。”伊娜举起手按在了向上的按钮上，很清楚的就可以察觉，电梯下降的速度变慢了。
“现在有五分钟的时间，告诉我关于下面的情况。以及可能面对的对手，如果你有所隐瞒的话，我不保证你的性命可以继续延续下去。”
“喂，你不会是打算拿我威胁他们吧？”
西斯挣扎着把背靠在墙壁上，现在他也已经没有力气逃跑了。
“有别的选择吗？你以为这副身体还能战斗吗？”
是无法反驳的语气。
“可是，就算这样，在这个魔方和我之间，拉莫斯也一定会选择魔方的。用我做威胁的话，效果几乎等于无。”
“至少你还有当肉盾的作用。”
伊娜靠近抓起西斯的身体，然后敏捷的往他背后一缩，看起来似乎是真的要把他当肉盾挡在前方。
“喂，我还不想死啊！”
西斯挣扎着，但很快安静了下来。
“我说你就不能投降吗？”西斯很无奈：“已经是绝境了，不如投降或者自杀吧，这样你或许还能少受一些苦。”
“很可惜我不是悲观主义者。我还有机会，只要我能想到办法。”
……
“这不是简单的能力就能达到的水准，敌人原本想象的要麻烦。“绝对零度”，被高层忽略的这女孩才是最危险的人物吗？”
保持着风暴形态被冻结的龙卷风只余上半截连接在天花板上，下半截已然消失，像是非现实主义的雕塑一般。
雕塑下方是一个深坑，爆炸产生的高温和爆破效果让这个坑达到了惊人直径范围。
融化的金属冒着橘黄色的光，其内涌出的高温，即使滴落的水珠也会在半空中挥发成为气体。
潮湿闷热，地下四层变的像一个大蒸笼一样在蒸煮着其内的一切。
爱德华站在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旁，从体型和残留在体表的盔甲来看，这是道格尔斯的尸体。
训练精良的守卫站在爱德华身后，静静等待着他的命令。
“情况怎么样？能分析出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格里芬从后面开口。
面对一片狼藉的四周，他皱起的眉头从来没有放松过。
“从目前的情况分析，他们挟持着西斯带着‘东西’逃到这里，随后和道格尔斯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在这场战斗中，双方都使用了极度强大的魔法。”
“我要的不是这种显而易见的分析，给我只有你的能力才能测量出的结论。”
爱德华挑了挑眉毛，面对暴怒的格里芬他觉得还是不要触霉头比较好。
“从地下残存的痕迹分析，道格尔斯曾经一度处于上风。但很显然，他的剑一直没对对手一击必杀。地上融化的脚印可以印证这一点，而从两处奇特的脚印分析，他曾经两次挥空了剑。这说明他也和我一样，曾经被精神暗示过，从而错误的判断了进攻的目标。”
爱德华走到一边，指着波纹状的大地说道：
“当道格尔斯意识到这一点时，他选择了大范围攻击魔法。从上面的冰块来看，他使用的是“火焰风暴”。面对无法判断位置的对手，这种选择是最为正确的，只是他输在了地形上。”
爱德华指着另一边破碎的管道说话：
“和我之前战斗一样，半精灵故技重施，选择了利用这里的“冷却剂”制造“绝对零度”。
她的另外一个同伙打碎了管道，让“冷却剂”泄露出来。不过我很奇怪，他是怎么做到的，这种水晶管应该不是他们那种等级能打破的。”
“是西斯。”
格里芬面色难看：“西斯知道打破它的方法。好了，继续你的分析吧。”
格里芬无意说明方法，爱德华也知道这种能威胁整个要塞安危的事对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
“狄洛戈要塞”的地下魔力系统，乃至其它三座要塞的。其基本构造都源于这种具有惊人韧性和硬度的水晶管，如果打破它的方法被泄露，对于整个要塞，甚至整个大陆的安危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
“半精灵制造了“绝对零度”冻结了道格尔斯，但她明显不知道“火焰风暴”的特性。
制造风暴仅仅是这个魔法的附带攻击手段，其真正的作用是汇聚和压缩高温气体，在瞬间释放的同时形成的冲击波足以覆盖整个空间范围。所以当半精灵冻结道格尔斯后，汇聚的热空气还是爆发了，道格尔斯首当其冲被炸死，而半精灵也应该并不好受。
虽然借助了“冷却剂”，但使用“绝对零度”应该还是让她的魔力耗尽了，在这种冲击下，她就算不死也一定受了重伤。”
“好了，我的分析结束了。”
爱德华还原了大部分的场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格里芬也只能相信他的分析。
“报告，魔力调配系统损毁严重，魔力压量降低895000KL，魔力运行系统出现降压状态，修复工作所需时间约为27分钟。”
面对维修员的报告，格里芬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了。
“关闭除开“雷神系统”外的所有设备，“整体结界系统”降压35%，“固有结界”降压20%。启动预备魔力源。”
“可是这样副所长，“引擎”那里……”
“会降能是吧。”格里芬捏了捏鼻梁，一脸疲惫的说道：“出了事我来负责，“雷神系统”绝对不能用问题。”
“是，明白了。”
维修员离开去实行格里芬的命令，爱德华并不了解那些命令的含义，所以留在了原地。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来把道格尔斯的尸体带走，同时还不忘收集地上散落的金属盔甲碎片。
爱德华走到墙壁上，道格尔斯剑插在上面，是被爆炸所波及的。他轻轻拔出把它放在研究员手里，剑很重从踉跄的脚步就可以看出。
“哎呦。”的一声摔倒了，然后又爬起。爱德华的视线稍微偏移了一下，然后就再也移不开了。
那是一个全新的脚印，没有融化的痕迹，只是单凭力量就像重锤般烙印在地上的痕迹。
不属于道格尔斯，是个男人的脚印。
克里斯，那个男人。
可是，他应该没有这种程度的力量才对！！
……
“稍微解释一下，“整体结界”是包括上层建筑的魔力纹阵部分，加上地下的“承压结界”“温控结界”“空气循环系统”……等一系列的维持运作的系统。”
““固有结界”是为了防御外地入侵，和保护魔力循环运作的防御系统，其主要构架为深埋在墙体内的联动金属阵，保护这里的主要设施不被破坏的系统。
“雷神系统”则是主要的抵御敌人入侵的系统，和“固有结界”一起展开，用雷电进行大范围驱逐，并且利用生物电特性进行准确诱导攻击电流，如果完全开启的话，这个研究室除了有记录的研究人员，没有人能够幸免于难。”
“不过，这样也会导致大范围的设备损失，因此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雷神系统”是不会进行进攻的。”
“简单的解释就是。“整体结界”维持研究室的运转。“固有结界”进行防御。
“雷神系统”是必要的驱逐和攻击手段，同时担任身份判断的作用。“戒备”们和守卫作为灵活应变的手段。”
“这四种力量是构成“宙斯”研究室的基本，除开“戒备”之外，“雷神系统”是这里最具有威胁性的力量。”
“雷神之枪，作为必要的强力攻击手段。其作用为制造超强的雷电场域，其攻击范围覆盖整个地下研究室。
具体是怎么样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拉莫斯曾跟我提起过：
“雷神之枪系统”一旦启动，整个研究室将会变为雷暴的中心区域，超过千万伏特的电流会所有一切毁灭殆尽。”
“那种程度的雷电，就算是神在里面也不好受吧。不过这种手段不到绝境的话是不会轻易使用过的，因此最需要注意的还是“雷神之盾系统”和戒备们。”
“所以，我建议你投降。”
西斯一口气说完自己了解的全部，伊娜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没有破坏那个“雷神之盾系统”的方法吗？”
““雷蛇之盾系统”有独立的储备魔力源，就算你把这里的地下魔力网络全部破坏也无法阻止其发动。而且“固有结界”的存在最重要的作用就是保护“雷神之盾系统”。四股力量相互依存，但又绝对独立，完成了这个举世无双的绝对防御“体系”。光凭你一人的能力是绝对无能为力的。”
“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尝试破坏一下这个电梯。”
伊娜疑惑的将手放在电梯内壁上，结果发现她的魔力正在源源不断消失，被墙壁吸收了。
“这个地下实验室是一个整体。”西斯稍微换了个姿势说话：
“所有的建筑下面都埋下了魔力回路，将魔力，攻击，冲击一起吸收再由整个建筑吸收，能够对其造成损害的无非只有那些可以直接撼动整座建筑的恐怖力量，否则再怎么闹这里的基本“体系”都不会受到影响。”
“炼金术最伟大的作用，就是进行转化。不论是把石头变成金子，还是把青蛙煮成药水。转化，等价交换，以及基本不变量法是组成炼金术的三个大构架。”
“这里是炼金的要塞，把一切威胁的力量进行转化和消除，符合炼金术士的做法。
无论你再怎么想办法，你一个人力量是无法与整个实验室等价的，只需付出代价，他们就可以消灭你们，只是他们还在寻求最小的损失交换而已。”
“你还是投降吧！虽然不知道拉莫斯的态度，不过我想那个老头应该会对你的能力感兴趣的。你至少能活一段时间，等到你的同伴，那个叫“共救会”的组织来解救你。”
西斯摊开了手，无论怎么想他也想不出逃出这里的办法了。
“没有人会来救我。”
“没有人……”
“会有的，你们是同伴吗？之前还在共勉着，一起努力的尝试着离开。就算是牺牲，就算是伤痛，也无法磨灭的情谊。有这种信念的团队，一定会有来救你们的人的。”
“鼓励敌人对你来说意义是什么？”
“你投降我就安全了。”西斯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还有面对绝境中的人，如果能做到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我并不介意这种行为。”
有一瞬间，伊娜的心跳停滞在那段话语中，再度跳动起来时，心情已经改变了。
“你还是没有改变……”
“过去也是，现在也是，将来或许也不会变。这样很好。”
只是她的语气变的低沉起来。
“过去？现在？”
““咖喱味的屎”和“屎味的咖喱”你选哪个？”
“什么？这是什么新谜题还是论点题目吗？”
西斯根本不明白这个突兀的问题所具有的意义是什么？是精神压力太大而说的冷笑话。
“是个老问题，代表两种选择。”
伊娜深吸一口气，直接掐住了西斯的喉咙。
“是带着希望的死去，还是舍弃最重要的东西而苟且的活着。我选第一种……”
咔……
还未明白这句话的意义，电梯就已经停下，接着门打开了。
……
卡琳不明白眼前的场景是否是因为饥饿出现的幻觉，但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杀意。
戴着厨师帽，围着黄色印花围裙的莉莉丝，她的眼神流露出一种惊讶过后的愤怒。
莉莉丝拿起案板上的西伯利名厨刀，其锐利的造型，倒是和她一直带在身上的剔骨刀有些雷同。
卡琳默然的注视着对方，然后动腰中拔出银白的刀刃。
看起来像是两个厨师的打架，面对这种情况，餐馆内的另外两人也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
“是你的朋友吗莉莉丝？”
少见的，独特的黑发黑眸。像是魔神降临也丝毫不会波动的眼神，上世纪遗产般古旧的红木轮椅上的纤细少年有着苍白的肌肤，但这并不影响他那种独特的病弱少年形象。
但他就算坐在轮椅上，也丝毫不敢有人轻视于他。
在这座要塞中，他也是少有的立于顶端领域的几个人之一。更是为数不多的，把能力演化到极致的人之一。
“算是认识吧，不过是敌人关系。你再懒也听到过一些消息吧，入侵者出现了，她就是其中一个。”
莉莉丝面色凝重的朝轮椅少年说道，因为吃了大亏所以她不敢再轻视眼前的少女，即使她断了一只手臂。
“啊，面要焦了~！快点翻过来，现在还来得及。”
但是呢，这位“第一戒备”只关心他的炒面，双手舞动着大叫着提醒莉莉丝。
“喂~你好歹看一下气氛啊~！！！”
因为气氛被打乱再也无法严肃起来的莉莉丝无奈的看了少年一眼，随后她把刀放下，拿起了锅铲开始翻动炒面。
“喔~幸好还没烧焦，不如说有点烧焦的味道更好吃了。”
用名为筷子的远方国度的餐具夹起焦黄的炒面，大快朵颐的少年赞叹道。
“是吗？我也尝一下……嗯~~~确实如您所说的那样美味。”
熟练的捧着从少年盘子里夹好的面条送进嘴里，栗色短发的少女露出享受的笑容。接着她从深色橡木前台上的一摞白色瓷盘中抽出一只伸到莉莉丝正在翻炒的面条上：
“店主，请在给我来一盘，记住要小份的哦~！！”
“你还吃的下吗？”
莉莉丝撇了一眼旁边一摞待洗的盘子。这家伙的胃是什么做的啊~！！好羡慕啊，怎么也不会吃胖的身材我也好想要。
莉莉丝幽怨的撇了一眼栗色短发少女纤细的腰肢，接着目光转到胸口心里才有稍许的慰藉。
幸好还是我的比较大，要不然的话他……
转眼望去，少年却是在盯着自己翻炒的面条，那种眼神让她既好笑又感到幸福。
被明明为入侵者之一的卡琳处在温馨气氛的边缘，即使冷淡如她也对眼前的状况有些搞不清楚。
（我被无视了吗？那个少年和栗色短发的白裙少女又是什么人？）
莉莉丝这才注意到店里还有一个不请自到的人。
“我说你，把通风管道修好才能走。对了，另外走之前请不要忘记关门。”
接着，她把炒面全部装盘擦干净铁板之后弯下腰，似乎在柜台后面翻找些什么。
“请你离开吧，这次我就装作没看到，下次可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似乎还是觉得刀叉好用的少年在盘子里卷了一大团面条塞进嘴巴里，然后转过头说道。
“你这算是放过我了吗？”
“随便你怎么想。对了莉莉丝，我想吃牡蛎了。”
“收到~~”
不管如何，能够避免冲突是再好不过的。在这个诡异餐馆出现的少年，以及曾经是大敌的女人能与其和睦相处的人，必定是极为强大的。
卡琳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战斗，所以如果能这么轻松的离开，对她来说也是件不错的事。
门就在身后，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被她踢坏的通风口栏杆，掉落下砸在了空无一人橡木长桌上，必须把它安回去。
走了几步，还未触及到就已经摇摇欲坠。
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因为缺血和寒冬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直觉，最后她倒下了。
整个人都似乎飞了起来，最后出现在视野的，是一双平静的黑色眼眸。
好温暖……
少年抱住卡琳的身体，任凭对方的血流淌在身上，眸光温柔转瞬即逝。他轻轻一抬手，被布条包裹着的两截断臂就飞了出来。因为缺血断口处已经泛白，像死者的断肢一样苍白无比。
他松开卡琳，任凭对方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他把两截断臂接在一起，在神圣的光辉亮起前，一只手臂阻止了他吟唱咒语。
“放开阿瑟妮，再不快点的话她就要死了。”
少年抬起头对手的主人，栗色头发的少女说道。
“我是医生，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原因呢？您有救她的理由吗？您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果再使用能力的话，您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您应该很清楚吧？”
“第一戒备”是“能力失控综合症”患者，即能力进化到极致，肉体跟不上而导致的失控状态。这种情况下再使用能力，很有可能会发生能力大暴走的失态，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少年的瘫痪，就是某种程度上因为一些事件能力失控所导致的。
“只是稍微用一下是没事的。”“第一戒备”摇了摇头，把阿瑟妮的手拿开，进而吟唱着圣属性的治愈咒语。
续接断臂的魔法，或者说能力轻而易举的就施展出来的少年，其本身已经踏足“传说领域”
因此，当手臂续接完成后，莉莉丝和阿瑟妮都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她身上的有和我相似的味道。”
像是阐述自己救人原因，“第一戒备”少年把面孔埋进半精灵少女那柔顺的绿色长发中。
“咔~”
接着就听到一声清脆的破裂声，莉莉丝用锅铲把一颗无辜的牡蛎敲的粉碎。
“不要生气，真的只是气味而已。”
感受到来自莉莉丝的杀意，少年立刻解释，他可不想冒着危险救下来的人因为自己一个举动引发的妒意而又面临危险。
“她身上有着令人烦躁的气味，——“神”的味道。对于这个，莉莉丝知道一些什么吗？”
把牡蛎剔除干净，然后挤着柠檬汁去除腥味。莉莉丝听到少年的话抬起头，回想了一下说道：
“知道一点，她来自一个叫“共救会”的组织。那个组织的前身似乎是一个很久以前的“邪教”，信奉“人鱼”为神，但其实就是猎杀人鱼，饮用其血液以此获得“能力”的邪恶组织。”
“那个把爱德华重创的入侵者，她似乎能像神圣教会那样进行献祭，召唤“人鱼之神”的投影。”
““投影”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了。差点以为是那个家伙搞的鬼。”
莉莉丝把牡蛎装进覆满冰的盘子递到少年面前：“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它”好像还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呢~！不过也难怪，如果你一直在这里的话，“它”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吧。”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确实如此，不过还是要小心。西塞姆的能力太过诡异了，就算是大人在这里，在结界出现漏洞的情况下也无法保证“它”不会选择逃跑。”
阿瑟妮把卡琳从少年的身上抱到自己怀里，少年这才空下手来品尝肥美的冰海牡蛎。
“你应该醒了吧，我对自己的医疗术还是很有自信的。”
半精灵少女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但最后还是没有睁开。
“要我揭穿你吗？”
少年把手靠近少女的身体，在察觉到这一点后，半精灵少女卸下了伪装。她挣脱开阿瑟妮的怀抱，然后翻身将阿瑟妮制服，动作流畅自然的勒住了阿瑟妮雪白的脖颈。
“别靠近我，不然我就杀了她。”
卡琳从三人的对话中隐约猜到了几分，但真正面对时，她依旧觉得惊撼。
这个轮椅上的少年，居然会是那个屹立传说之域的——“第一戒备”！？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对方为何会是“第一戒备”
那只纤细的手臂并没有收回，停下了，然后轻轻一握。卡琳立刻就感觉四面八方涌来的强大力量将自己禁锢。
“力量加成150%”
就算用出了比之前和莉莉丝战斗还用恐怖的能力加成，卡琳但依旧没能挣脱开那股无形的束缚自己的力量。
“怪物~！！”
她也不禁吐露出了这个“首领”对他的称呼。
手指被无形之力强横的掰开，阿瑟妮一脸平静的换了个座位，饶有兴趣的看着卡琳咬牙切齿的挣扎。
“安静一点，我救你可不是为了杀你。”
强横的力量操控着卡琳坐到阿瑟妮坐过的长凳上，在此期间就算卡琳再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那股力量。
“坐下，你肚子饿了吧。想吃什么都可以点，不过尽量点一些味道不要那么重的食物。”
强制坐下后，那股力量就消失了。卡琳绷紧身子，最后还是放弃了。那种诡异的能力不是她能对抗的。
“炸鱼柳，另外有水果酒吗？”
她的目光在餐馆角落的鱼缸那几尾雪白的鱼和柜台后面的墨绿色心形酒瓶中流转。
或许没有自觉，她的嘴角在流着口水。
“『寒渊海』特产的冰鳕鱼，只有夏季在维亚萨港口有一个月的捕捞期，一尾能让一家渔户瞬间成为富人，而把它养到现在的花费比其本身的价值还要高。
精灵国度特产的水果酒“爱之芬芳”，精灵族少女在恋爱时才会酿制的美酒，婚礼上最上等的美酒，一瓶价值上千金币。”
莉莉丝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在她眼中都是食材而已。
简单利落的料理过后，炸的金黄的鱼柳端上了餐桌，同时高脚杯里已经灌满了粉红色的酒液。
轮椅少年摇晃着酒液，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听说这是爱人间才能一起喝的酒。”
并未理会这等性骚扰的发言，卡琳只是沉默的往嘴里塞着食物，满口意想之外的香气，搭配甜甜的酒水。仅是这样，她就已经完全沉浸在食物的天国中。
“哼~！”
冷哼一声的莉莉丝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就喝光这连魔兽都会醉倒的水果酒。
“为什么要救我？”
黑发黑眸的少年转过头，看见半精灵少女的视线一直在食物上，仿佛刚才的话不是她说的。
不过他并不介意。
“为什么吗？我再说一遍吧，因为你身上有和我类似味道。”
“不明所以。”
卡琳：（嚼）
“很难理解吗？因为你们还没有到我这个领域，根本嗅不到来自“神”的那股恶臭味道。”
哐啷啷~
金属的刀叉掉落在地板上发出脆响，卡琳的脸上呈现一种古怪的惊讶表情看着“第一戒备”
“你们应该和真正的“神”接触过，甚至你们的能力都是它赐予的吧。不要否认，从你们进入这里的第一时间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你们是“神使”，带着属于它的力量寻找信仰的那一批人。”
黑发黑眸少年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对神的敬意，反而将其视作敌人。
以“神”为敌，也是这个踏足“传说领域”的怪物所能做到的事。
“我救你的理由，就是想知道你们所接触的那个“神”如今身在何处？”
卡琳拾起地上的刀叉，没有清洗继续切割着盘中的食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是你的回答？”
“……”
“那换种沟通方式吧。我们来交换情报吧，你可以向我问任何一个问题，我会认真回到，然后我的问题是哪里能找到那个“神””
少年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静静等待着卡琳的回答。
将最后一块鱼柳塞进嘴里，喝光了最后一口液体之后。卡琳冷冷的回了一句：
“无可奉告。”
被拒绝了的少年并没有生出愤怒的情绪，谈判失败也并不意味着放弃不是吗？
““宙斯实验室”，原名“永生进化研究所”。是一百年前“萨尔斯研究所”的前身，专门研究炼金术中亘古不变的两个话题中的“永生”。在那个“坟墓”被发现后，接着被名义上的“主人”吞并，成为了“宙斯研究室”，其研究方向是关于让人类进化，蜕变成超越极限的种族。”
“不要用那种眼神瞪我，只是为了表示诚意，我会先告诉你一些你们不曾获晓的信息。”
少年接着道：““宙斯研究室”的原负责人是本利·坎德罗亚，一名终生都在研究“永生”话题的炼金大师。面对萨尔斯主人的研究目的更改请求，他没有拒绝，反而大加赞同。其目的大概是想知道“神”的永生，是否能用到人身上。”
“然而他最终没有成功，因为他老死了。在他死后，由他的弟子拉莫斯·迪拜鲁特继承一切。”
“与本利·坎德罗亚不同的是，拉莫斯并没有愚蠢的单独研究“永生”话题，他很聪明也很幸运，利用“萨尔斯大坟墓”中出土的一些东西，成功的延长了自己的寿命。接着，他开始了真正“宙斯计划”——人造神灵”
“根据本利·坎德罗亚留下的资料，以及从“萨尔斯大坟墓”出土的信息，他终于成功的还原了成神的方法。”
“仪式，或者可以说是献祭。”
少年并没有忌讳，成神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感觉像说再见、你好一样简单。
但是就此打住，少年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他在等待卡琳的回答。
“这些足够交换吗？”
卡琳的心理是混乱的，她没有像妹妹伊娜和克里斯那样优秀的判断能力。面对突发情况也只是像尽快的用武力掌控，但如今主导权不在她这边。
成神的方法无疑是诱人的，但比起这个她有更想知道的东西。
本能告诉自己，这个黑发黑眸的少年能为他解答。
“告诉我，然后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这是交换，而不是交易。”
许久之后，她抬起头答应了黑发黑眸少年的请求。
“合作愉快。”
比了个ok的手势，少年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表情。看着那个表情，卡琳没来由的觉得自己亏了。
“我先告诉你成神说需要具备的条件吧，或许对于你来说有些难以理解，我尽量说的清楚一些，耐心听着。”
卡琳没有回答，但从她颤抖的手来看，她的内心并不平静，毕竟那是成神的方法啊~！！
“第一戒备”的少年没有察觉到的自言自语说着：
“具体该怎么说呢，成神的方法从某种意义上的来说，更像是一种加冕仪式，象征着踏上与众不同的领域。”
“通过加冕仪式，一些原本处于更低阶级的存在，向着更高层次迈进。成神的方法，就是通过类似加冕的仪式，进而摆脱人的领域，朝着神的领域迈进。”
“原本就位于顶端的存在，进行加冕仪式进入神之领域。”
“这就是拉莫斯研究了几十年的成果，然后他把理论付诸实践，创造出了我们。五个戒备。”
少年看了一样同样是戒备的莉莉丝露出微笑。
明白了什么似的莉莉丝脱下围裙，揉成一团随意的丢到地上，然后从旁边的开口走出柜台后朝另外一扇门走去。
“我去给你拿衣服，满身是血的样子让我怎么靠着睡啊~！！”
“记得拿厚一点的，天气好冷的。”
“知道了。”
挥了挥白嫩的手，那一头酒红色长发消失在了白色橡木门的后头。
“她不喜欢听这些。”
“跟我说什么，继续讲下去。”
“好。”
“说到我们了，成神的仪式只要满足条件的将其完成，就足以让任何一个存在成神。所以其先提条件有两个，资格，和条件。”
“先前也就说过了，成神仪式是类似加冕的存在。其本身也和教皇加冕，和国王加冕等这种一切的仪式类似。首先，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进行加冕的，就像国王的继承人必须是他的后代，教皇的继承人也必须是红衣大主教，或者是圣子这样的人。”
“想成神的人首先要获取的，是能够进行加冕仪式的资格。”
“也就是最重要的“神之血脉”。”
“无论是那种体系的神话，诸神都是一群小心眼的存在。血脉传续是从『初火时代』就延续下来的规则，没有高贵的神之血脉，诸神是不会承认一个低等存在踏足自己所在的领域的。就像贵族不会拥护一个外人继承王位，主教不会拥护异教徒成为教皇一样。”
““宙斯研究室”的五个戒备，每一个都拥有“神之血脉””
头痛欲裂，喉咙的哀嚎化作叹息般传入自己的耳中。
虚弱感，痛感，带来灵魂也被撕裂的痛楚。
西斯是在这种情况下醒来的，当他睁开眼，朦胧中似乎看见一只手从他的眼前划过，接着额头便传来一阵急速降温带来冰凉感。
这不由的让他想到少女把手轻放在病人的额头感受体温的场景，几乎让他感动的热泪盈眶。
“醒来了？”
一种无所谓或者可以说是冷漠的声音将他从幻想中拉出来。
视野闪动了几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牛奶的一样雪白的肌肤上烙印着恐怖的烧伤痕迹，原本皎洁无暇的脸庞上留下了烧伤狰狞燎痕。
西斯能认出来对方，也仅仅是因为那仅剩的一只碧绿的眼睛，以及那烧的短短的翠绿色长发。
也是，经历那样的战斗，如果不留下痕迹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这样的说的话，那副美丽的身躯被烧毁成任何男人都不会感兴趣的形态，那么太可惜了。
衣服被烧成灰烬，但其暴露出的并非美丽的肌肤，而是被烧成丑陋畸形的怪物身体。
失去了一只眼睛，连身体也变的丑陋。
那么。
为什么，她还能泰然以对？
那种几乎占据了大半个身体面积的烧伤痕迹，这种痛楚是无法忍受的吧，为什么这个人还能冷静的看着自己？
“这是地狱吗？”
西斯发出叹息般的声音。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少女为何没有惨叫出来。
“你为什么不认为这是天堂？”
“我是没办法上天堂的，不过现在看来这里也不是地狱。”
后背若有若无的震动感，加上银色墙壁包裹的狭小空间和那些发光的按钮，西斯很容易的猜到他们正在电梯里。
少女蜷缩在一角，用一只眼睛淡然的看着他，她右手边是一团黑色勉强具有人形的物体。在蠕动着，从裂开的缝隙中能窥见湿漉漉的肌肉纤维在蠕动着，根本不是人的姿态所能完成的事。
和一直以来的观察一样，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人类。
在自己的左手边放着的“红蓝两色的水晶魔方”以及之前看到的那个男人的头颅，看起来保存的标本瓶破碎了才把他取出来。
一切都在，也就是说。
道格尔斯败了。
“这里是哪里？”
“电梯。”
“……”
“你完成了“绝对零度”？不要否认，我昏过去之前感受到了那股冻入骨髓的低温啊！”
“啊。没错，确实是“绝对零度”。不过即使如此，我也还是没想到那个人会有那样的手段。将汇聚而来的高温气体压缩，再瞬间释放形成大爆炸。拜他所赐，这副身躯也毁成了这样。”
那场意想不到的大爆炸扰乱了逃跑的节奏。
西斯挑了挑眉毛，最后还是从嘴里说出了一句：
“谢谢。”
“为什么谢我？”伊娜的眼睛充满疑问。
“如果不是你，我那种状态，不是摔死就是被烧死了。”
“真是奇怪的人。”
伊娜将目光收回，随即将视线投向头顶那盏昏暗的荧光灯上。
“你的伤……”
“不用担心，我给自己下了精神暗示，多大的痛苦我也感受不到。”
“还真是便利的能力。”
“比起这个，告诉我从这里出去的方法。你可能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很久了。那场爆炸好像炸坏了不少东西。你之前说过那是调配魔力的地方吧，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这座电梯的魔力供应也因为那场爆炸出现了问题。”
“我们至少在这里被困了十五分钟。目前看来电梯是在往下走。”
伊娜移开身体，让西斯清楚的看见一个光条上显示他们位置的光点正在往“-5”层下降。速度慢的令人发指，但即使这样两分钟后也会到达那里。
“地下五层吗？”西斯深吸了口气。
“有什么问题吗？”
伊娜有些疑惑于西斯的表情，那是凝重中带有一丝畏惧的表情。
“那里是拉莫斯的大本营，那一层大概有许多守卫等在门口了，虽然是假设，但他们很可能持有一些特殊的武器。这里是“研究魔族身体进而开发专门对付魔族武器的地方”。能够杀死那些强壮魔族的武器，自然也可以轻易杀死怯弱的人类。半精灵也不例外，也就是说一分四十秒后，一切都结束了。”
“暂时还没有结束。”伊娜举起手按在了向上的按钮上，很清楚的就可以察觉，电梯下降的速度变慢了。
“现在有五分钟的时间，告诉我关于下面的情况。以及可能面对的对手，如果你有所隐瞒的话，我不保证你的性命可以继续延续下去。”
“喂，你不会是打算拿我威胁他们吧？”
西斯挣扎着把背靠在墙壁上，现在他也已经没有力气逃跑了。
“有别的选择吗？你以为这副身体还能战斗吗？”
是无法反驳的语气。
“可是，就算这样，在这个魔方和我之间，拉莫斯也一定会选择魔方的。用我做威胁的话，效果几乎等于无。”
“至少你还有当肉盾的作用。”
伊娜靠近抓起西斯的身体，然后敏捷的往他背后一缩，看起来似乎是真的要把他当肉盾挡在前方。
“喂，我还不想死啊！”
西斯挣扎着，但很快安静了下来。
“我说你就不能投降吗？”西斯很无奈：“已经是绝境了，不如投降或者自杀吧，这样你或许还能少受一些苦。”
“很可惜我不是悲观主义者。我还有机会，只要我能想到办法。”
……
“这不是简单的能力就能达到的水准，敌人原本想象的要麻烦。“绝对零度”，被高层忽略的这女孩才是最危险的人物吗？”
保持着风暴形态被冻结的龙卷风只余上半截连接在天花板上，下半截已然消失，像是非现实主义的雕塑一般。
雕塑下方是一个深坑，爆炸产生的高温和爆破效果让这个坑达到了惊人直径范围。
融化的金属冒着橘黄色的光，其内涌出的高温，即使滴落的水珠也会在半空中挥发成为气体。
潮湿闷热，地下四层变的像一个大蒸笼一样在蒸煮着其内的一切。
爱德华站在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旁，从体型和残留在体表的盔甲来看，这是道格尔斯的尸体。
训练精良的守卫站在爱德华身后，静静等待着他的命令。
“情况怎么样？能分析出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格里芬从后面开口。
面对一片狼藉的四周，他皱起的眉头从来没有放松过。
“从目前的情况分析，他们挟持着西斯带着‘东西’逃到这里，随后和道格尔斯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在这场战斗中，双方都使用了极度强大的魔法。”
“我要的不是这种显而易见的分析，给我只有你的能力才能测量出的结论。”
爱德华挑了挑眉毛，面对暴怒的格里芬他觉得还是不要触霉头比较好。
“从地下残存的痕迹分析，道格尔斯曾经一度处于上风。但很显然，他的剑一直没对对手一击必杀。地上融化的脚印可以印证这一点，而从两处奇特的脚印分析，他曾经两次挥空了剑。这说明他也和我一样，曾经被精神暗示过，从而错误的判断了进攻的目标。”
爱德华走到一边，指着波纹状的大地说道：
“当道格尔斯意识到这一点时，他选择了大范围攻击魔法。从上面的冰块来看，他使用的是“火焰风暴”。面对无法判断位置的对手，这种选择是最为正确的，只是他输在了地形上。”
爱德华指着另一边破碎的管道说话：
“和我之前战斗一样，半精灵故技重施，选择了利用这里的“冷却剂”制造“绝对零度”。
她的另外一个同伙打碎了管道，让“冷却剂”泄露出来。不过我很奇怪，他是怎么做到的，这种水晶管应该不是他们那种等级能打破的。”
“是西斯。”
格里芬面色难看：“西斯知道打破它的方法。好了，继续你的分析吧。”
格里芬无意说明方法，爱德华也知道这种能威胁整个要塞安危的事对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
“狄洛戈要塞”的地下魔力系统，乃至其它三座要塞的。其基本构造都源于这种具有惊人韧性和硬度的水晶管，如果打破它的方法被泄露，对于整个要塞，甚至整个大陆的安危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
“半精灵制造了“绝对零度”冻结了道格尔斯，但她明显不知道“火焰风暴”的特性。
制造风暴仅仅是这个魔法的附带攻击手段，其真正的作用是汇聚和压缩高温气体，在瞬间释放的同时形成的冲击波足以覆盖整个空间范围。所以当半精灵冻结道格尔斯后，汇聚的热空气还是爆发了，道格尔斯首当其冲被炸死，而半精灵也应该并不好受。
虽然借助了“冷却剂”，但使用“绝对零度”应该还是让她的魔力耗尽了，在这种冲击下，她就算不死也一定受了重伤。”
“好了，我的分析结束了。”
爱德华还原了大部分的场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格里芬也只能相信他的分析。
“报告，魔力调配系统损毁严重，魔力压量降低895000KL，魔力运行系统出现降压状态，修复工作所需时间约为27分钟。”
面对维修员的报告，格里芬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了。
“关闭除开“雷神系统”外的所有设备，“整体结界系统”降压35%，“固有结界”降压20%。启动预备魔力源。”
“可是这样副所长，“引擎”那里……”
“会降能是吧。”格里芬捏了捏鼻梁，一脸疲惫的说道：“出了事我来负责，“雷神系统”绝对不能用问题。”
“是，明白了。”
维修员离开去实行格里芬的命令，爱德华并不了解那些命令的含义，所以留在了原地。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来把道格尔斯的尸体带走，同时还不忘收集地上散落的金属盔甲碎片。
爱德华走到墙壁上，道格尔斯剑插在上面，是被爆炸所波及的。他轻轻拔出把它放在研究员手里，剑很重从踉跄的脚步就可以看出。
“哎呦。”的一声摔倒了，然后又爬起。爱德华的视线稍微偏移了一下，然后就再也移不开了。
那是一个全新的脚印，没有融化的痕迹，只是单凭力量就像重锤般烙印在地上的痕迹。
不属于道格尔斯，是个男人的脚印。
克里斯，那个男人。
可是，他应该没有这种程度的力量才对！！
……
“稍微解释一下，“整体结界”是包括上层建筑的魔力纹阵部分，加上地下的“承压结界”“温控结界”“空气循环系统”……等一系列的维持运作的系统。”
““固有结界”是为了防御外地入侵，和保护魔力循环运作的防御系统，其主要构架为深埋在墙体内的联动金属阵，保护这里的主要设施不被破坏的系统。
“雷神系统”则是主要的抵御敌人入侵的系统，和“固有结界”一起展开，用雷电进行大范围驱逐，并且利用生物电特性进行准确诱导攻击电流，如果完全开启的话，这个研究室除了有记录的研究人员，没有人能够幸免于难。”
“不过，这样也会导致大范围的设备损失，因此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雷神系统”是不会进行进攻的。”
“简单的解释就是。“整体结界”维持研究室的运转。“固有结界”进行防御。
“雷神系统”是必要的驱逐和攻击手段，同时担任身份判断的作用。“戒备”们和守卫作为灵活应变的手段。”
“这四种力量是构成“宙斯”研究室的基本，除开“戒备”之外，“雷神系统”是这里最具有威胁性的力量。”
“雷神之枪，作为必要的强力攻击手段。其作用为制造超强的雷电场域，其攻击范围覆盖整个地下研究室。
具体是怎么样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拉莫斯曾跟我提起过：
“雷神之枪系统”一旦启动，整个研究室将会变为雷暴的中心区域，超过千万伏特的电流会所有一切毁灭殆尽。”
“那种程度的雷电，就算是神在里面也不好受吧。不过这种手段不到绝境的话是不会轻易使用过的，因此最需要注意的还是“雷神之盾系统”和戒备们。”
“所以，我建议你投降。”
西斯一口气说完自己了解的全部，伊娜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没有破坏那个“雷神之盾系统”的方法吗？”
““雷蛇之盾系统”有独立的储备魔力源，就算你把这里的地下魔力网络全部破坏也无法阻止其发动。而且“固有结界”的存在最重要的作用就是保护“雷神之盾系统”。四股力量相互依存，但又绝对独立，完成了这个举世无双的绝对防御“体系”。光凭你一人的能力是绝对无能为力的。”
“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尝试破坏一下这个电梯。”
伊娜疑惑的将手放在电梯内壁上，结果发现她的魔力正在源源不断消失，被墙壁吸收了。
“这个地下实验室是一个整体。”西斯稍微换了个姿势说话：
“所有的建筑下面都埋下了魔力回路，将魔力，攻击，冲击一起吸收再由整个建筑吸收，能够对其造成损害的无非只有那些可以直接撼动整座建筑的恐怖力量，否则再怎么闹这里的基本“体系”都不会受到影响。”
“炼金术最伟大的作用，就是进行转化。不论是把石头变成金子，还是把青蛙煮成药水。转化，等价交换，以及基本不变量法是组成炼金术的三个大构架。”
“这里是炼金的要塞，把一切威胁的力量进行转化和消除，符合炼金术士的做法。
无论你再怎么想办法，你一个人力量是无法与整个实验室等价的，只需付出代价，他们就可以消灭你们，只是他们还在寻求最小的损失交换而已。”
“你还是投降吧！虽然不知道拉莫斯的态度，不过我想那个老头应该会对你的能力感兴趣的。你至少能活一段时间，等到你的同伴，那个叫“共救会”的组织来解救你。”
西斯摊开了手，无论怎么想他也想不出逃出这里的办法了。
“没有人会来救我。”
“没有人……”
“会有的，你们是同伴吗？之前还在共勉着，一起努力的尝试着离开。就算是牺牲，就算是伤痛，也无法磨灭的情谊。有这种信念的团队，一定会有来救你们的人的。”
“鼓励敌人对你来说意义是什么？”
“你投降我就安全了。”西斯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还有面对绝境中的人，如果能做到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我并不介意这种行为。”
有一瞬间，伊娜的心跳停滞在那段话语中，再度跳动起来时，心情已经改变了。
“你还是没有改变……”
“过去也是，现在也是，将来或许也不会变。这样很好。”
只是她的语气变的低沉起来。
“过去？现在？”
““咖喱味的屎”和“屎味的咖喱”你选哪个？”
“什么？这是什么新谜题还是论点题目吗？”
西斯根本不明白这个突兀的问题所具有的意义是什么？是精神压力太大而说的冷笑话。
“是个老问题，代表两种选择。”
伊娜深吸一口气，直接掐住了西斯的喉咙。
“是带着希望的死去，还是舍弃最重要的东西而苟且的活着。我选第一种……”
咔……
还未明白这句话的意义，电梯就已经停下，接着门打开了。
……
卡琳不明白眼前的场景是否是因为饥饿出现的幻觉，但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杀意。
戴着厨师帽，围着黄色印花围裙的莉莉丝，她的眼神流露出一种惊讶过后的愤怒。
莉莉丝拿起案板上的西伯利名厨刀，其锐利的造型，倒是和她一直带在身上的剔骨刀有些雷同。
卡琳默然的注视着对方，然后动腰中拔出银白的刀刃。
看起来像是两个厨师的打架，面对这种情况，餐馆内的另外两人也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
“是你的朋友吗莉莉丝？”
少见的，独特的黑发黑眸。像是魔神降临也丝毫不会波动的眼神，上世纪遗产般古旧的红木轮椅上的纤细少年有着苍白的肌肤，但这并不影响他那种独特的病弱少年形象。
但他就算坐在轮椅上，也丝毫不敢有人轻视于他。
在这座要塞中，他也是少有的立于顶端领域的几个人之一。更是为数不多的，把能力演化到极致的人之一。
“算是认识吧，不过是敌人关系。你再懒也听到过一些消息吧，入侵者出现了，她就是其中一个。”
莉莉丝面色凝重的朝轮椅少年说道，因为吃了大亏所以她不敢再轻视眼前的少女，即使她断了一只手臂。
“啊，面要焦了~！快点翻过来，现在还来得及。”
但是呢，这位“第一戒备”只关心他的炒面，双手舞动着大叫着提醒莉莉丝。
“喂~你好歹看一下气氛啊~！！！”
因为气氛被打乱再也无法严肃起来的莉莉丝无奈的看了少年一眼，随后她把刀放下，拿起了锅铲开始翻动炒面。
“喔~幸好还没烧焦，不如说有点烧焦的味道更好吃了。”
用名为筷子的远方国度的餐具夹起焦黄的炒面，大快朵颐的少年赞叹道。
“是吗？我也尝一下……嗯~~~确实如您所说的那样美味。”
熟练的捧着从少年盘子里夹好的面条送进嘴里，栗色短发的少女露出享受的笑容。接着她从深色橡木前台上的一摞白色瓷盘中抽出一只伸到莉莉丝正在翻炒的面条上：
“店主，请在给我来一盘，记住要小份的哦~！！”
“你还吃的下吗？”
莉莉丝撇了一眼旁边一摞待洗的盘子。这家伙的胃是什么做的啊~！！好羡慕啊，怎么也不会吃胖的身材我也好想要。
莉莉丝幽怨的撇了一眼栗色短发少女纤细的腰肢，接着目光转到胸口心里才有稍许的慰藉。
幸好还是我的比较大，要不然的话他……
转眼望去，少年却是在盯着自己翻炒的面条，那种眼神让她既好笑又感到幸福。
被明明为入侵者之一的卡琳处在温馨气氛的边缘，即使冷淡如她也对眼前的状况有些搞不清楚。
（我被无视了吗？那个少年和栗色短发的白裙少女又是什么人？）
莉莉丝这才注意到店里还有一个不请自到的人。
“我说你，把通风管道修好才能走。对了，另外走之前请不要忘记关门。”
接着，她把炒面全部装盘擦干净铁板之后弯下腰，似乎在柜台后面翻找些什么。
“请你离开吧，这次我就装作没看到，下次可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似乎还是觉得刀叉好用的少年在盘子里卷了一大团面条塞进嘴巴里，然后转过头说道。
“你这算是放过我了吗？”
“随便你怎么想。对了莉莉丝，我想吃牡蛎了。”
“收到~~”
不管如何，能够避免冲突是再好不过的。在这个诡异餐馆出现的少年，以及曾经是大敌的女人能与其和睦相处的人，必定是极为强大的。
卡琳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战斗，所以如果能这么轻松的离开，对她来说也是件不错的事。
门就在身后，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被她踢坏的通风口栏杆，掉落下砸在了空无一人橡木长桌上，必须把它安回去。
走了几步，还未触及到就已经摇摇欲坠。
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因为缺血和寒冬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直觉，最后她倒下了。
整个人都似乎飞了起来，最后出现在视野的，是一双平静的黑色眼眸。
好温暖……
少年抱住卡琳的身体，任凭对方的血流淌在身上，眸光温柔转瞬即逝。他轻轻一抬手，被布条包裹着的两截断臂就飞了出来。因为缺血断口处已经泛白，像死者的断肢一样苍白无比。
他松开卡琳，任凭对方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他把两截断臂接在一起，在神圣的光辉亮起前，一只手臂阻止了他吟唱咒语。
“放开阿瑟妮，再不快点的话她就要死了。”
少年抬起头对手的主人，栗色头发的少女说道。
“我是医生，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原因呢？您有救她的理由吗？您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果再使用能力的话，您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您应该很清楚吧？”
“第一戒备”是“能力失控综合症”患者，即能力进化到极致，肉体跟不上而导致的失控状态。这种情况下再使用能力，很有可能会发生能力大暴走的失态，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少年的瘫痪，就是某种程度上因为一些事件能力失控所导致的。
“只是稍微用一下是没事的。”“第一戒备”摇了摇头，把阿瑟妮的手拿开，进而吟唱着圣属性的治愈咒语。
续接断臂的魔法，或者说能力轻而易举的就施展出来的少年，其本身已经踏足“传说领域”
因此，当手臂续接完成后，莉莉丝和阿瑟妮都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她身上的有和我相似的味道。”
像是阐述自己救人原因，“第一戒备”少年把面孔埋进半精灵少女那柔顺的绿色长发中。
“咔~”
接着就听到一声清脆的破裂声，莉莉丝用锅铲把一颗无辜的牡蛎敲的粉碎。
“不要生气，真的只是气味而已。”
感受到来自莉莉丝的杀意，少年立刻解释，他可不想冒着危险救下来的人因为自己一个举动引发的妒意而又面临危险。
“她身上有着令人烦躁的气味，——“神”的味道。对于这个，莉莉丝知道一些什么吗？”
把牡蛎剔除干净，然后挤着柠檬汁去除腥味。莉莉丝听到少年的话抬起头，回想了一下说道：
“知道一点，她来自一个叫“共救会”的组织。那个组织的前身似乎是一个很久以前的“邪教”，信奉“人鱼”为神，但其实就是猎杀人鱼，饮用其血液以此获得“能力”的邪恶组织。”
“那个把爱德华重创的入侵者，她似乎能像神圣教会那样进行献祭，召唤“人鱼之神”的投影。”
““投影”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了。差点以为是那个家伙搞的鬼。”
莉莉丝把牡蛎装进覆满冰的盘子递到少年面前：“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它”好像还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呢~！不过也难怪，如果你一直在这里的话，“它”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吧。”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确实如此，不过还是要小心。西塞姆的能力太过诡异了，就算是大人在这里，在结界出现漏洞的情况下也无法保证“它”不会选择逃跑。”
阿瑟妮把卡琳从少年的身上抱到自己怀里，少年这才空下手来品尝肥美的冰海牡蛎。
“你应该醒了吧，我对自己的医疗术还是很有自信的。”
半精灵少女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但最后还是没有睁开。
“要我揭穿你吗？”
少年把手靠近少女的身体，在察觉到这一点后，半精灵少女卸下了伪装。她挣脱开阿瑟妮的怀抱，然后翻身将阿瑟妮制服，动作流畅自然的勒住了阿瑟妮雪白的脖颈。
“别靠近我，不然我就杀了她。”
卡琳从三人的对话中隐约猜到了几分，但真正面对时，她依旧觉得惊撼。
这个轮椅上的少年，居然会是那个屹立传说之域的——“第一戒备”！？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对方为何会是“第一戒备”
那只纤细的手臂并没有收回，停下了，然后轻轻一握。卡琳立刻就感觉四面八方涌来的强大力量将自己禁锢。
“力量加成150%”
就算用出了比之前和莉莉丝战斗还用恐怖的能力加成，卡琳但依旧没能挣脱开那股无形的束缚自己的力量。
“怪物~！！”
她也不禁吐露出了这个“首领”对他的称呼。
手指被无形之力强横的掰开，阿瑟妮一脸平静的换了个座位，饶有兴趣的看着卡琳咬牙切齿的挣扎。
“安静一点，我救你可不是为了杀你。”
强横的力量操控着卡琳坐到阿瑟妮坐过的长凳上，在此期间就算卡琳再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那股力量。
“坐下，你肚子饿了吧。想吃什么都可以点，不过尽量点一些味道不要那么重的食物。”
强制坐下后，那股力量就消失了。卡琳绷紧身子，最后还是放弃了。那种诡异的能力不是她能对抗的。
“炸鱼柳，另外有水果酒吗？”
她的目光在餐馆角落的鱼缸那几尾雪白的鱼和柜台后面的墨绿色心形酒瓶中流转。
或许没有自觉，她的嘴角在流着口水。
“『寒渊海』特产的冰鳕鱼，只有夏季在维亚萨港口有一个月的捕捞期，一尾能让一家渔户瞬间成为富人，而把它养到现在的花费比其本身的价值还要高。
精灵国度特产的水果酒“爱之芬芳”，精灵族少女在恋爱时才会酿制的美酒，婚礼上最上等的美酒，一瓶价值上千金币。”
莉莉丝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在她眼中都是食材而已。
简单利落的料理过后，炸的金黄的鱼柳端上了餐桌，同时高脚杯里已经灌满了粉红色的酒液。
轮椅少年摇晃着酒液，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听说这是爱人间才能一起喝的酒。”
并未理会这等性骚扰的发言，卡琳只是沉默的往嘴里塞着食物，满口意想之外的香气，搭配甜甜的酒水。仅是这样，她就已经完全沉浸在食物的天国中。
“哼~！”
冷哼一声的莉莉丝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就喝光这连魔兽都会醉倒的水果酒。
“为什么要救我？”
黑发黑眸的少年转过头，看见半精灵少女的视线一直在食物上，仿佛刚才的话不是她说的。
不过他并不介意。
“为什么吗？我再说一遍吧，因为你身上有和我类似味道。”
“不明所以。”
卡琳：（嚼）
“很难理解吗？因为你们还没有到我这个领域，根本嗅不到来自“神”的那股恶臭味道。”
哐啷啷~
金属的刀叉掉落在地板上发出脆响，卡琳的脸上呈现一种古怪的惊讶表情看着“第一戒备”
“你们应该和真正的“神”接触过，甚至你们的能力都是它赐予的吧。不要否认，从你们进入这里的第一时间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你们是“神使”，带着属于它的力量寻找信仰的那一批人。”
黑发黑眸少年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对神的敬意，反而将其视作敌人。
以“神”为敌，也是这个踏足“传说领域”的怪物所能做到的事。
“我救你的理由，就是想知道你们所接触的那个“神”如今身在何处？”
卡琳拾起地上的刀叉，没有清洗继续切割着盘中的食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是你的回答？”
“……”
“那换种沟通方式吧。我们来交换情报吧，你可以向我问任何一个问题，我会认真回到，然后我的问题是哪里能找到那个“神””
少年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静静等待着卡琳的回答。
将最后一块鱼柳塞进嘴里，喝光了最后一口液体之后。卡琳冷冷的回了一句：
“无可奉告。”
被拒绝了的少年并没有生出愤怒的情绪，谈判失败也并不意味着放弃不是吗？
““宙斯实验室”，原名“永生进化研究所”。是一百年前“萨尔斯研究所”的前身，专门研究炼金术中亘古不变的两个话题中的“永生”。在那个“坟墓”被发现后，接着被名义上的“主人”吞并，成为了“宙斯研究室”，其研究方向是关于让人类进化，蜕变成超越极限的种族。”
“不要用那种眼神瞪我，只是为了表示诚意，我会先告诉你一些你们不曾获晓的信息。”
少年接着道：““宙斯研究室”的原负责人是本利·坎德罗亚，一名终生都在研究“永生”话题的炼金大师。面对萨尔斯主人的研究目的更改请求，他没有拒绝，反而大加赞同。其目的大概是想知道“神”的永生，是否能用到人身上。”
“然而他最终没有成功，因为他老死了。在他死后，由他的弟子拉莫斯·迪拜鲁特继承一切。”
“与本利·坎德罗亚不同的是，拉莫斯并没有愚蠢的单独研究“永生”话题，他很聪明也很幸运，利用“萨尔斯大坟墓”中出土的一些东西，成功的延长了自己的寿命。接着，他开始了真正“宙斯计划”——人造神灵”
“根据本利·坎德罗亚留下的资料，以及从“萨尔斯大坟墓”出土的信息，他终于成功的还原了成神的方法。”
“仪式，或者可以说是献祭。”
少年并没有忌讳，成神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感觉像说再见、你好一样简单。
但是就此打住，少年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他在等待卡琳的回答。
“这些足够交换吗？”
卡琳的心理是混乱的，她没有像妹妹伊娜和克里斯那样优秀的判断能力。面对突发情况也只是像尽快的用武力掌控，但如今主导权不在她这边。
成神的方法无疑是诱人的，但比起这个她有更想知道的东西。
本能告诉自己，这个黑发黑眸的少年能为他解答。
“告诉我，然后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这是交换，而不是交易。”
许久之后，她抬起头答应了黑发黑眸少年的请求。
“合作愉快。”
比了个ok的手势，少年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表情。看着那个表情，卡琳没来由的觉得自己亏了。
“我先告诉你成神说需要具备的条件吧，或许对于你来说有些难以理解，我尽量说的清楚一些，耐心听着。”
卡琳没有回答，但从她颤抖的手来看，她的内心并不平静，毕竟那是成神的方法啊~！！
“第一戒备”的少年没有察觉到的自言自语说着：
“具体该怎么说呢，成神的方法从某种意义上的来说，更像是一种加冕仪式，象征着踏上与众不同的领域。”
“通过加冕仪式，一些原本处于更低阶级的存在，向着更高层次迈进。成神的方法，就是通过类似加冕的仪式，进而摆脱人的领域，朝着神的领域迈进。”
“原本就位于顶端的存在，进行加冕仪式进入神之领域。”
“这就是拉莫斯研究了几十年的成果，然后他把理论付诸实践，创造出了我们。五个戒备。”
少年看了一样同样是戒备的莉莉丝露出微笑。
明白了什么似的莉莉丝脱下围裙，揉成一团随意的丢到地上，然后从旁边的开口走出柜台后朝另外一扇门走去。
“我去给你拿衣服，满身是血的样子让我怎么靠着睡啊~！！”
“记得拿厚一点的，天气好冷的。”
“知道了。”
挥了挥白嫩的手，那一头酒红色长发消失在了白色橡木门的后头。
“她不喜欢听这些。”
“跟我说什么，继续讲下去。”
“好。”
“说到我们了，成神的仪式只要满足条件的将其完成，就足以让任何一个存在成神。所以其先提条件有两个，资格，和条件。”
“先前也就说过了，成神仪式是类似加冕的存在。其本身也和教皇加冕，和国王加冕等这种一切的仪式类似。首先，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进行加冕的，就像国王的继承人必须是他的后代，教皇的继承人也必须是红衣大主教，或者是圣子这样的人。”
“想成神的人首先要获取的，是能够进行加冕仪式的资格。”
“也就是最重要的“神之血脉”。”
“无论是那种体系的神话，诸神都是一群小心眼的存在。血脉传续是从『初火时代』就延续下来的规则，没有高贵的神之血脉，诸神是不会承认一个低等存在踏足自己所在的领域的。就像贵族不会拥护一个外人继承王位，主教不会拥护异教徒成为教皇一样。”
““宙斯研究室”的五个戒备，每一个都拥有“神之血脉””